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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馥解语-第8部分

百岁来。

    或者应该叫他商宇吗?

    揪揪小辫子,摸摸百岁松,不管叫什么,还是那个小流氓啊……

    手被粗鲁地抓去按住,再动弹不得,葛棠低呼一声,“你还没睡?”

    “我睡得着吗?”百岁本就浅眠,她翻来覆去,他也就忍了,谁叫不是自己家,可也不能太过份吧,还动上手了。

    葛棠支支吾吾,“我也睡不着……”黑暗中,他背对自己,这环境让她勇敢。靠近一些,手指跟随记忆描绘看不清的纹身,“晚几天再跟葛萱说行吗?我怕她动了胎气。”

    百岁又好气又好笑,和他结婚有那么骇人吗?“你就因为这个睡不着……”撑起身回头看看她,迎着窗口月光,他看到她湿汪汪的大眼,想骂人的话只好压下,“好好好,你爱什么时候说就什么时候说吧。”躺下来把她乱摸乱碰的手收好。

    葛棠觉得这下自己可以入睡了,脸贴在他背上,合起眼调整呼吸。

    百岁缓缓地又抬起头,“但是……我已经把这事儿捅到大亮那儿去了,”他翻过身来面对葛棠,毫无歉意地说,“他干什么我可管不了。”

    于是葛棠这一夜彻底失眠,满脑子都是商亮来找葛萱提亲的场面假想。

    百岁被她忽略在思维之外,自然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好觉。早上手机报一到,他把被枕麻的手臂轻轻抽出来,晃醒她,“宝儿,起来弄点吃的。”

    葛棠往他怀里钻,“不起。”

    百岁倒是不忌口,撩开她头发在脸颊上吮咬,“那我自助啦?”

    葛棠无奈,睁开血红的眼睛瞪着他,“你怎么又饿了?这才吃完几个小时啊?”

    百岁也很无奈,“啊,酒肉穿肠过么。”

    葛棠翻身平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他扑到她胸前磨蹭,“没关系,”拉下领口,舌尖探进去,含糊但诚挚地说,“其实我很愿意自己觅食的。”

    葛棠真心希望他能有这项本事,但她不愿充当人餐。推开他的头,坐了起来,只觉眼前景物乱转,晕得她直想哀嚎。

    百岁笑嘻嘻摸着她睡衣下摆露出的皮肉,“咱去路口摊个煎饼就行。”

    葛棠揉着额角,“你就不能自己去吃完了再回来吗?”

    他畏缩道:“那么远我自己走害怕。”

    “开车去。”她拽过被子重新躺下。

    他树袋熊一样抱上来,“我哪有车?”

    “那你昨天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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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车啊。”

    葛棠扭头看他,“你看见我从前边那超市下的,跟下来,然后一直跟我到家?”

    百岁听不懂她说什么,不过提起昨晚他还很来气,“打你电话关机,我在你家门口站到天都黑了,感情你跑去找那剃头的了!”

    细揣摩一下这番抱怨涵盖的意思,葛棠不禁后怕。昨晚回来的路上,她看到地上有两条影子,确实不是错觉,如果说跟在后面的不是百岁,那又会是谁?

    百岁研究地盯着她的反应,开始不高兴,“嘛?你要去找他是不?别当我不知道什么情况。从打那天他自找刺激跟着咱俩开始,你老惦记着去安抚他那受伤的心灵。我告诉你不行噢,他那么大个人,还能把自己憋屈死了不成?你今儿不给你姐做饭吗,赶紧起来买菜去……”

    “百岁儿百岁儿,”葛棠焦急地打断他的话,“我觉得有人跟踪我。”

    百岁眯眼,“还不就是那剃头的?”

    葛棠苦着脸,“什么啊。”

    “别‘什么’,他不是没干过。”百岁俯视她,用阴森目光阻止她的辩词,“我的心情因为这个话题被破坏了,眼下急需一个煎饼弥补。”

    葛棠说:“厕所有抹布。”她的紧张感也遭破坏了,软绵绵再次缩回被子里。

    百岁犹做最后争取,“你现在怎么也不起来晨跑了?”

    葛棠闷声道:“为了长肉,你不是喜欢胖姑娘吗?”

