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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馥解语-第6部分

点儿没下班呢?”

    百岁理所当然道:“没见着你再打电话呗。”

    事实是之前有好几次都没堵着人,不过他不打算跟葛棠说这事儿。故意表现得不在不乎,仿佛她的作息全在自己预料之中。

    葛棠却是为了不让他扑空,尽量把工作都尽快处理完,以便准时下班。听他这么说,就觉得自己白费了心思。斜他一眼,睫毛调皮地卷进眼尾,不舒服地眨了眨眼。

    百岁歪着头瞅她,带点挑衅意味地,“挤眉弄眼的干什么!”

    葛棠不应战,对着镜子挑睫毛。

    一个成心找毛病的人,你是没有办法让他停止批判的。葛棠对这类人的做法一般就是躲,眼不见心不乱。

    虽然她很知道百岁为什么故意找茬儿。

    葛棠觉得百岁应该清楚她和唐宣之间没什么,只是出于一种孩子气的不甘心,所以不爽她去见唐宣。

    百岁后来知道她这种判断,气得要死,直嚷嚷,“你才是孩子,你们全家都是孩子。”

    江齐楚咳一咳,善意地提醒他葛萱也在旁边。

    百岁才不理,指着江齐楚说:“你也是她们全家之一。”

    葛萱就一贯好脾气地笑,“百岁儿已经魔症了。”

    这时的葛棠,可不敢想像自己有一天会把商百岁气魔症,反倒是在唐宣店里做头发的时候,被他左一通电话右一条短信,彻底弄无语了。

    唐宣笑道:“上班之后,业务明显变多了。”

    葛棠漫应着,也没说这些业务根本与工作无关。

    她来是想确认下顾灵曦有没有搞事,这会儿见唐宣与平常并无异样,也就放了心去想别的。

    对她愈发明显的走神,唐宣已将近习惯了,叹口气,提醒自己适时恢复造型师的身份。

    头发做了两个多小时,葛棠起身不免又腰疼。

    唐宣说帮她按摩,葛棠摆摆手,“回去睡一觉就好。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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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前去了趟洗手间,搁在前台的手机这时又来电不断。

    唐宣看到屏幕上的百岁二字,几次想接。

    铃声终于在他冲动之前停下来。

    葛棠出来,镜前又欣赏一番自己的新造型。

    唐宣若无其事道:“对了,你电话刚才响。”

    葛棠接过来看了一眼,没特别反应,只唇角略陷,一丝说不出的无奈的喜悦。电话也没有拨回去,揣进背包里,拒绝了唐宣送她回去的好意,起身话别。

    唐宣送她出门时,助理从旁提醒,有客人约了来剪发。唐宣应一声,替葛棠开门。

    恰有顾客拾阶上来,迎面大笑,“哟,唐主亲自站班儿呐?真个性。”才说着客人就到了。

    唐宣没好气地瞄着他那个小爆炸头,“哪儿有您个性啊?”

    对方谦虚道:“我这个性还不是您给打造的?”眨眨眼,配合那个对于男人来说相当另类的发型,妖气横生。

    葛棠认得这个梳爆炸头的男人:顾加东,唐宣的铁瓷。据说也是葛萱的生意上的朋友。

    穿着入时,发型比开理发店的唐宣还风马蚤多变,从头到脚全是大logo的牌子货,只差在脸上写:此人凯子。

    葛棠第一次见顾加东就印象深刻。

    那时他可没拾掇这么利索,风尘仆仆拖着只拉杆箱,顶一坨油腻的头发,西服打褶。整个人邋遢到极点,却翼翼抱一捧光鲜美艳的葵百合。进门就拔了前台上的瓶花,把自己手里那捧花□去。这才招人过来洗头发。

    顾加东每次从国外回来,都要带一束当地名花送给妻子。

    偶然听葛萱说,顾加东的妻子是个哑巴。

    葛棠闻之颇为震惊。她想象不出像顾加东那么自恋的男人,可以接受一个残缺的女人,且珍视讨好的程度,远胜于一般丈夫对妻子。

    此后再见顾加东,葛棠不由多打量几眼。

    三看两看彼此也熟悉起来。一照面各自点头打过招呼,葛棠就势对唐宣说:“甭送了,天儿大亮的。”

    唐宣点头,“好,我知道了。路上小心。”

    经意远望,路口有车灯乍亮,引擎发动声隐隐约约。

    顾加东也没进店里,站在唐宣身后审视片刻,车钥匙递到他眼前摇晃。

    唐宣一愣,接过钥匙钻进他的车,尾随葛棠上路。

    顾加东头疼地抓抓卷发,“怎么办,头发没修成,还把车搭进去了……”

