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书院 > 都市小说 > 圣天门口 (中) > 第 5 部分

第 5 部分

我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错了,是你看不起当兵的!”

    “天上落雨地上流,有也愁来无也愁。”冯旅长一瞪眼睛,将屋里的人全撵出

    去,还让部下仔细清查一遍,十丈之内不许有第三个人,“你真的有本事将刮风落

    雨提前说出个子午卯酉来?”

    “天上风云,变化莫测,我只是比你们多懂得一点。”

    “多一点也不得了。水火无情,这一带有几十条大河,年年发无情水时,千军

    万马也挡不住。你一来,我就想到日本人。东洋鬼子是不会打一仗就罢手的,他们

    进攻上海,是为逆长江而上做准备。不瞒你说,我已先后派了三批人潜入上海,了

    解日本人到底有哪些能耐,假如我们同他们较量,有没有必胜的把握。第一批人回

    来报告说,老子六千人马的一个旅,只能和日军七八百人的一个大队打成平手。我

    当他们在谎报军情,又派第二批人去上海。哪想到他们更悲观,硬说老子一个整旅

    也打不过日军一个大队。第三批人是我的亲信,那些家伙全身都是枪伤。他们回来

    后说得更难听。其中一个人说,死在日本人枪下他倒不怕,就是不想当日本人的俘

    虏,更不想跟着那些变来变去的政客当汉j,与日本人开战的那天,让我亲手开枪

    打死他。王参议说你是国民政府的栋梁之材,我一听就知道,他们想重演三国里的

    水淹七军。为什么我没马上来?我又派人侦察去了。黄河那边也有像你一样的专家。

    这让我更明白了,那些害怕日本人的人,想要你在关键时刻帮他们撒豆成兵。”

    “军事上我不敢妄言,水的事你却说得不对。又不是用盆装水浇花,水在花也

    在,都是现成的。好不容易等来满河水,日本人却不一定来。”

    “果真水文气象都是臭屎无用的东西,学它做什么!”

    “是为了比打仗更重要的科学。”

    “难道飞机大炮不是科学?我只有一个旅,不同你的九个旅争吵。我的话你不

    要告诉任何人,从我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军事秘密。你可以不相信,却不能

    到处乱说。”

    冯旅长要柳子墨带自己去雨量室看看。

    一年一度的枯水季节已经来临。西河的河床看上去很宽,水流却是浅浅的。涉

    水时,看上去水能淹到膝盖附近,实际上脚踝以下全在沙子里陷着。那些不想绕道

    走独木桥的人,裤腿也懒得卷,两手一提裤子,就从这边沙滩走上那边沙滩。冯旅

    长绕着雨量室里里外外地看了好几遍,越看越像碉堡,只是四周少了一圈枪眼。

    一说碉堡,外面便响了一枪。冯旅长掏出手枪抢先一步跳到屋外。一直在门外

    守着的段三国叫得惊心动魄:“打不得!那是斑狗(注:斑狗,即豺)!”