    信口一言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百岁喜滋滋地钻进被窝里,抱着她说:“好,那你先给我睡到一百斤再起来。”

    觉是越睡越有,两人蜷着一同睡着,百岁后来被饥肠辘辘声吵醒,恍然惊觉,再睡下去,自己恐怕就要先饿回一百斤了。

    小心掀被下床,动作职业偷儿一般轻悄,完全没惊动葛棠。

    但葛棠仍没睡安生。

    百岁才溜进厨房,就听见自己手机铃声大作。心想反正最快速度回去接电话,葛棠也得被吵醒了,还不如干脆任它响着,他先找食填肚子再说。

    葛棠见他半天没过来接电话,以为没听见,大声唤了一声。

    百岁塞了一嘴干面包,也没应声,走进来看看来显,“你姐。”

    葛棠躺在床上恍若未闻,并不上他的当。

    百岁歪着嘴角笑,“那我也不接。”

    没两分钟葛棠的手机就响了。

    葛萱大叹不走运,“妹儿啊,我本来想找个司机接你去,可他好像没起来,不接我电话。”

    葛棠瞥了百岁一眼,“我自己去。”

    葛萱嘿嘿笑,“其实我主要想让他帮你拿东西,这样我就不用陪你去超市了。”

    葛棠叹气,“懒死。”抓过纸笔,咬下笔帽,“说吧,买啥?”

    葛萱边想边说,表单越列越长。葛棠划掉一些可买可不买的,看了一会儿,皱眉,抬头,45度角仰视百岁。

    百岁诚挚地说:“不是我不帮你拿,穿帮了别怨我。”

    葛棠瞅着他,没说话。电话里传来江齐楚的声音,具体说的什么不太清楚,大抵是不让葛萱给她分配这么重的任务。

    葛萱于是说:“反正你看着买吧,能拿多少买多少。江楚要是回来得早了就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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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棠弹下便笺,“不用了,百岁在这儿呢。”

    百岁抓着t恤才套进脖子,穿了一只衣袖,另一只胳膊半举着愣在空中,讶然看向葛棠。

    听了妹妹传递的迅息,葛萱只是咭咭笑笑,“百岁儿这孩子最可靠,生怕你说做饭又不来,早早儿就去给我押人了。”

    葛棠噗哧笑出声,“是是是……”

    百岁不明真相,按捺住慌张,默默观察她的反应。

    葛棠挂了电话,要笑不笑地瞥他一眼。

    百岁顿时如堕五里雾,“不是说晚点再知会她么?”

    葛棠点头,“啊。”那也不能比商亮还晚啊。

    她和百岁的事,如果被商亮抢先一步通知葛萱,局势肯定无法控制。这俩人为图热闹,搞不好会张罗着一起结婚。

    类似于典礼的模糊场面在脑中急闪而过,葛棠压不住心跳,压不住那种向往的感觉。

    虽然这不是什么好孩子,但还挺能假扮纯良的,再加上有葛萱给说好话,妈应该可以接受他吧。

    葛棠这么想着,又瞄了一眼百岁。

    百岁彻底莫名其妙。

    平时也不算聒噪的人,一揣了心思更是没言语。出小区来拦了车,报过目的地,车里便一阵静默。

    葛棠尚未察觉气氛怪异,百岁可受不了一车人各活在各自的感官里,心想这开车的怎么也不拨个交广台什么的听听。

    过一所学校,遇上个大红灯,司机拉了手闸,瞅着校门口闲磨牙,“现在这孩子也够不容易的,大礼拜的还上课。”

    百岁不屑,“什么不容易,车接车送的。”

    司机噗哧一声,“别说,还真不少好车。”

    百岁邪恶道:“开那么贵的车接孩子,情等着被绑架么!”

    葛棠被司机的大笑声拉回了神,扭头跟着看,却被开上来的一辆车子挡住视线。

    桔色的suv,不算特常见,猛一下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死盯着看了半天,不等她回忆起来,变灯通行,那车抢并在前头,眨眼就开远了。

    葛棠看得专注,下意识地跟着探出去头去,被百岁一把拽回来。

    “要飞啊?”他没好气地问,左右看看并排车辆。

    葛棠一本正经地解释,“呼吸下新鲜的车尾气。”

    百岁瞪着那胡说八道的女人,失笑,“刚那谁的车啊?”他洞察力当然没那么逊,早瞧出来她魂附在什么上了。

    葛棠如实答道:“好像见过,又想不起来。”

    “可不是见过吗,我们店里就有样车。”百岁斜睨她,“你喜欢?”

