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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阅读

    玛丽摇摇头。

    “我想没有。”

    “佛特斯库先生的反应如何?他有没有生气?”

    “他自然会生气嘛。”

    “可是并不心慌意乱?”

    “我真的记不得了。”

    “我明白了,”尼尔说。

    他不再说话。玛丽·窦夫再度转身离去,可是这回她好像不情愿走,似乎想知道他到底想些什么。尼尔督察忘恩负义,竟怪起玛波小姐来了。她向他提示会有黑画眉的事情,果然有黑画眉!不是二十四只,当然,这也许可以说是一种象征性的寄托。

    事情远在夏天发生的,却完全吻合。尼尔无法想象。他要以合理冷静的方针来调查正常凶手为正常理由犯下的谋杀案,不容黑画眉的怪论影响他,但是往后他不得不记住也有狂人行凶的可能。

    第15节

    “佛特斯库小姐,又要打扰你了,真抱歉。我想弄清楚一件事情。就我们所知,你是最后一个——也许应该说是倒数第二个——在佛特斯库太太生前看到她的人。你离开小客室是五点二十分左右?”

    爱兰说:“差不多,我不敢确定。”接着又自辩说:“人不会一直看时钟的。”

    “不,当然不会。别人离开后,屋里只剩下你和佛特斯库太太,你们谈些什么?”

    “我们谈什么有关系吗?”

    尼尔督察说:“可能没有,不过我也许能借此猜出佛特斯库太太当时的想法。”

    “你意思是说——你认为她也许是自杀?”

    尼尔督察发现她的表情豁然开朗。就家人来说,这样的解答当然很便利。尼尔督察从未作如是观。他觉得阿黛儿·佛特斯库不是自杀型的女人。就算她毒死了丈夫,相信警方即将指认她的罪,她也不会想要自杀。她会乐观地认为审判中她能获得开释。但他不讨厌爱兰·佛特斯库作此假设。所以他诚心诚意地说:“佛特斯库小姐,至少有此可能。也许你肯告诉我当时你们谈些什么?”

    “噢,其实是谈我的事,”爱兰犹豫不决。

    “你的事是……?”他询问般住口,表情和蔼可亲。

    “我——我的一个朋友来到这一带,我问阿黛儿她反不反对——我请他来家里住。”

    “啊,这位朋友是谁?”

    “是吉拉德·莱特。他是一位老师。他目前住在高尔夫旅社。”

    “大概是很亲密的朋友吧?”

    尼尔督察露出长辈式的笑容,看来至少老了十五岁。

    “我们大概很快就会听到喜讯吧?”

    他看见少女手足无措,脸上现出红晕。他几乎有点良心不安哩。她深爱那家伙没错。

    “我们——我们并没有正式订婚,而且我们目前当然无法宣布,不过——噢,我想我们——我意思是说我们以后会结婚。”

    尼尔督察欣然说:“恭喜。你说莱特先生住在高尔夫旅社?他在那边多久了?”

    “爹死后,我拍电报给他。”

    “他立刻赶来。我明白了。”尼尔督察说。

    他使用自己爱用的措辞,态度友善,叫人安心不少。

    “你问佛特斯库太太能不能让他来,她怎么说?”

    “噢,她说没问题,我爱请谁都可以。”

    “那她的态度很好罗?”

    “不见得多好,我意思是说,她说——”

    “她说了什么?”

    爱兰又脸红了。

    “噢,说我现在更能为自己打算……之类的傻话。阿黛儿就爱说这种话。”

    尼尔督察说:“啊,算啦,亲戚常说这种话嘛。”

    “是的,是的,确实如此。不过大家往往很难——欣赏吉拉德。他是知识分子,你知道,而且他有一些不为大家喜欢的反传统和进步的观念。”

    “所以他跟令尊合不来?”

    爱兰脸红得厉害。

    “家父有偏见,很不公平。他伤了吉拉德的自尊心。事实上,吉拉德为家父的态度拂袖而去,我好多个礼拜没接到他的音讯。”

    尼尔督察暗想:若非令尊去世,留给你一笔钱,他也许到现在还全无音讯哩。

    他说:“你和佛特斯库太太还有没有再谈什么?”

