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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部分

已经是好枪法了,人碰上了却没有伤着,除了暗夜的诡秘,还得

    仰仗自己的德行。

    紫玉没穿裤子,半个身子被马灯照得雪亮。梅外婆不让林大雨走开:“紫玉是

    怎样怀上孩子的?没有我们在场,难道你也是见她光着身子就躲吗?好好看一看,

    看清楚了,往后就不会动不动在妻子面前逞强争胜!”林大雨只得接过常娘娘手里

    的马灯,有吩咐时就往吩咐的地方照,没人吩咐时便高高地举在头顶上。梅外婆用

    自己带来的肥皂洗过手,又用镊子从开水中夹起一块也是自己带来的白布,在空中

    晃了几下,等到稍稍凉了,才用它反复擦拭紫玉的下身。盆里开水很快就被染红了。

    “恐怕不是好事!”常娘娘小声对林大雨说的话被梅外婆听见了:“为什么不好呀?

    都说雪柠身上到处都美,看看紫玉的两条腿,一样白嫩,一样r乃乃的,还有肚脐

    眼,圆得像是用螺蛳做模子印出来的,哪一样都能爱死人。有这样的女人在,就是

    最大的好事!”说话之问,梅外婆扔下镊子,将手急速伸到紫玉的身下,“看看吧,

    这就是你俩的孩子,还是个血泡就没了!”梅外婆将手摊开,一张五指,血泡一样

    的东西掉进盆里,半浮半沉地悬在水中间。

    林大雨惊惶不已,看一阵又躲一阵,躲一阵又看一阵。隔着中间照亮的马灯,

    紫玉早已泪流满面。

    “死一个人,不知要伤多少人。所以,砍头怎么会是风吹帽哩?

    人死也不只是如灯灭呀!我常对家里的人说,信这种话的人,有的是无赖,有

    的是骗子,还有后悔的,没有一个真是这样想。好啦,我得回去给雪蓝换n布了。

    林师傅你跟我去一趟,将雪柠产后吃的药拿几副过来应急,紫玉这样子拖不得,早

    点止血才好。“

    街上更乱了,那些在小教堂憋了一天一夜的自卫队士兵,蓄意在下街一带找人

    出气。

    “没想到电话的速度如此之快!往后打仗更不容易了。”林大雨趁着混乱问,

    “在武汉时你们家装了电话吗?”

    “快有什么用,只要在电话线上另接一部机器,两个人说的话,就会在半路上

    被第三者窃听得一干二净。如果那时家里没有装电话,梅外公至少死不了那么快。

    “梅外婆想起了往事,几颗泪珠在火光里闪了几下,”不说这个了,还是说眼前吧!

    按说女人最好看最动人的是生孩子,只要一想到这r乃乃的一个小东西,将来会长

    得人高马大,简直是要多奇妙有多奇妙。会生孩子的女人最了不起,男人应该做梦

    都想不够。偏偏他们不是这样,女人要生孩子时,男人总会找上一百个稀奇古怪的

    理由往旁边躲,反过来,凡是不生孩子的女人,一天到晚总在挨他们的眼睛刀和眼

    睛爪子。林师傅,我说天门口有些人是苍蝇变的,你不会生气吧?就算生气我也要

    说,有些人就是苍蝇,放着好花好朵不去,偏要往粪堆上爬。这也难怪,是苍蝇当

    然做梦都在想着找一堆好粪。〃

    附近又有枪响。有人在撕破嗓子哀嚎:“狗儿,叫你莫多嘴你偏不听。这一回

    可怎么办哩,你死得像卵屎,谁给老子养老送终哟!”狗儿姓余,同父亲一起赖在

    上街两户富人家的山头墙的夹缝里安身。因为饿了想吃饭,狗儿就在杭九枫面前说,

    自己晓得一个藏人的好地方。杭九枫让人盛一碗米饭给他,狗儿又为父亲要了一碗。

    狗儿吃了饭,胡乱往水井里一指,没想到里面真的藏着阿彩要找的卢工程师。

    听说狗儿只有十三岁,梅外婆难过极了。

    常娘娘在一旁说:“都是一些苍蝇。”

