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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部分


    董重里正要过去看看,眼前出现一个猛一看不像王参议,细看之后又像王参议

    的男人。拉完肚子回来的王参议脸形变了,脸色也变了。王保长悄然说道:“王参

    议像是遇到鬼了。”

    “胡说八道,这是c心过度,累的!”董重里刚说完,还没坐稳的王参议猛地

    站起来,拔腿就往外面跑。就像一阵旋风,刚到门口,他又站着不动了,眼睁睁看

    着恶臭横飞的排泄物从裤腿里流出来,靠着脚跟汇成让人恶心的一摊。

    “不要过来!我染上霍乱了!快请梅外婆来!”王参议老泪纵横,他爱怜地看

    着所有人,动情地要求。

    黑暗中的王参议不拉肚子时嫌时间过得太慢,拉肚子时又嫌时间过得太快。黎

    明之前,王参议生了最后一次气,竭力责骂一镇和一县,不该玩自己的假牙,玩了

    也罢,更不该将假牙扔进水井里,害得他没办法将满肚子的想法清清楚楚地说给董

    重里。下山的太阳又出山时,能在霍乱面前指挥若定的梅外婆终于来了。

    离地三尺的太阳照在一座远离所有房屋的草棚里,王参议安安静静躺在地上,

    身边的木桶里还有半桶放了盐的凉开水。梅外婆离开送她来的那些人走向草棚时,

    逃到附近山上的人不约而同地惊呼起来,要她躲远一些,千万不要靠近。一进草棚,

    梅外婆便以手加额,称赞王参议做得对。

    “你是我见到的第十六个,前十五个都没有你做得好。那些家伙,平时宣传预

    防细菌战的方法,他们都嫌哕嗦不肯听,到头来不是赖在家里不动,就是离水源太

    近。《细菌学课程》中的做法虽然要求更严格,精髓就是像你这样。王保长说你昨

    晚就生病了,有人比你病得还早,中午过后就倒在床上。要不是他们将藤椅绑在竹

    杠上抬着我到处跑,我哪有那么大的脚劲,一夜之间能跑遍方圆十里。你莫怪王保

    长,上半夜他就找到我了。我心到你这儿来了,身子却来不了。其他的报信人全都

    在王保长前面。你的文化知识比他们多,平常的营养也比他们充足,还盼着与我见

    面,所以你有抵抗霍乱的优势。”说到这里,梅外婆再也说不下去了。

    过了很久,梅外婆才将给黄水强下的结论又重复一遍:“死于霍乱。”

    越来越多的人在越来越长的时间里不断地死于霍乱之后,痛苦万分的梅外婆才

    发现,王参议的死因缘于假牙。若不是失去假牙,王参议就不会只吃软食;若不是

    王参议咽不下那些难以嚼烂的饭菜,王保长就不会追到别的垸里买回一斤豆腐——

    问题就出在豆腐上面。沿途叫卖的豆腐挑子上,一头是当天早上打出来的新鲜豆腐,

    一头是隔夜的剩豆腐,剩豆腐只有新鲜豆腐一半的价钱,卖豆腐的人也不隐瞒:“

    你们也清楚,白雀园里面的那口井是狗头托雪大爹帮忙盖房子之前就有的,那年长

    毛军在天门口路过,喝的就是这口井里的水。莫说豆腐,就是最爱馊的苦瓜和辣椒,

    往那井里放上一夜,再拿起来吃,还是原汤原汁。”与众多死于霍乱的人一样,王

    保长把在白雀园水井中过了一夜的豆腐被当成了价廉物美的好东西,他把所买的豆

    腐全给王参议吃了。虽然无人目睹,但是所有人都相信梅外婆的推断:那个晚上,

    以某种方式携来的霍乱弧菌被黄水强他们倾倒在这口水井里。豆腐店的人外出躲避

    多时,前几天才回来,仍按习惯将没有卖掉的豆腐放进水井里,致命的霍乱病患便

    在无意之中传播开来,这个规律的发现,让六十一个人死于霍乱。

    这天正好是秋分,梅外婆对董重里和段三国说:“你们去找一下林大雨,让他

    弄十担生石灰倒在那口水井里。”

    听到吩咐,林大雨立即跑来建议:“倒石灰还不行,干脆将水井填实。”

    梅外婆说:“这是个好办法,只是那块地上的东西都是阿彩的财产,必须有她

    的同意才行。”

    “先填了再说,阿彩若是追究,由我来承担。”

    段三国说:“你可不要到外面去说,让我那二女婿听见了,不怀疑你才怪。”

    林大雨的想法没有受到别人的阻拦。从填完水井的那天黄昏开始,林大雨还将

    上钟楼敲钟的事主动担当起来。林大雨敲出来的钟声别有一种感觉,像是做错事的

    孩子想回家又怕进门,只好站在门外怯生生地找个理由叫着父亲和母亲。别人都听

    不习惯,梅外婆却说:“我喜欢听这样的钟声!”

