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书院 > 都市小说 > 圣天门口 (中) > 第 15 部分

第 15 部分

了门,习惯地向右

    扭头,顺着下街看了片刻。从离得最近的绸布店开始,有店面的人家都在忙着卸门

    板。街道不是很直,无法一眼看到街口的铁匠铺,只能听听铁锤击打铁砧的丁当声。

    傅朗西往大门左边的上街走,拐过上街的那道弯,一眼看见马鹞子正在豆腐店里就

    着豆腐脑吃油锞子。马鹞子也看见他了:“豆腐脑能消气,你也来两碗吧!”“又

    没女人惹我,我没气可消。”说笑间傅朗西已经走出很远。傅朗西早就想好要段三

    国帮忙,又不愿做得太显眼。“段镇长起床了吗?”他在段三国家门口前停下脚步,

    对闻声迎出来的段三国说:“夜里打更,白天料理镇公所的各种杂事,太辛苦了,

    还是找一个专门打更的人吧!‘’‘’辛苦一点没事,只要别人能理解我的苦心就

    行。”在耽搁了十到二十步路程的时间后,傅朗西继续往前走:“我到街口看看。”

    傅朗西相信段三国有足够的心计来理解自己的暗示。那棵苦楝树上的叶子已经落光

    了,半青半黄的果实也被山雀们啄得落了一地。傅朗西在上街口站了一会儿,段三

    国就追过来了。

    “怎么搞的,两个女婿都找我诉苦,他们没说假话吧?”

    “事情都是真的。你也看得出来,杭九枫和马鹞子是当野马卖都不用找价的人,

    没有笼头笼在嘴上,谁管得了这些无法无天的东西。”

    傅朗西不以为然:“你就不怕他们不要你的女儿了?”

    “可惜段家没有和你联姻的缘分,当然这也怪段家女人前世修炼不够。段家的

    女人是狐狸精,对付虎神豹仙没问题,遇上你这样的活菩萨,便束手无策了。我晓

    得你同马鹞子说话不投机,你可以问杭九枫,看他是不是舍得离开我家丝丝。打更

    人夜里总在转来转去,看到的,听到的,大都是男女之间的事。心甘情愿的,半推

    半就的,忍辱负重的,就像下街的手艺人,当铁匠的只懂得死捶硬打,做篾匠的偏

    爱因势利导,缫丝的习惯慢条斯理,做木匠的动手就是大刀阔斧,别人都是只知其

    一不知其二,更不知还有其三其四。我都晓得。我晓得了,妻子就晓得,妻子晓得

    了,女儿们就晓得。所以呀,杭九枫和马鹞子光是给段家当女婿都忙不过来,哪有

    心思去想别的女人。就说阿彩,若不是头上长些癞痢,那也是仙女下凡一个。莫看

    她总在杭九枫身边,一回天门口,就只能气鼓鼓地看着我家丝丝,一个人睡在冷被

    窝里吃醋。”

    段三国适时地一转话题,说起西河上的独木桥快踩烂了,他要派林大雨出一天

    夫,打些扒钉,将桥板和桥墩连死。

    “修桥铺路添福添寿,镇公所做好事,用不着问别人。”

    “傅先生说得对,这是镇公所的事。”