    “不,没有,我想没有。”

    “那是五点二十五分左右的事,到了六点差五分,有人发现佛特斯库太太已经死了。那半个钟头你没回那个房间吧?”

    “没有。”

    “你做些什么?”

    “我——我出去散步。”

    “到高尔夫旅社?”

    “我——噢,是的,但是吉拉德不在。”

    尼尔督察又说了一声“我明白了”,不过这次有打发人走的意思。爱兰·佛特斯库站起来说:

    “没有别的事了?”

    “没有了,谢谢你,佛特斯库小姐。”

    她起身要走的时候,尼尔督察随口说:

    “你大概没有什么与黑画眉相关的话可以报告吧?”

    “黑画眉?你是指馅饼里的那几只?”

    督察暗想:总是在馅饼里。他只说:“什么时候发生的?”

    “噢,三四个月以前——家父书桌上也有几只。他气得要命——”

    “他气疯了?他有没有查问?”

    “有——当然——但是我们查不出是谁放的。”

    “你知道他生气的原因吗?”

    “咦——这种行为真可怕,不是吗?”

    尼尔思虑重重地望着她——但他看不出她脸上有规避的表情。他说:

    “噢,还有一件事,佛特斯库小姐。你知不知道你继母有没有立过遗嘱?”

    爱兰摇摇头。

    “我不知道——我——我猜有。大家通常都立遗嘱的,对不对?”

    “应该如此——可是不见得。你自己有没有立过遗嘱呢,佛特斯库小姐?”

    “不——不——我没有——到目前为止我没有东西可以传给别人——现在,当然——”

    他由对方的眼神发现她已体会出身分的改变。

    他说:“五万英镑是很大的责任哩——佛特斯库小姐,很多事情会因此而改变。”

    爱兰·佛特斯库跨出房门后,尼尔督察若有所思地瞪着前面好几分钟。说真的,他有了思考的新材料。玛丽·窦夫说她在四点三十五分左右看见有人在花园里,这一来产生几种新的可能性——当然啦,这是指玛丽·窦夫说实话而言。尼尔督察向来不习惯肯定人家说实话。但他检讨她的供辞,看不出她有什么理由要说谎。玛丽·窦夫说她看见花园里有人,他觉得这是真话,她以为花园里的人是兰斯·佛特斯库,并提出理由,这在当时的情况下是相当自然的,不过那人显然不是他。

    那人不是兰斯·佛特斯库,却是一个高度及体型很像兰斯·佛特斯库的人,而那个时间若有人在花园鬼鬼祟祟行动,又在紫杉树篱后面潜行,当然值得深思。

    除了这句话,她还说她听见楼上有人走动,此事跟另一条线索有关系。尼尔曾在阿黛儿·佛特斯库闺房的地板上发现一小块泥巴。尼尔督察想起那个房间里的漂亮小书桌。小小的仿制古董,里面有个显眼的秘密抽屉;抽屉中摆着维维安·杜博斯写给阿黛儿·佛特斯库的三封信。尼尔督察办案,曾经手过许多不同类的情书。对于热情的信、愚蠢的信、多愁善感的信和唠唠叨叨的信,他都很熟悉。有些信写得很小心。尼尔督察把上述三封情归为“谨慎”型。这些信就算在离婚法庭上宣读,也会被判为纯友谊函件,不能作数。不过这回督察暗想:“纯友谊个鬼哟!”当初尼尔发现这些信,立刻送往苏格兰场,因为当时的主要问题是公诉所认不认为有足够的证据来指控阿黛儿·佛特斯库一个人或者阿黛儿·佛特斯库和维维安·杜博斯两个人。样样都显示雷克斯·佛特斯库是被妻子毒死的,奸夫是否同谋则无法确定。这些信虽然谨慎,却点明维维安·杜博斯是她的情夫;不过就尼尔督察看来,措辞倒没有鼓励犯罪的迹象。也许他们交谈曾有煽动之意,但是维维安·杜博斯为人谨慎,绝不会把这种话写在纸上。

