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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部分

说:”你们俩,一个拉着这只手,一个帮忙将伤口撑开,其余的事我

    自己来做。我可不想让弹片与我的骨头做一对!“杭九枫拿起锉刀,在紧挨着弹片

    的地方不轻不重地锉一下。一阵全身乱颤过后,又锉一下。锉的次数越多,杭九枫

    颤抖得越厉害,间隔的时间也越长。”想当年,阿彩满头长着癞痢,说一千有点多,

    说八百又有点少,都让我一颗颗地治好了。这骨头上的弹片是外来的,想在骨头上

    生根,那可办不到。“说话时,杭九枫在自己的手背上连锉两下。这一次颤抖之后,

    杭九枫的喉咙里还发出来一声怪叫。医生认为这是喉咙在痉挛,形成阻塞后会憋死

    人。杭九枫还想继续锉下去,他用两种古怪的声音高声说着往日被马鹞子关进县城

    大牢时所受的酷刑:”我在心里发明了一种刑法,等哪天活捉了他,一定要让他尝

    尝我的厉害。

    我才不像他那样,为了让别人吃苦头,自己也累得筋疲力尽。我还要留着力气

    陪老婆们玩,连一两额外的力气也不会用。当然,这样的事,也只有杭家人才能想

    出来,别人就不要做梦了!“杭九枫在自己的骨头上连锉了许多次。包扎所的人觉

    得不用再锉了,拿起镊子夹住弹片用力一拔。在血淋淋的弹片面前,杭九枫突然迷

    糊了,望着搽在伤口上的红汞,一个劲地说,同阿彩和丝丝她们用的红瓶桃相比,

    红汞的颜色难看死了。

    一觉醒来,杭九枫开始郑重地考虑回天门口的事。他醒来的次数越多心里的想

    法也就越多,他骂自己不如余南瓜:余南瓜的亲人全被五人小组杀光了,他的未婚

    妻也因哥嫂被五人小组杀了,一气之下改变主意,嫁给了马鹞子手下的一个机枪手。

    家里什么都没有的余南瓜,还要拼死拼活地开小差回天门口,这让杭九枫越想越觉

    得惭愧。他开始留心打听同自己一起来到四川的独立大队的人。不问不知道,一问

    吓一跳:一百多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剩下来的只有自己和被政治保卫局收押

    的余南瓜。半个月后,在大反攻中夺取的政府军阵地上,杭九枫终于决定像余南瓜

    那样开第四方面军的小差。初来乍到的第四方面军打赢一场连年大战后,缺少一个

    杭九枫决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仗没打完就走是逃兵,仗打胜了再走则是英雄中的

    英雄。这也是往日董重里悄然离开天门口的做法。“你出来的时间太长,再不回去,

    杭家的祖坟就会被牛拱了。”他在心里与自己达成共识,“是得回去了,虽然下的

    麦种长不成水稻,等到该收获了,拿着大秤大斗上门就行,但也得防着万一一镇被

    养成马鹞子的杂种。还有阿彩,到底是自己的女人,一县是她生的,也就是杭家的

    种,不受杭家男人的影响怎么行!”不知不觉中,杭九枫又想起雪柠,那是结在树

    杪子上的一只红苹果,爱不死人,馋得死人。半夜里,少共国际团敢死队队长杭九

    枫趁着替别人放哨之机,将身上所有与第四方面军有关的东西卸下来,放在哨位上,

    换上便衣,背着硝狗皮的工具包,踏上了回天门口之路。

    “我这条命,死活都不能离开天门口。第四方面军势力再大,全都是别人的事,

    在天门口指挥独立大队才是自己的事。”脱离束缚的杭九枫情不自禁地想起许多轻

    松快乐的话题。

    耗时十个月的大战,让驻守四川的政府军,官折五千,兵损八万,第四方面军

    的伤亡人数也达三万以上。十万尸骸中正常掩埋的不到三万,其余七万,不等大战

