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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馥解语-第9部分

    好。不介意我分半杯羹吧?”

    葛棠说得含蓄,“我怕您吃不惯……呃,东北菜。”

    孟兆亭不以为然,“我怎么说也是东北人啊。”

    葛萱不忌讳暴露自己的缺点,大大方方把食物摆满了茶水间。

    先不提味道,色香倒足够唬人,来往同事都用羡慕的眼光望向葛棠。

    葛棠本以为自己那份给geo了,乐得去订快餐,偏葛萱备得份量十足,几乎是带上了江齐楚和百岁的份儿。

    葛萱笑呵呵道:“我这不是连晚上饭也给你准备出来了吗!”她一脸的贤妻良母相,“你都给我做这么久的饭了,我觉得我也得适当回报一下。”

    葛棠心知她是闲得慌,在geo面前也没多嘴,只闷头吃饭。葛萱厨艺状态不稳定,如今天这么超常发挥时,做的东西也不算丢人。

    对面孟兆亭大块朵颐的同时赞不绝口,又说:“据说小棠厨艺也不错。”

    葛萱还一下没反应过来“据说”的源头在哪,只顾着高兴妹妹被夸奖,“对对对,她比我妈做饭还好吃呢。”

    孟兆亭与她相视颔首,转向葛棠微笑,“小凯吃东西可挑剔了,他在国外住一阵,最受不了的就食物不可口。”

    葛棠说:“他不喜欢吃西餐。”

    孟兆亭摇头,“他被你宠坏了。人的胃远比心更忠实。”

    葛棠忽然就想起百岁那个贪吃鬼。

    忠实与否暂且不提,百岁的胃的确远比心更容易琢磨。

    孟兆亭误会了她的走神,“抱歉,莫名其妙说起这个。”

    葛棠回过神来,笑了笑,没多解释。

    葛萱看着二人,插不上嘴,脑子里面胡思乱想。

    孟兆亭夹了一口菜,“这菜心火候真好。想不到余翔浅那工作狂会培养出来一位这么懂得生活的助理。”

    “嗯,我们余总对于炒菜的理解是,熟了就中,千万别做多余功。攒出时间和柴火用来炒下一道菜。”

    “哈哈,的确是他的风格……”

    余翔浅的事迹,葛棠是听姐姐说了不少的,那是个做什么都急性子的人。用葛萱的话说,屙泼屎,喊三声,狗不来,他自己就蹲地上吃了。

    “小棠笑得好诡异?”孟兆亭费解地瞧了半天,确定她的笑点与他和葛萱不同,猜测盒中美食,“难道这些菜其实是你从餐厅买来的?”

    葛萱喜上眉梢,“真的吗?我已经达到餐厅的水平了?”

    葛棠鄙视地瞥她一眼,又想起她对余翔浅那番描述,笑不可遏。

    百岁也是孩子气的急性耐心也不多,不过在吃东西这点上往往有极大的耐心。

    午饭才过没多久,他来电话说有人送了一篓蚬子来,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早点回家做。

    葛棠随口就应下了。心道那东西滚水烫熟了就能吃,也不过就烧一锅水的工夫,正常下班就饿不着他。

    结果下午的例会上,关于新产品的推广案,几个主管意见达不成一致,争执到七点多钟。

    葛棠帮孟兆亭接咖啡时才发现饭点早过了,难得百岁竟也没个电话来催她。

    发短信过去一问,原来人早到了楼下,车里听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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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棠估算下大致散会的时间,让他多等会儿,再进会议室时,难免有些坐立不安。

    秘书不时看手表的动作落入孟兆亭眼中,他若有所思地怔愣了片刻。

    在其他人看来这是老大在思索方案,不约而同停止讨论,安静了下来。

    孟兆亭抬头扫视一圈,“没问题了?ok,那今天先到这里,个别可以会后单独再约。小棠把minutes整理好明天上午给到我。”

    葛棠以为他晚上又安排了别的事,心说正好,匆匆收拾了东西下楼。在百岁常泊车的地方没见到他,倒是孟兆亭的车子从地下车库出口转了过来。

    车窗落下,他问:“小棠去哪,我送你?”