    梅外婆直摇头:“往日线线要生孩子时,马鹞子捉到杭九枫,都不开杀戒——

    女人生孩子,就是为了扭转乾坤。”

    钟楼上的大钟突然响了,是马鹞子在学着董重里的说书,一下一下地用手拍打

    着大钟。

    篡汉j雄是曹c,子孙也怕司马昭。夏侯之子曹孟德,出世就杀吕伯奢,宛城

    大战好j邪,兵下江南失大格,潼关渭水战马超,割袍又把胡须割。杨修孔融惨遭

    灭,诛善杀良天子挟,不知造下多少孽。遇到司马木见铁,夏侯曹氏尽杀绝,子孙

    也染刀头血。江东孙权能水战,赤壁鏖兵周郎算,杀死曹c兵百万,只为荆州损雄

    才,周瑜死了鲁肃在,谋士有张昭,武有吕蒙和黄盖,潘璋与董袭,韩当陈武共周

    太,陆逊太史慈,甘宁百骑劫曹寨。孙亮与孙休,孙皓共四代,合共五十九年败,

    曹魏共五主,四十六年坏,不怕曹c讲厉害,更比江东了得快。

    三国一统归西晋,子孙稍微得安稳,一连三世号孝怀,闯出汉王刘聪来。字宏

    祖,号元海,被他一连杀两代,愍帝也做刀下菜。说起刘宏祖,一无父,二无母,

    世道古怪不古怪?

    八  十

    一只被宰杀的公j扔进木盆后用开水泡得可以拔毛了,居然又跳起来满地乱窜,

    这大概是因为没有将挨了一刀的公j的脖子扭过来别在翅膀里再压在木盆下面。发

    生在一九三七年夏秋之交的几件事与此如出一辙:五年前,反国民政府的工农红军

    第四方面军战败退出大别山区时,高政委因为无法及时得到情报而留了下来。三年

    前,因应第四方面军之后建立起来的第二十五军重蹈覆辙,留下来苦苦坚守的又是

    高政委。虽然每况愈下,高政委还是以一己之力重组了第二十八军,由于没有得到

    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的任何指示,高政委一直将军长一职留在对上级指示的苦盼之中。

    “西安事变”结束后,重新统领国民政府军政大权的蒋介石,刚刚签署将北方

    的工农红军主力改编为第八路军的谈判协议,便迅速发动了一场清剿南方共产党军

    队的秘密战役。正在麻城、黄冈一带游击的第二十八军,以区区千人与三十万政府

    军打了近两个月,损失空前惨重,骨干队伍只剩下不到二百人。这种空前的困境,

    反而让高政委的意志变得更加强硬,第八路军设在西安的办事处,接连派来的三个

    交通员,都被他处决了,送来的文件也被认为是假造的。在这样的背景下,除了与

    政府军血战到底,谁敢设想另外的前途?出乎意料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导致敌对双

    方铸剑为犁、化干戈为玉帛的契机竟然来自一张旧报纸!