    结束,早被虫蚀蛆侵,化作堆堆白骨。数百里地域浸泡在尸毒里,清悠悠的水,能

    看却不能喝。上路的第一天,小心翼翼的杭九枫无论么样提防,还是碰上了熟人。

    “不要走这条路!”杭九枫以为他发现自己在逃跑,顿时吓得不轻。

    “前面镇上在闹霍乱!”杭九枫突然发现,不久前手枪队的人在这儿杀过人,

    他也吓坏了,张口就说:“我懂,就是瘟疫——烂肠瘟!”“赶快回头走别的路吧,

    这霍乱比十万大军还凶!”那人太忙,没说别的就走了。杭九枫到底不敢冒险,爬

    上旁边的高山,远远地绕过镇子,这才回到正路上。越走情况越不妙。足迹所至,

    霍乱都在流行。不说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仅仅死在他面前的,一天之内就有十几

    个,第一眼看上去还没事,第二眼就不行了,有时间再看第三眼时,活生生的人已

    经变成死尸了。幸好有熟人提醒,杭九枫不敢吃一点东西,不敢喝一口水,撑到第

    三天中午。眼前山坳里出现一户孤零零的人家,饥肠辘辘的杭九枫以为可以弄到一

    些吃的,两脚跨进门槛里才明白,他自投罗网闯进了政治保卫局的牢房。

    端坐正前方的欧阳大姐一眼看出杭九枫的企图。在三杆枪的紧下,杭九枫只

    能缚手就擒。“余南瓜呢?你已杀死他了?”听说余南瓜已经死了,杭九枫不免叹

    了一声,“也不晓得我死后能不能碰上他,有个鬼伴,也好回天门口。”欧阳大姐

    正要说话,突然四肢一阵颤抖,不停地暗示旁边的人送她去厕所。欧阳大姐蹲在厕

    所里就起不来,一口气拉了十几次,半个小时下来,五官都变了形。

    三个手下全是男的,闭着眼睛摸进去将她背出来,七嘴八舌地不知如何送她去

    苏维埃医院。还是欧阳大姐亲自命令,让杭九枫松了绑背上她,再来一个荷枪实弹

    的手枪队员在身后压阵。到苏维埃医院的路并不远,杭九枫背着欧阳大姐走到一半

    时,身后的手枪队员忽然解开裤子,往下一蹲再也没有站起来。

    换了别人,病到欧阳大姐这种地步,不说十个全死,起码也要死九个。欧阳大

    姐大难不死,首先是因为杭九枫跑得快,没有人替换他,背上后一口气跑到了十里

    外的苏维埃医院。其次就要庆幸遇上那位被阿彩护送过的邓巡视员了。欧阳大姐在

    地上躺了许久仍然无人理睬。杭九枫几次要将欧阳大姐的真实身份说出来,神志清

    楚的欧阳大姐坚决不同意。苏维埃医院的前任院长是她下令处决的,受此牵连十几

    个人,有的已经被杀,有的还在政治保卫局的牢里关着,欧阳大姐担心有人趁机暗

    算自己。医院里弥漫着一股恶臭,到处都是霍乱患者。不时有士兵用枪顶着医生的

    后背,让他先救治自己的同伴。杭九枫没有枪,只能在医生面前一再说欧阳大姐是

    了不起的女英雄。无计可施之际,一个气宇轩昂的人来医院里巡视,还对众人讲话

    说,霍乱是从政府军占领的地方传过来的,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会像击败政府

    军的进攻那样战胜这空前的瘟疫。杭九枫突然认出,这个人正是曾经被阿彩护送过

    的邓巡视员。杭九枫挤上前去,他以为邓巡视员会认出自己,只说有位女英雄急需

    抢救。邓巡视员客气地反问,在经历十个月大战后,苏区的人谁个不是英雄?杭九

    枫心里涌起一股与往事相连的愤怒,粗鲁地强拉邓巡视员去看躺在地上的欧阳大姐

    :“她是阿彩的姐姐!你听清楚了吗——她是阿彩的姐姐!”邓巡视员没有显出明

    白这话的意思,脚步却跟上了杭九枫。趴在欧阳大姐身上的一群绿苍蝇,嗡的一声

    腾空而起。旁边的人能挡住杭九枫,却挡不住那些绿苍蝇。“不许碰邓巡视员!”