    葛棠怕耽误他时间,客气道:“不用,您忙吧。我约了朋友,可能也快到了。”估计那小子等到不耐烦去附近闲转了。

    “正好你等人,我们来聊几句。”车停到一边的临时车位,在葛棠疑惑的注视中,孟兆亭推门下来。“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事?”

    葛棠茫然眨眼,没听懂。

    “看你最近注意力不太集中。”他将语气放了很轻,不会让人觉得是指责,“身体不舒服吗?”

    葛棠舒展眉头,“没事,挺好的,谢谢你,geoffray。”

    孟兆亭随之笑笑,“好吧。如果是工作上遇到棘手的事,直接跟我说,我来协调,好吗?”

    葛棠点点头,目送他上车。

    车开到葛棠身边,猛地减速停住,孟兆亭将手探出车窗指着她,“小姑娘一定是谈恋爱了。”

    葛棠嘿嘿两声,不置是否。

    “我真笨。”他自我检讨,“女职员着急下班,当然是去约会。”

    葛棠辨道:“没急下班啊……”

    他以手掌撑住下巴,歪着头,一双眼睛炯然带笑,“这种事有什么不好说?小凯还在的话,你要叫我一声大哥呢。”

    葛棠笑道:“一直都当您是大哥的好不好。”

    看着孟兆亭,只觉他刚才那个表情跟小凯酷似到极点。车子开走了,葛棠心里还有小小感叹,完全没看到车后方站立的人。

    也没预料百岁会站在这儿,直到听见做作的咳嗽声,她才发现这个意外的存在。

    “□。”百岁笃定道。

    葛棠不理他的胡说八道,“你车呢?”

    百岁眼风不善,还批评别人眼神奇怪,“那男的怎么那样瞧你?”

    葛棠看看他手里的购物袋,“你买了什么?”

    百岁说:“不像正常人。”

    两人各说各话,终于进入一种无法沟通的沉默状态。

    葛棠噗哧笑出声,上前一步接过袋子,顺势挽了他的手,“蚬子呢?不是晚上要吃吗?”

    百岁为她罕见的亲昵举动弄愣了一拍,随即判断她这属于心虚的表现,手指在她额侧点了一下,夹着嗓子模仿她,“我一直把你当哥哥~”

    葛棠忍笑说道:“我一直把你当成弟弟。手心手背都是肉,别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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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岁拉起她的手,张嘴就是一口。

    葛棠低呼。手并没多疼,可是她不出声表示一下,百岁会觉得这一口没起到作用,搞不了要更用力地补充一口。

    百岁果然解气了,擦净沾在她手上的口水,牵着往前走去。

    葛棠追问:“你车呢?”

    他努努下巴,遥指前方停车场,“扔那儿了。干等你也不下来,以为这又得好一会儿呢,还买了吃的……”一句话没说完又犯起别扭,收声不说了。

    葛棠心下有数,笑着接道:“还买了吃的打算在外头边吃边等我。”低头看看手里的半透明袋子,上面印有快餐店的logo,估计装着他买来的爱心晚餐。

    百岁收到她话里嘲弄的信号,惩罚性地捏重她的手,“别找虐。”忽略耳边她放肆过头的笑声,转视不远处路口,孟兆亭的车子刚被红灯拦下,百岁嘟囔道,“什么意思啊?老气横秋的。”

    “geoffray?一个好朋友的哥哥。”

    “孟小凯嘛。”

    “孟兆凯。”葛棠纠正,“我姐总是记得住人,记不住人名。”这事肯定只能是葛萱告诉他的,江齐楚是不会什么都说的。

    百岁抿抿嘴,下了偌大决定似地开口,“你和他谈了多久?”

    葛棠失笑,复又配合他的严肃表情,一本正经道:“我和小凯是清白的。”

    百岁气疾败坏,“你想死啊葛棠?”他本来就觉得对这种事刨根问底,不够爷们儿,又实在好奇得要死,好不容易逮着个合适的机会问个究竟,她偏摆一副不合作的态度。气得他直想抬脚踹人。

    葛棠嗅到危险气息,跳一步远离他。

    “你给我过来好好说几句话我不揍你。”他招手,指身边位置。

    葛棠问:“你不想回家吃蚬子了吗?”奇怪今天怎么大家都想跟她“说几句”。

    百岁挑眉,“看你好像个蚬子样。”

    葛棠不再挑战他耐心,站住了等他走近,“小凯的事我不忌讳说,但我说多少你就听多少。”意思就是:我不说的,您也别问。

    百岁“哎”一声,答应得很痛快,果真再不多问一嘴。

    葛棠对于态度如斯之好的人总是无话可说。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扭头看他,“哎,咱俩明儿看升旗去吧。”

    百岁二眉骤紧,出手在她脑门上拍一巴掌,口中念道:“呔,妖孽,还不速速退散!”

