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书院 > 都市小说 > 黑麦奇案 > 第4部分阅读

第4部分阅读

己打了那通电话。”

    “杜博斯先生,你不记得谈话内容了吗?”

    “不太重要。我大概是问她心情如何,她丈夫的命案有没有进一步的消息——只是客套的询问罢了。”

    尼尔督察说:“我明白了。”又说:“接着你就出去散步?”

    “呃——是的——是的,我大概——去了。至少不是散步,我打了几杆高尔夫球。”

    尼尔督察轻声说:

    “我想不是吧,杜博斯先生……那天不是……这边的门房看见你沿着大路往紫杉小筑走。”

    杜博斯正视他的眼睛,然后紧张兮兮地移开视线。

    “督察,我恐怕记不得了。”

    “也许你曾去找佛特斯库太太?”

    杜博斯猛然说:

    “不,不,我没有。我根本没有走近房舍。”

    “那你去哪里?”

    “噢,我——沿着大路走到‘三鸽园’,然后回头,由高尔夫球场回来。”

    “你确实没到紫杉小筑?”

    “确实没有,督察。”

    督察摇摇头。

    他说:“得了,杜博斯先生,你不如跟我说实话。你去那边可能有几个清白的理由。”

    “告诉你,我那天没去看佛特斯库太太。”

    督察站起身。

    他用愉快的口吻说:“杜博斯先生,你知道,我们可能要你作口供,你供述时有权请律师到场,这样你能得到较佳的忠告。”

    杜博斯脸色发白,泛出病恹恹的青色。

    他说:“你在威胁我,你在威胁我。”

    尼尔督察忿然说:“不,不,没有这回事。我们不能这么做的。正相反,我是向你指出你有某种权利。”

    “告诉你,我和这些事没有牵连!没有牵连。”

    “得了吧,杜博斯先生,那天四点半左右你在紫杉小筑。有人从窗口往外看,碰巧看见你。”

    “我只到花园,没走进屋里。”

    尼尔督察说:“你没有?你敢保证?你没从侧门进去,上楼到佛特斯库太太的起居室?你是在书桌前找东西吧?”

    杜博斯绷着脸说:“我猜你拿去了。阿黛儿那个笨爪把信留着,后来——她发誓说烧掉了——可是她说话表里不一。”

    “杜博斯先生,你不否认你是佛特斯库太太的密友?”

    “不,我当然不否认。你都拿到那些信了,我怎能否认呢?我只想说,你们用不着从中寻找邪恶的意义。别以为我们——她——曾起意要除掉雷克斯·佛特斯库。老天,我不是那种男人!”

    “说不定她是那种女人呢?”

    维维安·杜博斯嚷道:“胡扯,她不是也被杀了吗?”

    “噢,是的,是的。”

    “我们若相信杀她丈夫的人也杀了她,不是合情合理吗?”

    “可能是,可能是。不过还有别种答案。例如——这纯粹是假设,杜博斯先生。佛特斯库太太可能杀了她丈夫,而他死后,另外一个人觉得她会带来危险。这个人也许没帮助犯案,却至少鼓励过她,或者提供了她犯案的动机。你知道,她对那人可能有危险性。”

    杜博斯结结巴巴地说:

    “你不——不——不能罗织罪名来指控我。你不能。”

    尼尔督察说:“她立过遗嘱,你知道。她把所有的钱都留给你,一切财物都由你继承。”

    “我不要钱。我一文都不要。”

    尼尔督察说:“当然啦,数目其实不多。有珠宝,有皮毛衣物,但是我想现金不多。”

    杜博斯瞪着他,下巴往下垂。

    “不过我以为她丈夫——”

    他突然住口。

    尼尔督察说:“你以为,杜博斯先生?”如今他的声音硬如钢铁。“很有趣,我怀疑你知不知道雷克斯·佛特斯库遗嘱的内容——”

    尼尔督察在高尔夫旅社约谈的第二个人是吉拉德·莱特先生。吉拉德·莱特先生瘦瘦的,知识程度高,是颇为优秀的青年。尼尔督察发现他的体型跟维维安·杜博斯有点相像。

    “有什么事要我效劳,尼尔督察?”他问道。

    “莱特先生,我想你大概能提供我们一点小资料。”

    “资料?真的?似乎不太可能。”

    “和紫杉小筑最近的事变有关。你当然听说了吧?”