    梅外婆还喜欢董重里写给鄂东行署的报告里的一句话:王参议用自己完美的死,

    宣告了一种罪恶的暂时完结。

    九  六

    最美好的梦想从最后的长眠开始!

    刻在墓碑上的这句话也是梅外婆亲笔撰写的。墓坑则是由段三国领着铁匠铺的

    几个人挖的。王参议刚刚死去,r身就被焚化了,留下来的些许骨灰连同几件日常

    衣服,让十二个头的柏木棺材显得格外宽大。王参议的长眠之所与小岛北的墓地紧

    挨着。这样的安排完全出于梅外婆的执意坚持。死的是人,埋葬的也是人,死的不

    是罪恶,埋葬的也不是罪恶,没有理由不让两个对手在小东山上最终走到一起。否

    则那些活着的罪恶就会变本加厉。

    一身硝烟的冯旅长带着医疗队外加一个营的兵力匆匆赶到天门口时,由日本人

    蓄意散播的致命的霍乱已经被梅外婆消灭了。

    冯旅长倍觉惋惜,死于霍乱的王参议无法与自己讨论夏家山大捷的深远意义,

    在某种程度上削弱了这场战役带给他的快感。医疗队被段三国领着去西河两岸巡查,

    从鬼鱼潭一带开始,所有通往樟树凹的道路都有冯旅长带来的士兵把守。

    董重里提醒梅外婆,冯旅长这样做看来不像是防范杭九枫,可能还有其他目的。

    王参议不在了,无人可以在冯旅长面前周旋。

    一旦有难以预料的变故发生,梅外婆一定不要推却,能帮忙时一定要帮忙,能

    出力时一定要出力。董重里说这话时很坚决:“不是我当不当县长,是别的原因,

    一定有别的原因。”

    来天门口祭奠王参议的冯旅长将一应事情布置妥当后,才问王参议临死时的情

    形。梅外婆没说什么,她要董重里将王参议最后的遗言告诉冯旅长。

    “我这一生从来都在享受荣华富贵,临终时却由好友陪伴躺在荒野中的草棚里,

    浮生的两端我都到达过,如果有完美,一定就是如此。往后的事与我无关,哪怕种

    种罪恶就在眼前,那也是上天安排的,我已无能为力!我想对梅外婆亲口说这些,可

    我没有假牙了,声音太难听,所以上天让你来替我转达。我越来越相信,上天让我

    走,是为了让梅外婆专心不二地拯救天门口。我为自己没有玷污她而庆幸,如果冯

    旅长能够克服对雪柠的不良之心,我会更加庆幸,同时也是对冯旅长的祝贺。如果

    冯旅长还能听我一次,那我就提最后一个要求,下一次傅朗西落难时,请高抬贵手

    放他一条生路。没有他,杭九枫就会失控,就更难对付。”

    董重里声明他说的都是王参议的原话。梅外婆赶到时,王参议还有一口气,他

    对梅外婆复述这些话时,王参议明显地点了点头。

    冯旅长说:“你敢说没添一个字,也没少一字?”

    董重里说:“莫忘了,不当县长,我是最好的说书人!”

    冯旅长用一种奇怪的目光将梅外婆和董重里打量了很久:“作为老朋友,王参

    议的话我还是愿意听一听。”

    董重里不为所动:“传不传话由我,信不信由你。”

    冯旅长在不停地嘟哝:“王参议怕是去春满园的次数太多了,也想演一回死诸

    葛吓退活司马。”

    雪家书房里的气氛沉闷了许多。冯旅长再三说,他刚刚打了一个胜仗,心情很

    好,大家有话尽管说。像是受到鼓舞,董重里说,往日许多事全靠王参议支撑,王

    参议一死,自己无力当好这个县长了。冯旅长问董重里,是否不信任自己。董重里

    说不被信任的是他董重里而不是冯旅长。心情很好的冯旅长没有皱一下眉头,还夸

    奖董重里,希望他在县长的位置上干到抗战胜利,并且说,他会像王参议在世时一

    样,替董重里说话。

    不断地有人暗示该睡觉了。冯旅长说,再等一会儿,说不定有好戏看。坚持到

    深夜,外面突然响起马蹄声。有人站在书房外面喊:“报告旅长,人抓到了。”

    “好戏真的来了!”冯旅长出门时,不无得意地看了看与雪柠坐在一起的紫玉。

    时间不长冯旅长就回来了。几句闲话说罢。冯旅长突然说:“太奇怪了!在夏

    家山那边,我这脑子里想到的除了杀人还是杀人,五大队的人头都快砍光了,还不

    甘心。来到天门口,同梅外婆说上几句话,这颗心就变软了。紫玉,你去白雀园,

    将丈夫领回来。”在座的梅外婆等人,无不大惊失色。

    一会儿,傅朗西跟在紫玉身后来到书房。冯旅长站起来,该握的手握了,该说

    客气话也说了。傅朗西也很坦然,掇茶杯的手一点不抖,嗑瓜子时的一举一动也很

    优雅,不时地还冲着紫玉眉目传情。

    冯旅长突然一改神情,单刀直入地问:“傅先生,你有省国民政府巡视员的身

    份,我也不好说审问,当着大家的面,有一件事,请你据实回答。是不是你暗算了

    我们的高政委?换句话说,当时,你在场吗?”