    七月中旬,戴着墨镜的高政委像傅朗西一样坐在一张黑布抬椅上,率领一支只

    有几十人的交通队,穿过几十道封锁线,神不知鬼不觉地前往离天门口不到二百里

    的鹞落坪。在路上,高政委捡到一张《扫荡报》,上面载有一篇文章,评说共产党

    中央委员会关于政府军立即停止围剿南方共产党部队,就地展开谈判,两党军队联

    合抗日的吁请。读过六年私塾的高政委从不用自己的手去碰敌方的报纸,读报的交

    通队员比高政委少读两年书,对文章中的字词语句标点符号不敢有半点马虎,眼到

    语出,其嘲讽共产党意在偷梁换柱借尸还魂的口吻引起了高政委的注意。习惯对《

    扫荡报》上的消息正话反听、反话正听的高政委仿佛开了天目,一改躲进深山老林

    休养生息的做法,征尘未洗便致函国民政府鄂豫皖边区督办公署,主动提议和平谈

    判。几天后,双方在岳西县第三区所在地九河镇签署了停战协议。

    向来战法骁勇吊诡、为人狂放不羁的高政委又添了一层深谋远虑。陕北的工农

    红军主力有近十万人,才被改编为三个师。二十八军不过三四百人,加上整个大别

    山区的游击队也才干余人,就算能组成一个师,也对得起共产党中央!孤军奋战孤

    独求生整三年的高政委,在接受了国民政府授予的工农抗日联军挺进队司令长官一

    职后,苦口婆心地劝那些想不通的部下,工农红军改为工农抗日联军不会错,也不

    会吃亏,少一个红字,多了抗日联三个字,正好符合共产党中央要我们联合抗日的

    意思!此时离日本人悍然发动全面侵华战争的“七七事变”不到半个月。

    在天门口人眼里,大得不能再大的事情,还是随后自卫队与独立大队争斗的暂

    时停歇。七月初,杭九枫还因抢夺军火给养,带着独立大队与马鹞子的自卫队在县

    城附近的军师岭恶战了一场,双方都有十几个人死伤。八月,马鹞子的两个手下自

    称联络员,挑着烟酒猪r上山,邀请独立大队下山,说得好听是接受改编,其实是

    招降:“先交一挺机枪、二十支步枪和一千发子弹,其他的事情都好商量。”盛怒

    的杭九枫问:“这两个苕货,说是没用处,又长着眼睛耳朵,留不留?”阿彩说:

    “又不是养肥猪,留着为什么!”结果连刀枪都懒得用,将他们推下万丈悬崖了事。

    几天后,一个穿政府军军服的工农红军第二十八军联络员,带来高政委的命令,要

    杭九枫立即与马鹞子见面,举行停火谈判。杭九枫和阿彩再次商议:“杀不杀?”