    葛棠摇头,“哪有女的开那么大车的……”

    司机眼睛很快,看清了侮辱自己车技的人,“那车就是个女的开啊,还挺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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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岁说:“这颜色儿都是女的买——买的不一定,但开出来的基本上都是女的。”

    两个思想下流的男人心照不宣,邪笑声声。

    葛棠脑中某根神经被触动,“噢,对。”她想起来见过哪个女的开这么大个儿的车了。

    富家女顾灵曦,连头发都是这颜色的。

    百岁笑她,“你对什么?”

    葛棠诚挚道:“你说的都对。”

    司机笑,“这媳妇儿真听话。”

    百岁说:“对。”

    葛棠向外看下路牌,是去“雾发妩天”的路没错,可惜如果不是单纯为剪头发的话,恐怕顾小姐这一趟要白跑了。

    虽然葛棠已准备向葛萱坦白她和百岁的关系,但她觉得这事儿怎么说都很突兀,就希望葛萱能猜出点苗头,自己顺势承认,这样最自然而然了。谁都不别扭。

    可对于她和百岁一同出现的情况,葛萱丝毫没多想,这让葛棠也挺无奈的。

    百岁贼得很,葛棠一叹气,他就明白了。故意搭着她肩膀,亲昵地叫“小棠姐”。

    葛棠狠拐了一肘子,百岁早就防备,灵活地蹿开了。

    葛萱不明所以地嘲笑他,“你发什么洋贱?”

    门铃响,百岁猜道:“江哥?”

    葛萱说:“他没这么早回。”猫眼里一看,还真是江齐楚,意外地“咦”一声,开了门问,“不是说晚上饭都够呛能回来吃吗?”

    江齐楚笑得有些无奈,“我才到公司,就一个一个来电话说感冒来不了了。”坐进沙发里揉着后脖颈打呵欠,显然是还没太睡醒。

    葛萱倒很乐观,“那正好歇一天吧,昨儿都熬大半宿了。”心疼地过去帮他敲敲肩膀。

    葛棠把炖菜先装好了锅,擦着手从厨房出来,接茬儿说道:“最近都爱护点儿身体吧,多睡点儿觉提高免疫力,别赶上流行了。”

    百岁儿坏笑,“都像你似的八点睡十点起,一天睡半天儿就免疫力高了。”

    葛棠瞥他,“你这跟我一个作息的人有啥资格瞧不起我?”

    话都暗示到这般明显了,结果沙发那俩人还是没听出来。

    葛萱听他俩拌嘴就只顾着笑。

    江齐楚仰头看着葛萱,心里在想别的事,“我昨儿去接你,看你们大厦楼底下好像设了道卡?”

    葛萱点头,“防疫站的吧,在门口拿个小枪挨个儿测体温。”

    江齐楚当时车停在马路对面,远远地,看得不是很清楚,回到家一忙起来也忘了确认。刚接到几个员工病假电话,路上才想起这件事。葛萱大咧咧惯了,警觉性奇差,他不得不多嘴提醒,“你们楼里可能是查出有甲流的了,自己注意点儿。”

    葛萱挥挥手,“没事儿。开始说是疑似,下午行政就发通知说已经排除了。”

    江齐楚听明白了,“……是你们公司的?”

    葛萱嗯声道:“不过不在一楼层,那人是15楼产品中心的。”

    江齐楚很无力,“15楼不跟你一样都搭高区电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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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呀。”葛萱忽地笑起来,“我跟余翔浅说,‘你有可能跟他密切接触过’。他说‘要死就死’,把我撵出去了。不过我看也不像非典那么严重,他们出来进去的该干啥还干啥,也没几个戴口罩的,呵呵。”

    百岁和葛棠齐齐望向她,面对这个过份乐观者,两人神情惊人的相似。

    渐渐意识到这个问题不大适合笑谈,葛萱略脸僵了僵,再次强调,“人家不是甲流,医院查完了。那人还坐了公司班车呢,要真有事儿早给一车的都隔离了。”

    葛棠听到这儿才稍松一口气,“那你们不放假啊?”