    段三国说去就去。傅朗西走得慢,在回白雀园的路上,正好碰上被派了夫的林

    大雨。段三国要林大雨先去独木桥上看看。林大雨极为不满,在铁匠这一行里,打

    扒钉之类的活都是给徒弟们练手艺的,段三国竟然要他亲自出马,将桥上的每块桥

    板,每处桥墩,全都细看一遍。林大雨越来越像真正的铁匠。容不下任何人对其手

    艺的怀疑。与林大雨擦肩而过的傅朗西很快就将他忘在脑后,一心一意地想念紫玉,

    希望她能像段三国一样明了自己的意图,立刻来到自己的住处。

    傅朗西正在屋里给自己泡茶,心有灵犀的紫玉像春天的燕子一样闪了进来。傅

    朗西激动得全身发抖,顾不上说一个字,转眼之间就用心中的烈火将雪一样的紫玉

    化成一汪清水,在好久没有感染女人气味的床上肆意地流来流去。一个人不停地说

    嫁给我,另一个人不停地回答说好,宛如狂风携带暴雨闪电伴随雷霆。阳光下酣畅

    淋漓的性情爆发在两人感到心满意足时回归平静,两个人这才想起其他需要说的话。

    “我就晓得你会来的。”

    “段三国一进铁匠铺,我就明白了。不是你授意的吧?〃

    “如果必须由我亲自说出来,段三国就成不了段镇长。〃

    “这个人脑子里长着一些出神入化的东西。”

    “一条有灵性的狗远比自作主张的人受欢迎。“傅朗西说了这句带有鄙夷的

    话后,有关段三国的议论就结束了。

    “等新县长到任后,你就要他主持公道,同林大雨离婚。”傅朗西一点也不

    考虑紫玉有没有这个胆量,”如果你不敢开口,那就是我看错人了。”

    “我敢!我也有新思想!”紫玉说的话让人心花怒放。

    重新开始亲热后,傅朗西突然问:“你跟阿彩几年了?”

    紫玉扳着他的手指:“你算算,从十五岁到十九岁!”

    “阿彩为何老不怀孕?”傅朗西认定她们说过此事。

    “不是你,我是不会出卖阿彩的。有一阵,阿彩拼命带着我们打仗,受伤后被

    梅外婆救回一条命,阿彩很想说句感谢的话,可心里的仇恨又让她说不出口。憋到

    后来,有天半夜,她突然叫醒我。

    没头没脑地教我一个不为不喜欢的男人生孩子的办法。听她说话的口气好像亲

    自试过。办法并不难:上床之前将一坨猪油塞进身子里,起床后马上屙n,将里面

    的东西一齐屙掉。“

    傅朗西觉得这样做有些道理,却不明白为何没被发现。

    “回头我让你试试。”紫玉脸上出现少许羞涩,“男人在这种事上本来就粗心。

    女人身子里加了油后,男人兴奋得一塌糊涂,更加忘乎所以,只顾得上一时快活。”

    “紫玉,你会这样对付我吗?”

    “我巴不得像兔子一样,一年给你生两窝孩子。”

    “不用多,一个就行,两个足够,超过了就会拖后腿。”

    紫玉忽然从傅朗西怀里挣出来。一直在窗外飘荡的打铁声起了变化。林大雨打

    铁只用手锤,大锤是徒弟用的。林大雨的手锤打到哪里,徒弟的大锤跟到哪里,徒

    弟用大锤没打好的地方,林大雨正好用手锤修正。一大一小,又轻又重,这样的打

    铁声才好听。

    林大雨不在时,手锤闲在那里,徒弟也不能用。只用大锤的打铁声沉闷而单调,

    如此更显出手锤的悦耳。“林师傅的手锤敲得真响!”

    大门外传来段三国的声音。傅朗西的双手一点点地经由紫玉的肩膀、手臂、手

    腕,最终从中指的指尖上坠入一种从未有过的虚空。

    那蓬移植于天堂的燕子红,还在紫玉带起来的轻风中摇晃,四周已经找不见紫

    玉的身影。

    手锤声出现短暂的停顿,大约是紫玉回铁匠铺了,稍后又开始有节奏地响起来。

    傅朗西站在大门口。马鹞子也在对面的小教堂门口站着。也许是心虚的缘故,

    傅朗西不想迎上去同马鹞子说话,更不能因为马鹞子在盯着往这边看而折回屋里,

    他决定去紫阳阁看看柳子墨的病情好转没有。傅朗西掩上大门往右走出几步后,马

    鹞子突然叫了他一声。

    傅朗西站在原地不动,等着马鹞子上来。

    “王参议来电话了,新县长这几天就会到。他还要我转告你,新县长是我们的

    熟人。”

