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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部分

爷曾经和我说过一句话:很多时候,放弃是一种美德。当然,原话不是这样。

    其中一个孩子笑了两声,表示不屑,张海客就道:“生在张家,本身就不在乎这些。你快上去。”

    闷油瓶也不多说,转身上了墙,从孔d里一路爬了出去。他走了,笑了两声的那个孩子就呸了一口,说道:“小鬼就是不懂事。”

    张海客看了一眼已经拉紧的钢索,心中叹了口气,说道:“走一个。”说完弯身一跃,一下踩住另一个孩子的肩膀,上了钢索。

    钢索上徒然加力,两边拉钢索的孩子都发出一声闷哼,张海客倒挂在钢索下面,手脚并用一路爬了过去,很快到了铜马的上方。

    第二章 奇怪的机关

    张海客脖子后仰,小心翼翼地垂下身子,脑袋就贴在了铜马边上。

    调整好动作,他出了一口气,反手摸向腰间,他腰里有一瓶“茬子水”,是一种混合型的强酸,他拧开之后,小心地滴在了铜马的背上。

    强酸立刻开始腐蚀铜马的马背,很快就腐蚀出一大片,露出了里面的结构。

    张海客收起“茬子水”,打量了火折子就往溶出来的地方探去,一看之下,果然里面机括复杂,他能看到的丝线就有几百根,全部都绷得很紧,铁丝上有一个小圆盘,上面盛满了小铁珠。

    小铁柱已经锈的十分厉害,无比斑斑,像月球表面一样但还是能辨别出来,这些小铁珠上原来刻有繁琐的花纹。

    “是什么机关?”这边一人问道。

    “十八弦的变种,复杂了很多。”张海客道,这只圆盘下面装着鲁班发明的平衡器,稍微有一点震动,圆盘就会倾斜,但只要圆盘的重量一发生变化,小铁珠滚出了圆盘,圆盘立刻就会恢复平衡。滚出圆盘的小铁珠打到下面的铁丝上,一路弹跳,每一条丝线都会触发一处机关,这里有几百条丝线,一路弹跳触碰的丝线不同,一次能触发七八种不同的机关。

    在之后,这个圆盘又会立刻恢复平衡,也就是说,可以重复多次触发,每一次触发的机关都是随机的,完全没有规律可循。

    以前这样的机关据说是鲁班发明的,有十八种变化,后来后人不断加码,张海客见过最多的一次,有七十二根丝线,那机关是一个老先生自己做的,用来演示十八弦的作用,但像这样几百条丝线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张海客长出了一口气,他庆幸自己认真地对待了这玩意儿,用了最麻烦但也是最保险的办法。他回头问了问拉钢索的人还能不能坚持,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他屏住呼吸,再次打亮火折子,从百宝囊中掏出一块磁铁放到圆盘上方,小铁珠就全部被吸到了磁铁上。

    他又小心地把磁铁挪开,收到自己的袋子里,然后翻身下了钢丝,落到了铜马旁边的地上,落地的一刹那,他就看到那圆盘瞬间感应到了震动,倾斜了一下,但因为里面没有铁珠了,所以什么都没有发生。

    几个人静默了一会儿,发现真的什么都没触发,也都松了口气,其中一个人道:“轻轻松松嘛。”

    张海客看了看磁铁上的铁珠子,不置可否,应付这种机关他并不熟练,特别是在真正的古墓之中,不过看来这一次他是赌赢了。

    他们收拾完东西准备继续搜索,其中一人道:“要不要把闷油瓶叫下来?”

    “叫他g嘛,什么事情都g不了,还要我们照顾他,嘴里还不待见我们,让他在上面待着吧。”另一个人道,“我们先利利索索把事情做完。”

    张海客想了想也点了点头,他倒不是觉得闷油瓶累赘,而是觉得这只是墓室里见到的第一个机关,就已经如此复杂犀利,墓室里的其他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此时就觉得稳妥必胜有点太早,闷油瓶在上面还能有很多的方便。

    几个人靠近那匹铜马,都是第一次见到“十八弦”的机关陷阱,都往那个溶破的d口里看,看到里面密集的丝线后都露出咋舌的表情。张海客不免有些自豪,这东西是他破解的,完全没有纰漏,他还是相当有成就感的。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人问他道:“这里有几百条线,是不是这个房间里装了几百个机关?”

    “怎么了?”张海客问道。

    说话的人打起了火折子往墓室四处抛去,很快墓室的角落都照亮了,他道:“这里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空间?”

