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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部分

面前傅朗西一点也不拐弯抹角:“你用不着顾虑重重,从

    前那样多好,有话就说,说不清楚的还可以吵架。

    是不是遇到翻不过去的陡坎了?“

    “鄂东行署接连打电活来要我去述职,质问我为何违抗命令,给你们提供给养。”

    “董先生做事一向严谨,鄂东行署不应该晓得这事呀!”

    “我这次来,就是想弄清傅先生是否在使暗渡陈仓之计。”

    “是的,我是有这种设想,可惜没来得及亲手做。先前我说大话,你当县长不

    会短于三个月,也不会长于半年,没想到你干出了奇迹,一直撑到今日。柳子墨的

    哥哥当了汉j,王参议死于日本人的细菌战,没有人在背后撑腰,一个人能在国民

    政府里当官,你我往日就用不着齐心协力搞暴动了!不是我吓唬你,这种电话是秦

    桧杀岳飞的十二道令牌,你去得了三里畈,只怕回不了天门口。”

    “可梅外婆要我放心去,身正莫怕影子歪。”

    “这种事就不能听梅外婆的!别人起了杀心,她还要将脖子洗得干干净净,不

    怕自己头颅落地,却担心脏了人家的刀。”

    “正因为你我一同出生入死过,我才来问问你。”

    “你有没有对谁动过杀机?”

    “有。林大雨。我总觉得梅外婆和杨桃是被他害的。”

    “你看看,很多时候杀人并不需要真正的原因。”

    屋前屋后的大樟树先黑了。无须傅朗西吩咐,紫玉已经张罗出几个像模像样的

    菜。傅朗西正要请董重里就座,阿彩从门口闪进来,连连说她早就闻到好菜好饭的

    味道了。为了陪董重里,阿彩喝了不少酒。说起来多数是替别人喝的,紫玉要给董

    重里敬酒,阿彩马上说,傅朗西这一回来,有可能让紫玉怀上孩子,所以酒要少沾。

    傅朗西要给董重里敬酒,阿彩又说,且不论傅朗西肺上的毛病有没有好断根,为了

    让紫玉早日怀上孩子,这酒也只能打湿嘴唇表示一下。加上董重里的回敬,紫玉和

    傅朗西的酒,几乎全让阿彩一个人喝了。似醉非醉之际,阿彩深情地叫着董重里的

    名字,希望他这一次再也不要走了,同傅朗西一道做独立大队的主心骨。傅朗西没

    有接着这话往下说。紫玉送阿彩回屋里休息了,他还是只劝董重里绝对不要冒险述

    职。

    与拖拖拉拉不肯善罢甘休的秋天大不相同,在俯瞰天门口的天堂深处,有一阵,

    两个人突然不知说什么好。傅朗西于是像阿彩早就预料的那样,极为果断地邀请董

    重里回来:“只有由你来指挥独立大队我才放心。”

    董重里顿时觉得内心受到空前洗劫,只剩下一片哗哗啦啦的枯枝落叶。本来还

    在犹豫的他突然决定:“我是一县之长,没有理由不向上司述职。”傅朗西没有再

    勉强他。

    天气越来越冷,眼看着就要下落雪了。有一天,阿彩在半夜里大声叫着:“董

    先生!董先生!”正在起夜的紫玉听到阿彩在说梦话,忍不住摇醒傅朗西。傅朗西

    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是不是对董重里有想法了?”“这就对了。你应该

    早就发现阿彩看董重里时,目光比天亮前的星星还亮。”傅朗西当时没说什么,早

    上醒来,还没来得及想起夜里的事,阿彩就在外面报告,她要趁早带几个人下山。

    阿彩说走就走,完全是过平安日子时免不了要使小性子的女人脾气。有紫玉

    在一旁相劝,傅朗西没有特别气恼。阿彩从山下回来后的样子让傅朗西仅有的一点

    怒火也熄灭了。对傅朗西来说,阿彩带回的消息既好又不好:董重里果然被撤职了,

    撤职后的董重里生死不明。傅朗西心里暗暗叫苦,董重里不回,坚守天堂、钳制国

    民政府的各类武装、壮大自己队伍的计划就得采取其他谋略。阿彩红着眼圈说,梅

    外婆给冯旅长打过电话,冯旅长说他没杀董重里,人在哪里他也不清楚。冯旅长没

    有必要在梅外婆面前隐瞒。想当年董重里只是一个小小的说书人,一步步折腾到手

    眼通天的柳子墨替他说话,连撤他的县长之职,都要向上层层报告,真要动手取他

    的性命,岂不是想将大别山当成羊群来赶。在这类事情上,梅外婆格外相信傅朗西

    的判断,她请段三国到天堂向傅朗西请教。傅朗西一点也不含糊,指着y云密布的

    西南方向做出了自己的断言:“董先生肯定去了武汉,就像当年从独立大队逃走那

    样,想在武汉摸清当前局势。”见阿彩不相信的样子,傅朗西又说:“天落下来有

    我撑着,董先生若是没有去武汉,我负责赔一个大活人给你们。”

