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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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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冷冷看着那张脸,没有做声。

    “原来那碗是水银甲的解药,只是,你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说清楚?”

    他让她枕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使两人一高大结实一纤细柔软的身子嵌合。

    他是百般挣扎才来到了这里,也是百般思量说出这句话,更是他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跟一个女人说话,因为确实是他误会了她。不过误会归识会,她也有错。如果没有她一口咬定那是毒药,必须她的死对头喝下去,他也不会误会。

    她窝在他怀里没有动,笑道:“因为那碗本来就是毒药,我要如何说清楚。”

    “你可以说那碗就是解药!”想起白日里她那张张狂的脸,他就厌烦她的倔强。云氏夫妇对待她的态度他不是看不出来,但是有果必有因,就如她烧了他的燕子坞,这个女人柔弱的外表下住了一个恶魔,那是有仇必报的心魔。谁敢说她对云翩若没有怨恨呢?

    “如果我从一开始就说那是解药,你就不会让我试药了吗?”她反问他,在他怀里动了一下。

    他钳制住她,剑眉皱起,“药是你自己配的,你当然得为一条人命负责。”

    “这么说,翩若的命还是比我的命重要?”她脱口而出,为这句话弄得心房狠狠颤抖不已。怎么回事,怎么问出这句话来了?她不想问的,这样会让她看起来好卑微!

    他一愣,没料到她会突然问出这句,墨眸渐渐半眯起,“说起这个,我还没跟你算账。我让你照顾翩若,你却趁机杀她……”

    “如果我要杀她,为什么还要给她配水银甲的解药!”她冷眸怒瞪这张纠缠不清的脸,为他眸中的光芒弄得心口处堵上一口浊气,“你给她运功毒的时候,那一掌打上去,既可以是杀人,也可以是救人。我用刀割开她的伤口,既可以看做是杀她,为什么就不可以是给她放毒血救她呢?”

    她一把推开他的胸膛,对这个男人由失望到了绝望,冷冷盯着他:“这一切的原由,终归只不过是因你对我早在心底生了偏见,你认定我比翩若毒辣,比她有心机,所以不管我做什么,都是我在暗算她,而不是她在暗算我。你把对慕曦的恨转移到我身上,把你的自以为是强加到我身上……是,我就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而且从今日开始,我会帮慕曦将你对她的亏欠一点点讨回来!”

    “你如何讨?!”他眸底黯深,撑起上半身,悬在她的上方,“为什么在这个府里呆的越久,你却越天真呢!尹诺雨在的时候,我还指望你能在她的调教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知道一些为人处世之道,不曾想只会说些逞性子的倔强话语!你可知你这句话可以让我现在就杀了你?!”

    她冷笑道:“你要杀我,也只是挑挑小指头的事,不过你别忘了,只要你一天不杀我,我一天不让你安生!”如果他要杀她,又何必在这里警告加强调!她觉得这个男人才是逞性子!

    “倔强的女人。”他俯下身子,一寸寸近她的脸,与她眼对眼,如一头潜伏在暗夜里的猎豹,“这样下去对你没好处!”

    她让他周身散发的气息弄得心儿被吊起,往后退一些,逞强道:“如今我已是无依无靠之人,你觉得我还会怕什么?”

    “死固然不可怕。”她退一步,他就近一步,笑道:“你不知道死是结束痛苦的最好办法么?我当然不会让你死,只会留着你的小命让你芶延残喘,垂泪自怜——  这样才有意思”

    话落,森冷的薄唇突然欺了上来,警告性的咬了下她娇嫩的唇瓣,再压上他壮硕的体魄,转为剧烈的吸吮,逗弄。

    她双手被他的铁掌禁锢在头顶,唇瓣被他吻得红肿起来,挣扎着扭过头。他又欺过来,气息逐渐不稳,身子滚烫,薄唇将她的空气全吸去了。

    半刻,她弓着玉腿,衣衫半褪,香肩上布满触目惊心的红痕,微微娇咳起来。水银毒本引发了她的心疾,现在又让他这样一番迫,实在承受不住。

    他在吻她的身子,见她咳嗽起来,眸中浓黑的墨色渐渐转淡,重新躺到她身边,为她拉上衣裳盖上被子。随即,揽臂抱着她,边轻抚她的背,边平稳气息,安静下来。

    罪妾…君若扬路尘 第十三章

    【本章节由。。(xuekuluan031)为您手打制作】

    轻雪没想到,白衣男子翌日竟如约来了,带着她去了耸立在荒野的大雁塔。

    大雁塔是座破败的高塔,风吹雨淋落了漆,木梯吱吱呀呀作响,明显年久失修。等爬到塔顶,站在大鼎钟边举目远眺,才发现这种感觉很好。

    万家灯火绚烂,比天上的星子更加闪烁耀眼;长河泛银波,如一条银带子穿过整个洛城;夜空众星拱月,风流云散……她迎着风,看到入夜的城墙重兵把守,西梁军加了一排又一排,黄旗飘扬,当真是硝烟味渐起。