    尼尔督察问话含有一点讽刺的意味。莱特先生神气十足地笑一笑。

    他说:“‘听说’一辞用得不恰当。报上尽是这个消息,几乎不登别的。我们的报界简直残忍得不可思议!现在是什么时代嘛!一方面猛制造原子弹,一方面报纸又喜欢报导残酷的命案!不过你说你有话要问我。真的,我想不出是什么话。我对紫杉小筑的命案一无所知。雷克斯·佛特斯库被杀的时候,我正在男人岛。”

    “事发后不久你就来这儿了吧,莱特先生?我想你收到爱兰·佛特斯库的电报。”

    “我们的警察无所不知,对不对?是的,爱兰拍电报叫我来,我当然立刻赶来。”

    “听说你们马上要结婚了?”

    “对的,尼尔督察,但愿你不反对。”

    “这完全是佛特斯库小姐的私事。听说你们交往了一段时间?大概六七个月吧?”

    “不错。”

    “你和佛特斯库小姐订了婚,佛特斯库先生不同意,通知你说他女儿若违背父命结婚,他不打算给她钱财。就我所知,你立即解除婚约离去。”

    吉拉德·莱特露出怜悯的笑容。

    “尼尔督察,这种说法太露骨了。事实上,我为政治观点而牺牲。雷克斯·佛特斯库是最差劲的资本主义者。我自然不能为钱舍弃政治信念。”

    “可是你不反对娶个刚继承五万英镑的太太?”

    吉拉德·莱特露出满意的笑容。

    “才不呢,尼尔督察。这笔钱要用来为社会谋福利。不过你绝不是来这儿跟我讨论财物状况——或者政治信念的吧?”

    “不,莱特先生,我要跟你谈一个简单的实际问题。你知道,阿黛儿·佛特斯库太太在十一月五日下午死于氰化物中毒。”

    “既然那天下午你在紫杉小筑附近,我想你可能看到或听到和案情有关的事实。”

    “你凭什么相信我当时在紫杉小筑附近?”

    “莱特先生,那天下午你四点一刻离开旅社。走出旅馆后,你沿着大路往紫杉小筑的方向走。我自然猜想你要去那边。”

    吉拉德·莱特说:“我想去,可是我觉得这样没什么意义。我已经约好六点钟要在旅社和佛特斯库小姐爱兰见面。我沿着大路叉出来的一条巷子漫步,六点以前回到高尔夫旅社。爱兰并未如约前来。在那种情况下是很自然的。”

    “莱特先生,你散步有没有人看见你?”

    “我想大路上有几辆车由我身边超过去。我没看见熟人,你大概指这个意思吧。巷子比板车小径好不了多少,泥泥泞泞,不适宜行车。”

    “那么,从四点一刻你走出旅馆到六点你回来的这段时间,你的行踪只有你自己的话可作为凭证吗?”

    吉拉德·莱特继续露出优越十足的笑容。

    “督察,对我们双方来说都很恼人,不过事实就是如此。”尼尔督察柔声说:

    “假如有人说他们由梯台窗口往外看,望见你四点三十五分左右在紫杉小筑的花园里——”他停下来,不把话说完。

    吉拉德·莱特扬起眉毛摇摇头。

    他说:“那时候能见度很差。我想谁都不可能看清楚。”

    “你认不认识维维安·杜博斯先生?他也住在这儿。”

    “杜博斯,杜博斯?不,我想不认识。是不是那位高高瘦瘦、喜欢穿小山羊皮鞋的男子?”

    “是的,他那天下午也出去散步,也走出旅馆,经过紫杉小筑。你没在路上瞥见他?”

    “不,没有,我想没有。”

    吉拉德·莱德第一次显得有点担心。尼尔督察思虑道:

    “那天下午不宜散步,何况是天黑后的泥泞小巷。奇怪,大家的活力怎么如此充沛。”

    尼尔督察回到小筑,海依巡佐志得意满地问候他。

    他说:“长官,我替你查到黑画眉的事了。”

    “真的?”