    葛棠吓了一跳,“神叨叨的干嘛!”

    百岁露个歉意的笑,“以为你鬼上身了呢。提这种二百五的要求干什么?”看她隐隐泛红的眉心,自责没轻没重,抬手帮她揉了揉。

    葛棠埋怨地剜他一眼,“你才二百五。”推开他,声音放低了解释道,“小凯的遗愿。”

    百岁连忙说:“那是你没事先说明白,可不是我成心对死人不敬。”

    葛棠没同他计较。

    百岁问道:“他没看过升旗?”

    葛棠说:“他看过。我没看过,所以他一直希望我能来看看,说是很壮观。以前他在北京待过一阵,只要有时间,几乎每天早上都去□。那时候他住西边,买了辆自行车,天不亮就起,一路蹬着过去。”

    百岁由衷地赞道:“哥们儿真有精神头儿。他当兵的?这么爱国。”

    这痞子没有讽刺的意思,很单纯地发问,虽然说法欠修饰,葛棠倒也习惯了,只不过有些事前因后果一讲就很复杂,她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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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岁没等到回答,以为自己这句话又问不对了,干脆一错到底。“葛棠你说真的,不觉得他这行为挺奇怪的吗?真没有骂他的意思,我这么说你别不爱听啊。”

    葛棠点头,“你说的话我很少有爱听的,说吧。”

    百岁很不满意她的坦白。“说完了。”

    葛棠呵呵笑,“他不是兵,也没上过几年学,十多岁就出来工作。做过服务员,做过导游,还坐过牢。”

    “人生真丰富。干嘛不跟他哥出国?他哥什么时候出去的?”

    “大学毕业之后吧,还是没毕业?”葛棠仔细回忆了一下,仍是不确定,“反正就是我刚认识小凯那几年,那时候我刚上初中。”

    百岁撇嘴,“刚上初中就搞对象。难怪学习不好。”

    葛棠僵着脸,唠不下去了,“还是说说蚬子吧。”

    “别别别。”百岁亡羊补牢,“你说他坐牢怎么回事?”他对这种事总是异常感兴趣。

    葛棠却没心情细讲,只说他是替人顶罪,“关了小半年,表现好提前放出来的。”

    百岁兴致寥寥,“蹲过号儿的还喜欢看升旗?”

    葛棠好奇道:“有必然联系吗?”

    百岁语塞,“我就知道好人给关进去半年,出来也五毒俱全了。”

    葛棠猜道:“可能赶上一个号子里关的都是好人吧。”

    百岁哈哈笑,“您这话说得可太反动了啊。”

    葛棠谦虚道:“我没那个能力。”

    百岁说:“这还是有歧意,你应该说根本就没这想法。说没能力,意思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吗?”

    葛棠对他刮目相看,“现在流氓也都出口成章的。”

    百岁得意道:“流氓有文化就可怕了,国家最怕我这种有心有力的。”

    “百岁你不知道,他其实比你有动机危害社会。”

    百岁略显底气不足,“这种事你为啥拿我做对比……”忍受了她一回合,“说。”

    “他们家以前条件不错,有一片的门市房放租兼自己家也开了几个店。后来政府拆迁,规划到他们家那儿——我们家那边房子是那样,都没房本,没产权,反正盖起来就住着了。国家要收回开发公建你一点脾气也没有,不过最后也都给拆迁费。但是他家那门市也都按住宅补的,他爸觉得不合理,四处托关系找人说话也没用,然后一着急就来病了。到医院大夫给用了两天药,不知道是药的问题还是怎么回事,给弄成了肾中毒。他妈一慌也没主意,geo和小凯当时又都太小,转院转晚了。本来挺好的人,就是上火打几针点滴,结果给治没了。”

    “医疗事故吧?医院给什么说法?”