    白衣谪仙男子举足到楼台,迎风站立,衣袂翻掀。

    “这种感觉怎么样?”他的声音如千年古琴唱响,深沉,醇厚。

    “一眼望尽天下,比起在那小小的一方天地,能看到更多。”她随他走过来,敛眸,一眼寻到那灯火辉煌的凌府。这座府邸在整个洛城享尽得天独厚,锋芒毕露。而跳过它,也可看到北边的蔺府不相上下,“原来府内的西子湖是连着盘龙江的。”

    “当然,毕竟这半座城是你夫君的天下,当年他为了凿通这两条河,可是用了不少水兵。”白衣男子笑着,侧回他那张戴了半兽面具的脸,面具后的眸子熠熠发光,“他最厉害的就是水兵和骑兵,陆上骑兵猛如虎狼,水下水兵矫若蛟龙。其实谁也想不到,他的龙傲不在深山野林或是万仞绝壁,而是生存在水底下,潞城的潞阳湖底,凤城雪山冰雪融化形成的雪窟,宣城白峨山的盐矿地下水泊……这整个地底下,差不多就是他龙傲的天下……如果我没有猜错,西子湖底下应该有他的宫殿。”

    “是吗?”她望着塔下,随着男子的话语想象这个地面以下,还有一个金雕玉砌水下宫殿的存在,想象他穿墨色蟒袍高高坐在宝座上的样子。那日泛舟,让不明物的突来一撞原来不是错觉,而是有人对他们好奇心的警告。

    不过,她觉得这个白衣男子知道的有点多,遂问道:“你是他身边的人?”

    “不算是。”男子静静看着她,眸中的颜色越来越深,如一口深潭,“我只是知道他一些事,并不是为他办事。”

    她撇撇嘴,本想问他到底是谁,但看他闭口不提,她也无趣再问,迎着风往前走几步,张开双臂,闭上眼睛让那夜风扑打自己的脸颊,轻道:“不知从这飞下去的感觉是怎样的。”是否能展翅高飞,如白鹤在空中闲云?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被得无路可退,她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放飞自己。

    男子看着她的背影,沉默片刻,随即朝她走过来:“如果你想试,我可以带着你飞下去。”长臂一搂她柔软的腰肢,纵身一跃,带着她迎风飞向地面。

    她没想到男子会如此,轻呼一声睁开眼睛,看到他紧搂着她,两人雪衣飞舞墨发交缠,如一对仙鹤翩翩飞向地面。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眼前是那张仅露一张风流薄唇和一双深情双眸的脸,鼻间是他袍子上的墨竹清香。

    几个辗转,他们歇在一棵银杏树上,疾风歇,袍子静,他依旧搂着她,陪她看玩家灯火,长河银波:“其实站在这个高度看这里也不错。”

    她因站在树上的姿势,不得不躺在他怀里,看着月光卧波:“如果要看得远,就要站得更高,谢谢你带我飞下来。”

    他扶她坐下,与她并肩坐在最高的枝桠上看夜景,笑道:“人没有翅膀,所以飞下来的后果是粉身碎骨,我希望你下次想飞的时候能叫上我。”

    她的目光,由远处银波眺望到更远处的天边星子,夜风吹动三千青丝,没有再出声。

    于是两人默默看着远方,谁也没有再做声,直到下半夜他送她回府。

    站在水台上,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上了锁的小锦盒递给她,“帮我保管,我日后来取。”

    “大约需要多久?”

    “十天至半个月左右。”他白色的袍摆一翻掀,船与身影已瞬息不见。

    她望了一会,将那锦盒收起,合衣躺下。

    翌日,翩若来找她。

    翩若的身子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能走能跳,还能骑马。此刻,她就是刚从府外回来,脸蛋红扑扑的,坐在她这里喝了一碗茶。

    自从上次那事,她就名正言顺住府上了,虽没有夫人侍妾名分,倒也尊为半个主子,有一帮丫鬟服侍。她对她送药之事没表现太大的感激之情,只是不冷不热笑道:“没想到你还有些良心,知道我是你姐姐。”

    她在给梅花雀清理鸟笼子,对翩若微微带刺的话不予反应。

    翩若见此,不让丫鬟再倒茶,走到她后面,突然伸手拍打鸟笼子,将那小梅花雀给赶出去了。

    “做什么?”她回首,不悦起来。

    “放鸟儿回家。”翩若脸不红,气不喘道,眉眼含笑,“终于肯听我说话了吗?我还以为那鸟儿才是你姐姐。”

    “姐姐?”她好笑一问,走回坐榻边坐下,看着翩若:“等你当上正夫人,我再喊你一声姐姐!”

