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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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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车上再跟你说,”李论说,“走!”

    我看看满目真诚的乡亲们,对李论说:“什么事情现在不能说?”

    “非常严重的事情,非你解决不可,”李论说,“我打你的手机不通,也知道这里没信号,就只有亲自跑来了。”

    “那你就不回家看看了?”我对已快到自己家门口的李论说。翻过我家后面的山,就是李论的家,他鳏居的老父亲还在那家里。

    “以后再说吧。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李论说。他一脸的猴急。

    李论的神态也让我起急,因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回家已经一个星期了。在这偏远的山村里,不通电话,也看不到报纸,那座我想躲避其实还惦念着的城市,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个时辰之后,我坐上了来接我的汽车。透过车窗,我看到真情的家乡父老仍然站在河的对岸,眺望着我们,目送他们衣锦还乡又决然离去的儿孙。他们的目光越过没有桥的河流,火辣辣地追随着升官的李论和我上路。

    最具有想象力的作家

    在送别我们的人群里,有我的母亲。我虽然现在看不见她,但我知道她一定在那人群里面,用昏花而又自信的眼睛寻望着我的身影。在刚才我临走的时候,母亲把我拉到里屋,要我发誓。“命中注定你要做官了,”母亲说,“那你发誓要做个好官!”我不敢发誓。母亲说:“那你就不是我的儿子!”于是我发誓。我说:“我要做个好官。”母亲又说:“刚才乡里乡亲的要求你听见了?”我说我听见了。母亲说:“你发誓一定要修好我们村的码头!”我对着母亲,把手按在胸口上,说:“我发誓!”母亲松了一口气,这才让我从里屋出去。没有人知道我和母亲究竟在里屋做了些什么。人们或许猜想,母亲把我拉进里屋,是在跟我要钱,要我留生活费。这样想的人肯定错了。就是最具有想象力的作家,恐怕也无法想象我平凡的母亲,是在要我发誓做个好官,发誓修一修我们村的码头。

    我留下誓言,走下走上我不知走了多少遍的破烂码头,登上可以修好五个村码头甚至可以造一座吊桥的豪华汽车,在隔河瞩目的乡亲与母亲的盼望中,我让司机把车开动。

    “说吧,什么事?”我对与我同一部车的李论说。

    李论看了看驾驶的司机和坐在副座上的曼得拉,不说话。显然他把司机和曼得拉当成了与我说事的障碍。

    “你不会用土话跟我说吗?”我说,用的是家乡话。

    李论得到提醒,试探着说了几句家乡土话,看到司机和曼得拉全然听不懂的样子,才神秘兮兮地说起事来。

    李论说:“遇到麻烦了。”

    我说:“什么麻烦?”

    “有人在往组织部那里告我,”李论说,“说我腐化,乱搞女人。”

    “谁告你?”

    李论说:“还能谁?就是米薇那婊子!”

    “米薇?”我一愣,看看李论,“不会吧?”

    “玩弄女大学生,致使其怀孕,不是她是谁?这事谁知道?啊?你又不可能告我的是吧?”李论说,“这婊子还不想放过我!上次刚整了我一把,现在又来了!”

    “上次的事情已经圆满处理了。”我说。

    “圆满个p!圆满又来这一手?”李论说,“现在是公示的节骨眼上,第四天。组织部昨天找我谈话了,要是查出确有其事,我这副市长还当得成吗?你说!”

    “你承认啦?”

    “承认?”李论说,“我能承认吗?打死我我都不承认!可我不承认有什么用?关键是米薇这婊子,她拿出证据我就完了!她有的是证据!”

    “组织部找到米薇了吗?”我说。

    “应该还没有,举报信没有署名,而我也没有承认,”李论说,“但是组织部要找到人是很容易的,况且米薇这婊子极有可能会主动跳出来。”

    我瞪着李论,“你不能叫米薇婊子,她不是婊子!”

    “好,我不叫。我叫她姑乃乃!”李论说,“只要能让这姑乃乃闭嘴,我叫你爷!”

    “怎么扯上我了?”我说。

    “不扯你我火急火燎来找你干嘛?”李论说,“只有你能让她闭嘴。”

    “看来,我是做不成你爷了。”我说。

    “为什么?”