    “是的,长官,是在馅饼里发现的——留来星期天晚餐吃的冷馅饼。有人在食品室或别的地方找到那个馅饼,把面包皮拿掉,取出里面的小牛肉,你猜他们放什么进去?几只由园丁席棚拿来的死画眉鸟。真是下流的把戏,对不对?”

    尼尔督察说:“这可不是国王的一道豪华大菜吗?”

    他任由海依巡佐在身后瞪大了眼睛。

    第18节

    兰姆士伯顿小姐说:“等一下,这局单人桥牌快要打出结果了。”

    她把“国王”和各种“辎重”移入空地,把红7放在黑8上面,在基地堆摆上黑桃4、5、6,又迅速移动几张牌,然后身子往后靠,满意地叹息一声。

    她说:“双j,不常出现的。”

    她心满意足地仰靠着,抬眼看看壁炉边站立的姑娘。

    “原来你就是兰斯的太太,”她说。

    派蒂奉召上来看兰姆士伯顿小姐,她点点头。

    “是的,”她说。

    兰姆士伯顿小姐说:“你是高个子女郎,而且看来很健康。”

    “我是非常健康的。”

    兰姆士伯顿小姐点头表示满意。

    她说:“柏西瓦尔的太太像面团似的。吃太多甜食,运动又不够。孩子,坐下吧,坐下吧。你在什么地方认识我的外甥。”

    “我跟几个朋友住在肯亚的时候,在那边碰见他。”

    “听说你以前结过婚。”

    “是的,两次。”

    兰姆士伯顿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猜是离婚。”

    派蒂说:“不是,”她的声音有点发抖。“他们都——死了。我的第一任丈夫是空军飞行员。他战死了。”

    “你的第二任丈夫呢?我看看——有人告诉过我。是举枪自杀,对不对?”

    派蒂点点头。

    “是你的错?”

    派蒂说:“不,不是我的错。”

    “他是赛马狂吧?”

    “是的。”

    兰姆士伯顿小姐说:“我一辈子没上过跑马场。打赌和打牌——全是魔鬼的把戏!”

    派蒂不答腔。

    兰姆士伯顿小姐说:“我不看舞台剧或电影。啊,算啦,今天的世界很邪门。这栋房子里就有不少坏事发生,可是上帝把它给打垮了。”

    派蒂依然无话可说。她不知道兰斯的爱菲姨妈是否正常,可是老太婆以精明的眼光打量着她,她觉得很不自在。

    爱菲姨妈问道:“你对夫家知道多少?”

    派蒂说:“我想就跟一般人对夫家的了解差不多嘛。”

    “哼,有道理,有道理。好吧,我告诉你。我妹妹是傻瓜,我妹夫是恶棍,柏西瓦尔是卑鄙小人,你丈夫兰斯向来是不肖子。”

    “我想这都是胡扯,”派蒂坚定地说。

    没想到兰姆士伯顿小姐说:“也许你说得对。我们不能乱给别人贴标签。可是别低估柏西瓦尔喔。大家往往相信贴了好人标签的就是笨蛋。柏西瓦尔才不笨哩。他故作神圣,精明得很。我向来不喜欢他。告诉你,我不信任兰斯也不赞许兰斯,但我忍不住喜欢他……他是大胆的家伙——向来如此。你得看着他,别让他做得太过分。孩子,叫他别低估了柏西瓦尔。叫他别相信柏西瓦尔说的话。这栋屋子里的人全是骗子。”老太婆又满意地加上一句:“你们注定要到地狱去接受烈火和硫磺的考验。”

    尼尔督察跟苏格兰场通电话。

    副局长在电话线另一头说:

    “我们送传单到各私立疗养院,应该能为你查到资料。当然她也可能死了。”

    “可能。事情已过了这么久。”

    善恶到头终有报,兰姆士伯顿小姐说的——说的别有深意——仿佛要暗示他。

    副局长说:“这是古怪的理论。”

    “我知道,长官。但我觉得这条线索不能完全抛下不理。很多方面都符合——”

    “是的——是的——黑麦——黑画眉——死者的名字——”

    尼尔说:

    “我也注意其它的方向——可能是杜博斯——也可能是莱特——女佣葛莱蒂也许在侧门外瞥见他们——把茶盘放在门厅,出去看是谁,要干什么——不管是谁都可能当场勒死她,把尸体拖到晒衣绳附近,在她鼻子上夹一根晒衣夹——”

    “真是疯狂的举动!而且很下流。”

    “是的,长官,那位老太太就为此而生气——我是指玛波小姐。亲切的老太太——很精明。她已经搬到屋里来往以便接近兰姆士伯顿老小姐——我相信她会打听到消息。”

    “尼尔,你的下一步措施是什么?”