    存心要大家为新县长人选大吃一惊的王参议,不肯漏一点口风,马鹞子苦苦想

    了好久,实在想不出会是谁。

    在这种没头没脑的事面前,傅朗西同样想不出来。他嘴里说不想伤脑筋,心里

    却一直在想,见到柳子墨后,仍在想个不停。柳子墨的病大有好转,能够起床坐在

    躺椅上,正在看一本很厚的日文气象著作。几句问候的话说过,话题很自然地转到

    马鹞子转述的事情上。为了引起柳子墨的注意,他故意无中生有地说,王参议已经

    有所安排,新县长来天门口后就住在白雀园里。柳子墨仍旧不太在意,一场大战过

    后,做气象研究用的玻璃器皿全被震碎了,那些东西都是小岛和子和小岛北一件一

    件地从隔着大海的东京运到天门口的。失去他们的帮助,很难再将这些东西置齐。

    “没有仪器可放,只要阿彩同意,哪怕将白雀园改作兵营都行。”柳子墨不想同傅

    朗西一起猜测王参议所说的新县长到底是谁。

    院子里的风吹来一股药香,雪柠掇着一碗汤药小心翼翼地进到屋里,刚说了句

    治伤寒的药要趁热喝,就听到有人在外面数落杨桃,如此滚烫的汤药竟然让雪柠掇

    着,自己将双手摆得像戏台上的水袖。杨桃有些没奈何地回答,不是她不想做,而

    是轮不到她做,这是梅外婆带来的传统,家里有人生病需要料理,只能由家里人自

    己来做,不可以请别人替代。治伤寒的药本来就苦,加上烫,便更苦了,柳子墨每

    喝一口,都要龇牙咧嘴地歇上好一阵。

    雪柠也听说新县长要来了:“梅外婆和我,还有杨桃在一起猜出一个人来了。”