    “第一,我不想做爷。”我说,“第二,米薇不会让我成为你爷,她现在也恨我。”

    “恨你?恨你为什么不告你?”李论说,他看我的眼睛生出狐疑。

    我说:“是呀,她为什么不告我?她应该告我的呀?因为我助纣为虐,比你也好不到哪去。”

    “我明白了,”李论脑门子一昂,“把我告倒了,你这副市长当成就更十拿九稳了。”

    我瞪着李论,“你怀疑我纵容米薇告你?”

    李论见我恼怒,连忙用手摸我,“不不,兄弟,我的好兄弟,我怎么会怀疑你呢?”他的手不停地从我的肩胛往下捋,“我的意思是,米薇对你还是一厢情愿,还是一片好心、爱心,她以为我是你的对手,都是副市长嘛,二者舍一,舍我其谁呀。但她不知道,我们两个副市长是没有矛盾的,我是经济副市长,你呢是科教副市长,两个职位都要有的呀,并行不悖。但是她误会了。”

    “她如果这么想,倒是不枉是我的学生。”我说。李论温柔的手并未让我心软。

    “求求你兄弟,”李论说,“你得去做她的工作,纠正她的想法,把事化了,像从前一样。告诉她,我们两个是穷人家出身的孩子,能当上副市长,而且是考上的,可不容易呀!开天辟地,我们村一下子同时出了两名高干,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奇迹!告诉她我们俩做官后,是可以为一穷二白的家乡做贡献的。看在我们是同村同窗的情分上,请她无论如何要成全我,我们。”

    我看着车窗外飞驰掠过的故乡的山水,想着已消失在视线中的与我血r相连的村庄,说:“米薇即使答应了,我母亲也不会答应。”

    “怎么说?”李论把我的身首扳过来,“这话怎讲?”

    “我母亲不想我成为一个不肖的儿子,我也不想。”我说。

    李论说:“我不明白,你铁定要当副市长了,怎么还能说是不肖呢?我当不成副市长,才是对不起我祖宗。”

    “你放心,在家的时候,我去拜过你的祖坟了。”我说。

    李论说:“我听见你们在山上烧鞭炮的声音了,但那没用。米薇现在才是我的祖宗!你还得替我去拜她。”

    我看着李论,“李论。”

    李论也看着我,“有什么话你说。”

    “我们得为我们村修好码头。”我说。

    李论一听摆手,“修什么码头?”他把手一挥,“造桥!”

    我说:“这可是你说的?”

    李论说:“我说的。只要我这次副市长不被拿下,”他一拍胸口,“造桥!”

    看着李论信誓旦旦的样子,我无话可说。我还能说什么呢?没有你李论,我也能为我们村造一座桥,我敢说这句话吗?我不敢,至少现在不敢。我并没有正式当上副市长。但是李论敢,而且我也相信李论有办法和能力搞到造桥的钱,只要他想。在我的心目中,没有李论想做而不敢做并且做不到的事情。他无所不为,也无所不能。小学的时候,他敢爬上树掏马蜂窝;读中学的时候,他敢跳到鱼塘去偷鱼;大学暑假,他能扛着一大包的袜子短裤从北到南沿途贩卖;后来,他玩女大学生——这一切都易如反掌。而我只需要看着他,跟着他,听他的吩咐,为他点火、放风、数钱、拉皮条,我能做的就是这些。从小到大我注定只是他的助手。他是前锋,我是后卫。他是主犯,我就是帮凶。他要是能成为功臣的话,我只能再做一次内j——就像现在,李论立誓为家乡造一座桥。为了这座桥,我必须搬掉拦在李论仕途上的障碍和堡垒,助他先登上副市长的宝座。我希望家乡有一座桥,但是我又不想做内j。

    “我是要去找米薇,”我说,“但不是为你。”

    情欲和性欲都战胜了我

    李论盯着我,目光像透视机的s线,说:“我看你不像重色轻友的人。”

    我说:“这可难说。”

    曼得拉听我们说了一大通的家乡土语,什么也听不明白,他长着卷毛的脑袋一转,说:“彰老师,看来我还不能回国,因为你还有一种语言没有教我。”

    我说:“猫教老虎学本事,你知道留有一招不教的吗?”