    六  四

    一群小兽从河堤下面的灌木丛中钻出来,大约有二十几只,整整齐齐地站在河

    堤上,子弹打在地上溅起一股沙尘也不惊慌。它们的样子像狗,也有些像狼,再往

    细微处看还像狐狸。叫斑狗的小兽不大,长不过三尺,高不足两尺,灰褐色的粗毛

    尾巴拖得老长,紧挨地面的尾巴尖黑得像女人的辫子。头颈肩背和四脚外侧是棕褐

    色,身体其他各处有淡白色、黄色和浅棕色。头宽额扁嘴筒子短,耳朵又细又圆,

    眯眯的眼睛下面鼓着一对结结实实的腮帮。

    段三国弯下腰,不停地冲着斑狗作揖,嘴里念念有词地赔不是,斑狗仍然站着

    不动。冯旅长用轻柔的语气要部下们往旁边躲一躲,给斑狗让出进山的路:“斑狗

    是我的恩人,打斑狗就是打我。

    不是斑狗当年救我一条命,给你们当旅长的就是别人了。“拿枪的人闪在两旁。

    斑狗们果真不慌不忙一溜小跑地穿过人群,一只接一只地上了独木桥,消失在西河

    右岸的树林里。冯旅长和马鹞子目送斑狗离去的眼光里,闪着一股崇敬之情。冯旅

    长没说斑狗如何救自己的性命,所有关于斑狗的故事都让段三国讲。

    段三国对那个开枪的士兵说,斑狗是万万打不得的。前些年,少说也有十几个

    进山挑栗炭的男人险些让豹子害了,每次都是一群斑狗赶来搭救,像篱笆一样围在

    四周。一只豹子只能和两只斑狗斗,多一只它就不敢较劲了。斑狗还会送走夜路的

    女人回家。

    女人不常出门,看不准时光,半路上天就黑了。这时候,若听到身后有风吹树

    叶一样的沙沙声响,千万不要回头看,那是斑狗在后面跟着,女人一回头,斑狗以

    为她到家了,便转身走开了。非想看个究竟,确认不是别的野兽,女人只能解开裤

    子蹲在地上,。低头从裤裆里往后看。斑狗最爱吃猴子。一见到斑狗,猴子就会成

    群结队地趴在地上,p股朝天,一动也不敢动。斑狗很客气,它一个个地摸遍所有

    猴子的头,挑出一只最肥的,用尖嘴筒子啄开猴子脑袋,喝里面的脑髓。天门口一

    带近两年不见斑狗的踪迹,就因为这一带山上的猴子被斑狗吃光了,它们要到远处

    去找猴子吃。斑狗还喜欢吃驴子狼的肠子。驴子狼个子大,斑狗跳到背上趴着它也

    不在乎。趁驴子狼不在意,斑狗一口咬下它的p股,叼在嘴里往后跑,受到惊吓的

    驴子狼只会往前跑,热乎乎的肠子全被拖出来。最厉害的是斑狗吃豹子。几只斑狗

    躲在树上,等豹子从树下经过,就往豹子背上屙n。豹子觉得痒,将身子靠在树身

    上,来来回回地磨擦。斑狗从树上下来,伸出爪子帮豹子抓痒。豹子觉得很舒服,

    索性趴在地上。斑狗越抓豹子越舒服,抓破了皮,抓透了r,心肝五脏都被斑狗抓

    出来吃了,豹子还没发觉。斑狗对人很好,只要这二十几只斑狗不走远,就是来几

    百只驴子狼也用不着害怕。这两年天门171 死人太多,段三国害怕又会有驴子狼,

    他早就开始想办法将北方人手里牵着的猴子买下来,送到天堂的深山里放生。关于

    斑狗的故事,段三国说了很多。

    冯旅长已从那场伏击的y影中走了出来,耀武扬威地带领骑兵沿西河上下跑了

    几趟,天黑之后才回到镇里。冯旅长要同柳子墨讨论他看过的几处地形,未来同日

    本人正面作战一旦失利,不得不采取水淹七军的非常战术时,哪种地形更有把握。

    两个人谈得并不投机,断断续续地一直谈到深夜。猛听得一匹战马发出异样的嘶鸣。

    冯旅长厉声喝问,有人跑来报告说,一匹战马被斑狗咬死了。斑狗将战马当成了驴

    子狼,粗壮的马肠在小街上拖出几丈远,热乎乎地很臭,斑狗一口也没吃就走了。

    冯旅长走了以后,段三国才对柳子墨说,人若得罪了斑狗,还是会遭报复的。

    被咬死的战马肯定是那个冲着斑狗开枪的士兵的坐骑。斑狗记住了它的气味。斑狗