    雪柠要柳子墨早些喝完汤药,她就会说出这个人的名字。

    后来,回到白雀园的傅朗西内心充满自责:“没见到杨桃时,想不起董重里还

    可原谅自己,见到杨桃了,还没想起董重里,是要受罚的。”从雪柠进门那一刻起,

    傅朗西就将大部分注意力花费在对她的观察上。在天门口,别的女人至少要到孩子

    满三岁了才停止喂奶,雪柠生下孩子后,第十个月时就不给孩子喂一口奶。从哺r

    的微胖中瘦下来的雪柠,就像一只熟透的桃子离开遥不可及的树杪子,来到近在咫

    尺桌面上,那种想轻轻咬上一口的欲望,持续不断地吸引着傅朗西的目光。以至于

    柳子墨喝完滚烫的汤药,雪柠说出新来的县长应该是董重里,他还半梦半醒地摇头,

    否认这种猜测的合理性。雪柠没有争辩,她们本来就没把这当一回事,如果没有牵

    涉到杨桃,她们根本不会如此猜想。梅外婆也好,雪柠也好,猜董重里的目的只是

    想让杨桃高兴。倒是傅朗西,清醒之后,越想越觉得惟有董重里才符合王参议所说

    的那位新县长的情况。为此傅朗西专门去了一趟凉亭,好好听了一阵常天亮的说书,

    找回许多有关董重里的印象。再回来,傅朗西就开始认真对待此事,他将杭九枫和

    阿彩叫到一起开会,就像真的得到可靠情报一样宣布:“新县长就是董重里。”他

    说,此时此刻让董重里来当县长,不要说王参议这样的国民政府内的开明人士,就

    是那些顽固派也会认为这是天赐良机。作为逃兵与叛徒,让董重里重归天门口,在

    任何人看来都是对独立大队的讽刺与嘲弄。为此,傅朗西宣布一条铁的纪律,以会

    议结束为限,只要是公开场合,绝对不允许再称董重里为逃兵和叛徒。还有一条规

    定傅朗西没有宣布,那是只适用于自己的惩罚:下次见到紫玉时,只许说话,不许

    碰她。这种看似不相干的努力,终使傅朗西又回到对紫玉如火如荼的情感中来。

    扒钉打好后往独木桥上钉的那天,紫玉再次来到白雀园。傅朗西果然没有像先

    前那样抢上来将紫玉往床上抱。二人面对面坐着,傅朗西一反常态客客气气地告诉

    紫玉,如果董重里真的成了董县长,在他面前提起离婚诉讼,要说的话,都得事先

    想好。说着话,傅朗西就将自己的椅子往后拉开一段距离,开始扮演董重里。

    “你和林师傅的小日子过得挺不错的,为什么要离婚?”

    “可他打我的时候,你却没有看见。”

    “打的次数多吗?下手重不重?”

    “说实话,只有一次,用的力气也不大。你不要说了,我懂,你的意思是他懂

    得怜香惜玉,所以我也要手下留情。我的想法正好相反,做丈夫的经常将妻子往死

    里打,反而只是个脾气问题,与男女平等的新生活观念没关系。他打我的次数越少,

    打得越轻,越是说明他懂得夫妻之间必须以礼相待,所以这种明知故犯,比愚昧无

    知还不能原谅。”

    “听说过某县官将只偷一只j蛋的人处死的故事吗?”

    “晓得,是你说书时说的:蛋生j,j生蛋,蛋再生j,j再生蛋。就算一只

    j只生十只蛋,十年下来,偷一只j蛋就是偷万贯家财。”

    “请你告诉我,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就是今日这样,我说天上飞鸟,你却说是井底青蛙。”

    “你俩结婚之前,有没有经过自由恋爱?”

    “就因为是自由恋爱的,所以你更得准许我自由离婚。”

    “这倒是一个很痛快的理由,还有别的原因吗?”

    “有!我不想到老时才后悔,没有经历杨桃那样的爱情。”

    “举证应该避嫌,你不能说与本人有关的事情。”

    “我就爱想这些好事,你不能剥夺我的权利。”

    “好吧,为了表示歉意,我再给你一分钟时间。”

    “我也只有最后一句话,林大雨的性子太重。”

    傅朗西不再模仿董重里了,他被性子太重四个字吸引住,并且不相信紫玉能够

    对林大雨做出如此意味深长的评价。这句话最早是梅外婆说杭九枫的。紫玉也没有

    掩饰,她喜欢这种似懂非懂的话,从听到之日起就一直想将它用在林大雨身上。傅

    朗西心里冒出一座云山雾海,作为女人,梅外婆和雪柠在天门口的影响越来越大了,

    这一点在紫玉身上也有所表现。譬如她说林大雨性子太重,那神情分明来自梅外婆

    和雪柠。那一刻里,深情与忧郁、喜爱与拒绝、期盼与失望、宽厚与严厉聚于一身,

    一个介于像与不像之间的紫玉,让心跳加倍的傅朗西放弃了自我惩罚的决定。沉浸

    在欢乐海洋中的傅朗西已经预见到,如果董重里真的成为董县长,性子太重这句话

    将是最为关键的,一旦做出允许紫玉离婚的判决,那将是因为别有一番恻隐之情在

    其中。

    在随后的日子里,验证这种预感的许多机会都被傅朗西放弃了。他不想如此行

    事,宁肯相信最终使紫玉从旧婚姻中走出来的,还是梅外婆所说的那些话。在爱情

    之花只能躲在墙角后面悄悄开放的天门口,一个女人从睡梦中醒来,抬起睫毛睁开

    眼皮,她勇敢地投人情感的惊涛骇浪,同时又理智地造了一艘船载着自己驶向彼岸。

    八  七

    “……必须让那些将辛酸当做幸福过日子的女人们萌生出美好梦想!”

