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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部分

道,这明明是毒酒!或者,甚至有可能不是通灵道长所说的千叶红。

    换做了其他,自己岂能有解药?

    罗迦,就是中毒,没有解药而死的。

    ps;今日到此!明晚11点左右开始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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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她奇怪的是,弘文帝竟然也一杯又一杯地喝。难道他不怕有毒?可是,她很快释然。是王琚去采集的千叶红,他岂能不知道?皇帝,他是早早服下了解药,只诓骗自己呢。

    她心里反复地揣测,也不知是不是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

    眼看,她也喝了三杯,脸上泛起红色,乙浑的领口几乎都被汗水浸湿了。而乙贵妃,还在不停地劝弘文帝喝下去。

    弘文帝今日显然是特别高兴,对于乙贵妃的劝酒,是来者不拒,他这样一口气地喝下去,很快就不胜酒力,微醺之下,甚至一把将往自己身边靠的乙贵妃推开了。弘文帝每每喝醉,便有这样的举止,乙贵妃也不以为然。

    芳菲看得心惊胆战,真不知弘文帝这样,他心里到底是有底还是没底,对于这一局棋,他到底是怎样地安排?演戏演过头了——就怕是入戏太深,真假难辨了?

    芳菲这才惊觉,自己和弘文帝之间,早已是如此的隔膜——彼此之间,其实已经不太默契,自己,也无法一下揣测出他的真正的用意了。

    绝非是当年在太子府,自己只要看他一个眼神,就明白他下一步会干什么。而弘文帝呢,他明白自己在干什么?知道自己会如何布局?

    但是,此情此景之下,又根本没法劝阻。

    她暗忖,这样的毒酒,喝了一杯就行了,这么多杯下去,功效也是一样的。

    这一顿家宴,就在这样你来我往的推杯换盏里进行到了尾声。

    弘文帝的脸色红得完全不成样子,连话也少下去了,冯太后此时也是醉眼朦胧的。乙浑见势不妙,急忙给女儿使眼色。

    乙贵妃急忙搀扶着弘文帝:“陛下,你喝得太多了,不要喝了……”

    “没醉,朕没醉……真的没醉……”

    “陛下,该回宫休息了,天色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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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难得来慈宁宫,应该多陪陪母后……母后,喝吧,儿臣再敬您一杯……”他端起酒杯,摇摇晃晃的,“母后,儿臣以前太忙了,实在没空来看你,这一次,一定要好好敬你一杯……”

    “皇上有这个心意就行了,皇上日理万机,也很辛苦,皇上,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

    “不,母后,儿臣……臣儿……”他口齿不清,身子歪在椅子上,手也一歪,一杯酒就泼在了桌子上。

    乙贵妃躲闪不及,那酒水流下来,顺着她的胳膊就滴进袖子里。

    “皇上……你醉了……”

    乙贵妃急忙擦拭自己心爱的衣服,口里微微埋怨,“陛下,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朕还要喝……这是好酒,朕许久没有喝过这样的好酒了……来来来,再来一杯……朕要再喝一杯……”

    “太后……您劝劝皇上……”

    乙贵妃转向冯太后求救,才发现太后也靠在椅子上,显然是不胜酒力。冯太后以手扶着额头,口齿不清:“你们扶陛下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乙浑听得太后发了懿旨,赶紧道:“陛下,太后要休息,臣等该告退了……”

    “走吧,你们都走吧,朕在这里再坐一会儿……你们先走……”

    乙贵妃娇嗔道:“皇上,臣妾怎能不陪着你?走吧,我们真的该走了,天色太晚了……还有其他事情……”

    因为午膳的时间,本来就定在未时之末,而非昔日正当午时,加之这一顿家宴的时间的确有点漫长,也不知是不是天气忽然变得有点暗淡的缘故,看起来,竟然已经黄昏了。

    尤其是那种在窗外飘散不去的积雨云,明明是天高云淡的日子,看起来也有种诡异的,令人不祥的预兆。不止乙浑,就连芳菲,都把这千变万化的积雨云,看成了不可捉摸的凶神恶煞。

    神秘人露面3

    这是一场盛大的豪赌。

    但是,大小王,分别在谁的手里?

    芳菲悄然捏着拳头,不知道自己手里的点子,到底有多大!

    而乙浑,他手里到底又有多少的大牌!

    才第一次出手呢!