    尼尔督察猜维维安·杜博斯曾叫阿黛儿·佛特斯库把信给毁掉,阿黛儿·佛特斯库也自称毁掉了。

    算啦,现在他们手头又多了两桩命案,可见阿黛儿·佛特斯库并未杀害亲夫。

    除非——尼尔督察想起一种新的假设——除非阿黛儿·佛特斯库想嫁给维维安·杜博斯,但维维安·杜博斯要的不是阿黛儿,而是她丈夫死后阿黛儿继承的十万英镑。他也许以为雷克斯·佛特斯库会被视为自然死亡——中风或急病发作之类的。毕竟去年人人都为雷克斯·佛特斯库的健康担忧啊(对了,尼尔督察自言自语说,他得调查这个问题。他潜意识总觉得此事也许很重要)。后来雷克斯·佛特斯库的死亡和计划中不同,医生及时诊断是中毒,而且把毒药名称也说出来了。

    假如阿黛儿·佛特斯库和维维安·杜博斯犯了罪,那他们的处境如何呢?维维安·杜博斯会心慌,阿黛儿则会失去理智。她可能做出蠢事或说出蠢话来。她也许会打电话给他,没头没脑乱说话,而他知道“紫杉小筑”的人可能会听见。那维维安·杜博斯接下来会干什么?

    现在回答这个问题还太早,不过尼尔督察立刻想要上高尔夫旅社去打听杜博斯四点十五分到六点之间在不在旅馆里。维维安·杜博斯和兰斯·佛特斯库一样,个子高高的,皮肤黑黑的。他可能由花园溜到侧门,走到楼上,然后呢?找那几封信,发现不见了?也许在那边等待时机,等茶会结束,现场只有阿黛儿的时候,就下楼到图书室?

    不过这一切进展得太快了——

    尼尔已盘问过玛丽·窦夫和爱兰·佛特斯库;现在他要看看柏西瓦尔·佛特斯库的太太有什么话可说。

    第16节

    尼尔督察发现柏西瓦尔少夫人在楼上她自用的起居室里写信。他进屋,她紧张兮兮站起来。

    “有什么事吗——什么——是不是有——”

    “请坐下,佛特斯库太太。我只是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噢,是的,是的,当然可以,督察。一切都太可怕了,不是吗?好可怕。”

    她紧张地坐在一张扶手椅上。尼尔督察坐上她身边的一张直立型小椅。他比上回更仔细地打量她,暗想她可以算是平平凡凡的女人——却又觉得她不大快乐。她心绪不宁,颇多不满,智能的视界不宽,但是对护理这一行也许很熟练,颇能胜任。虽然她跟有钱人结婚,得以过悠闲的生活,但闲暇反而叫她不满。她买衣服、看小说、吃甜食;但他想起雷克斯·佛特斯库死亡那一夜,她兴奋莫名,知道她不是喜好残酷的刺激;而是平日的生活太烦闷了。面对他搜索的目光,她的眼皮颤动几下并垂下来。这一来她显得紧张又内疚,但他不敢确定是否如此。

    他安慰道:“我们恐怕得反复侦询。你们大家一定很烦吧。这一点我了解,不过你明白,很多事情要时间算得准才能研判。听说你很晚才下楼喝茶?是窦夫小姐上楼来接你的。”

    “是的,是的,的确如此,她来说茶点已端进去。我不知道那么晚了。我当时正在写信。”

    尼尔督察看看书桌。

    他说:“我明白了。我想你曾经出去散步。”

    “她这么说?是的——我想你说的没有错。我正在写信,屋里很闷,我头疼,便走出去——呃——去散散步。只到花园转转。”

    “我明白了。你没会见什么人?”

    她瞪着他:“会见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不知道你散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谁,或者有谁看见你。”

    “我只远远看见园丁。”她狐疑地望着他。

    “然后你进屋,上楼到你房间来,正脱下衣帽,窦夫小姐就来告诉你茶点备好了?”

    “是的,是的,所以我就下楼了。”

    “那边有谁在?”

    “阿黛儿和爱兰,一两分钟后兰斯也来了——我是指我的小叔子,你知道,由肯亚回来的那个人。”“于是你们大家一起喝茶?”

    “是的,我们喝茶。后来兰斯上楼去看爱菲姨妈,我则回房来继续写信。只剩爱兰跟阿黛儿在一起。”

    他劝慰般点点头。

    “是的,你们走了以后,佛特斯库小姐好像跟佛特斯库太太在一起五分钟或十分钟左右。你丈夫还没有回来?”

    “噢,没有。柏西——瓦尔——到六点半或七点左右才到家。他被困在城里。”

    “他搭火车回来?”