    翩若眉一挑,在她对面坐下,“你以为只有你会演戏吗?给我送解药,却骗我是毒药,以试药试探少主的心意。结果呢,还不是像烂泥般被踩在脚底,这就叫自打嘴巴,活该!”

    “骗你?”她觉得更好笑了,笑睨翩若那张得意的粉脸:“我几时骗过你?那碗药送过去的时候,我就说可以清除你体内余毒,是你自己做了亏心事执意认定那是我拿来害你的毒药。怎么样,半夜鬼敲门的感觉如何?”

    “我不是故意撞你的,是不小心。”翩若气势这才弱下几分,低声道,“你也知道我当时身中剧毒,根本撑不住身子……况且你现在也没事……”

    “好了。”她打断她,不想再听这些没用的,“你找我来,到底为什么事?”

    “白杨被关在哪里,你知道吗?”

    “你不是已经舍弃他了吗?还找他做什么?”她笑道。

    “他用水银甲控制我,我定不饶他!”翩若半眯杏眸,看起来很生气,“这次算我命大,活了下来,不然就陪他下地府了!”

    “你如何认定我会知道白杨被关在哪?”她抬袖,让窗外飞来飞去的小梅花雀歇在她手背上,抚抚它的小脑袋,“他犯了事,自然有人治他。”

    “如今少主夜夜恩宠你,我以为你吹吹枕边风,总是知道一些的。”翩若带着酸味笑道,盯着她手中那只小梅花雀,“连鸟儿都这么听你的话,想必你的驭夫术也是了得的,算我小看了你!”

    她抬眸,淡笑不已:“翩若,你的心很急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失态的模样。怎么,驯服这个男人你没有十足把握了吗?这次要不要和我赌赌,看这个男人会先爱上谁?”

    翩若脸色一青,被切中要害,猛的站起:“从小到大,我没输你一次,即便是白杨,最后也当场悔婚向我提亲。这一次,我定要让你颜面尽失滚出这个玉敕府!”

    “我等着。”她冷笑以对。

    “别不把我的话当回事!”翩若倾身警告她,撞倒桌上的杯子,最后带着丫鬟气匆匆离去。

    “主子,这个云翩若太嚣张了。”在外头候了好久的善音忙走进来,边用帕子抹那被翩若泼湿的桌面,边担忧道:“难道爷就从此任这个女子在府里无法无天吗?”

    “他不会爱上她的。”她站起身,将那重新飞回来的小梅花雀放回笼子,脸上没多大反应,“翩若不适合他。”

    “可是奴婢听说她自从痊愈,就天天跟着爷往外面跑,爷也不说她,反倒带着她去盐场和江边……”

    她才顿了下,自言自语道:“看来他真的打算换种口味了。”

    傍晚,天空一直在下暴雨。

    孩子心性的青寰卷着裤管在雨里抓鸭子,任丫鬟怎么拉也拉不上来,她刚刚吃了两口饭,正觉胸口一阵恶心,凤舞的丫鬟就来禀告说青寰跑往引凰阁那边了,因爷下了禁足令,她们不敢进去。

    她忙撑了伞走到那边,看到小厮守在门口,说根本没人进来。可服侍青寰的文姝又一口咬定主子抱只鸭子跑进这院子来了。

    “这里是爷的书房,任何人不得任意闯入。而且爷现在在阁里有要事,下令不得打扰。”小厮甲道。

    “侧夫人,奴婢是真的看到小姐跑进这里来了。小姐淋了半个时辰的雨,又犯了病,奴婢怕这样下去会出人命。”

    “快叫京云过来。”此刻的狂风暴雨,已经将手中的伞掀翻了,淋得浑身湿透。

    “京云少爷不在府上。”

    她稍顿,想了想,让善音捡起伞重新撑起,站到雨点小的地方,用竹箫吹响青寰平日最爱听的曲子,无奈院子里没有半点反应。

    “侧夫人,小姐是不是晕倒了?”文姝急得哭起来。

    “我进去,你们守在外面。”最后,她不得不担起出了事她负责的责任,只身走进这院子。这院子她以前来过一次,知道这是凌弈轩商议重要事情的地方,外人不能轻易踏足。所以她打着伞,提着灯,静悄悄走在林子里。