    “两个也是杀,三个也是杀,凭着这身打扮就不能让他活下去。”这一次,他

    们费了一颗子弹,行刑时,还选了十几个士兵代表在一旁观看。杭九枫说:“高政

    委这个错误犯得不轻,再搞肃反,他一定会被杀头。”又过了几天,第二十八军派

    来一支交通队,由冯旅长手下的一个参谋陪同,经过天门口,直奔天堂,要逮捕违

    抗军令的独立大队主要指挥员。独立大队躲得非常巧妙,交通队的人找不着他们,

    只了解到独立大队曾经开过一次古怪的誓师大会,当年是傅朗西煽动他们闹暴动,

    和与马鹞子为首的一些人结下了血海深仇,如今要与马鹞子和平共处,也得由傅朗

    西回来向他们说清楚,其他任何人讲的任何道理都是不能相信的废话。

    拖到九月底,一场飘了两天的毛毛雨过去后,西河上空堆着厚厚的云彩。天气

    即将放晴之际,阿彩突然从独木桥的另一端钻出来,在雨量室里同马鹞子直接见面。

    这时候,傅朗西已经回到黄安县七里坪镇,并与杭九枫取得了联系。他在信中称赞

    杭九枫所持的独立立场,高政委擅自接受国民政府的任命是不被允许的,这样的错

    误很快就会得到纠正。傅朗西要他们继续坚持下去,不要畏惧来自任何方面的威胁

    和压力。不知其详的马鹞子仍要独立大队编入自卫队。熬过两天两夜的软禁,阿彩

    获得了最终胜利。在段三国的陪伴下,阿彩扎着皮带,挂着手枪,牵着满地乱跑的

    儿子一县大摇大摆地从上街走到下街,又从下街走到上街,还走进被自卫队视为军

    事禁地的小教堂,站在钟楼上将久已不见的天门口全景好好看了一遍。马鹞子的脸

    色很不好看。上司命令他签署的协议里,将西河右岸天堂一带作为独立大队的自由

    活动区域,虽然马鹞子的人也可以去,却不能佩带武器。阿彩签完协议回去后,独

    立大队的人开始半明半暗地出现在西河右岸,有几次他们甚至试探着上了独木桥。

    杭九枫始终没有露面,写在纸上的条文显然还不足以让他们放松警惕。

    到了十月,独立大队奉命去七里坪接受改编。一见面高政委就说:“不管叫不

    叫二十八军,你们永远都是二十八军的人。”杭九枫丝毫没有因为杀了高政委的联

    络员而胆怯,转过身来就对独立大队的人说:“不管叫不叫独立大队,独立大队还

    是独立大队。”高政委在自己刚刚从共产党中央委员会那里获得的新番号上加了一

    尾巴:新编第四军第四支队特别独立大队,作为独立大队的新番号。往日的第二十

    八军政委、两个月前的工农抗日联军挺进队司令长官、今日的第四支队支队长身份

    变了,大家对他的称呼没变。

    高政委狠狠地将军旗交到杭九枫手里:“在大别山里,除了国民党,只有你敢

    违抗老子的军令,杀老子的人!”站在高政委身后的傅朗西使了个眼色,杭九枫明

    白这时候不能再惹事了,只好指着阿彩回答:“我有两个老婆,她是老大,生了一

    个儿子叫一县;小的还在天门口,给我生了一个儿子叫一镇。他们将来都是你的兵!”

    高政委眉头一展,不再提联络员被杀之事。一个月后他对杭九枫说:“有个人十几

    年没打过仗,还有一个人说是打了几年游击,其实是像老鼠见猫一样东躲西藏。今

    日他们都跑来指手画脚,要我带着你们这些老虎豹子离开大别山,到谁也不了解的

    鬼地方去送死。我向你交个底,军令如山倒,让开拔时我会开拔,但最远只到桐城。

    到桐城之后,我会找机会让你带着独立大队回来。天门口是个好地方,你得好好替

    我守住。一旦有个万一,有你这几十支枪作基础,我就可以一仗一仗地重新打出千

    军万马来。”后来,杭九枫听了傅朗西的解释才知道,高政委所说的两个人,一个

    是新编第四军军长,另一个是副军长。傅朗西警告杭九枫:高政委心里只有共产党

    中央委员会,在这种远离延安的地方,整死这种目中无人的草莽英雄太容易了,用

    不着像当年肃反那样大动干戈,略施小汁就能使人万劫难覆。

    “我听你的。”杭九枫说的还是那句老话。

    “不听我的,你早就死过几回了。”傅朗西毫不客气。

    八  一

    秋风一起,砌匠们便格外忙碌。

    由于与日本人进攻得手的华北华东隔着几个省,天门口一带的人还没有惊慌。

    趁着多年来独立大队与自卫队首次和平相处、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各家各户纷纷

    竖起梯子爬上屋顶检漏。检屋漏的事年年要做,夏季的风雨雷暴搅松了屋顶上的瓦,

    如果不修补检漏,接下来的绵绵秋雨和隆冬时节动辄半个月的雨夹雪,就会充分利

    用各处破损,让屋里的人难以安身。太阳最好的几天属于上街的富人,那些能被天

    门口人叫出名字的砌匠全在他们的屋顶上干活,街面上撒满了被新瓦替换下来的破

    瓦片。

    段三国对这种事情不大积极。盖新房新屋要择吉日吉时,几块破瓦随时可以摆

    弄。段三国的心病是杭家那片废墟,经过几年权衡,他要有所行动了。

    段三国来到紫阳阁,赶上梅外婆有事,柳子墨也去了河边,段三国在客厅坐等。

    几年的镇长当下来,谁家的客厅他都敢坐得大大方方的。刚刚炒熟的瓜子摆在桌子

    上,还有暗香在身的杨桃在旁边听候招呼,段三国也不觉得受到冷落。面对刚刚炒

    好的黑瓜子,段三国还是伸出五指,抓起一把,统统塞进嘴里,鼓着腮帮使劲嚼,

    软的仁,硬的壳,一齐咽进肚子里。

    “你这样子哪像镇长。”杨桃看不惯这种穷酸相。

    “不像才好,太像镇长了,就会惹火烧身!”