    即将进入冬季的一个普通日子,这份由县长董重里亲笔写下的离婚判决书,贴

    在小教堂的外墙上。紫玉挽着一只布包沿着青石街面往前走时,那种安静比独立大

    队或自卫队公开杀人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股风吹过来,撩起离婚布告的一角,

    发出很重的哗啦声。偶尔能听到林大雨在大声嚎叫:“丑死人了!”站在门窗后面

    的都是目光古怪的男人。梅外婆问傅朗西有没有感觉到,在这些人心里,紫玉的离

    婚和再婚,远比成立苏维埃政府影响大。正在为紫玉彻底走出铁匠铺而欢喜万状的

    傅朗西暂时不会为这些事不高兴。

    小岛北的墓碑树好后的第五十天,梅外婆她们的戏说变成现实:董重里真的来

    当县长了!仿佛有谁在为这一年落雨太少而愧疚,趁着一九三八年还剩一些日子,

    最后的秋雨细细密密地下个不停。那天中午,站在凉亭里的杨桃远远望见,在雨中,

    董重里同王参议一道,骑着马徐徐而来。杨桃冲出人群,高高地挥动一块绣花手绢。

    董重里急着下马时,不知哪里出了差错,横着身子摔在地上,所幸水淹小岛北旅团

    带来的细沙将路面铺得很软。董重里从地上爬起来的速度一点也不慢,杨桃跑得更

    快,一下子就将身子投进他的怀抱。

    “董先生,好几年了,我真想再给你咬咬脚!”

    “我也是这样想的,只要再见面,一定要让你咬咬脚!”

    年年月月,朝朝夕夕,在心里说过无数遍的情话全被杨桃忘了。杨桃没想到董

    重里会像自己一样,说出这种带着心尖r、骨头根的大实话,一时间风雨滚滚地大

    哭起来。杨桃的哭声很像那只穿过y云孤单单飞过河谷的斑鸠,翅膀与风碰撞的声

    音很重,却没有别的声音附和。董重里拥着杨桃走到梅外婆面前:“请再替我照顾

    她三天!“随后又用那种透骨的柔情吩咐杨桃,”再等我三夜!我要给天门口准备

    一份最珍贵的礼物。“

    还是那天中午,在雪家吃着家常便饭的董重里抱歉地告诉王参议和傅朗西,为

    了让这份礼物分到每个人手里,往日你死我活今日暗中作对的两支队伍,必须一个

    南辕,一个北辙,尽数撤到三十里开外的地方去。王参议和傅朗西还没说话,柳子

    墨抢先表示按照日本人的习惯,前面打仗败了,一定要再找机会报仇。如果不在天

    门口保持适当的防御力量,万一有事变发生,岂不是连自卫的能力都失去了!议论

    归议论,最终大家都同意趁着多年未有的好时机,按照董重里的想法尝试一回!

    阔别四年重回天门口的董重里,格外珍惜从心爱女人那里借来的三天时间。祝

    捷大会即将结束,董重里便迫不及待地宣布,他有一件名为安宁的礼物要送给天门

    口:为了让人人都能享受这份礼物,自卫队和独立大队要在后日天黑之前全部撤出

    天门口,腾出房屋,作为即将迁来此地的县国民政府及其下属机构的办公之所。

    董重里公开表明的理由是,日本人已经在白莲河下游设立了不少据点,矛头所

    指,县城首当其冲,以日本人的强悍与狡诈,一旦发起突袭,区区数十里距离,毫

    无缓冲余地。自卫队和独立大队撤出天门口后,前者移驻汤铺,后者调防中界岭。

    “我并不想当这个县长,可是不当县长我就没办法与杨桃重逢,所以,只要我在这

    儿当一天县长,就有责任让杨桃和大家一起过平安日子!”发布完命令,董重里明

    明白白地说了几句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