    雨打竹叶,雷声轰鸣,她转遍整个竹林也没见青寰的身影。最后提灯站到廊下,暂且避避雨。这一站,竟看到窗子上映出两个影子,一张男性脸部轮廓,一个女子轮廓。女子梳了女儿家的逐月髻,细长的瓜子脸,小巧的鼻梁,是白日见到的翩若。而男子,自然就是这个府的男主子了。

    两人面对面,翩若一直在说着什么,偶尔还一笑,男人则静静听着,或是看着,没有说话。

    他真的打算接受翩若了吗?还将她带来了这个地方。她看着那对影子,心头暂有失神,脸一偏,重新走进雨里。

    岂料,书房门倒是在这个时候‘吱呀’一声开了,凌弈轩向外头望了望,“谁在外面?”

    她停住脚步,转身:“我来这里寻寻青寰。”

    他看她一眼,沉声道:“你来的正好,将青寰弄回去吧。”便转身走进屋子了,对她有些冷淡。

    她收伞,走进屋子,看到翩若坐在他的书桌前,腿上枕着青寰熟睡的脸,正在哄青寰,而她的脸,犹有泪痕,眼眶红红的,明显是哭过。

    不过,凌弈轩的脸色不太好。

    “青寰,我们回凤舞。”她走过去拍拍青寰的脸,不再看这两个人。

    青寰抱着翩若的腿不肯放,一个劲往她怀里钻。

    翩若笑道:“既然她喜欢在我这里睡,就让她睡吧,反正我今夜陪少主留在这里。”

    “那我先退下了。”她对男人曲曲膝,打算走出去。

    “先别退!”男人喊住她,声音低沉醇厚,微带倦意,“你留在这里。”

    “请问爷有什么吩咐?”她转身,看到翩若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他墨眸看着她那身湿透的衣裳,指指书房里那屏风隔开的用来小憩的小房,道:“先把这身衣裳换下吧。”

    “好。”她依言走到他小憩的小房内,脱下身上的湿衣裳,换上他置在这里的男子衣物,将长发拧了拧,走到他面前。

    只见这个时候,外间的圆桌上已摆好了棋局,他站在床边,将窗子打开了,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雨丝一阵一阵扑进来,冲散了室内的沉闷。

    她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不知道翩若刚才跟他说了什么,只知他今天的样子很怪。

    他听到她的足音,转过身来,看到面前的她散落着湿发,衬得她白皙的脸蛋更加娇媚,纤细的身子骨,裹着他宽大的衣衫,愈显楚楚动人,别样风情。

    他深眸中闪过惊艳光芒,出声道:“这是盘残局,你与翩若接着走棋,分出胜负。”

    “那少主你呢?”旁边的翩若叫了声。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看向翩若:“我在旁边处理公事,你们尽管走棋便是,别说话。”

    “少主,我们刚才的事还未商议完。”翩若柳眉一蹙,并不想下棋,毕竟要下棋,以后有的是时间,为什么非要选在这个时候!

    她冷冷看轻雪一眼,心头着实恼怒她的突然闯入。

    “刚才的事,我们以后讨论,日后有的是时间。”男人勾唇笑道,利眸在两个女子身上淡淡看一眼,走进去继续处理它的事了,果真十分安静。

    等他一走,轻雪看着翩若,笑道:“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下棋,我次次赢你,这次我就让你一回。”

    “我不需要你让!”翩若声线立即拔高,微微动了气,而后压低声音,转为平稳,微眯眸,“我不需要你让,也能赢你!云轻雪,你以为你很聪明吗?其实你是这个世上最笨的女人,只有我才了解你。”

    她淡淡一笑,没说什么,坐到桌边。

    翩若棋局上的攻势跟小时候一般猛烈,只攻不守,迅猛攻城略地,就如同她这个人一般,只要她认真了,便去侵占别人的人生,甚至不惜毁天灭地。而她,自然跟翩若相反,她从来默默守着自己的东西,不去争不去抢,只有在敌人侵占她的时候才会反击。

    只是这盘棋走到最后的时候,她才知翩若其实懂得守。

    “需要再来一局吗?”翩若看着她安静的脸,笑道。

    “好。”她将棋子拈起来,重新摆,重新开局。这次,翩若的攻势更猛,甚至让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得她无路可走。不到一盏茶时间,胜负很快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