    段三国的解释让杨桃更加有话可说:“真有这种道理,我就将吃得不要的瓜子

    壳全留下,等着下一次用来招待你。”

    “有你这样当丫鬟的吗?小心毁了雪家的好名声。”段三国故意说起让杨桃心

    痛的话题,“这个董先生,你真的一点音信都不晓得?”

    杨桃马上变得眉低眼细。段三国正在得意,一个女人的身影在客厅门口闪了一

    下。他很惊讶:“刚才过去的不会是雪柠吧?”

    背向门口的杨桃头也不回:“这还用问,闻闻这奶香,除了雪柠,还有谁能喷

    出这么好闻的气味。”

    段三国更加不解:“听家里的女人说,雪柠昨日流产了。为什么有床不躺还在

    地上到处乱跑,雪家的房子大,窗户又多,可莫让风吹进骨头里了。”

    杨桃摇头:“这都怪梅外婆,生雪蓝时,刚洗完三朝就拖她下床,还说外国人

    生完孩子,顶多躺一天,就能做一切想做的事。”

    “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外婆!一天到晚将外国人当宝贝挂在嘴上,供的菩萨也是

    外国的。什么时候天门口让日本人占了,看她还喜不喜欢说外国人!”

    段三国刚发完感慨,梅外婆从门外进来了:“你们晓得雪蓝刚才叫我什么了?

    她叫不了太外婆,只能叫两个字——太外。“

    梅外婆开心的样子也很端庄,她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呷了一口茶,再拈起

    一粒瓜子。雪家人吃瓜子,先用两个指尖夹着瓜子底部,正面拿,侧面送,瓜子飘

    然而至,落在嘴唇正中。嗑的时候不露牙齿,看上去像是用嘴唇吮吸。瓜子被一嗑

    两半,瓜子仁被舌尖带进嘴里,瓜子壳又用手指夹着放到桌上,从不随口往地上吐。

    不管陪客人坐的时间有多长,送客时雪家人跟前的瓜子壳,总是如颠倒放置的

    精细酒盅。小小的一堆,不会超过三十粒也不会少于二十八粒。这是杨桃悄悄数出

    来的,梅外婆听说后也曾小有惊讶。

    因为听了杨桃的一番话,段三国特别留意,果然发现,梅外婆将茶杯放回桌面

    时,从不顺便拈起一粒瓜子,一定要让手在身边端端正正地放一会儿,才舒缓地做

    下一个动作。要拈的瓜子也是早一步看好了,手指伸过去,从不在一堆瓜子中又扒

    又找,连紧挨着的那一粒都不碰一碰。

    段三国看得太投入了,听见梅外婆问他是不是有事,才记起来递上手里的红布

    包,说是送给雪蓝的周岁礼。梅外婆谢过了,杨桃上前接那红布包时,段三国装着

    失手,露出一对银手镯和一只银项圈。

    “这是一镇他们戴过的吧?天门口是不是也有这样的风俗,女孩子要戴男孩子

    戴过的银器才会祈福免灾。多亏段镇长替我们想到这些。”梅外婆扫了那些银器一

    眼。段三国只得红着脸点头承认。梅外婆却摇摇头:“都说你精明,说个笑话你却

    当真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风俗呀,是我现编的。我晓得崭新的银器你也送得起,可

    你不会送。你有别人没有的想法。就像吃瓜子,能够将瓜子壳全吃下去,任凭别人

    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