    傅朗西说:“不,我只奉命监视。”

    冯旅长说:“现在呢,你是去夏家山收拾残局吗?”

    傅朗西说:“那边有残局吗?你想消灭的第五大队主力不是突破重围转移了吗?”

    冯旅长说:“你是真人,我也不打妄语。打下夏家山后,我在俘虏的花名册上

    打了四百多个红勾。算上战场上打死的,合起来不少于八百人。不管你记不记得,

    反正我忘不了。当初国民政府批准的第五大队只许有五百人。要说有错也是你们错

    在前面,国民政府按月发放五百人的军饷,从不克扣,可你们一直不听命令,明拖

    暗挡硬是将这支队伍无限发展。按你的意思,主力成功逃脱了,那就是说至少有几

    千人吧!所以呀,你们这类人从来就不能让人信任,不剿灭你们也是违背天理良心。

    说个笑话,我手下的人后来问我,花名册上三十几个没打红勾的人怎么办。这些人

    本来是要全部杀掉的,是我在打红勾时翻夹了页。既然漏掉了,就说明这些家伙命

    大,我就下令将这些人取保释放了。”

    傅朗西说:“这么说冯旅长已经收拾了残局。董县长也在,我趁此机会先向国

    民政府方面通报一声,我回天门口是奉命处罚杭九枫。明知日本人在天门口搞细菌

    战,即使有被马鹞子围歼的风险,他也应该支援。杭九枫不听调遣,除了撤去军职,

    还应将他交由县国民政府惩罚。”

    冯旅长说:“你也用不着耍这种滑头,同样按兵不动的还有马鹞子,国民政府

    不可能只处罚杭九枫。‘’

    傅朗西说:“冯旅长了解我们抗战到底的决心,就不会说这种话。处不处罚马

    鹞子是你们的事,杭九枫反正是要受处罚的。”

    梅外婆适时地c话:“王参议确实没有错看傅先生。”

    傅朗西不明白,董重里就将王参议的遗言重复一遍。

    冯旅长兴致很高,他问雪柠,想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抓住傅朗西的。雪柠说自己

    对这种事情没有兴趣。冯旅长仍然将自己想到的话说出来:“傅先生刚从肥东县启

    程,就有人向我们作了密报。那家伙并不是我们的人。我派人在燕子河一带设下的

    第一道埋伏被傅先生躲过了,却没有躲过我设在鬼鱼潭边的第二道埋伏。我的想法

    没错,傅先生与他们的高政委被杀之事牵连上了,所以那家伙才想借刀杀人。”

    傅朗西笑了:“要说借刀杀人,谁也比不上国民政府!”

    冯旅长笑得更响:“你以为我们今日还有必要这样做?”

    傅朗西说:“只要冯旅长还记得联合抗日就行!”

    “有件事你可能还不了解。你们的高政委刚刚被杀死,贵党的领袖们就来电报

    责骂。”傅朗西打断冯旅长的话,说虽然他没见过电报原文,内容已经尽知。冯旅

    长说:“还有一种说法:高政委招革命的兵,买革命的马,有什么不好?我们开辟

    的根据地为什么要让给国民党?离开大别山,我们就没有根据地呀——你晓得这是

    谁说的?你不晓得?你怎么不晓得呢?如果我告诉你,这话出自你们的哪位领袖之

    口,你敢相信吗?”

    “我只相信亲眼所见,就像冯旅长对本人的不宣而战!”

    “傅先生理解错了,我的本意还是请你来一起叙谈。说真的,先前的确有抓你

    的意思,不然我也不会用一个营的兵力将西河两岸封锁得水泄不通。对我来说,最

    大的失算是不该见梅外婆,不该听王参议的那番遗言。现在,你可以上紫玉房里睡

    觉了。不要去别的地方,否则我可无法保证不出危险。”

    “我能否将你的话理解为软禁?”

    冯旅长说:“就算是软禁,你也得报答梅外婆!”

    傅朗西说:“你错了,梅外婆最不需要就是报答!”