    张海客转头看向墓室四周,确实,古墓中的机关大多体积庞大,为什么叫做“十八弦”,是因为十八种机关已经是一个体积上的极限了。后人加码上去的各种机关,大部分还是这十八种的变种,比如说,如果一根弦可以触发流沙,那么,还可以生出毒烟、水银等各种机关的变种,但如果是这么多的丝线,显然已经不是简单变种可以解释得了的。

    “你怎么看?”张海客意识到对方说得是对的。

    “这似乎不是启动几百种不同的机关,我觉得,这几百根丝线, 牵动的是同一个机关,但启动的是这个机括中不同的部分。”那人道,“就像洋人的牵线木人一样,丝线牵动的是同身不同的部位,这样才能解释空间的问题。”

    “你是说,我们触发这个机括之后,可能会出现一个木头人?”

    “我只是说一个比喻。”那人道,“但是我觉得,触动这个机关可能的后果和我们想象的不同,也许这不是攻击型的机关。”

    “那会是什么?”张海客道。

    “不知道,非得等触发以后我们才能知道。”那人摸着马的四条腿,“所有丝线都通过这四条马腿和地面相连,然后在地下辐s出去,连接这个房间的机关所在。机关房就在我们身下的区域里,铁柱打在丝线上的力度不大,所以,这种传动的机关必然会在底下的机关房被放大。我们现在来模拟这个房间的修建过程,看看我们能不能下到机关房里去,这样会对这个房间更有把握。”

    那人说完,张海客就觉得不对,他看了看他们下来的盗d道:“我们打开墙壁的时候,没有看到墙壁中有任何机关,所以这几百种变化,应该全在我们的脚底,我们现在在墓室反打盗d太危险了,得出去重新从土层里往下打才行,这需要花很长时间,如果墓室底下有青冈石的话,我们可能一个星期都打不开。”

    几个人一下都有点泄气,其中一个人道:“分析来分析去,我们是不是太过小心了,这样,我们上盗d里去,扔个小石头打一下这些丝线,看看会有什么结果不就行了,在讨论下去,我们非自己把自己吓死不可。”

    张海客听着,觉得这事情可行,他们的确在这个墓室里耽误了太长时间,必须得有所推进才行。

    说要上到盗d里的人打起了火折子,放到那匹铜马的缺口处,几个张家小孩反身上了盗d。闷油瓶就在盗d的转弯处,并不出声,但显然刚才的话他全部听见了,张家小孩们顿时觉得没有什么面子。

    火折子的燃烧时间不长,大家全部上来之后,张海客就从袋子里掏出一个铁珠子,用手指一扣,大拇指一弹,就把铁珠弹向火折子发光的地方。

    铁珠一下掠过火焰,打进了铜马的内部,就听到一连串轻微的撞击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机关的连动。

    张家人的听力极佳,屏住呼吸之后,所有人都听到了一连串的窸窣的声音,声音小到完全无法判断是从哪儿传来的,换作普通人一定听不到。

    三到五秒之后,忽然,整个墓室一震,所有人都看到地面的青砖发生了变化。

    地面的四个地方,有青砖凹了进去。

    张海客用最快的速度摔出火折子,火光传动之下,他们发现,在地面上出现了一条往下的通道。

    通道应该非常陡峭,说起来应该更像一口通往地下的深井。

    “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张海客自言自语道,“这到底是什么机关?”

    第三章 临卡

    几个人试探半天之后,觉得似乎没有太大危险x,于是再次进入墓室,来到了那条通道的边上。

    通道很深而且很怪,通道最开始的部分,用青砖加固,但再往下就是黄土了,看起来竟然像一个盗d。

    “你看,往下没有青砖的地方全是铲印子,这是咱们同行挖的。”张海客说道,他凑近闻了闻,“气是死气,咱们这儿应该是起点。”

    “不是从外面挖进来的?”

    “应该不是,但看不到尽头,不知道通到哪里,不好说。”一个人道,“恕我直言,这实在不像是一个墓室,如果这是一个盗d,口子上怎么会有一个可以封闭的机关?不可能有人直接挖到墓室的机关暗道口上,所以我觉得,这儿肯定不是墓室。”

    “不是墓室?”

    “这儿甚至不是坟墓。”那人道。

    “那你觉得这是一个什么地方?”