    “是的,再由火车站乘计程车。”

    “他搭火车回来是否很特别?”

    “他有时候搭火车,次数不多就是了。我想他到过市区某些很难停车的地点。他由大炮街坐火车回来比较方便。”

    尼尔督察说:“我明白了。”又说:“我问过你丈夫,佛特斯库太太生前有没有立遗嘱。他认为没有。我想你不知道吧?”

    没想到珍妮佛·佛特斯库竟拚命点头。

    她说:“噢,我知道。阿黛儿立过遗嘱,她告诉我了。”

    “真的!什么时候?”

    “噢,事隔没多久。我想大概一个月以前吧。”

    “这倒有趣。”尼尔督察说。

    柏西瓦尔少夫人的身子热切往前倾。现在她的表情生动极了,她显然为自己卓绝的知识而兴奋。

    她说:“瓦尔不知道这回事。没有人知道。我是碰巧发现的。我在街上,刚由文具店出来,看见阿黛儿跨出律师事务所。你知道,是‘安瑟和乌拉尔事务所’,在高地街。”

    尼尔说:“本地律师?”

    “是的,我问阿黛儿:‘你到那边干什么?’她笑着说:‘你想不想知道?’我们一起走,她边走边说:‘我告诉你吧,珍妮佛。我去立遗嘱。’我说:‘为什么,阿黛儿,你不是有病吧?’她说她没病,她的身体好得很,可是人人都该立遗嘱。她说她不愿意去找骄傲的伦敦家庭律师毕林斯莱先生,说那个老鬼会向他们家人告状。她说:‘不,珍妮佛,遗嘱是我自己的事,我要照自己的意思去办,不让任何人知道。’我说:‘好吧,阿黛儿,我不会告诉别人。’她说:‘你说了也没关系,反正你不知道内容。’但是我没跟人讲。不,我甚至没告诉柏西(瓦尔)。我想女人应该团结,尼尔督察,你看呢?”

    “我相信你是一片好心,佛特斯库太太。”尼尔督察以外交口吻说。

    珍妮佛说:“我自信不是坏心的人。我不太喜欢阿黛儿,你知道我的意思吧。我总觉得她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子。现在她死了,也许我看错了她,可怜儿。”

    “佛特斯库太太,多谢你帮了我这么多忙。”

    “别客气,能出点力我高兴都来不及呢。这些事情真可怕,不是吗?今天早上来的老太太是谁?”

    “是玛波小姐。她好意来提供葛莱蒂生前的资料。葛莱蒂·马丁以前好像曾在她家帮佣。”

    “真的?太有趣了。”

    “还有一件事,柏西瓦尔太太。你知不知道什么和黑画眉有关的事情?”

    珍妮佛·佛特斯库吓一大跳。她把手提包碰落在地板上,弯身去捡。

    “黑画眉,督察?黑画眉?哪一种黑画眉?”

    她说话似乎喘不过气来。尼尔督察微笑说:

    “就是黑画眉嘛。活的或死的,甚至只是象征的都行。”

    珍妮佛·佛特斯库厉声说: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么你不知道和黑画眉有关的事情罗?”

    她慢慢说:

    “我猜你是指夏天在馅饼里发现的那几只。一切都傻气得很。”

    “图书室桌上也有,不是吗?”

    “真是傻气的恶作剧。我不知道谁跟你提这些。我公公佛特斯库先生非常恼火。”

    “只是恼火?没有别的?”

    “噢,我明白你的意思。是的,我想——是的,不错。他问我们附近有没有陌生人。”

    “陌生人!”尼尔督察扬起眉毛。

    柏西瓦尔少夫人辩护说:“嗯,他是这么说的。”

    尼尔督察若有所思地复述道:“陌生人。”然后问她:“他有没有害怕的迹象?”

    “害怕?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紧张啊。我是指为陌生人而紧张。”

    “是的,是的,他相当紧张。我记得不太清楚。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你知道。我想那只是愚蠢的恶作剧罢了。说不定是克伦普干的。我认为克伦普不太正常,而且我确定他喜欢喝酒。有时候他的态度侮慢极了。我曾怀疑他会不会怨恨佛特斯库先生。督察,你认为有没有可能?”