    不过以唐宣此刻的状态,顾加东也不敢将脑袋交到他手上,保不齐被他当冬瓜削了。

    心不在焉的发型师,把着攸关自己性命的方向盘,也同样是收不住心神。

    唐宣清楚,葛棠并没应允自己的追求。而她与百岁的感情,他又是知情最深者,做出跟踪这种行为,实在挺荒谬的。可是,葛棠兴冲冲出门的模样,让他直觉的不甘。

    那个在他面前机敏随和,又带点旁若无人傲气的葛棠,竟然孩子般迫切地去约会。

    他们去哪里,做什么,两人相处是怎样一个场面……一串问题层出不断,脑中已没有空间去思索别的。没道理恼火,依然恼火。这也是人性的一个弱点。

    追她出来的举动几乎是下意识。等反应过来,车已在路上,人愈加浮躁。抬头见镜子中一张脸,表情扭曲像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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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棠坐的那部车子,开得并不快,但对这片路段颇熟,调头上桥,没错过一个出入口。

    唐宣只顾盯着几车之前的那一辆,变灯也浑然不觉。险险才踩下刹车,胸口重撞上方向盘,反弹回座椅,一手滑下,攥拳轻捶额头,喃喃道:“你在干什么啊……”

    百岁在黄灯闪时就停了下来,拉了手闸回头回脑,要多鬼祟有多鬼祟。

    葛棠看着他,费解又不安地问:“你干什么啊?”跟着回头瞧了两瞧。路上满满尽是车,并没见什么异常。

    最异常当属百岁的表情,说不出是笑是气,让人望之生畏。听了葛棠问话也不回答,眼底一抹j色倒不加隐藏。

    葛棠也不再关注,懒得同他斗脑力,调大了音响听交通台报路况。

    两个主播轻松谈笑,排解不了周五环路的压力。这种拥挤不堪的车流中行驶,司机的耐心与技术同等重要,一个不小心,就沦落为晚高峰压力之一。

    百岁终于坐稳,心思却不肯安稳,眼珠转来转去,不知在算计什么。

    车子绕远开了几段路,拐进一条古怪幽深的小巷。葛棠左右看看环境,掩不住惊喜,“这儿有家烤鱼特好吃。”

    百岁得意道:“北京我还没你熟?”

    谁对北京更熟,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这家店。

    葛棠自从跟着唐宣来过一次之后,就对这儿的烤鱼念念不忘。前些天她想带姐姐来吃,在网上查了好久,找不到准确地址。江齐楚又不在,路痴葛萱完全不可靠,葛棠原打算抽空问唐宣怎么走,一直被些闲事耽着也忘了。

    原来百岁也知道这儿。

    葛棠事后诸葛地想,早该问他的,这家伙一看对吃喝玩乐就很在行。

    百岁斜睨她馋虫大动的模样,暗暗好笑,“忍一忍啊,保持点儿风度。”

    葛棠摸着咕咕乱叫的肚子,艰难地承诺,“咋也等得到烤熟。”

    百岁大乐,“你早跟我说啊,早就带你来解谗了。”车在店前停下,隔着风挡看那不起眼的店招,笑道,“萱姐那是个眼大露神的主儿,这就离她们公司没多远还有一家分店呢。”

    葛棠噗哧一笑,“你倒是真把北京餐饮娱乐业摸得门儿清。”

    百岁不服道:“真新鲜,别的行业我也熟啊。其实我们家是地地道道北京人。”

    葛棠斜眼。

    百岁一脸倨傲,“你别不信,有一回给大亮灌多了,他亲口跟我白唬的。说我太爷爷那辈儿,住的是城根儿里,小时候都拿大人脖子上戴的朝珠当弹球玩。还嫌有眼儿不好玩,跟旁的小孩子换了才乐呵。”

    他煞有其事地说,葛棠也就那么一听,门锁一抬下了车。

    这家得葛棠力赞的店子外型破旧,年久失修的老平房,店门前几座遮阳伞,伞下皆是小座。桌面餐食简单,硕大的方型烤盘占据大半餐台,各种口味加工的鱼肉扑泛辛辣香气。

    烧炭乍嗅刺鼻,葛棠下车来咳了几声,被百岁拖着手带进室内。

    正是不冷不热的夏末,室内开了空调密封,虽没几桌客人,油烟味反倒更重。难怪大多数人宁可挨蚊子咬也露天用餐。

    葛棠挥着巴掌在鼻子前扇扇,留恋室外散座。

    百岁皱眉,二话没说又拉她转了出来,在仅剩的一张空桌前坐下。点了鱼和配菜,拿着塑封的菜单扇风,间或瞄向餐厅门口,眼神依然贼溜。

    葛棠嘟囔:“病了吧。”

    百岁本就淡淡瞥她一眼,忽尔眉毛一挑,倾身过去,捏着她下巴问:“说谁病了!”

