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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陆寒,你坐在这干吗呢?”

    我抬起头,是杜宣和任妍妍,她们牵着手散步。

    “没事呀,坐在这里看看风景。”我左右望望,偷偷的揩去眼角的泪水。

    “又看漂亮的女孩吧?”扎着小独辫的任妍妍笑着说道。

    “我看是这样的。”杜宣也附和着。

    “随便了,清着自清,浊着自浊。”我耸耸肩,很无奈的说。

    “陆寒,凌晨就能查分了,你紧不紧张?”杜宣笑了笑,然后问我。

    “怎么能不紧张呢,不过我就想得比较开了,考得好不好已经定倒了,紧不紧张又有什么用。”

    任妍妍撇撇嘴,一脸的不屑:“我就不信你不紧张。”

    “呵呵,行了,不说这个了,今晚天气甚好,就不影响你们散步的心情了。”

    “好吧,那我们走了,以后联系,再见。”

    我望着她们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感到好陌生,也许若干年后,我们都已不会再相识了,这就是岁月。

    那晚,我们几个又在人民影院那片的一家网吧里玩游戏,玩到半夜,实在熬不住了,我就先回去睡觉,临走前我把准考证给周坚,让他帮我查分。

    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我听见很吵得声音,接着周坚拍醒我,我望着那张模糊的脸,他想笑却忍耐住了,听着从他那厚厚的嘴唇发出的声音:你考得还可以,499分。

    我点点头,身体又往里面蜷了蜷,像只受伤受惊的刺猬一样抱成一团,在没人看见的角落,泪水涌了出来,我知道,一切都完了,我给自己给家人构建的海市蜃楼瞬间就坍塌了,在我来不及痛苦之前。

    十七。  锁上我的小屋,没带任何东西,就像一个打败了仗的士兵般灰溜溜的回家了。分数也出来了,志愿也报了,我没有任何理由再滞留在梦阳白花钱了。

    坐在靠窗的座位,忍受着无休止的颠簸和心里的惶恐,如同一只在暴雨夜摔下巢x的孤鸟,凄惶恐惧。

    因前段时间一直下雨,公路两边的沟渠里都蓄满了水,清澈的可以望见沟底的绿油油的水藻,沟渠旁是一排排高大的杨树,遮住了马路上的天空,留下了y翳的y影,而知了则在凄厉的聒噪着。

    这趟车上坐的都是我们那镇里开店的,他们早晨过来从三里湾农贸市场进货,下午回去,此刻,他们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聊着天,说着说着,话题就落到了高考身上,谁谁的儿子考了六百多分,谁谁的闺女报了北大。听了这些,我越加的烦躁,就把头探到窗外,望向远方。

    靠近地平线的落日像一团即将燃尽的大火球,几乎被苍茫无边的暮霭吞没了,给人一种混沌迷蒙不可捉摸的感觉。

    远处已经起雾了,村落被笼罩在冥暗的暮气里,村头的大喇叭也开始播音了,我的心好像突然震了一下,我想起了我小的时候, 每到傍晚,暮色苍凉,晚虫初鸣,村里的广播总会如梦如幻的飘来那永远像印在我心底的声音:听众朋友们,欢迎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为你……。我时常在这个时候躺在坝子上,拿出自己用竹子制成的笛子“呜呜”的吹着不知名的曲子,看地里劳作的人三三两两的回来,带着一筐草或牵着一两只羊,后面跟着一群小羊羔“咩咩”的叫着…。

    远低于期望的分数褪去了我的光环、荣耀、骄傲、自尊,从此见到谁都要卑躬屈膝,再也没有了以前回家的那种风华,高考失败的我什么都不是,纯属废物。

    车在村口停下,我低着头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到家的,怕遇到任何熟人。

    院子里黑灯瞎火的,阿爸阿妈下地还没回来,只有妹妹轧着水,走廊下堆满了粮食,猪圈里的猪躁动不安的叫着,一群群的蚊子“嗡嗡”的在头顶上盘旋着。

    “哥,你回来了。”

    “嗯。”我站着,好像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妹妹怜悯的望着我,她曾引以为荣的哥哥今天是如此的狼狈颓废甚至猥亵,而且她比我更清楚我将遭到什么样的对待。

    “哥,你到屋里坐着吧,爸妈该回来了。”

    “好。”