    “这地方不是死人建的,是盗墓贼建的。”

    “这是一个临卡。”那人继续说道,临卡就是当盗墓贼发现一个特别难以进入的古墓时,设置的临时地下休息站,他们会在里面囤积粮食和装备,在地下长期作业。

    大部分临卡十分简陋,就像一个土坯房子,但如果是一些超级难以进入的古墓,或者是超大型堡垒式的古墓,临卡就会修建得十分精细,因为一个临卡在这种古墓盗掘中可能会用上五六年甚至十几年。

    如果这是一个临卡的话,倒也可以解释一些东西,但他们头顶上的东西,又是怎么回事呢?

    “借你的肩膀用一下。”张海客叫了一声,一下飞起踩在同伴肩膀上,打起火折子看房顶上挂的东西。

    这一次他自己去看了天花板和那个棺材的结合口,然后在看边上倒挂着的另外的东西,面s就发生了变化,翻身下来就正s道:“各位,这真的是一个临卡。”

    “临卡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的?”其他人道。

    张海客道:“他们没有办法,必须把这个地方弄成这个样子。”他拍了拍地面,“这个房间下面,恐怕有个大家伙,很难对付。”

    “所有的设计都是因为震动。”张海客说道,“这种把东西挂起来的方法,很像在海船上挂吊床,水手睡在吊床里,不管船怎么颠簸他们都不会翻下来,由此可以很好地休息。”

    “为了震动把东西挂那么高,值得吗?这可不容易。”

    “如果这个震动足够大的话。”张海客道,“足够大,而且足够频繁,也许,一天震十几次,那么,就需要一个稳妥的办法,来保护自己刚刚盗出来的冥器。”

    “那这个机关呢?这个机关怎么解释?你会在自己休息站里搞一个机关?”

    “我没法肯定,因为我们不能回到过去,去问修建这儿的人是怎么回事,但我觉得这个机关不是一个机关,而是一个警报器。”

    “继续说。”

    “这个机关很灵敏,而且伸到了地下,如果这里出现剧烈的震动,那么人就会有危险,他们不能只保护冥器不保护自己,所以他们在这里做了一个震动的探测器,只要一有震动就触发这个机关,这个口子就会立即打开,也许这个盗d之下比较安全。”

    “盗d之下更安全?”一人道,“这也有点牵强啊。我觉得也有可能是这样,可能进下面的这位前辈,是只身一人,而这个盗d的口子,不封闭也许不太安全,会有什么东西顺着爬上来,所以他做了这个机关,自己进去之后,关上这个暗门,回来的时候,踹一脚门板,上面一震动,门就开了。”

    “你踹粽子就不会踹啊?”另一个人道,说着就看向张海客,“你是怎么得出刚才那些结论的?”

    “上面钩住东西的钩子,都是活钩子,我看了底部,都有打钢筋的弹簧,这是避震的零件,这些零件平时让这些东西就像长在天花板里一样,但一遇到震动,就能大幅度减震。还有这里的砖和青石板,为什么是倒扣着像整个翻过来一样,那是因为所有的材料,恐怕都是从地下挖出来的。青石板太重了他们就铺到底部,青砖用来搭建了这个地方。所有,我说这个临卡下头,一定有一个大型古墓,规模一定非常大,他们才会就地取材,在这里修了这样一个休息站。”

    “有道理。”这些人都点头,张海客已经没心思得意了,继续道:“这扇门有重兵把守,也许也是这个临卡存在的原因。这个位于地板上往下走的盗d,口子上有机关保护,想来是安全的,我们一定要进去探一探。”

    也不用废话,信心一下子全回到了这批张家小孩的身上,几个人眼神一对,走呗。张海客第一个,其他人尾随,鱼贯跳入了盗d之中。

    盗d几乎是笔直往下,他们用双脚当刹车一路往下滑去,迅速滑到了盗d的底部。

    这个过程滑了足足有四五分钟,在往上抬头,上面一片漆黑,下来的口子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盗d的底部是一个圆腔,另一边横切的黄土中出现了令一道砖墙,已经被人打破,令人奇怪的是,打破的口子竟然只有拳头大小。

    “这窟窿,偷窥都不够。”一人道。

    张海客踢了踢地面,发现黄土之下有很多青砖,就道:“不是,看来上次的人,是想把这个窟窿重新堵上,但剩了这么个孔最后没完成,原材料还撒在这儿呢。”

    窟窿太小了,火折子的光透不到里面,张海客弹了一只火折子进去,“扑”的一声,似乎立即就撞上了什么东西,然后掉了下去,瞬间熄灭了。

    “伸一只手进去。”张海客道,他环视了身后的几个人,“轮到谁了?”