    “我跟伦敦的律师们有约。我要再去查一点雷克斯·佛特斯库的资料。‘黑画眉矿场’的事情虽然已成历史,我仍想打听打听。”

    “毕林斯莱,荷斯梭普和瓦特斯联合事务所”的毕林斯莱先生是个文雅的人,他那直截了当的态度掩盖了满腔的智虑。

    尼尔督察第二次约见他,这回毕林斯莱的顾虑没有上次那么明显。“紫杉小筑”的三重命案粉碎了毕林斯莱先生职业上的保留。现在他一心想把事实陈述给警方听。

    他说:“这件事非比寻常,非比寻常。我开业多年,记得没碰过这种事。”

    尼尔督察说:“坦白说,毕林斯莱先生,我们需要一切协助。”

    “先生,你不妨信任我。我乐意尽可能协助你。”

    “首先我来问你跟已故的佛特斯库先生熟不熟,你对他公司的事知道多少?”

    “我跟雷克斯·佛特斯库很熟——也就是说,我认识他十六年左右了。告诉你,他不只聘用我们这一家律师事务所。”

    尼尔督察点点头。他知道这一点;“毕林斯莱,荷斯梭普和瓦特斯联合事务所”可以说是雷克斯·佛特斯库聘用的正派律师。若有不名誉的交易,他就改聘几家操守较差的事务所。

    毕林斯莱先生说:“现在你想问什么?遗嘱的事情我都告诉你了。柏西瓦尔·佛特斯库是余产继承人。”

    尼尔督察说:“现在我对他遗孀的遗嘱很有兴趣。佛特斯库先生死后她可以继承十万英镑,对吧?”

    毕林斯莱先生点点头。

    他说:“数额相当大。督察,我偷偷告诉你,公司很难付清这笔钱。”

    “那么公司的情况不佳罗。”

    毕林斯莱先生说:“坦白说——请不要告诉别人——公司眼看要垮台,困境已延续一年半。”

    “有没有特殊的理由?”

    “有的,我想理由在于雷克斯·佛特斯库本人。这一年来雷克斯·佛特斯库行事像疯子,到处抛售好股票,买进投机货,一直说大话,不肯听信忠言。儿子柏西瓦尔来这边求我劝他父亲。他劝过,父亲显然不理睬。噢,我尽了力,但是佛特斯库不听人讲理。真的,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尼尔督察说:“但我听说他并不沮丧。”

    “不,不,正相反。光怪陆离,夸张极了。”

    尼尔督察点点头。原先已在他脑子里生成的观念如今更加强几分。他自觉渐渐了解了柏西瓦尔和父亲磨擦的理由。毕林斯莱先生继续说下去。

    “不过你别问我佛特斯库太太的遗嘱。我没替她立过遗嘱。”

    尼尔说:“没有,我知道。我只是要确定她有财产可遗赠给人。简言之,十万镑。”

    毕林斯莱先生拼命摇头。

    “不,不,先生,你弄错了。”

    “你意思是说,那十万镑只留给她生前享用?”

    “不——不——是完全留给她。但是遗嘱赠金另有条款。也就是说,除非佛特斯库太太比丈夫多活一个月,否则她不能继承那笔钱。我要说明一下,这种条款在今天十分普遍,因为飞机旅行靠不住才实施的。如果空难中两个人都死了,很难判定谁先死谁后死,这样会发生许多奇怪的问题。”

    尼尔督察瞪着他。

    “那么阿黛儿·佛特斯库没有十万镑财产可送人罗。那笔钱怎么样了?”

    “回归公司——不如说是落到余款继承人手上。”

    “余款继承人是柏西瓦尔·佛特斯库先生。”

    毕林斯莱说:“对,那笔钱落在柏西瓦尔·佛特斯库手上。”他毫无戒心地说:“以公司目前的状况,我想他需要这笔钱!”