    我坐在堂屋里,把自己隐没在黑暗中,惶惶不安的等待着审判。

    挨黑的时候,爸妈回来了,阿爸把扁担和水桶放到墙角处,阿妈则沉着脸放下喷雾器,摔得叽了咣啷的。

    “妈,哥回来了。”我听见妹妹小心翼翼的对我说道,而我也赶紧站起来,走出去,但我不敢抬头,我无地自容。

    “考得太丢人了,都丢死人了。”阿妈的第一句话就宣判了我的死刑,即使昨天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结果,我的心里仍很难受,但我现在只能讪讪的附和着,没皮没脸的,还能怎么样,就像别人骂你是王八,你就得马上趴在地上呈王八状。

    阿妈又想说什么,但被阿爸制止了,我感激地望着阿爸,然后我马上讨好似得递上体检通知单,凡是报考军校的,如果收到体检通知单,就可以到省城参加体检,也就是说无论分高分低,至少都有一丝希望,这已经使我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了,如果我连这个都没有,那我也不会再回来了,只能躲在某个角落里静静的死去。

    但是,那天我去取体检通知单的时候,我曾眼巴巴地问袁老师我还有一丝希望吗?

    没有。袁老师毫不犹豫地说道,xx科技大学可是中国最好的军校,而你就那么点分……

    阿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体检通知单,也没说什么就回屋把它放到柜子里了。

    刚才阿爸到屋里打电话去了,出来时给了我一百块钱,“到河西淮阳那卖点卤菜,再拎一串啤酒,晚上要请你表叔吃饭,去吧。”

    说实话我根本不愿去买东西,开店的淮阳有个外甥就在我邻班,高一的时候,他学习不如我,但是后面两年,当他已是年级前几名时,我却在一百名左右徘徊着,而每次只要我会来到河西买东西,淮阳两口子都会沾沾自喜地问我的成绩,但是无论怎么样,我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其实我已经厌倦了这种絮叨的叙述,但是,越平凡越无奈就越接近生活的本质。

    我狼狈的买回阿爸要的东西,没过多久,院子外面就响起了摩托车的引擎声。

    表叔家住在镇上,他是我姑奶唯一的儿子,姑奶在镇上做生意,比她那些乡里的亲戚富多了,因此在表叔身上也花了不少钱,表叔上过高中,听说又到什么军校培训了两年,不过现在也不过就是在镇人武部挂个闲职。

    表叔推开院门,穿着短裤皮鞋,晃了晃叽的走进来,车钥匙绕在手指上要的哗啦啦响,见到我笑眯眯的问道:“大侄子,回来了,考得怎么样呀?”

    “不是很好。”我低着头小声说道。

    “你到堂屋把桌子搬出来,再拿几个一次性塑料杯。”阿爸对我说。

    待阿妈又炒了几个热菜摆上桌后,阿爸就招呼表叔坐下了,我也小心翼翼的坐在一旁,给阿爸和表叔倒酒。

    “老表,那件事怎么样了?”

    表叔啃着鸭掌,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放心吧,早就说好了,后天就过去吧。”接着,表叔转过头洋洋得意的对我说:“大侄子,你的事表叔我包了,以后有出息了别忘了表叔就行。”

    我低下头啃着馒头,没说话,只是听表叔在那里吹牛,不过我也弄明白了他和阿爸说的是什么事:表叔的一个高中同学现在在省军区大院里给一位首长开车,混得很不错,人缘挺广,而且他也是我们这一片的,对老家里有当兵转士官需要帮忙的,他都会想想办法,当然老家的人也不会让他白帮忙的。

    据表叔自己讲,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不错,现在还联系着,所以阿爸就想通过表叔和那人联系,以寻求能让我考上k大的途径。

    以前,我最看不起这种事,但现在,我什么都不说。

    到省城合肥要在县城转坐长途大巴,我和阿爸、表叔三人中午到了县城,吃过饭后就坐上了大巴,路况不是很好,而且车子很多,走了三个小时才到淮南,过了淮南县城后,地势逐渐高了起来,这里已不是平原,视线内出现了连绵的群山,自十一岁那年从新疆回来后,我就再没见过山了,古人说,智者爱水,仁者爱山,一座大山就若一个沉默的老人,历经岁月的沉淀,庄重而威严,一个人在险峻的山下显得是多么的渺小,就像仰望着浩瀚的星空,不由会产生一种神秘深邃的感觉,让人忍不住顶礼膜拜。