    “什么事都有可能。”尼尔督察说完就走开了。

    柏西瓦尔·佛特斯库到伦敦去了,但尼尔在图书室找到兰斯夫妇。他们正在下棋。

    尼尔歉然说:“我不想打岔。”

    “督察,我们只是消磨时间,对不对,派蒂?”

    派蒂点点头。

    尼尔说:“你大概会觉得我的问题很愚蠢。佛特斯库先生,你知不知道什么跟黑画眉有关的事情?”

    兰斯好像觉得很有趣。“黑画眉?哪一种黑画眉?你是指真鸟,还是黑奴买卖?”

    尼尔督察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说:

    “佛特斯库先生,我不太确定自己的意思。只是有人提起黑画眉罢了。”

    兰斯好像突然机灵起来:“老天,我想该不是以前的黑画眉矿场吧?”

    尼尔督察厉声说:

    “黑画眉矿场?那是怎么回事?”

    兰斯为难地皱皱眉。

    “督察,问题是我自己也不太记得。我只是模模糊糊想起我爹过去一桩暧昧的买卖。大概在西非海岸吧。我相信爱菲姨妈曾当面指责过他一次,但是我记不清楚。”

    “爱菲姨妈?就是兰姆士伯顿小姐吧?”

    “是的。”

    尼尔督察说:“我去问她。”又懊恼地加上一句:“佛特斯库先生,她真是可怕的老太婆,总是害我紧张。”

    兰斯大笑。

    “是的,爱菲姨妈的确是怪人,不过督察,你如果走对了方向,她对你可能会有帮助——尤其你要挖掘往事的话。她记忆力好极了,喜欢回想任何方面有害的事。”他又思忖道:“还有一点。你知道,我回来不久就上楼去看她——就在那天喝完茶以后。她谈起葛莱蒂,也就是被杀的女孩子,当然我们不知道她已经死了。爱菲姨妈说她相信葛莱蒂知道某些事,没告诉警方。”

    尼尔督察说:“这似乎可以确定。可怜的姑娘,现在她永远不能开口了。”

    “爱菲姨妈好像曾劝她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可惜她没接受。”

    尼尔督察点点头。他振作精神,攻入兰姆士伯顿小姐的要塞。出乎意料之外,他发现玛波小姐在场。两位老妇人好像正讨论外国传教任务。

    “我要走了,督察。”玛波小姐匆匆站起身。

    “女士,用不着,”尼尔督察说。

    兰姆士伯顿小姐说:“我邀请玛波小姐来这边住。到可笑的高尔夫旅社花钱简直没道理嘛。那是投机客的恶巢——整晚喝酒玩牌。她不如到正经的基督教家庭来住。我隔壁有一个房间。上回住的是传教士玛丽·彼德斯博士。”

    玛波小姐说:“你真是太客气了,可是我觉得不该打扰守丧的人家。”

    兰姆士伯顿小姐说:“守丧?胡扯!这栋房子里有谁为雷克斯落泪?为阿黛儿落泪?你担心警察是不是?督察,有异议吗?”

    “女士,我没有。”

    “你看吧,”兰姆土伯顿小姐说。

    玛波小姐感谢说:“你真客气,我去打电话给旅馆,取消我订的房间。”她踏出门外,兰姆士伯顿小姐高声对督察说:“好啦,你有什么事?”

    “女士,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黑画眉矿场的事。”

    兰姆士伯顿小姐突然尖声笑起来。

    “哈,你查到这件事来啦!接受前几天我对你的暗示了。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女士,你能告诉我多少,我就听多少。”

    “我能告诉你的资料并不多。现在已事隔好久了——噢,大概二十到二十五年罗。是东非某一处的采矿权。我妹夫跟一个姓麦克坎齐的人合伙;他们一起到那边调查矿场,麦克坎齐发烧死掉。雷克斯回来说那个采矿权一文不值。我只知道这些。”

    尼尔劝道:“女士,我想你知道的不止这些。”

    “其它的全是谣传,听说传闻在法律上是不作数的。”

    “女士,你还没上法庭呢。”

