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帷扶王子骆下到大堂,却见阁内已然狼藉一片。东面的墙面已塌下一半,风从外面灌入,吹得人头发散乱。隐霆抱臂站着一旁,不知在思索什么;阙孤渎犹自在窗口朝外面张望;雪雁蹲在角落瑟瑟发抖,一见王子骆忙迎了上去,见他嘴角渗血,不由关切道:“你怎么了?”说着揽过王子骆手臂将他扶住。
王子骆道:“没事,一点小伤,你这边可好?”
雪雁道:“有阙先生和隐霆大哥在,我很好。”
“王力呢?”王子骆又问道。
“他到楼下布防去了。”雪雁答到。
见雪雁接手,罗帷便放开王子骆,走至隐霆身边,轻声道:“杀人了?”
隐霆道:“杀了两个,一个天玑的,一个天权的。”
罗帷道:“天权的也杀了么?文曲武曲向来交好,只怕他们联合来报仇。”
隐霆淡然道:“不管杀的是谁七宫都不会放过我们了。”
罗帷道:“在楼顶时天权宫凝石见我毫不惊讶,他们早已知道我们天璇的来了。”
隐霆道:“早在我破去雾中焰的‘火流矢’时他们就发觉了,不然也不会选在晚上动手。”
罗帷沉默一阵,道:“那我们回不了七宫了?”
隐霆道:“熬过这一劫再说吧。”
王子骆问道:“隐霆,他们为何突然撤退了?”要知七宫中最强的玉衡和天枢宫都还未出手,他们绝不是知难而退。
隐霆唤道:“罗帷。”
罗帷会意,闭目施展起通天视界,过得片刻,她道:“外面来了两拨人,东面来的是群男子,二十余人,一半穿白色武服,一半穿泥黄布衫。”
阙孤渎惊呼道:“泥黄布衫的定然是羲皇庄的人,白色武服定然是天水门的人。”
罗帷续道:“南面来的一群人男女混杂,也有数十人,但穿着甚是古怪,不似中原人士。”
王子骆道:“是南疆的。”
“羲皇庄、天水门、南疆,互不相干,来这里做什么?”隐霆说道。
王子骆和雪雁齐齐看向阙孤渎,阙孤渎嘿嘿笑道:“在下……在下也不太清楚。”
雪雁道:“阙先生,你的碧犀剑呢?”
隐霆奇道:“碧犀剑?传说中的神剑?”
阙孤渎道:“什么神剑……我也不太清楚。”
王子骆道:“阙孤渎,快把剑拿出来。”
阙孤渎牢牢抱紧怀中道:“不给,好不容易到手的宝物。”
雪雁道:“你不给的话,咱们都得死这儿了!”
隐霆恍然道:“这么说,那几拨人都是冲这剑来了。”
王子骆道:“正是,阙孤渎,咱们性命都不保了,还留着剑作甚么?”
阙孤渎却死死不肯交出来。
隐霆思忖片刻道:“这倒未必是坏事,我们先静观其变。”
话音未落便听见远处爆发出一阵怒吼,王子骆一惊,道:“他们开战了?”
过得片刻,闻得一阵古怪的曲子悠悠传来,南疆动手了。
“是毒虫”罗帷睁开眼,脸色煞白。
众人东面望去,夜幕沉沉,什么也看不见。唯独王子骆见到远处疾风阵阵,风沙四起。
是阵法!王子骆暗暗想到,看来天水门和羲皇庄迎战了。
风沙盘旋升起,化作一道龙卷,直奔天际。
“好大的风沙。”罗帷惊呼道:“毒虫都消退了。”
隐霆道:“南疆潮sh温和,适合豢养毒虫,但这西北之地炎热干燥,毒虫来此只怕要大打折扣。”
王子骆眯眼望去,但见得风势越来越大,那道昏黄的龙卷已扩展得极粗极阔,看来羲皇庄一边已占尽上风。忽地一道青光破开龙卷,冲天而起。这道光芒也吸引了楼内人的注意。
“青犀剑!”阙孤渎惊呼一声,奔下楼去。
王子骆道“我也去。”紧跟其后。
二人来到院内,远远便见百步外青光在龙卷中舞动,划过之处,风势倏然消散。
“好个青犀剑,接老夫几招!”夜空中传来天水老祖的声音。只见道白影一晃而过,平地掀起一阵狂飙,连同那龙卷一起,声势更甚之前。而那道青光微微黯下,忽又明亮如初,与那道龙卷斗得难分难解。
但那风势却慢慢朝着庭院内涌来,四面顿时飞沙走石,震耳欲聋。