    车在莽莽林海中穿行,两边的绿色入眼帘,确实心旷神怡,若一叶扁舟沿着绿水青山顺流疾下的畅意。

    驾驶员把空调关了,让大家把窗户打开透透气,顺时一股清新的凉风涌进……

    下午五点左右,车到合肥长途汽车站,一下车,就感觉一股热浪迎面扑来,让人喘不过气,真没想到合肥会这么热,从家来的时候还非常凉爽。

    表叔好像很熟悉这里似的,一路上指指点点,他腰里别着他那个过时的比砖头块还大的手机,随着他的走动而一晃晃的,滑稽无比。

    表叔在路边拦个的士,而且自然而然的坐在前面,但我知道,其实他兜里连一毛钱都没带。

    的士在离省军区大院还有几十米的地方就停了,阿爸问,师傅,咋停了呢。

    的哥说,下车吧,前面是军事禁区,俺们平头老百姓可不敢过去。

    下车后,我感到很渴,看见军区大门旁边有家超市,就问,阿爸,我过去买饮料,你要吗?

    我不要,你买两瓶就行了。阿爸说。

    我就过去买了两瓶绿茶,给表叔一瓶,另一瓶我喝了小半地给了阿爸,阿爸又喝了剩下的一半再递给我。

    我和阿爸蹲在超市旁边的y凉处,表叔左手掐着腰不停得打电话,但一直都没人接,阿爸就忍不住埋怨表叔,你不是和他都说好了吗?咋半天不见人影呢。

    老表,你别急嘛,他现在可是首长前的红人,平时忙得很,咱就在这等,他事办完了自然就会过来的。

    他俩说话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望向大门那边,两个当兵的纹丝不动的持枪站岗,已经有好长时间了,后背的衣服全都湿了,但站得依然是那么的挺拔,这才是男人。很长时间里,我都在寻找一种激情和浪漫的生活方式,而从我爱上军事开始,我就知道这辈子我只能当一名军人,只能为了战争为了激情而活,所以,我一定要考上军校。

    “老表,打通了,马上他就过来。”天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表叔才欣喜地对阿爸说。

    果然,不大会,大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朝我们招手,表叔连忙带着我和阿爸过去。

    “老哥,不好意思,下午首长到南京了,我刚刚回来。”他一边和阿爸握手一边很客气的说。

    我在一旁望着他,这个即将决定我命运的男人,个子挺高,长的也颇为斯文,一头潇洒的鬈发,嘴角总带着让人好感的微笑,穿着军装,又增添了一份阳刚。

    “张叔好。”

    “好好,不错,小伙子很精神。”张鹏飞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回头想站岗的两个哨兵说了几句话,看得出他们很熟悉,也没要什么证件就放我们进去了。

    跟在他们后面,我好奇的打量着周围,就像一些书里所描写的那样,在权力的中心处总时时的散发出威严和神秘的味道,大院里有很多大树,在模糊的路灯下,投下大片的y影。

    “李军,你现在干吗呢?”张鹏飞问表叔道。

    “我能干啥,运气不好,上次花的钱不够,所以县里就让我下乡了呗。”

    “不是我说你,该花钱的时候不花,活该,这样吧,过段时间,我帮你想想办法。”

    一路上张鹏飞和很多人打招呼,敬烟接烟,看起来他混得确实还不错,要不不就是一个给首长开车的兵吗?还让那些肩头上扛着小星星的军官主动给他打招呼。

    走了会,张鹏飞领着我们来到一个大院子里,说,这就是我们宿舍。

    走进去,嚯,院子里都是小车,很多当兵的穿着迷彩短裤短袖忙着洗车,水泥地上满是水和泡沫。

    张鹏飞的宿舍在二楼,他打开门,里面还有一个人,张鹏飞说,小马,我老家来人了,你出去倒点水。

    这个宿舍很宽敞,雪白的墙壁,还安有空调,最里面是一张桌子,桌子两边摆着床。

    张鹏飞让我爸坐,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包中华,递给爸一根,又突然给我,我连忙摆手示意我不会抽烟。

    张鹏飞点上烟,左手撑着床,身体稍向后伸,吐出一口烟,在缭绕的烟雾中眯缝着眼打量着坐在他对面的我和阿爸。

    这时,那个叫小马的士兵端来了茶水,给屋里的人沏茶。张鹏飞抿了口茶,说:“老哥,你觉得这茶怎么样,我上次回家,你们那个镇长送我的。”

    “不错不错。老弟经常回家吗?”