    偶尔也会吃某个人家的牛。哪家的牛被豹子、老虎或驴子狼吃掉了;大家都会同情,

    若是被斑狗吃掉,背地里少骂几句就是客气了。因为只有主人做了亏心事,斑狗才

    会吃他家的牛。

    柳子墨朝思暮想的仪器到达时,冯旅长已经离开了。因为有不少极易破碎的玻

    璃器皿,卢工程师一路上不许挑夫走快。每天上路,他必定走在一行人的最前面,

    从早到晚,一天下来,走过的路程从不超过四十里。挑着担子走路,速度越慢担子

    越重。早上走十里,上午走四十里,下午再走三十里,一天八十里路,是挑夫们一

    向的习惯,多了少了都不舒服。四条腿的乌龟不怕慢,两条腿的人肩上压着担子,

    越慢越抬不动脚。好不容易找来足够的挑夫,干e 三天,便有人撂下担子脱逃。令

    人恼怒的是,逃走的挑夫们不敢明明白白要工钱,却朝着那些形状各异的玻璃量杯

    下手,特别是那只仅有的用来积雨水的玻璃漏斗,竟然被偷了三次。卢工程师不得

    不一次次地在一段段道路上来回奔波,要回那些宝贵的东西。挑夫们说话非常坦率,

    只要拿到工钱,所拿东西便完璧归赵。只有一次,撂下担子的挑夫在回家路上遇上

    了债主,玻璃量杯和漏斗,被强行用来抵债。卢工程师费尽周折找到那位债主时,

    量杯已被当成酒杯摆在饭桌上,漏斗则成了这位杂货店主人卖酒用的酒漏子。

    好不容易走到白莲河,小岛和子和她的哥哥小岛北追上来,卢工程师有了帮手,

    这样的事情才没有再发生。

    卢工程师心知柳子墨一定等急了,多请了几个挑夫,人歇担子不歇,每天走半

    夜夜路。第一夜平安无事,第二夜也平安无事,第三天夜里,正要到面前的垸子里

    歇息,身后河滩上出现了一片绿茵茵的小灯笼。卢工程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像

    苕一样站在那里。

    其他人全喊了起来。小岛和子和小岛北一声声地叫:“狼!狼!”挑夫们的喊

    声更像哭:“驴子狼!驴子狼来了!吃人不吐骨头的驴子狼来了!”恐惧的声音很

    快就被驴子狼的嗥叫淹没。挑夫们摆出一副听天由命的架势。小岛北虽也吓坏了,

    还是哆哆嗦嗦地拿起根扁担,站在小岛和子前面,呜里哇啦地乱喊乱叫。山洪一样

    扑过来的驴子狼突然停下来,像是遇到一座无法逾越的堤坝。经过短暂的停顿,它

    们猛地扭过身去,一片绿灯笼像银河那样明明亮亮地拐了一道弯,进入了与河畔相

    连的黑压压的群山中。

    惊魂未定之际,一群斑狗慢悠悠地走过来。

    缓过气来的挑夫们让卢工程师和小岛和子兄妹向斑狗磕头谢恩。小岛北不肯下

    跪,说驴子狼是被自己赶跑的。挑夫们匆匆向步步远去的斑狗们表示感谢时,小岛

    北却站在面前,仿佛那些磕头带响的感激,是向他表示的。送走斑狗,恼怒的挑夫

    们要和小岛北打架。被卢工程师尽力拦住后,挑夫们竟然罢工,不肯将担子挑进前

    面垸里。僵持之下,小岛北挑起一副担子就往垸里走,送到后再回来挑第二副,然

    后又是第三副,直到将所有的担子全都挑进垸里,并且不停地大声唱着歌:“吾皇

    盛世兮,千秋万代,沙砾成岩兮,遍生青苔,长治久安兮,国富民泰。”小岛北将

    最后一副担子挑进垸里后,激动地搂着妹妹,脸上淌着热泪。

    马鹞子听卢工程师说这些事,越昕越不高兴:“你们这些孬种,还以为占了便

    宜,日本人嘲笑你们哩,说你们连卵屎都不如!”他指着挑夫们的鼻子说了许多难

    听的话,还要柳子墨不给他们工钱。

    柳子墨却加倍付给挑夫们工钱,对摔碎的两件玻璃器皿,也没有要挑夫们赔。

    柳子墨不许小岛北再唱那首吾皇盛世的歌。“我不想听到你唱这首歌,这儿不

    是上海,更不是东京。”

