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奇地把脑袋凑过去,「都写了些什么?」

    白洁说,「是我外婆的日记,都是她年轻时候的事儿……没想到她的文笔这么好,快赶上张爱玲了。」

    我一拍大腿,「有了!咱们可以拿它来出书!这年头讲老上海的书特吃香,那个女作家……叫什么丹燕来着?她写的东西卖得特火!」

    白洁嗔道,「我看你是钻进钱眼子里了!张口闭口的除了钱还是钱,一天到晚尽做白日梦。」

    我正色道,「错!大错特错!咱们出书是为了钱吗?是为国家的文化产业做贡献!而且,这么好的文字不拿出来资源共享,也未免太自私了吧?起码……先跟我共享共享嘛!」

    白洁笑道,「你呀,就会臭贫!我跟你说吧,这里面都是我外婆的隐私,我不想让外人知道。」

    于是我的好奇心就更重了,「媳妇儿,难道我也是外人吗?不行,今儿我还非看不可了!」

    白洁瞪了我一眼,「写的都是女人的事儿,你看她干嘛?」

    我陪着笑脸,央求道,「亲爱的,我就看一小段,一小段还不行吗?」

    白洁被我磨得实在没脾气了,「讨厌!那咱们事先说好,只看一篇……」

    年头隔得已久,日记的纸张已变成淡黄色,隐隐约约地散发着一股冷冷的香气。

    那字迹工整娟秀,一看就知道是在过去的私塾里练出来的字儿——一九四八年十月十五日今天一早就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倒让我联想到俊生的病,也跟这秋雨似的没完没了,真叫人发愁。

    到了傍晚,雨势陡然变大,啪啪的打在玻璃窗上,像撒豆子一样。

    阳台上的那盆白玉兰该不会让雨打坏了吧?

    便叫姆妈把她移去浴室。

    沐浴的时候,才发现玉兰花已经开足了。

    浴室里飘荡着清香,闻见后竟然有一点醉意。

    因为有了她,我洗得很小心,但还是有几滴热水溅到了花朵上。

    我想那护着花朵的绿叶该心疼了。

    可有谁来心疼我呢?

    我坐在浴盆的边缘,弯腰泡脚,那十根脚趾在清澈的水波里整整齐齐的排列,像一条条可爱的白蚕。

    她们多秀气啊!

    难怪俊生夸我的脚长得好看,每一次都要亲她们一会儿。

    我忽然疼惜自己起来。

    看着自己的纤纤玉足,不像是自己在看,而像是自己之外的一个爱人,深深为我悲伤着,觉得自己辜负了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