    尼尔督察的医生朋友说:“是你们警方想知道的事。”

    “快,鲍伯,说呀。”

    “幸亏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能公开引述我的话!不过我要说你的想法完全正确。看来是疯狂性的大麻痹。家属起疑,要他去看医生,他不肯。那种症状和你描述的一模一样:失去判断力,夸大妄想,容易发脾气——吹牛——幻想荣华——幻想自己是金融奇才。害这种病的人很快就能把一家实力甚强的公司搞垮——除非他的行为能受抑制——这可不大容易喔——如果他本人知道你想干什么,更不容易成功。是的——我想他去世对你的朋友们来说是一大幸事。”

    尼尔说:“他们不是我的朋友。”然后复述他以前说过的话:“他们都是非常不讨人喜欢的人物……”

    第19节

    佛特斯库全家在“紫杉小筑”的客厅里集合。柏西瓦尔·佛特斯库倚着壁炉架对大家说话。

    柏西瓦尔说:“一切都没问题。不过整个局势叫人不满。警察来来去去,什么话都不跟我们说。他们好像顺着某一路线调查;然而案情又胶着不动。我们不能订计划,我们不能安排未来的事情。”

    珍妮佛说:“真不体贴,真愚蠢。”

    柏西瓦尔继续说:“警方仍禁止我们离开这栋房子。不过我认为我们不妨讨论未来的计划。你呢!爱兰?我听说你要嫁给——他名叫什么来着——吉拉德·莱特?你知道什么时候吗?”

    “愈快愈好,”爱兰说。

    柏西瓦尔皱皱眉。

    “你是说大约再过六个月?”

    “不,才不呢,我们何必等六个月?”

    “我想这样比较合乎礼法,”柏西瓦尔说。

    爱兰说:“胡扯。一个月——我们最多等一个月。”

    柏西瓦尔说:“好吧,由你决定。你结婚后有什么计划?”

    “我们想办一所学校。”

    柏西瓦尔摇摇头。

    “这种时机办学校太冒险了。帮佣的人力缺乏,教职员也难找——爱兰,听来不错,可是换了我,我会三思。”

    “我们考虑过了。吉拉德觉得国家的前途完全依赖恰当的教育。”

    柏西瓦尔说:“我后天要去见毕林斯莱先生。我们得讨论各种财务问题。他建议你用爹留给你的钱设立个人和子女的信托基金。现在这种办法很可靠。”

    爱兰说:“我不要。我们需要办学校的资金。我们听说有一间很合适的房子要出售。地点在康威尔。庭园漂亮,房子也相当好。得再建设一番——加盖几间侧厢。”

    “你是说——你是说你要从公司抽走你所有的钱?真的,爱兰,我认为你的作法不聪明。”

    爱兰说:“我想抽出来比留在公司里聪明多了。到处有公司破产。瓦尔,爹去世前,你亲口说过情况很糟糕。”

    柏西瓦尔含含糊糊说:“人免不了说这种话嘛,不过爱兰,你把资金全部抽出去,买房子,添设备,办学校,我认为你简直发疯。如果不成功怎么办呢?你会一文不名。”

    爱兰执拗地说:“会成功的。”

    兰斯躺在椅子上,鼓励道:“我支持你。爱兰,试试看吧。我认为那种学校一定很怪,不过这是你们——你和吉拉德——想做的事。就算你们赔钱,至少已享受到从心所愿的满足感。”

    柏西瓦尔尖刻地说:“兰斯,谁都料得到你会说这种话。”

    兰斯说:“我知道,我知道,我是败家子。不过柏西老哥,我仍觉得自己的人生比你有乐趣。”

    柏西瓦尔冷冷地说:“那要看所谓乐趣是什么。兰斯,这一来我们要谈你自己的计划了。我猜你要回肯亚——或加拿大——或者去爬圣母峰,或做点古怪的事?”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兰斯说。

    “咦,你向来不习惯过英国的家居生活,对不对?”