    百岁搓着下巴说:“要不你就说你发烧,肯定给你放假。”

    葛萱是老实人,“早上测了,不烧。”

    葛棠建议她,“怀里揣个热水袋。”

    葛萱叹气,“会被余翔浅清出来的——在家办公。一样干活,工资打七折。”其实这些招她都想过。

    百岁沉吟,“这不逼着把热水袋换炸弹么。”

    江齐楚无计可施地笑笑,“反正你多注意点儿吧,现在不比从前。”

    葛棠点头,“你不是一个人。”

    晚上回去的路上,百岁还说:“我要是江哥,干脆就趁这机会让葛萱辞职在家生孩子了。”

    葛棠觉得他这办法太自私,“余翔浅还不得搬江哥他们家办工去?”

    百岁哼笑,“那就让他丧失办工能力。”

    葛棠相信他这话绝对不止说说而已,拍拍他攥起的拳头,无言以对。

    非典那年百岁没在北京,他是有心来领略一下的,奈何车还没开上高速,就被老爹商亮毫无商量余地拖回去关了起来。

    而这次的流感,家里那边根本没人鸟他,百岁从这点就可以判断形势没多严峻。

    尽管电视上报纸上描述得仍然很邪乎。

    葛棠问百岁:“你们是不是戴个口罩保险点儿?”毕竟整天接触陌生人。

    百岁不在乎,“不戴。上不来气儿。”

    葛棠劝他为工作考虑,“顾客看着会比较安心。”

    百岁更加不在乎,“我管他们……你怕我带回病毒传染给你?”

    葛棠翻白眼,“切——”

    “那你看好自己就行了。”想了想又强调一句,“别坐公交车。”

    葛棠本来也没拿这当回事儿,可原本每个季度都回澳大利亚的geo,这一季经理会被特批留在北京参加电话会议。不能不说情况是糟糕到一定程度了。“听说国外死好多人了。”

    “感冒发烧不赶紧治本来就会死人。”百岁振振有词,“外国人光吃肉不吃菜体质差,再加上都有家庭医生,有个小病小痛就给药,冷不防遇到速度型病毒,来不及给药,才受不了嗝儿了。”

    葛棠莫能与辨,也不多罗嗦,反正他又不是孕妇。

    最让人担心的是葛萱,完全没有自我保护与保护子女的意识。

    她那顶头上司余翔浅是嘴硬心软的人,嚷嚷着:“你这种时候生孩子?真是添乱!”但还是直接批了长假,让她等这茬儿感冒过去再来上班,否则就是乱上加乱。

    江齐楚本来还不知怎么开这个口,现在正好捡了现成,自然感激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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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葛萱没几天就不适应了。

    江齐楚不太放心她独个儿外出,尽量晚出早归陪着她,无奈公司里好多事还是得他到场主持,不能全天候。其他人也是上班的上班,各忙各的。

    葛萱只好在家看电视。有一天看到某档养生节目,专家说孕妇过着她这样三饱三倒的生活会影响胎儿智力发育,便理直气壮地搭车外出。

    江齐楚没办法,建议她去陪百岁卖车。

    葛萱说不爱闻汽油味,把昨夜剩下的饭菜装盒加热,给妹妹送爱心午餐。

    江齐楚□乏术,由着她折腾。

    葛棠估计她姐快待不住了,没想到自己成了她第一个消遣对象。

    幸而爱,好好爱

    接到葛萱电话时,葛棠在孟兆亭办公室,拿着份文件等他过目签字。

    听见铃声,退出来拿手机。正说服加恐吓地劝她不要出门,孟兆亭将签好的文件拿出。

    见她在电话上,也没打扰,文件轻轻放在桌角。

    葛棠连忙对着电话应付一句,准备挂断。

    孟兆亭摆摆手,“没事,该吃午饭了。”笑着望她一眼,“约了人?”

    葛棠接收到小小的促狭,也笑了笑,告诉他,“是我姐。”

    孟兆亭直觉地问:“找我还是找你?”

    葛棠很不好意思地说:“给我送饭来。”

    孟兆亭颇觉意外,中肯的评价脱口而出,“她看起来不像那么贤惠的人……我是说,以为她在事业上投入的精力更多一些。”

    葛棠忍着笑,夸张地赞扬道:“但是她精力比常人旺盛,所以事业以外的领域也比较投入。”

    “好吧。”孟兆亭理解了这明显的恭维,“认识这么久了,也没尝过她手艺如何,这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