    傅朗西的话太厉害了,大家都表示认同。董重里已经出走过一次,在外面转了

    几年,电没有人去请,便一个人回来了。天门口是个好地方,小岛北有能力却没有

    摧毁它,狗头从广西一路找到湖北,才选定将女儿安排在此。所以,不管有没有结

    果,董重里还会返回天门口。

    在等待董重里的那段时间里,阿彩总喜欢拉着紫玉找一处没有人的大树底下或

    者岩石后面说话,她们有时喜笑颜开,有时又哭哭啼啼。

    为了表示对紫玉的尊重,傅朗西从来不问紫玉同阿彩在一起做些什么。心情好

    的时候紫玉会说:“这辈子我跟定你了,无论别人如何我都看不上眼。”“会不会

    有那么一天,你嫌我了,要我走得远远的?”若是说后面这句话,紫玉的心情一定

    不好。有一次,傅朗西正在为紫玉脱掉身上最后一件衣服,背对着他的紫玉突然转

    过身来紧紧搂着他,仿佛不如此就会失散。傅朗西也失去控制,冲动地说:“我晓

    得,这些时候阿彩一直同你议论与杭九枫离婚的事。”

    紫玉先是大惊失色,过后又佩服得五体投地:“真是这样,阿彩想学我,也与

    杭九枫离婚。”紫玉奉劝阿彩的话让傅朗西非常满意:“我对阿彩说,杭九枫可不

    是一般的人,他有翻天覆地的能耐。眉对目,口对心,锦瑟对瑶琴,晚钓对晨耕,

    千愁对一醉,虎啸对龙吟,只要天生就是一对,就是想拆也拆不散。说得再直一些,

    阿彩头上的癞痢是怎样诊治好的?不是杭九枫带她参加暴动,当时雪家的人都死光

    了,未必就她命大能活下来!现在她有了假发,表面上看是件好事,要是从此忘了

    自己的底细,那好事就会变成坏事。”夫妻二人紧抱着睡到醒,紫玉柔情蜜蜜地告

    诉傅朗西,她感到有个很小很小的东西在肚子里扎下根了。傅朗西高兴一阵后,又

    续上夜里没说完的话:“要不停地劝阿彩,直到打消她的离婚念头为止。不能让她

    那样做,动摇杭九枫,就是动摇军心。”

    “如果她铁了心要离婚,不答应她,就会生出麻烦来。”

    “只要不通敌不叛变,出点麻烦也不要紧。”

    紫玉将傅朗西的话婉转地传给阿彩。阿彩从嘴巴到心里像一根打通关节的竹子,

    风一吹便呜呜响:“离婚离得好时,可以增强战斗力。”

    “你要想好,最好要等你所心仪的男人说出一句落在地上叮当作响的话,才能

    开这个口。”同为女人又有离婚经历的紫玉,用活活练出来的本事让阿彩答应暂时

    按兵不动。

    落雪又化雪,再落再化,再化再落。平均算来天门口一年到头也就落三场雪。

    然后春天就来了。随着季节变化,马鹞子带着自卫队离开中界岭,重回天门口驻扎。

    从西河里爬起来的春风,顺着山坡一股股地吹进天堂。阿彩越来越喜欢带人下山侦

    察,偶尔还会钻进天门口,坐在段家的桌子边陪一一镇吃顿饭,尽管马鹞子没有表

    现出任何刁难的样子,傅朗西仍要每每严厉批评阿彩,这种冒险太不划算。傅朗西

    明知阿彩这样做的动机,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董重里,却不好明说。

    这一天,樟树凹被一团团的浓云遮蔽着,女人们不想自己的头发被云层里细小

    的水珠打湿,躲在屋里不敢外出。傅朗西担心发生意外,亲自去几个重要的哨位上

    查看。半路上,他听到哨兵在云雾深处厉声喝问,接下来的回答竟然那样熟悉。傅

    朗西急匆匆地迎上去,拉着站在云缝里的董重里就往天堂深处走。

    “我早就说过,董先生会回来的,独立大队是他一手一脚建起来的家!”