    两个背双枪的警卫员关门一样堵住那些想求助于邓巡视员的人,包括杭九枫。邓巡

    视员生气了:“我不会仿效那些虚伪的贵族老爷!”他拨开警卫员,拉着杭九枫的

    手,走到欧阳大姐面前。对欧阳大姐的抢救变得非常及时,她是在医院里躺倒的时

    间最长的病人,那些比她早到医院的霍乱病人全死了。

    霍乱的传播在欧阳大姐病倒后达到高c。许多人仅仅手或脚沾了一点露水便在

    劫难逃。让人望而生畏的病人的粪便曾经遍布杭九枫的身子,他居然没有受到传染,

    健康地徘徊在医院四周,防范某种与霍乱无关的不可知事情的发生。“再过三天,

    你就能重回前线。”医生说话的当天,几个来自少共国际团的人走进欧阳大姐的病

    房,宣读了对杭九枫的逮捕令。“杭九枫的问题我正在处理。”

    欧阳大姐终于在她所担心的苏维埃医院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她命令杭九枫不

    得离开自己半步,其余步骤一概没有进行。那天上午,苏维埃医院的医生用听诊器

    在欧阳大姐胸前胸后反复听了几遍,又用一只竹板压住她的舌头透过用力张大的嘴

    往嗓子里面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说:“你能完全康复真是一个奇迹。”创造奇迹

    的欧阳大姐从苏维埃医院里出来,带着杭九枫直奔万源城。

    在一所门口站有双岗的院落里,邓巡视员笑眯眯地接见了他们。邓巡视员刚刚

    得到一点战利品——杭州西湖龙井。嗜好品茶的邓巡视员正在吃一种必须禁服茶叶

    的药,非要欧阳大姐和杭九枫替他尝尝那杯已经泡得清香绕梁的绿茶。

    欧阳大姐没有客气,拿起茶杯就喝:“能天天喝这种茶的人,肯定不会患霍乱。”

    杭九枫喝了两口,他的评价完全不同:“这茶叶好得像雪家的女人!”

    在邓巡视员的开怀大笑中,欧阳大姐说:“有件事情必须向你报告,杭九枫想

    当逃兵!”

    沉浸在万源保卫战空前胜利的喜悦中的邓巡视员稍稍收敛一些,脸上还有许多

    微笑:“当逃兵也不见得全不对,就看逃谁的兵,逃到哪里去?”

    杭九枫灵机一动:“天门口的白色恐怖太厉害了,独立大队只剩下二十几个人,

    阿彩也受伤了。”杭九枫的合理想像,与天门口的情况大致相符。譬如独立大队的

    残部很难找到可以连续住上三天的地方,譬如阿彩受伤险些送命。“阿彩的伤口紧

    挨着腹股沟,伤在那种地方,莫说换药,做什么都不方便。”杭九枫这样说时,一

    半是出于故意。

    邓巡视员难以捉摸的表情里果然出现一丝温暖的涟漪。“天门口也是我们的根

    据地,我们可以派杭九枫回去执行任务嘛!地方上的事,由地方上的人去做,取得

    胜利的机会要大许多。”

    欧阳大姐接着说:“这样最好,我这就转达你的意见,请有关方面安排杭九枫

    回去,没有他,独立大队迟早会被马鹞子消灭。”

    一切都在意料之外,一切又都在意料之中。邓巡视员随后十分高兴地回忆了自

    己在天门口的日日夜夜,他赞赏地提到天门口有种天然的革命气氛,并且毫不隐晦

    地形容阿彩是位天生的革命伴侣:“你要多多注意个人卫生,阿彩可是个爱干净的

    女人。当然,对男人来说,女人太爱干净了,也是一件极麻烦的事。”

    “难道你不晓得她曾长着满头癞痢吗?”