    “这里离老家又不远,想回去就回去了,家乡这几年变化挺大的,上次,镇里几个头头带我到一个开发区玩,真想不到现在农村也搞得这么好。尤其是一些具有农家味的饭馆就特别不错。”

    “你们在城里吃惯了,回到乡下肯定觉得新鲜。”

    “现在的r是越吃越没味了,都是激素催的,还是老家养的土j好吃。”

    “下次回老家,到我家吃饭,让你嫂子炒几个菜。”

    “一定一定。”

    等这些说完了,屋里突然陷入了沉默中,张鹏飞和阿爸都一根根接着抽烟,就像刚才并没有那么热烈随意的交谈过。

    小寒,你先出去会。阿爸对我说。

    我没说话就很听话的出去了,小心的把门关好。我知道他们的客套话说完了,就该进入正题了,而我就不应该在场了,我就像一个待价而沽的妓女,听着他们在屋里为了我的前途讨价还价。我给这个家庭带来的更多是耻辱,就像四年前我打架出事后阿爸阿妈拎着礼物到校长家里苦苦哀求一样,这一幕如今又重演,我的耻辱和仇恨开始滋长。我发誓,如果我有机会上这所军校的话,我会不择手段让自己变得最强,让自己攀上高位,让那些侮辱过我的人受到最惨烈的报复,我发誓,为此,我会不惜代价。

    当我又进去后,屋里的气氛又变得融洽起来,我知道他们谈的还算顺利,我被卖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钱。

    随后,张鹏飞开车送我们到北门的军区招待所,就在那休息了一晚,那晚,阿爸和表叔显得很兴奋一直聊到很晚才睡。

    从合肥回来的第二天就开始下暴雨,一连下了一个星期,今年夏天的水好像特别多,河西的水闸已开启了三次向淮河泄水,否则河水早已漫过了堤坝,一些地势低的庄稼已被淹了,据村里的老人讲,某天下午有人在野地里看到西边的天空有一条龙若隐若现的,90年的时候也出现过这种状况,估计今年还会有大水。

    以往遇到这种y雨连绵的天气,阿爸总会整天打牌,但是这七天来,他却很忙,早出晚归的,我知道他是在筹钱,为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筹钱。只不过因为第一次到合肥给了爸妈莫大的信心,这几天家里的气氛已不再那么沉闷了,而我也稍稍的缓了口气。

    正式体检前一天,我和阿爸、表叔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就赶到了合肥,张鹏飞打电话说要我们在逍遥津公园等他,他过来接我们。

    昨天,表叔带着我到镇卫生所打一种不知什么药,说是检查肝和血y的时候有好处,我虽然不怎么乐意,但还是听从了大人的安排,阿爸还问我视力怎么样,说不行就花几千块钱做个手术,不知是心疼那几千块钱还是自我感觉良好,我告诉阿爸说,视力肯定没问题。

    就这样,阿爸和表叔认为做了最细致的准备才出发,那天我看见阿妈把厚厚的一叠钱交给阿爸,我的心突然变得很疼很疼。

    到合肥那天,天竟然放晴了,但接着又燥热起来,隐忍多天的太阳肆意的施展着y威,地上的水迅速被蒸发,化作热烘烘的蒸汽从下往上包围着人。

    我坐在凉荫处,望着来来往往的男人女人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生存着,也许是一种本能,就像我在世界里迷失了一样。

    张鹏飞开着那辆崭新的猎豹过来了,他没有下车,远远的招招手叫我们过去,他的脸色很y沉,我们上车后,也没怎么说话,我们再次到了他的宿舍,一进屋他就把军装脱掉了,露出白白松弛的肌肤,那个身体白得令人憎厌。

    张鹏飞一边穿汗衫一边埋怨道,这鬼天气,真他妈的。

    “这段时间忙呢?”阿爸问。

    “首长不停得在南京和合肥间来回,我就得跟着,过两天,估计要抗洪,首长肯定会在第一线,我还得跟着,他那个新来的秘书什么都不懂,我就的每个地方都得想到,什么拖鞋,蚊香,风油精之类的,唉,这一天到晚的,你看我的头发,一洗头就成把的掉。”张鹏飞像是在抱怨,但是脸上却不乏得意之色。

    然而我想到的却是另一方面,如果张鹏飞不在,那他怎么为我的事出力,阿爸估计也想到了这点,脸色暗淡下来。。

    表叔东瞅瞅西望望,慢条斯理的说:“老同学,那件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张鹏飞瞅瞅我,说:“不太好办,这几天我找几个负责此事的干事了解了情况,分数上偏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