    “好吧,我无法告诉你什么。我只知道麦克坎齐家的人大闹过一场。他们硬说雷克斯骗了麦克坎齐,我想这是真话。他为人精明,不择手段,可是我相信他所作所为完全合法。他们无法证明什么。麦克坎齐太太的精神不大正常。她来这边恐吓要报仇,说雷克斯谋害她丈夫,愚蠢又夸张,大惊小怪!我想她脑筋有问题——事实上,我记得她不久就进疗养院了。她拖着两个吓得半死的小孩来这边,说要把孩子养大,叫他们报仇……大概就是这样。小丑行径,真是的。好啦,我就只能告诉你这些。告诉你,雷克斯一生不只干过黑画眉矿场这件诈欺案。你只要查查,可以发现很多。你怎么会想到黑画眉矿场呢?你是不是抓到什么线索,显示是麦克坎齐一家人干的?”

    “女士,你不知道那家人后来怎么样了?”

    兰姆士伯顿小姐说:“不知道。告诉你,我不认为雷克斯真的动手谋害麦克坎齐,但他可能见死不救。在天主面前是同一回事,但是在法律面前不一样。他若那么做,现在报应来啦。上帝的石磨转得慢,却磨得细小无比——现在你还是走吧,我不会再说什么,你问也没有用。”

    “多谢你告诉我这些资料,”尼尔督察说。

    兰姆士伯顿小姐在他背后嚷道:“叫那个姓玛波的女人回来。她很轻浮,跟所有英国国教派的人一样,但她懂得用合理的办法经营慈善事业。”

    尼尔督察打了两通电话,一通给“安瑟和乌拉尔律师事务所”,另一通打到高尔夫旅社,然后叫海依巡佐过来,自称要暂时离开这栋房子。

    “我要去拜访一家律师事务所——然后,若有急事你可以打到高尔夫旅社去找我。”

    “是的,长官。”

    “尽量查查黑画眉的事,”尼尔回头说。

    “黑画眉,长官?”海依巡佐莫名其妙地说。

    “我说的就是这个——不是黑莓酱——而是黑画眉。”

    “好的,长官,”海依巡佐手足无措地说。

    第17节

    尼尔督察发现安瑟先生是那种容易受威吓而不善于威吓别人的律师。他的事务所规模小,生意不佳,他倒不急着维护自己的权利,反而尽可能协助警方。

    他说:是的,他曾为已故的阿黛儿·佛特斯库太太立过遗嘱。她大约五周前到他的事务所来;他觉得怪怪的,但是他当然没说什么。律师执业难免碰见怪事,督察必然了解他的顾虑……等等。督察点头表示了解。他已发现安瑟先生从前未替佛特斯库太太或佛特斯库家的任何人办法律事务。

    安瑟先生说:“她自然不愿为这件事去找她丈夫的特约法律事务所。”

    去除了累赘的字句,内容很简单。阿黛儿·佛特斯库立下遗嘱,把她去世时拥有的财物全部留给维维安·杜博斯。

    安瑟先生以询问的表情看看尼尔说:“不过我听说她没有多少东西可遗赠给人。”

    尼尔督察点点头。阿黛儿·佛特斯库立遗嘱的时候确实如此。可是后来雷克斯·佛特斯库死了,阿黛儿·佛特斯库继承到十万英镑,现在那十万英镑(减掉遗产税)大概属于维维安·爱德华·杜博斯吧。

    到了高尔夫旅社,尼尔督察发现维维安·杜博斯紧张兮兮地等他来。杜博斯本来想走,连行李都收拾好了。突然接到尼尔督察客客气气阻留的电话。尼尔督察的语气怡人,充满歉意;但客套之外实际上等于命令他。维维安·杜博斯稍作抗辩,却并不坚决。

    现在他说:

    “尼尔督察,希望你了解,我不便再留下来。我真的有紧急事务要去办。”

    尼尔督察和颜悦色地说:“我不知道你有事业,杜博斯先生。”

    “现代恐怕没有人能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悠闲。”

    “杜博斯先生,佛特斯库太太的死讯对你必是一大打击。你们是好朋友,对不对?”

    杜博斯说:“是的,她是迷人的女性,我们常常在一起打高尔夫球。”

    “我料想你一定十分思念她。”

    杜博斯叹了一口气。“是的,不错,这件事真的很恐怖。”

    “我相信她去世的那天下午你曾打电话给她?”

    “有吗?我现在想不起来了。”

    “听说是四点左右。”

    “是的,我相信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