    杭九枫故意将这话说得格外粗鲁。满头癞痢的阿彩当年骗过雪家男女老少,直

    到新婚之夜才被发现的故事,让邓巡视员大为惊讶,不再为阿彩多说一个字。杭九

    枫当然不会再说阿彩怀孕生下一县的事,他想了解邓巡视员为何又来到第四方面军。

    话刚出口就遭到欧阳大姐的斥责,不该问的事情就不应该打听。

    为了得到一张通行证,在邓巡视员的示意下,欧阳大姐请有关方面将第四方面

    军的杭九枫派回天门口,那边的形势太险恶,没有身经百战的人做骨干,留下来的

    星星之火就有可能被敌人完全扑灭。杭九枫畅通无阻地穿过霍乱横行的地区后,不

    无忧虑地说,谁能够像饲养j狗那样饲养霍乱,谁就能独占天下。

    七  六

    田里的甘蔗熟了,还没收获,为的是等着打霜。不要说甘蔗,就是白菜和萝卜

    被霜打过后也会变甜。

    杭九枫潜回天门口后,第一个埋伏点就是甘蔗林。一群打算将电话线架到天门

    口的人,从西河左岸上下来,一人掰了一根甘蔗,坐在那里大啃大嚼,同时还大声

    地说笑。杭九枫不认识他们,那些人个个都用陌生的武汉方言说话,只有吃完甘蔗

    后,冲着甘蔗田屙的那泡n的臊味才是熟悉的。离开天门口太久了,只要是熟悉的

    东西,一切都让杭九枫觉得兴奋不已。早在四川省万源县时杭九枫就谋划,趁别人

    还没发现自己回来了,悄悄地打马鹞子一个晴天霹雳。一年来,往回走的道路不知

    有多艰难,只要一想到马鹞子将会变成大白天里遇上无头鬼的模样,杭九枫就有使

    不完的力气和想不尽的办法。

    对迫在眉睫的危险浑然不觉的马鹞子正想着一劳永逸地暗算阿彩:“阿彩打仗

    打成精怪了!”这样的话通常只用来夸赞不同行业的手艺人。带兵打仗与七十二行

    无关,马鹞子这样说,并非为了表示此类形容中固定包含的一半戏谑一半尊敬。他

    很清楚,天门口又冒出几个不怕杀头的人,自己说话做事,都会传进阿彩耳朵里。

    马鹞子将不可告人的目的藏得很深,除了说好话给阿彩听,还故意将驻守天门口兵

    力的一半,派驻在下游的汤铺和饼子铺。这些都是麻痹阿彩的诱饵,马鹞子幻想在

    她轻举妄动时一举歼灭之。独立大队仍旧隐藏在天堂一带。阿彩的腿伤早就好了,

    马鹞子不在时,她没有攻打天门口,要打游击,便跑到百里之外,大仗不打,小仗

    不断,缴获再少也无所谓,只要胜利了,立即抽身凯旋。马鹞子胸口上的伤也全好

    了,剿灭独立大队的命令再多,他也不再听到雷声就落雨,像猎狗一样漫山遍野寻

    衅。阿彩带人打仗的风格就像女人绣花,两根手指捏一枚针,这儿挑挑红丝线,那

    儿扎扎绿丝线,j零狗碎地难成气候。与天门口相邻的几个县有太多偏僻小镇,只

    要突击进去,或多或少总有缴获。“坚持斗争,赤化到底!”独立大队用土红化水

    写在墙壁上的这类标语,成了马鹞子爱说的笑话:“女人嘛,应该说坚持斗争,赤

    膊到底!”胸部中弹之前,马鹞子真的将阿彩当成对手。伤好之后,马鹞子反而表

    现得若无其事,仿佛真的不愿与阿彩进行这种不痛不痒的较量,全力以赴地恭候傅

    朗西和杭九枫。暗地里,马鹞子一点也没放松,悄悄地又从冯旅长那里买了几支冲

    锋枪,伺机给独立大队以致命打击。为了让阿彩上钩,马鹞子经常脱下军装穿上便

    衣,带着几个将冲锋枪藏掖在长袍里的随从,在天门口四周转来转去,装出一副寻