    梅外婆说:“傅先生也错了!这话就是最好的报答。”

    傅朗西走出书房,同紫玉一起隐进曾经是杨桃起居的屋子。

    紫玉房里没有立即传出欢爱之声。睡得晚的人,听到他们在说那封信。那一次,

    傅朗西并没有像王参议猜测的那样用装错信的方式来暗示他们,而是真的写了两封

    信。因为担心杭九枫对马鹞子的敌意太重,他特意在给王参议的信中写明,可以将

    他的信拿给杭九枫看,让杭九枫绝对听从王参议和董重里的指挥。得知自己将写给

    紫玉的信装到王参议的信封里,傅朗西禁不住将额头拍得山呼海啸。常娘娘用托盘

    掇着两碗冰糖银耳汤走过来,听到声音不对,站在门外叫了两声。冯旅长留下来的

    两个士兵上前,细细查看一遍,才放常娘娘进屋。常娘娘说的都是客气话,傅朗西

    和紫玉说的更是客气话,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表示。说完客气话,常娘娘就走了。喝

    完冰糖银耳汤,傅朗西和紫玉就开始做早就渴望的夫妻之事。

    这边的急风暴雨刚刚停歇,雪柠房里忽然传出呼唤声。“家里一乱,澡都忘了

    洗,痒得睡不着。常娘娘,你快起来叫人烧些热水给我用用。”常娘娘应声爬了起

    来,自己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将一桶热气腾腾的水提进雪柠房里。“你这身子,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了我还没有看够。雪蓝都几岁了,你这茹房、p股和腰,哪像

    是生过孩子的,怎么看都是刚刚开苞的花朵。柳先生一去这么久,只怕他在外面想

    你想成了花疯。”

    这撩人的声音让守在紫玉门外的士兵难以自持,忍不住扒在门缝上偷看,另一

    个士兵索性寻了一把椅子站上去,一只眼睛贴在窗缝上。背对门窗的雪柠,有时坐

    在澡盆里,有时直挺挺地站起来。煤油灯光照映出的剪影上,眼看就要出现高耸的

    茹房。雪柠一扭腰,又将其藏在身影的另一面。雪柠不紧不慢地洗完澡,穿上睡衣,

    外面的两个士兵早已看得两腿绵软,听到常娘娘要倒洗澡水了,这才不舍地回到先

    前的哨位上。

    紫玉已睡着了,一股细柔的鼾声正在如丝如织地飘扬。不知不觉就到了早上,

    常娘娘早早起来,冲着还在那里监视的两个士兵笑了笑,然后去敲紫玉的门,并且

    叫着梅外婆,问她是多睡一会儿还是现在就进去伺候她起床。梅外婆在里面大声说

    不睡了,越睡人越懒。士兵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这不是傅朗西和

    紫玉的睡房吗?”

    “你们是不是睡糊涂了?这是我的睡房,傅朗西和紫玉在隔壁。”

    士兵们跑到隔壁一看,紫玉的日常用品,傅朗西随身带来的行李全在那里一五

    一十地摆放着,床前的踏板上扔着一块沾有男女体y的黏糊糊的手巾,人却不见了。

    士兵们从一间屋子跑到另一间屋子,都没有找到他们。冯旅长闻讯赶来,也不相信

    眼前事实。

    冯旅长在紫阳阁内转了一圈。院子里还散发着雪家女人特有的洗澡水气味。他

    有所醒悟:“半夜里雪柠是不是洗过澡?”

    梅外婆替雪柠回答:“从天黑开始,你们就在家里闹个不停,要洗澡只有在半

    夜。”

    冯旅长抽出皮鞭挥了一下,威胁要将两个士兵的眼珠抠出来喂j。“旅长想怎

    样罚都行,哪怕枪毙我们也值!”“隔着老远看一眼就丢了魂,摊上这样的女人做

    妻子,未必你们连小命都不要了?”

    “旅长哟,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谁敢将这样的女人往床上拉,谁就会遭到天谴!”

    冯旅长的皮鞭终于落在两个士兵身上,但不是惩罚,而是帮助他们从恍惚中清醒过

    来。。

    后来,冯旅长对梅外婆说:“你不该这样,为了偷梁换柱,连雪柠的贞节都不

    顾。”

    “冯旅长,你年轻时没有偷看过女人洗澡?”

    “可是放跑了傅朗西,你所喜欢的安宁就来不了。”

    “这么说,傅先生他们想除掉你也没错了!”

    “这样说话,有些稀奇。凡事总得有正邪之分嘛!”

    “你可是亲口答应放过傅先生的。”

    “为什么要答应他?我是看你的面子,才让他夫妻团聚,能留下一颗种子、一

    根血脉算他们运气好。我怎么会让他们远走高飞哩!夏家山的那帮家伙没有逃脱,

    我还可以考虑将他驱逐到大别山区之外,第五大队的主要头目全跑了,加上傅朗西,

    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