“他们朝这边来了,快进阁内。”隐霆说罢同阙孤渎一起快速回到阁楼,王子骆却往相反方向跑去。他来到井边,一跃而入,那井底重伤之人还在,只是一动不动,不知死活。王子骆提住他肩膀,含住一口真气,踏着井壁扶摇直上,一出井口便觉砂石扑面而来。他不敢耽误,马不停蹄朝阁楼奔去。背后风声隆隆作响,宛若一座大山压来。眼见得楼阁临近,王子骆将内力提到极致,顿时化作一道虚影,直直窜入楼中。
门“嘭”的一声关上,阙孤渎看着王子骆背后的人,皱着眉头道:“你发什么疯,冒险去救一个死人。”
王子骆摆摆手,只觉胸口似被撕裂了一般剧痛难挨。他“哇”地又吐出一口鲜血,被隐霆托住才不至于跌倒。
隐霆探手贴在他后背,默查片刻,说道:“你有伤在身,再这么动用真气,不死也会……”他笃地住口,因为他察觉到王子骆体内混乱的真气正飞速平复,他抓过王子骆手腕,只觉其经脉也渐渐开始愈合,他不由摇头苦笑道:“看来果然有资本如此。”说罢转身上了楼去。
阙孤渎挑挑眉头,也抓过王子骆手腕把脉,他轻“咦”一声,抬眼看着隐霆离去的楼道,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王力!下来抬人!”他扯着嗓子冲上面吼道,过得片刻,王力便噔噔下来,依照阙孤渎吩咐将那重伤之人扛了上去。
“这东西你来保管。”阙孤渎又从怀中取出剑匣,塞进王子骆怀抱。
王子骆收好剑匣,又呼吸数下,觉得胸中撕裂感减轻不少,便由阙孤渎扶着走上楼去。
刚至楼上便觉有些不对。四下鸦雀无声,只有缺口风声阵阵,吹得油灯明灭不定。隐霆、罗帷、雪雁俱都站一侧,神色严峻,如临大敌。王子骆一眼扫去,只见那八仙桌前还立着二人。一个是妙龄女子,明眸皓齿,肌肤白里透红,教人心动;一个是古稀老人,白衣飘飘,仙风道骨。老者不消说,便是之前所见的那天水老祖,而这女子——王子骆目光停留在她手中八寸青锋上,看来此人当是那苗女口中的南疆圣女了。
“我是蒙巂诏圣女,怯原。”女子率先开口道。
“小子,我们又见面了。”天水老祖道:“这次是你主动将碧犀剑叫出来,还是要老夫动手?”
女子看着王子骆道:“这位朋友,请你将碧犀剑交给我,我们整族都会感激你的。”
王子骆看了看怯原,又看了看天水老祖,埋头思索着对策。
天水老祖道:“小子,无论你将碧犀剑交给谁都会得罪另一边。但你给这女娃她并无用处,依旧难敌老夫;你给老夫却能帮你将她除去,保你一命。”
女子清脆的声音道:“你怎么知道我拿碧犀剑没用呢?要知道青碧双剑合璧,威力无坚不摧。”
天水老祖道:“你会双剑合璧?”
女子道:“不会,不过我取碧犀剑回蒙巂诏,与人合练三年可成。”
天水老祖道:“到时候再来找老夫寻仇么?”
女子道:“我和老先生并无仇隙,我练双剑合璧是为了对付别人。”
天水老祖道:“你口中的别人是中原人,还是南疆人?”
女子道:“是南疆人。”
天水老祖诧异道:“你青犀剑法甚是凌厉,区区南蛮之地还有人能胜过你?”
女子微微皱眉道:“南疆虽不如中原广袤,但藏龙卧虎,不乏奇人异士。我说的那人,即便在天下也罕有敌手。”
天水老祖哈哈笑道:“小娃娃胡吹大气。你可有知听过一句话?”
女子却不气恼,她柔声道:“可是‘南刀纵横,北剑弄星,昆仑西出,雪山巍巍’?我虽在苗疆,却也有耳闻。”
天水老祖嗤笑道:“你既然听过,就该知道你口中的高手放眼天下就如同刍狗草芥一般。”
女子道:“这句说的是近十年来的高手,但您可知二十年前的‘三王’?”
天水老祖眉头一挑,缓缓道:“你是说‘不动明王’姬琚,‘无头鬼王’北殷寒,还有……”说道此处他微微一顿。
“还有一位,‘九变蝉王’果离裳。”
天水老祖眼中精光爆起,扬声道:“‘金蝉’果离裳?”
王子骆心中一动,暗道:这名字似是在哪里听过。
怯原点头道:“ 是的。”
天水老祖缕须缓缓道:“此人在二十年前踏入中原,叱咤了一阵,最后败在雪山之主手上,相传他返回南疆没多久便伤重而亡。”
怯原道:“果离裳当年的确惜败于罗敖手中,但却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