    曼得拉说:“哪一招?”

    李论抢着说:“爬树。”

    “爬树?为什么不教爬树?”曼得拉说。

    “如果教了的话,这个世界就没有猫了。”李论说。

    曼得拉摸了摸脑袋,茅塞顿开的样子,“哦,我明白了。但是,我还是不能回国,老师你一定得教我!”

    我说:“你还是回去吧。你那动乱的国家,需要一名潇洒而又公正的总统,而不是精通中文和少数民族语言的专家。”

    曼得拉被我这么一说,得意地转过头去,睡起觉来,做着当总统的梦。

    县长常胜的车超过我们,在去往县城和省城的交叉路口停下。他下车与我们分别。

    “再次祝贺!后会有期!”常胜分别紧握着我和李论的手说。

    我看着数天前还对我嗤之以鼻而今天却变得毕恭毕敬了的县长,说:“好好干,我们家乡的人民百姓就交给你了。”我俨然已是上司的口吻。

    “有什么指示,一定照办。”常胜说。

    李论看着常胜,“我们村今天你也去过了。”

    “是,”常胜点头,“不好意思,今天才有机会去到两位市长的家乡,很对不起,我也刚从外县过来,才当县长不久,工作实在太忙了。”

    “理解,”李论说,“我们村的情况你看到了吧?”

    “是。”常胜说。

    “缺一座桥。”李论说。

    “是。”常胜说,他瞪大眼睛,像突然得了甲亢。

    李论拍拍常胜,“钱嘛,我来弄,县里牵头出面就行了。”

    常胜一听,眼睛终于能眨巴了,说:“那好办!没问题!”

    李论笑笑,歪头示意我上车。

    我们继续奔往在省城的路上。朝天的大路镀满了一万万丈的金光,在滑溜着飞快奔赴首府的车轮。

    米薇,米薇啊米薇,你会接受我的忏悔吗?

    10

    “彰文联,告诉你,我现在不和你睡觉了!”米薇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准备过去拥抱她的我说。

    我现在在她的住处,民生路22号3栋2单元701号房。半小时前,我根据她原来留在我手机的地址来到这里。她发给我的手机短信,我大都已经删了,只有地址没删。数天前我自以为副市长考砸了的那天晚上,我曾经向往过这个地方——我兴致勃勃从学校星夜赶到楼下的时候,一阵凉风把我又吹了回去。我把这地方当成了景阳冈,把米薇当成了猛虎,可我却不是武松。但是时隔数天,我又来了。一进城我就直奔这里。我重上景阳冈。你现在有勇气了是吗?米薇见了我就说。我说是的。现在想和我睡觉了是吧?她说。我没吭声。我要是想和你睡觉呢?米薇又说。我说米薇,其实我不是……不能!米薇说。她竖着一根手指,在脸前晃动。你不和我上床、睡觉,我就不答应你,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米薇说,为了李论,对不?不为李论,你就不来,对不?我说李论求过我找你,但我来不是为了李论。米薇看着我,说那好。她闭上眼睛,想必是期待我去亲她。但我没亲。米薇睁开眼睛,说告诉你,我还要去告李论,亲自主动到组织部去,提供证据,把李论拉下马,让他当不成副市长。我说米薇,你决定做什么事情,我没有权力阻止你。但是我以为,得饶人处且饶人,好吗?米薇说不饶,我可以饶过别人,但是我决不饶李论这种人!我说那就请你原谅我行吗?米薇看看我,把嘴凑到我的脸上,亲了一下,说原谅你?我现在想把你吃了!她接着揪揪我的衣领,把衣领最上面的扣子也解开了。我看着把我当成唐僧的米薇,说我得去把身子洗干净了。我进了卫生间。我在卫生间里磨蹭了十多分钟,与情欲和性欲斗争了十多分钟,最后情欲和性欲都战胜了我。当我光着膀子一副欲火中烧的样子走向米薇的时候,米薇却变脸了。

    “米薇你怎么啦?”我看着突然变脸的米薇说。

    “你把我这里当什么了?”米薇说,她看着我,“j窝吗?啊?”

    “不是,米薇……”

    “对,你是把我当j了,”米薇打断我,“果真没错。但我就是j,也不和你这种人睡觉!”