    “张起灵。不过还是我来吧。”其中一人道,说着他脱掉外衣露出手臂,张海客从背包中取出一只马腿剪,卡住那个窟窿口,压上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就问道:“留几寸?”

    “最多一只手掌。”那人道,说着就把手伸到了那个窟窿里开始摸索。

    所有人屏住呼吸不敢说话,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举动,一旦窟窿里有什么异变,张海客会压下马腿剪,把这人的手剪断,弃卒保车。

    但那人摸了几下,并没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就把手缩了回来,所有人都看到他的手臂上沾满了绿黑s的泥土,里面似乎非常潮湿。

    “你摸到什么了,什么东西顶着这么一堵墙?”

    “是个人。”那人道,“这面墙的另一面,靠着一个人,是具革尸,里面全是这种烂泥。”

    “确定?”

    “我摸了一个东西出来。”那人把污泥蹭到自己的衣服上,摊开手是一团污垢,他们用水冲洗了一下,发现时一只怀表。

    怀表已经完全坏了。张海客把它翻过来,看到怀表后面的钢盖上雕着一只麒麟。他翻开表盖,看到里面的针早就不走了,在表盖的内侧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陌生的男子。他看了看,却皱起了眉头。

    “尸体是什么动作?”边上有人问。“靠在墙壁上,脸朝里。”

    “那就好,这说明他不是被人活活封在里面的。”那人欣慰道。

    “好个p,他不仅是被人活活封在里面,而且封的时候,里面不止他一个东西。他身后有东西在追他,所以他背靠着墙壁。”张海客把手表收进怀里道,“不管了,启开这面墙,是骡子是马,咱们牵出来溜溜。”

    第四章 泥浆池

    打开一个可以通过的d用了不到十分钟,破坏永远比建设来得有效率。

    张海客他们鱼贯进入并打起火把,进入砖墙之后,他们就发现这里的情况和他们想的完全不同。

    首先是泥浆,砖墙之后是一个巨大的石厅,除了他们这一面是砌砖,其他的部分全部都是大型的条石,但也看不出是什么材料的石头,整个大厅里灌满了泥浆,四周有一条非常斜的石沿,可以行走,那具尸体就坐在石头沿上。

    他们进去的时候推动尸体,尸体倒入了泥浆里,张海客扶了起来,就发现尸体的关节还可以活动,穿着一身民国初期的衣服,绑着腿。他本想好好看看尸体的情况,但很快打消了念头,因为他发现,在这个巨大的泥浆池子里,躺满了这样的尸体。

    从尸体的情况看不出泥浆有多深,有些尸体没顶,有些尸体到了腰的部位,泥浆发绿而且非常黏稠,让人作呕。

    他们在石头的边缘上行走,走了一圈,就发现这个石头厅里再也没有通往其他地方的通道了。

    “就这么点地方?”一人自言自语。

    张海客说道:“边上的人淹没的部位高,中间的人低,这个泥浆池是个斗型,泥浆下面应该有通往其他地方的口子。”

    “真他娘的。”

    “泥浆里的尸体都戴着护目和保护口鼻的东西,就算没有口子,他们也是在里面捞东西。但我倾向于有通道。”张海客道,“因为所有人都有绳子连着,而且,我们刚才的判断错了,这个口子不是外面的人想封闭的,是里面的这些人封闭的。你看,封口的痕迹都在里面。这些人把自己封在了里面。”

    “你是说,这泥浆里面恐怕有什么蹊跷吧,他们不想它上去害人,所以牺牲自己?”

    “我从来不会把g我们这一行的想得那么高尚。外面的地上有砖,那说明里面的人不停地在堵,外面有人不停地想挖进来,具体情况不知道,不过我们得派一个人看住口子。里面应该是安全的。”

    “没有人会像张家人那样,挖砖墙的时候是挖,人家都把砖头往墙里敲,只有我们是往外挖。你别胡扯了。”

    “我没胡扯。”张海客忽然吸了口气,重新拿出那只怀表,翻开来让他们看那张照片,“你们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几个人看了看都摇头。张海客看了看他们进来的窟窿,说道:“这人是张起灵的父亲,我小时候见过。”

    扶起一具尸体,张海客用火把贴近尸体狰狞的脸,说道:“你们仔细看看这些尸体的脸和手,这些全部都是张家人,全部都有张家人的特征。”

    “啊?”这些人纷纷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