    此时,弘文帝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从满脸的酒红色,渐渐地透出一股子灰白。乙浑知道,这是药性发作了。再看冯太后,一直用手撑着额头,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表情。

    他额头上的汗,再一次流下来,心里一阵一阵的狂喜,又一阵一阵的忧惧。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再一次给女儿使眼色。

    乙贵妃其实并不完全知道父亲的意图,只是觉得弘文帝在这里呆下去,不合规矩,而且,她本身对自己的这个“婆婆”,也存着戒备之心,因此,急于劝弘文帝离开。眼看弘文帝不走,急了,正想令外面的侍卫进来将弘文帝搀扶离开,但是,却接触到父亲的目光。

    父亲这样的目光,令她心里一寒。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一个姐姐柔福。

    柔福当初嫁给了三皇子,但是,随着三皇子的谋逆,被诛杀,林贤妃的家族,也不得善终;新帝继位后,乙浑防着新帝清算旧账,当即自作主张,将柔福才几岁的儿子杀死。而柔福也被驱逐到尼姑庵,一辈子做了尼姑。

    至此,三皇子和林贤妃一系的直系亲属,几乎全部死伤,驱逐殆尽。

    当时,乙浑的正妻曾多次哭诉跪求,要乙浑饶恕女儿,但是乙浑断然拒绝了,此后,家族之人,无不害怕,而乙浑却说自己这是大义灭亲,保全家族。

    果然,事后,弘文帝没有再追究乙浑的任何责任。

    这次举动,成为了乙浑向上晋升的极大阶梯,再加上乙贵妃进宫,里应外合,才有了今日的权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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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乙贵妃熟知父亲的性子,当然也知道自己的使命——进宫就是为了维护家族的荣华富贵。虽然拿不准父亲到底想干什么,但是看到弘文帝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心里也咚咚的乱跳。

    乙浑再一个眼色,已经是十分严厉了,意思是催促女儿赶紧离开。

    乙贵妃不敢抗命,但还是搀扶着弘文帝:“陛下,走吧……我们该走了……”

    皇帝却一挥手:“今日朕就住在慈宁宫,孝敬母后。你们都走吧,走吧。”

    乙浑急忙道:“皇上,你怎能住这里?这是太后的寝宫……”

    皇帝眼睛一瞪:“太后又如何?朕想住哪里就住哪里,快走,你们快走。”

    乙浑当然是求之不得,立即带了女儿出去。父女俩一出门,都满头大汗,赶紧走了。走出去一段距离,眼见四周无人,乙贵妃才压低了声音:“爹,女儿怎么瞧着陛下神色有些不对劲……”

    乙浑低喝一声:“不许多问。”

    乙贵妃赶紧闭嘴。

    忽然见到父亲眼里凶光一闪,心里也隐隐地明白过来,父亲,这是做了什么大手脚?她惊恐地捂住嘴巴,再也不敢让自己喊出来,只是紧紧地捂住,一声不吭,加快脚步走了。

    乙浑再走几步,又回过头去。

    此时,通往宰相府和玄武宫的路上,影影绰绰的,一些便衣人。他心里一松,那些,都是他的人马。自从,他当了这个丞相以来,尤其是这两年时间,可一点也没有疏忽对于自己的侍卫军队的培养。

    他想起自己亲手杀掉的外孙,自己驱逐到尼姑庵的女儿——再是宰相,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终究是在一个人之下!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跟自己向来不和之人。在一人之下的感觉,总不如在任何人之上。而要在所有人之上,这天下,只能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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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文帝登基这两年来,他看得分明,终究是年轻气盛,最初的几个月,还颇有几分中兴的气象,但是后来,随着美人儿的越来越多,南朝的,西凉的,柔然的,高句丽来的……后宫从先帝在世时的简约,一下变成了几百人的庞大队伍,光是有名分封号的就有好几十人,这跟当年罗迦才有十几个有封号的妃嫔形成鲜明的对比。

    乙贵妃秉承父亲的叮嘱,牢牢稳住自己第一宠妃的地位之后,就大大方方地,怂恿弘文帝宠幸其他美人,凡是关于吃喝玩乐的,她都不厌其烦地怂恿弘文帝试一试。短短两年下来,当初的太子已经面目全非,不负众望地成为了一个沉溺于声色,对政事毫无兴趣的傀儡皇帝。

    就连朝里的有为的大臣,也开始怨声载道了。

    乙浑,便是在这个时候动了心思的——可不可以让那个“一人之上”去掉呢?要知道,他生平所忌惮,唯一个罗迦而已,现在罗迦不在了,简直如孙悟空跳出了如来佛的手掌心,为所欲为。