    “赔钱呗。说是协商,谁跟他们商量,单方就给决定了,给那么个万把块的。他妈天天去医院门口烧纸闹事。他家那会儿还真不差钱,就想要个说法。”

    “真……不理智。”他想了个比较尊敬人的说法,“不差钱就去打官司,那么闹没好果子吃。”

    葛棠不得不佩服他的料事能力,“你怎么知道?”

    百岁理所当然道:“多新鲜啊,医院又不是个人家开的,那么闹不等于政府上眼药儿呢吗?除非他家背景嗷嗷牛逼,要不再闹条人命进去也没戏。后来怎样?”

    “跟你猜的一样。他妈在拘留所里自杀了,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百岁暗想,这么说来孟兆凯确实挺有理由不和谐的,怎么会喜欢看升旗?想来想去搞不懂,小心翼翼开口,“他……该不会是想找个机会干一票吧?”戒备地瞪着葛棠,“你想帮他完成这个遗愿?”

    葛棠摇头而笑,“小凯是一特想得开的人,他就觉得再不容易也活下来了,就想好好活着。他对待别人和自己都很宽容,很少有人能做到他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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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百岁严重同意,“一般人都是把对别人的那份宽容也留给自己了,演变成纵容。”

    “你倒有自知之明。”葛棠笑笑,伏在车窗上,风吹在脸上,颇像当时听小凯说起过往的感觉。“我记得他说:‘中国有时候也乱糟糟的,这个事儿那个事儿,就只要站在广场看红旗升起来,忽然觉得那些个都不是事儿了。’我们这种可能体会不到他的心境,但既然答应了,有机会还是去体会一下吧。”

    百岁点点头,心事重重地开着车。到家门口停下,拉了手闸,对葛棠说:“我想把他挖起来让他重活一回……”

    早晨下雨一天晴

    百岁很痛快地答应葛棠:“明儿陪你去看升旗。”

    在心里说,早看完早利索,真不愿听她念叨小凯小凯的。那种想找情敌拼命又使不上力气的挫改感,百岁觉得一般人都理解不了。

    第二天葛棠当真天不亮就爬起来,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犯嘀咕,“怎么快六点了还不亮天?”

    百岁幸灾乐祸道:“六点肯定都升完旗了。”

    葛棠拉开窗帘,视线所及处满目阴霾,淅淅索索的雨声特别明显。她打了个冷颤,缩回被子里。

    百岁伸长胳膊等个正着,臂一揽将她捞进怀里,“明儿再说吧。”手指轻抚她兀愣的肩头,特无奈地抱怨,“你这肩膀支愣得好吓人。”每天想方设法让她多吃饭,怎么还是不长肉?

    葛棠习惯了他对她身材的挑剔,全当东风射马耳。静静听了会儿雨声,担心地问:“下雨了,他们还升旗吗?”

    “升啊。”百岁认真地告诉她,“都是防雨绸的,也浇不坏。”

    “……”葛棠将信将疑,有去验证一番的想法。

    百岁呵欠着,泪眼朦胧看她,“明儿还下咱就去。”他迷迷糊糊乱许愿,“明儿下刀子我都陪你去。唉,看升旗,现代人怎么会有这种愿望呢。”翻个身,嘟囔着睡去。

    结果次日又是晨雨微微。

    接下来连着一周都是阴雨天。清早下雨,白天放晴,空气好极了。

    百岁又说:“这也没下刀啊,下刀再去。噢?”

    葛棠对于无赖,一律持不理睬不计较不与之动气的养生态度。

    无赖自说自话,“发现自打开完运动会以后,北京的天儿真是明显见蓝。噢?”没人响应,他偷换谈话对象,“噢,萱姐?”

    葛萱闻言面露不快,“阴这些天,都忘蓝天什么模样了。”阴天江齐楚不让她出门,怕赶上阵急雨淋着。

    百岁翻白眼,重申观点,“跟你就没有过默契。”

    有默契的那个又不肯理他,进门就找活儿忙忙掇掇,根本不拿正眼瞧他。

    不就没陪她起早去疯吗,还至于记个仇?再说又不是去,这不天气不好,往后拖几天吗?

    葛萱正把靠枕的棉芯装进外套里。洗过的棉布枕套稍有缩水,装进去鼓鼓囊囊很不好看,她一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