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娜领着一双女儿,以及梅姨夫妇齐声痛哭,然而没有人能从这种痛哭里,

    感受到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悲哀。

    对于曼娜来说,主宰着这个家庭贤文已不复存在,他庞大的产业、大笔的财

    产将由她继承,一夜之间,她将会富甲一方,痛痛快快肆无忌惮地尽情挥霍。

    墓地的工人正在合上巨大的汉白玉墓冠,他们使出了吃奶的劲,咬牙切齿汗

    如雨下,额头上的青筋像泡了水的蚯蚓一样凸了起来,笨重的汉白玉墓终于合上

    了,随着一片松了一口气的吁气声,他们仿佛大合唱一样,在曼娜的一声突如其

    来的哀嚎中,又一次十分整齐地放声大哭。

    就在贤文死了的时候,曼娜可能继承林家的财产数额,便成了人们津津乐道

    的一部分。

    这些传说像长了翅膀似的四处乱飞,人们坚信,只要贤文乐意,他随时可以

    买下整座城市的一条街道,贤文的骨灰被埋葬以后,急于想知道他究竟会留下多

    少财产的人们,在对往事的回忆中,对财产的数额做了种种猜测,不相干的好事

    者甚至为此打起了赌。

    一个年轻女子,突然间继承了一笔巨大的遗产,如此的好事难免招忌,有些

    嚼醋心重的就到处嘈起说:曼娜的八字带着重煞,犯了白虎,沾上的人,轻者家

    败,重者人亡。谁知道就是为着曼娜享了重煞的令誉,更让些男士们都对她增加

    了十分的兴味。于是有批浪荡的男人好些都是有事没事也逛进曼娜的服装店里来,

    找她搭讪几句,其中还很不乏一些身强体健,长得体体面面的小伙子,当然有些

    是闲得无聊存心来揩揩油的;然而也有好几个却是诚心诚意来向她探口风的。

    梅姨更是忐忑不安,她急于想知道拥有一笔庞大遗产的曼娜会对她未来命运

    做着什么。贤文这棵大树已经倒了,没有了这姘夫,她在这个家里什么都不是,

    别说要分一份的羹,曼娜什么时候将她扫地出门,她也只能卷铺盖走人。所以,

    她只有竭力地巴结讨好曼娜。

    走廊里的光线暗淡,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吊灯。曼娜半仰着面,头却差不多歪

    跌倒右肩上来了。她的两只手挂在扶手上,几根修长的手指好像脱了节一般,十

    分软疲的悬着。她那一袭绛红的长裙,差不多拖跌在地上,在灯光下,颜色陈暗,

    好像裹着一张褪了色的旧绒毯似的。她的头发似乎留长了许多,覆过她的左面,

    大绺大绺的堆在胸前。

    梅姨从来没有看到曼娜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