    他的态度极为严肃仿佛是提出警告。

    小岛北瞪着眼睛没有做声,小岛和子替他答应了下来

    柳子墨又说:“小岛君,和子从东京到武汉,再到天门口,照说这样的情意能

    够感天动地,我又不是铁石心肠。说到底还是你这个当兄长的从中作梗,嘴上说是

    送和子来与我完婚,可你的态度一点没变。〃

    “这个日本女人赖上柳子墨了,非他不嫁。”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明白过来

    的马鹞子转眼之间就将这话从上街说到下街。

    马鹞子劝柳子墨:“你可以将她当婊子玩,千万莫和她来真的。

    别说武汉,就是天门口也有比日本女人好上十倍的女子,难道你没发现雪柠吗,

    莫看她还小,再过两年,你俩就可以成为天生一对地设一双郎才女貌的好夫妻!“

    那一天,小岛北正在雨量室和测候所之间来回奔波,马鹞子盯着他的背影说:

    “矮子矮,一肚子坏!”马鹞子的话也是大家的共同见解,长得像武大郎的日本人,

    如果不使y招,莫说占领大上海,连海滩上屙屎用的厕所都爬不进来。小岛和子牵

    着小岛北的手在小街上转悠,见人就点头哈腰,很是惹人注目。天门口人早就见过

    高高大大蓝眼睛的法国人,矮小的日本人只有那些到过县城的人才见过。县城到处

    贴着日本人丹的招贴画,小岛北活生生是从那招贴画上跳下来的,他嘴唇上的那撮

    人丹胡子令人一见就想笑。小岛和子娇小可人,说起话来像画眉鸟叫,见人就笑,

    眼睛随着眉毛弯得让人心酥心软情迷意乱。

    “柳所长恐怕难逃日本人的美人计。”这话也是马鹞子说的。

    驴子狼和斑狗带给天门口的话题更多。见过太多死亡后,活着的意义越来越无

    法替代。新的屠杀弥漫起新的血腥,如果没有斑狗,那些爱吃人的驴子狼,肯定会

    更疯狂。就像看到小岛北后,又看到了小岛和子。斑狗的复归,让所有依然活着的

    人站着踏实,坐着稳当,睡在床上也不用翻来覆去。

    驴子狼的传闻愈演愈烈。卢工程师一路风尘送来的仪器,需要十天时间才能完

    全安装好。柳子墨不忍继续浪费时光,他要省下一半时间,就得将一天当两天用。

    气象观测室建在小东山顶,隔着一道平缓的山坳,它与几百年前建在小西山顶的关

    老爷庙相望。

    段三国提醒得最多,其次是雪柠。雪柠只说驴子狼实在太可怕了。

    而她将雪大爹他们的尸体扔给驴子狼的故事,是由梅外婆讲给柳子墨听的。不

    过,梅外婆不认为驴子狼像大家说的那样可怕,她觉得最凶残的野兽也比人善良。

    说归说,听归听,柳子墨却不怕:“关老爷庙里驻着马鹞子的自卫队,步枪机枪加

    起来有几十杆,就算胆小如鼠的人也不会怕驴子狼!”最不怕驴子狼的人是马鹞子,

    他常常不怀好意地说:“我希望驴子狼来,最好到后山上来。”马鹞子常常盯着小

    东山的观测室,看到小岛和子的身影,他的眼睛就会睁大,看到小岛北,他的眼睛

    就会变成豹子眼睛。卢工程师说他这样看人像是不怀好意。马鹞子说,他就是不怀

    好意。

    黄昏时分,柳子墨和雪柠去观测室,途经小西山时,发现不远处的高山上冒起

    一股报警的烧烟。关老爷庙里的士兵突然忙乱起来,正在催促部下往庙里撤的马鹞

    子不由分说将柳子墨拉进庙里。

    山下传来急促的锣声和段三国声嘶力竭的报警声:“驴子狼来了!不要管外面

    的东西了!快回家躲起来!”