    兰斯说:“人年纪大了就会改变,想要定下来。柏西老哥,你知不知道,我指望试做认真的商人。”

    “你意思是说……”

    兰斯咧嘴一笑。“老哥,我是说我要进公司跟你合作。噢,你是大股东,当然嘛。你的股份大得很。我只是很小的股东。不过我也有股权,能参与事务,对不对?”

    “噢——是的——你这么说当然没错。不过老弟,我告诉你,你会厌烦到极点。”

    “现在我怀疑。你不相信自己会厌烦。”

    柏西瓦尔皱皱眉。

    “兰斯,你不是认真想要进公司吧?”

    “插手管事?是的,我就想这么做。”

    柏西瓦尔摇摇头。

    “你知道,公司情况很糟糕,你马上就会发现的。爱兰如果坚持要抽走她名下的财产,我们大概只能勉强付清。”

    兰斯说:“喏,爱兰,你看你多聪明,坚持要趁钞票还在的时候捞走。”

    柏西瓦尔气冲冲地说:“说真的,兰斯,你这些玩笑真低级。”

    珍妮佛说:“兰斯,我认为你说话不妨小心一点。”

    派蒂坐在窗边,和大家隔一段距离,她依次打量他们。如果这就是兰斯所谓“故意整柏西瓦尔”,她看出兰斯已达到目标了。柏西瓦尔的冷漠受到了干扰。他怒喝道:

    “兰斯,你是认真的吗?”

    “百分之百认真。”

    “行不通的,你知道,你很快就受不了。”

    “才不哩。想想这对我是多大的变化:一间市区办公室,有打字员走来走去。我要请一位跟葛罗斯佛诺小姐类似的金发秘书——她姓葛罗斯佛诺吧?我猜你把她抢去了。不过我要找一个像她的人。‘是的,兰斯先生;不,兰斯先生。你的茶,兰斯先生。’”

    柏西瓦尔喝斥说:“噢,别耍宝。”

    “你何必生气呢,哥哥?你不指望我为你分劳吗?”

    “你根本不知道情况乱到什么程度。”

    “不,你得说给我听。”

    “首先你要明白,最近六个月——不,不止,最近一年爹不太正常。金融上他做出难以相信的蠢事,把好股票卖掉,买进各种投机股权。有时候真的转手就把钱丢光,也可以说纯粹要享受花钱的乐趣。”

    兰斯说:“事实上,他喝茶被‘塔西因’毒死,对家人有好处。”

    “这种说法太难听,不过大体上你说得不错。唯有这样我们才免于破产。不过我们必须非常谨慎,行事要小心。”

    兰斯摇摇头。

    “我不同意。谨慎对人向来没好处。你必须冒点险,发挥一下。你必须追求大目标。”

    柏西说:“我不同意。谨慎和节约是我们的座右铭。”

    “可不是我的,”兰斯说。

    柏西瓦尔说:“记住,你只是小股东。”

    “好吧,好吧,不过我照样有一点点发言权。”

    柏西瓦尔激动地在屋里踱来踱去。

    “没有用的,兰斯。我喜欢你和——”

    “真的吗?”兰斯插嘴说。柏西瓦尔好像没听见。

    “……不过我真的认为我们不可能合作。我们的观点完全不同。”

    “这也许有好处哩,”兰斯说。

    柏西瓦尔说:“唯有拆股才是合理的办法。”

    “你要买下我的股份——是这个打算吗?”

    “老弟,我们的看法有天渊之别,这是唯一合理的办法。”

    “你若连爱兰该得的遗产都难以付清,那你要怎么付我的股份钱呢?”

    柏西瓦尔说:“噢,我不是指现金。我们可以——呃分一分各种股权。”

    “我猜稳当的由你保留,投机性最严重的由我拿走,是不是?”

    “你似乎比较喜欢那些嘛,”柏西瓦尔说。

    兰斯突然咧嘴一笑。

    “柏西老哥,你说得没有错。但我不能完全纵容自己的喜好。我还得替派蒂着想呢。”

    两个男人都看看她。派蒂张开嘴巴又合上了。无论兰斯玩的是什么把戏,她最好别插手。她确定兰斯有特别的用意,可是她不太知道他的目标是什么。

    兰斯笑道:“列出来吧,柏西。假钻石矿、难以接近的红宝石矿、没有石油的油田开采权。你以为我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