    “米薇,我从不认为你是你说的那种人,希望你也不要把我想象得那么坏。”我说。

    “你不坏吗?”米薇说,“为了利己,你可以把你的学生送去和别人睡觉。现在同样为了利己,你想和自己的学生睡觉!这不叫坏叫什么?卑鄙?”

    “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说,“这次不是。”

    “那更卑鄙!”米薇说,“想不到你也沦落为性工具了,彰副市长大人。”

    我说:“我没有。我就想做个男人,现在。”

    米薇说:“你要是个男人,现在穿上衣服就走。”

    我看着米薇,她冷峻的样子像一块雪地上的玉石。我转身去找衣服穿上。

    “等等!”米薇说,她朝我的身后走来,“你背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我转过来,面向她,“鞭子打的,”我说。

    “鞭子?”米薇说,“谁打的?”

    “我母亲。”我说。

    “母亲?”

    “是的。”

    “你母亲为什么要打你?”

    “因为我是她儿子。”

    “四十岁的儿子还要挨母亲的打,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她的好儿子,”我说,“我离婚了,而且还要做官。”

    “你母亲反对你做官?”米薇说。

    “她是在教训我要做个好官。”我说。

    米薇说:“你能做个好官吗?”

    “或许能,或许不能,”我说,“但是我想做个好官。”

    “所以,现在这个时候,我不能和你睡觉,”米薇说,“即将上任的副市长寻花问柳,这会害了你。”

    “米薇,你不是坏女孩,”我说,“从来不是,我说过。”

    “我是。”米薇说,“把李论拉下马,让他当不成官,你还认为我不是坏女孩吗?”

    我说:“是的。但是,如果李论能升官继续做官的话,至少可以做一件好事情。”

    “什么好事情?”

    我说:“为我的家乡造一座桥。”

    “桥?”

    “是的,我的家乡现在没桥,”我说,“李论能找到造桥的钱,他比我有能耐,这你知道。”

    “就是你当上副市长也不能?”

    一件奇耻大辱的事情

    “我想是的,还要依靠李论才行,”我说,“我和李论是一个村的,我们村现在能同时考上两名官员很不容易。”我把李论在车上教导我的话跟米薇说了一遍。

    “我以为把李论搞倒了你会很高兴,”米薇听了后说,“他是你的政敌。”

    “我不这么看。”

    “情敌呢?”

    我不吭声,开始穿衣服。

    “疼吗?”米薇说。

    我摇摇头。

    米薇突然抱住我,把脸贴在我的胸膛上,“文联。”

    “呃?”

    “我想你。”

    “……”

    “我不知道你回家了,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米薇说,“我就想,用什么方法把你出来,让我见到你。我想李论一定知道你的下落,于是我就写信告他,迫使他去找你来见我。另外,我也想以我的方式帮你。”

    “对不起,”我说,我抚摩着米薇的头发,“从今往后,我想我不会再对不起你了。”

    米薇抬起脸,惶惑地看着我。

    “我上任以后,如果我能上任的话,让我帮你联系个工作单位行吗?”我说,“我是管科教的副市长。”

    米薇摇摇头,“对我来说,现在找到我的亲生父亲,比找工作重要。”

    “亲生父亲?”我看着米薇。

    “我姐莫笑苹没有跟你说过吗?我们不是一个父亲生的。”米薇说,“我是私生女。”

    “这很重要吗?”

    “你认为不重要吗?”米薇说,“一个人连自己的生身父亲是谁都不知道,你不觉得是一件奇耻大辱的事情吗?”她看着窗外,“他就是在街上当乞丐,只要他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也要把他领回来,供奉他!”

    “你会找到你的父亲的。”我说。

    米薇转过脸来,含着泪珠的眼睛看着我。

    我用手把她溢出的泪珠抹掉。

    然后我就走了。

    李论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民生路22号的出口等着我。“怎么样?”他说,“做通啦?”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路边,招出租车。

    李论殷勤地为我打开车门,扶我进出租车。他自己也钻了进来。

    “兄弟,情况到底怎么样?”李论说,他称我兄弟,态度却像是我的孙子。“我实在是等不及了。”

    我一言不发。在从市区到大学的路上,任凭李论如何哀求,我始终不给他一句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