    这一次的计划,他筹谋已久,几乎算得上天衣无缝。

    慈宁宫,此时那么安静。

    过一会儿,就会有大事情发生了。

    他心里一阵一阵的狂喜,加快脚步,便往山脚下走去。

    乙浑等人,彻底走远。

    冯太后抬起头,额上的酒意已经不见了。

    再一看,弘文帝整个身子已经软在了座塌上,面前的餐桌,都被他的手拂得乱七八糟。

    她觉得头微微有点发晕,急忙拿起桌上的酒壶——上等的二十年陈酿,但是,酒壶却是鸳鸯壶。她这才发现其中的蹊跷——一从酒壶里面出来的是两种酒;自己和弘文帝喝的是一种,而乙浑父女,显然喝的是另一种。

    负责倒酒的正是乙贵妃,她当然知道控制,知道出来的哪种酒是有毒的,哪种酒是没有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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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他们一走,倒把一切都推给自己了。

    芳菲猛然记起通灵道长的吩咐,赶紧站起来。

    跟她相反,弘文帝的身子则彻底地软塌下去,整个人附身在冰凉的雪花石地面上,嘴里喘着酒气,满身都是酒味。

    芳菲急忙走了几步,旁边的案几下面放着一个茶壶,里面是早已准备好的北武当高山参茶,她急忙喝了三大杯。

    喝下去,那种焦渴和头晕的感觉,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然觉得很快便大大地缓解了。她完全断定,真是千叶红的剧毒。

    她舒了口气,这才走到弘文帝面前,举着酒杯,淡淡道:“皇上,你喝茶么?”

    “不……不喝……朕不渴……”

    弘文帝的手胡乱地挥舞,脸上却带了笑容:“你是谁?你怎么这么面熟?”

    我是谁?

    芳菲倒被他问住了。

    她倒出来一杯,端到他的面前:“陛下,你先起来喝一杯……”

    “不……不喝……你干嘛一直劝朕喝茶?你莫不是想害朕?”

    芳菲更是惊惧,难道皇帝也不知道这酒里有毒?

    她试探着:“陛下,这茶能解酒……”

    “不喝,不喝……走来,统统走开,朕困了,真要休息……”

    芳菲此时已经确信他不知道酒里有毒了,乙浑这厮真是y险,这顿家宴,一壶毒酒,莫不是想让自己和皇帝都死掉,从此,拓跋家族的关键人物统统完蛋了,他再以宰相和国丈的身份来收拾残局,这天下不就是他的了呢?

    乙浑,果然是要篡权了。

    她心里更是着急,弘文帝,这茶是非喝不可。

    她一把就扶住他:“快,陛下,你必须马上喝下这杯茶……”

    弘文帝被她抱住头,身子却一个劲地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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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菲根本不管他,干脆捏着他的鼻子就往下灌,焦虑得身子都在发抖:“陛下,你快喝,你必须喝……”

    弘文帝牛高马大,忽然被捉住,本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骨碌碌地灌了一杯下去。但是,由于他的头不停地偏开,茶水洒下来,弄得他的衣襟领口,到处都是。

    他皱着眉头:“这是什么东西?甜腻腻的,难喝死了……拿酒来……酒来……”

    芳菲气急败坏,这个时候,还喝什么酒?真醉了还是假醉了?

    她顾不得多说,急忙又倒了一杯参茶,又递过去,但是,弘文帝的身子实在太沉了,她根本挪不动,弘文帝一只手垂下来,她避之不及,参茶已经被打翻在地。

    “陛下……”

    弘文帝偏偏伸了个懒腰,长长的腿一伸,踢中了旁边的茶壶,咣当一声就倒在地上。芳菲眼睁睁地看着茶壶碎裂,参茶流出来,要去抢救都来不及了。

    她惊呆了。

    弘文帝这是在干什么?要知道,这种参茶熬住,必须要三个时辰,就算现在马上熬,也来不及了。

    难道这真是天意?

    难道他不想活了?就算是要除掉乙浑,也不能拿了自己的性命去赌博吧?

    弘文帝口齿不清地,更是不耐烦:“走开……走开……太后,朕不要喝什么茶……朕不渴,不想喝……你快出去,出去……”他一边说,一边倒在地上就昏迷不醒了。

    芳菲面色惨白,一把扶住他:“陛下,陛下……你醒醒……”

    可是,弘文帝不但没有醒,反而嘴唇都发白了,然后,是鼻翼,接着,变成一种深红。

    芳菲一眼便看出,这应该是要出血的症状了。

    这张曾经陌生的面孔,忽然变得熟悉,那红的血,触目惊心,仿佛是第一次见到一般——一颗开花的树!那么英俊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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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子里一阵一阵地眩晕,忽然明白过来——这一次,弘文帝并不是拿自己做赌注——而是赌他自己!