    柳子墨要去叫卢工程师,还有小岛和子和小岛北,也来关老爷庙躲一躲。马鹞

    子不放柳子墨出去,驴子狼不懂得冯旅长有命令,柳子墨在天门口的一切安全都由

    马鹞子负责,柳子墨少一根头发,马鹞子就得少两根头发,柳子墨少一块皮,马鹞

    子就得少两块皮。

    “柳所长若是少了一只耳朵,我没有两只耳朵可赔,只能赔上性命。”马鹞子

    y险地笑了笑,“上阁楼去吧,在那里喊,他们听得更清楚!”柳子墨快步爬上阁

    楼,大叫了几声。小东山上没有回应,空气中却传来一种古怪的气味,仿佛驴子狼

    已经到了近处。马鹞子掏出手枪朝天开了一枪。小岛和子钻出了观测室,紧接着小

    岛北和卢工程师也出来了。在极短的时间里,卢工程师将观测室的房门上了锁,拉

    着小岛和子和小岛北往这边跑。小岛和子突然跌了一跤,两个男人同时停下来,扶

    起小岛和子,却没有再往前跑,而是退回到观测室。在门被关上的同时,三只驴子

    狼从树林里蹿了出来。

    它们在观测室门前屙了一泡n,不等大队的驴子狼到来,便朝山下的镇子跑去。

    马鹞子又朝天开了一枪,命令全体士兵一齐高喊:“驴子狼来了!“喊了几声,

    大队驴子狼就露面了,山坳里除了驴子狼,再也见不到别的东西。铺天盖地的驴子

    狼只顾往镇子扑去,毫不理睬躲在关老爷庙和观测室里的人。山下的锣声越响越激烈

    ,自卫队终于开枪了,驴子狼应声倒下一片。

    随着一声长长的嗥叫,驴子狼群首尾一变,转过身来将关老爷庙和观测室同时

    围住。马鹞子一点也不慌张。关老爷庙是用男人一次只能挑两块的大青砖垒起来的

    ,四方的门全是用枫树板做成的,没有人守卫,驴子狼也莫想进来。站在高高的阁

    楼上,透过雕刻成福字或寿字的窗格,看得见驴子狼的每一点动静。马鹞子嘲笑驴

    子狼说,东洋人的r特别嫩,你们怎么这样苕,不去开洋荤,观测室的门窗是用松

    树做的,不结实,撞几下就会开。好像听懂了马鹞子的话,那只始终与同类保持着

    一定距离的驴子狼冲着观测室长长地嗥叫了一声。乱纷纷的狼群一下子变整齐了,

    公狼在前,母狼在后,大的在前,小的在后,向着观测室潮水般涌去。一连串撞击

    之后,一只驴子狼终于从窗口跳进观测室。第二只驴子狼正在跟着向里跳,先前跳

    进屋里的驴子狼被人从窗口扔了出来。被驴子狼撞破的窗口里,小岛北的身影闪了

    一下。在驴子狼此起彼伏的嗥叫中,夹杂着小岛北的大声吼叫。小岛北骂天门口人

    是胆小鬼,全让驴子狼吓得n裤子了,唆着女人的茹头不敢做声。赶在驴子狼重整

    旗鼓之前,小岛北用一张桌子堵住了窗口。马鹞子听不懂日本话,却知道小岛北在

    骂自己见死不救。马鹞子高兴地说,小岛北骂得对,他就是见死不救,驴子狼是畜

    生,咬死谁都不偿命,咬死小岛北更是活该。和小岛北的激烈叫骂一起传过来的还

    有小岛和子要柳子墨救命的声音。卢工程师的喊叫更实在,每一声都在通报观测室

    大门危险的程度。

    雪柠恳求马鹞子让部下开枪撵走驴子狼,给小岛和子他们一条生路。马鹞子突

    然拿起一张《扫荡报》,大声朗诵上面那篇《六十无名烈士传》。

    “呜呼!自海上军兴以来,将士之死者多矣,未有如蕴藻浜一役,决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