    猎野兽的样子。

    新买的几支冲锋枪,险些被柳子墨发现。从黄州返回的路上,马鹞子偷看了王

    参议托他捎给柳子墨的信。王参议开门见山就告诉柳子墨,因为在冯旅长的司令部

    里碰上来买冲锋枪的马鹞子,所以就写了这封没有具体事务需要交代的信。马鹞子

    不得不将写在纸上的冲锋枪三个字抠掉。交付信件时,他还理直气壮地为自己的行

    为辩解,被抠掉的三个字,事关军事秘密,不应该向柳子墨泄漏。王参议对国民政

    府和苏维埃政权之间的党争另有主张,为此专程到黄州,将只有极少数人了解的日

    本军队正在积极准备发动全面侵华战争的情况告知冯旅长,并且暗示自己人之间不

    要拼得太过,这种空耗国力的事情会让仇者快,亲者痛。遇到马鹞子后,王参议摆

    出一副不屑与马鹞子说话的样子。在马鹞子与冯旅长言谈中反复出现的冲锋枪一词,

    让王参议想起一个由短短几句话组成的故事:政府军与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在汉水

    江畔的枣阳激战时,第四方面军有人同时使着两支冲锋枪,将眼看就要攻击得手的

    政府军打得落花流水。冯旅长有很多途径来了解这场已经过去三年的战役,金口玉

    言的王参议不肯多说,更多的情况是冯旅长补充的。那一仗,第四方面军投入了除

    留在大别山区的第二十五军的两个师以外的全部四个师、一个少共国际团,两万余

    人,一万五千条枪。提起少共国际团,马鹞子也能c话了。杭九枫就是从独立大队

    补充到少共国际团的,单凭这一点他就敢假设,那个同时使两支冲锋枪的人是杭九

    枫。在远离天门口的地方如此说话,马鹞子的语气中充满了一人得道j犬升天般的

    自豪。也是因为这种自豪,马鹞子不得不在天门口寻找无人地带,努力地学习同时

    使用两支冲锋枪的方法。

    千里迢迢赶回来后,躲在甘蔗林里的杭九枫视那些掰甘蔗的自卫队士兵为废物,

    一心要对付马鹞子本人。

    已经过去的一九三五年秋天的某个正午,杭九枫在大巴山脉的一个路口上碰到

    一群身着深色军装的士兵,这些满口金寨方言的士兵,详细地查看了杭九枫的种种

    证明文件后,不无忧虑地说,他这一去就等于进了龙潭虎x,政府军一旦盘查起来,

    那可是j蛋里面找骨头。杭九枫胸有成竹地讲起后来不知讲了多少遍的故事。带着

    别人的担心,杭九枫义无反顾地踏上归途。走完一段不到五十里的山路后,杭九枫

    便开始真正扮演起讲这种故事的角色。

    他故意将政府军士兵们拦路盘查的话题往冲锋枪上引。没当兵的男人只会用n

    r想s事,当了兵的男人连只有老皮的脚后跟都为s事好奇。一个人使三支冲锋枪

    的故事,理所当然地引起士兵们的共鸣。博得了政府军士兵们的好感,杭九枫很快

    就变得游刃有余。靠着这个故事,杭九枫大体上还算顺利地沿着第四方面军西行的

    路线回到天门口。

    从四川万源城内出发时,杭九枫只有一个人,当他扑进西河里不顾一切地畅快

    地洗浴时,身边已经有九个人了。从一开始,杭九枫就执意寻着去时的路线往回走。

    他太了解天门口人了,这些被第四方面军带离西河的家伙,不会轻而易举地真正死

    去,他们会想尽办法活下来,等待返回天门口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