    紫玉盯着过于激动的阿彩,担心她马上要和杭九枫离婚。好在阿彩还懂得分寸,

    只说董重里能回来,真让人高兴。董重里主动开口,要傅朗西弄些酒来,他要一醉

    方休。时间不长,酒就烫好了,下酒的菜也有了。大约喝下二两酒后,董重里猛地

    一放酒杯:“天下之事太吊诡了,吊诡得让人不好说不公平。”

    “不就是一县之长吗?以你的才华应该当省长。”哪想到傅朗西也会猜错了董

    重里的意思。

    “用天门口的话说,县长算个卵子。若不是亲耳所闻,光听别人说我也不会相

    信。小岛和子不仅没死,还同柳子墨住到一起了。

    柳子墨就住在咸安坊梅外婆从前的房子里,一辆黑色小轿车整天停在门口,柳

    子墨出门时,必定坐进轿车里。之所以我等了这么长时间,是想同柳子墨见上一面。

    从头到尾日本人只给了我一点机会,柳子文也帮不了我,只说柳子墨爱吃老四季美

    的汤包,我特意去汤包店里等他,前后有十几次,见上面的只有一次,也就是彼此

    看上一眼,嘴唇都没办法动一动。我在柳子文家里同柳先生打了几次电话,因为日

    本人在窃听,我一个字也不能说。柳子文先提问,然后由我来听。柳子墨并没有同

    日本人合作,只是在进行日常的气象预报。柳子文说,其实柳子墨早就想逃跑,又

    怕自己走后,还有其他学气象的人为日本人提供气象情报,那就要弄巧成拙了。

    我在武汉等了又等,柳子墨还是什么也没做。倒是柳子文的话提醒了我,让柳

    子墨多留一阵不见得是坏事。“很长的一席话让吃惊不已的几个人慢慢冷静下来。

    “这些话你都对梅外婆和雪柠说了?”“你以为我会这样苕?”董重里冲着傅

    朗西正话反说,他是顺着西河右岸直接来到樟树凹的,“我没在天门口露面,我不

    知如何对她们说这些。”

    紫玉小声叫起来,这种事最让女人伤心可不能想说就说:“小岛和子没死,雪

    柠该怎么办呢?”

    “说不定这是一件好事!”阿彩所说的又不相同,“柳子墨到底能不能脱俗,

    做出来的事与九枫有没有区别,还得再往下看。”

    “只要柳子墨不回来,就不要对雪家人说这件事。也不要让我们这些人之外的

    任何人晓得。”

    听见傅朗西在叹气,紫玉连忙将话题叉开,从女人这方面来说,小岛和子投海

    自尽却没有死,让她了却心愿同柳子墨重逢,也算是她的福分。喝完酒大家继续感

    慨一阵,傅朗西睁大眼睛看着紫玉和阿彩。二人便知趣地退到门外。

    剩下两个人,傅朗西直率地帮董重里分析,这一趟,从离开到回来,他都专门

    来樟树凹,说商量也像,说预告也成,反正都能说明他心里还是很在意独立大队的。

    既然县长不让他当了,何不回来当指挥长!董重里去鄂东行署述职时,傅朗西就接

    到命令,让他尽快将手中各项事宜安顿好,准备去新岗位上工作。因为等董重里,

    傅朗西专门递了一个报告上去,希望多给一些时间做准备,这才确保自己一直拖到

    董重里回来。一个时期以来,独立大队既没有同政府军及自卫队方面发生冲突,也

    没有主动攻击日本人或者受到日本人的扫荡,对一支善于在战火中生存和发展的队

    伍来说,这种状态并不好。枪一响,是敌是友,清清楚楚,刀对刀枪对枪地干就是。

    眼下这种情形,阿彩等人是难以做到游刃有余的,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

    地。思来想去,只有请董重里回来指挥这支队伍。话都是傅朗西说的,董重里直到

    最后才表态,给他三天时间,然后再作决定。

    三天过去了,董重里要求再给三天。实际上,董重里考虑了三个三天。

    “我可以留下来,条件是这支队伍只能同日本人打仗。”

    “没问题,这正是我的想法,只有这样才能保存实力。”

    当天傍晚,在独立大队的收c仪式上,傅朗西宣布由董重里担任指挥长,阿彩

    则由副政委代行政委之职:“大家都明白我对独立大队的感情之深。我将独立大队

    委托给董先生,同时电要求各位像服从我一样服从于董先生。在此异常复杂的形势

    下,惟有董先生才能带领大家,沿着既定的预案,走向我们心中想要的胜利。”说

    到深情处,傅朗西的声音在颤抖。

    与傅朗西完全相反,董重里眉眼之间异常冷静:“我曾经离开过大家,今日我

    又回来了。”