    是牺牲他自己!

    她想起自己之前的怀疑,对弘文帝的种种的猜忌,总疑心他是要牺牲自己,殊不料,他根本没有。他孤注一掷,他用的是他自己!

    脑子里乱得厉害,却那么清晰地浮现起那一幕:在太子府返回的府邸,自己坐在轿子上,杀手俯冲下来,是当时的太子,是他,一把抱住自己,整个人护住了自己。

    一个肯舍命救护的人,这是这一生,除了李奕之外,另一个舍命救护自己的男子。是自己初恋过的男人。

    可是,自己却一直不肯相信他,一直都在怀疑他。

    而他,从未怀疑过自己!只有彻底的相信,才会如此放手一搏。

    她泪如雨下,急忙抱住他的头:“快,陛下,你醒醒……”

    但是,弘文帝根本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而嘴角,却开始渗出血来。

    芳菲的手擦拭过去,刚好一手的鲜血。

    她眼前一黑,手一松,弘文帝差点掉在地上。

    仿佛他身上的热气,在一点一点地溜走。就如当初罗迦死时的样子。此时,方才明白他的重要性——弘文帝,在自己心目中,是那么重要的一个人,他是太子,他是弘!

    他是罗迦的儿子!

    他甚至是自己的兄长,朋友,亲戚!

    他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称得上亲人的人了!

    自己决不能让他死!

    因为太过害怕,竟然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仿佛再一次一个人孤身走入了一片莽莽苍苍的丛林,无边无际,找不到任何的出路,没有任何的帮手,比被焚烧的命运更加可怕!

    如果弘都走了,自己,才是真正何以留在这个世界上?

    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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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抖抖索索的,狠狠地抱住他,就如在太子府目睹他发病时候的惊恐:“殿下,你醒醒……殿下,你不要死啊……殿下,你不要吓我……殿下……你醒醒……”

    只要他肯醒来,纵然再有怒骂自己,嘲讽自己,纵然他再开口闭口地谈什么“妇人不许干政”,自己也绝不会再跟他作对,跟他生气了。

    她的泪水一滴滴地滴在他的脸上,溅开了他脸上的血花,模糊成一团。

    他忽然睁开眼睛,声音十分微弱:“芳菲……你以后是不是一直都帮着我?”

    她一怔。

    “芳菲……你说……”

    她忙不迭地:“我都帮你……一直帮着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跟我回平城?”

    她痛哭起来:“只要你不死,我就跟你回平城……我跟你回去……”

    但是,弘文帝几乎没有听清楚她的话,鼻子里,又是一股鲜血涌出,双手,也慢慢地垂下去。

    她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地喊:“来人,快来人……”

    进来的是通灵道长。

    他大踏步地跑进来,芳菲已经失去了分寸,满脸都是泪水:“道长……陛下他……快,你快救救陛下,你说参茶有用的……”

    通灵道长见她哭得悲哀欲绝,急忙接过弘文帝,放在地上,手探在弘文帝的鼻息之上。

    芳菲本是惊吓到了极点,忽见通灵道长半晌无语,眼里也没有什么悲哀之色,显得很是从容。她一惊,忽然记起什么,这千叶红的毒性,不是要三个时辰后才发作么?从未时末开始饮酒到现在,也不到两个时辰,怎么就毒发了?

    难道弘文帝之前服用过什么药物?

    通灵道长见她关心则乱,暗叹一声,将弘文帝放在地上,压低了声音:“太后,你可别乱了分寸!”

    她心里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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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通灵道长忽然一伸手,探在弘文帝的腰下面,但见弘文帝的下坠褡裢里,竟然藏着一枚玉玺印章。这是皇帝的标志,他赴宴时,竟然随身带着。而这玉玺的隐藏,也十分巧妙,是缀在侧后面,所以,曾经靠在他身边的乙贵妃,都没有丝毫的发现。否则,要隐瞒乙浑这样的老鬼,谈何容易?

    那才是昔日太子的作为!

    芳菲大喜过问。

    通灵道长取下玉玺,递过去:“太后,现在就看你的了。”

    芳菲接过玉玺,喜悦之情迅速减弱,手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看了看弘文帝,又用眼神望着通灵道长,是在急切地问他:弘文帝会不会死?

    通灵道长暗暗眨了眨眼睛。

    芳菲心里一松。弘文帝,当然不会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