    九  九

    燕子红开花时,董重里就开始谋划营救柳子墨。天堂一带偏僻的地方很多,董

    重里每天都要挑选几处便于冥思苦想的地方,他想得越多,眉头反而锁得越紧。

    “董先生久不打仗,将武汉当成龙潭虎x了。”阿彩劝他当机立断,“也不要一叶

    障目,忘了还有灯下黑一说。”又想了几天,董重里终于说出心中的担忧:“我不

    愿意因为营救柳先生而将独立大队全部打光。”阿彩不再旁敲侧击地暗示,而是直

    截了当地请董重里相信,在许多事情上自己都会与他同心同德:“不要以为你回独

    立大队的真正动机我们不明白,傅先生临走时就吩咐过,你肯定会带着队伍上武汉

    营救柳先生,他要我好好地与你配合。”阿彩说了这一阵她想到的办法,用不着调

    动独立大队全部兵力,有二十个人就够了,选一对男女扮成夫妻,通过旗袍店的邓

    裁缝,在咸安坊附近租下一处房屋。余下的人在回天门口的各处要道上做好接应准

    备,看准时机杀死守在门口的两个日本特务,就可以带柳子墨离开武汉。“如果不

    杀人,这是个十全十美的好主意。”董重里盯着阿彩的眼睛,同意以她的设想作为

    这次行动的基本方针。

    “谁和谁扮夫妻?”

    “当然是你和我。”

    董重里问得简单,阿彩回答得更简单,仿佛只要多说一个字就会露出某种破绽。

    一浪接一浪的燕子红开得漫山遍野。戴着假发的阿彩从天堂深处下来后特意到

    雪家屋里坐了一会儿。梅外婆由衷地说:“这样的阿彩多讨人喜欢呀!”阿彩又去

    段三国家看望一县。一县先是不敢认,然后就像男人喜欢美女那样扑上来,说自己

    长大后一定要找一位同阿彩一样漂亮的女人做妻子。    ‘

    一株有紫色晕边的燕子红离开了它的生长地,跟随假扮夫妻的阿彩和董重里来

    到武汉。阿彩怀着多年不见的喜悦,站在繁华街巷面前,一股久别重逢的情绪油然

    而生。到了邓裁缝的旗袍店,董重里将事先编好的梅外婆的话流畅地说了一通。热

    情的邓裁缝很快就替他俩租下一处合适的房屋。董重里顾不上安顿自己,先将一路

    上精心养护的燕子红安置在临街的窗台上。

    董重里没有再去找柳子文。在领着阿彩去买几样日常要用的东西时,他们发现

    一家相当洋气的百货公司里,有一处专门卖假发的柜台。见阿彩有些好奇,董重里

    就陪她进去看了看。听说阿彩头上戴的是假发,女店员一时难以相信,以为他俩也

    像街上那些痞子,故意取笑别人头上的假发。女店员卖了多年的假发,只要有一点

    点光亮,就能分清楚同样的满头青丝中,哪是真,哪是假。女店员用手摸过,还轻

    轻往上提了提,确信是假发无疑。她说自己做这一行很多年,如此能够乱真的假发,

    还是头一回见到。女店员顾不上听他们的解释,转身叫来经理,问他们这么好的假

    发是从哪里买到的,如果是请人做的,请他们一定要说出那位师傅的名字。经理和

    女店员都说,一般的人,绝对不会让妻子或者丈夫陪着来选假发,能够两口子一起

    来,一定是天造地设的好夫妻。别人越恭维,阿彩越是不知如何回答。二人有些尴

    尬地离开百货公司,紧挨着坐在一辆黄包车上。

    阿彩趁机说一句让董重里听得心惊r跳的话:“回去后,你一定要批准我同杭

    九枫离婚。”

    大概是实在忍不住了,董重里终于说了实话:“若不是杭九枫,别的人想为你

    做假发,也是有心无力。”

    阿彩连这样的话都不想听了,她没有由着性子将头上的假发扔进路边的下水道

    里,而是掉转车头,回到百货公司,要将杭九枫亲手编织的假发,换成店里的假发。

    女店员又是一番不相信,这么好的假发,只怕是难以找到第二副,调换了就等于永

    远失去了,到时候,她也无法承担阿彩后悔时的责任。阿彩差点说出假发的真相,

    沉了一阵,才冷静地说明,这假发其实是一位死去的女朋友的真发,戴在头上总觉

    得难以忍受,所以她才跑来调换。为了不留麻烦,女店员除了以货易货,还额外付

    了五块银元给阿彩,并立下从今后往后两不相扰的字据。

    再次离开卖假发的百货公司,阿彩对董重里说:“我的决心有多大,你该明白

    了吧?”

    “女人一到武汉胆子就会变大。”黄包车停在住处门前,董重里才回应她。

    邓裁缝已经来来去去地跑了几趟,要请他们到外面去尝几样武汉名菜。阿彩说

    :“还是去吃汤包吧!”邓裁缝笑眯了眼,他发现阿彩的身材极好,虽然咸安坊一

    带美女如云,用裁缝的眼光去看,多数人还需要尺长寸短地用衣物的变化来掩饰身

    材的不足,就是当年的爱栀也无法同阿彩相比:“只要不嫌弃,我愿意送你一件旗

    袍。”阿彩和董重里说了几句客套话,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