    葛棠张嘴不等发出声音,被他压下来狠狠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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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人前甚少有亲密举动,就连拉手,也只是人多怕被冲散,或者路面不平,他会照顾她高跟鞋不好走。

    葛棠看他就眼风不对,眸光闪闪烁烁的,遂眯起眼猜疑。

    百岁抵着她前额,笑着伸出食指,悄悄替葛棠指了个方向。

    这时天早黑了,半弦月当空,店外的座位虽有光照,但比起餐馆内明亮的日光灯,还是黯了许多。室内看室外的人不清楚,坐在外面看屋内,则相当清晰。

    葛棠一眼认出唐宣的剪影。

    他坐在窗口不远的位置——上次他带她来时,坐的就是那张二人小桌。唐宣与服务员说完话,扭脸转向窗外,他头顶斜上方有一部壁挂空调,强力冷风吹得他发丝瑟瑟轻颤。

    葛棠低头抓过菜单,简单到只有一页纸的菜单,她从上到下看了一分多钟。

    百岁没吃饭先抽了根牙签出来,叨在嘴里问道:“你是不是同情他?”

    葛棠瞪他。

    百岁目不斜视,只用下巴轻微一点,“我进去打招呼啦?”

    葛棠在他脚上狠踩,“你别侮辱人行吗?”

    百岁叹口气,“你才是在侮辱他。”

    葛棠两肩耷拉下来。

    百岁将那张菜单从她手中抽出,“不喜欢他,就干干脆脆的告诉人家,像对孟兆凯那么坦然,那他就是死了也没遗憾。”

    葛棠承认他是话糙理不糙,可这种说法的确让人无法怡然接受,“人活好好的凭什么去死?”

    百岁以小指抠抠眼角,难看地撇唇说道:“活好好就死了的还少啊?”语气间又带了流氓气,“北京风大,让风卷跑了也很正常。”

    葛棠对他这副腔调没免疫力,也知道自己这癖好极不正常。

    百岁浑然不觉自己正成为他人萌点,单为被人盯梢的事儿心里不痛快,“咱得哄到几点啊?我让人这么瞅着可吃不下去饭。”

    葛棠暗喜,“那你正好别吃。不就二斤八两的鱼吗,我包圆了。”

    百岁捏着牙签充当佩剑,在她眼前比比划划。

    葛棠紧张地躲闪着,讨饶道:“别闹,让你咬过的,扎不死也毒死了。”

    百岁脱口低骂,“哎呀葛棠你嘴真贱。”

    葛棠被骂得直笑,纠正他的称呼,“葛棠姐么不是?”

    百岁白她,“你们家那儿流行管女朋友叫姐啊?”

    层出不穷的事件

    这顿烤鱼到底吃得不太对味。葛棠感受到百岁漫不经心的观察,速战速决扫光了盘中鱼肉。

    唐宣什么时候走的,葛棠不知道。不过据百岁说,他没再开车跟上来。

    周一上班的路上,葛棠给唐宣发了条短信:最近流感严重,店里多加注意。

    唐宣没回音儿。

    当时是清晨八点,葛棠也没指望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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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副驾上的小人趁机奚落,“嘿嘿,没鸟你。”

    葛棠也没鸟他,变灯放闸上路。

    百岁讨个没趣,揉着后脑勺翻后账,“刚才打我干嘛?”

    葛棠答:“你说错话。”

    他跟狐朋狗友玩到半夜,又跑到她家蹭床。

    天亮了葛棠起来洗漱,他被吵醒,迷迷糊糊地说:“外边现在乱七八糟的,尽量别坐公车。”

    葛棠觉得他这话说得才叫一个乱七八糟。

    说完一句之后半晌没音儿,就在葛棠以为他这是梦话时,百岁又出声了,“我送你吧。”

    葛棠也没敢当他这话是清醒的。然而洗个脸出来,看到刚还在梦中的人,已经穿戴齐备,正站在大衣镜前,一边打呵欠,一边打领带,衬衫扣子搭错一排。

    葛棠笑着过去帮他重系纽扣。

    百岁困倦地伏在她肩头,“别去上班了……”

    葛棠想起喜剧之王里的台词,刚要玩笑地模仿,猛记得张柏芝在那剧里演一个□,到嘴边的话又压了回去。

    百岁没想那么多,很自然地继续胡言乱语,“……我养你。”

    葛棠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百岁这下彻底精神了,出门到半路上了还在嘟囔。

    眼角偷瞟葛棠,百岁觉得真委屈。说他说错话?意思是不希望被他养吗?

    虽说她有手有脚有脑子,也确实用不着别人来养。可就这一个“不希望”,让百岁抑郁了。

    葛棠在想着老板上周交待下来的工作,完全没注意到身边陡然变低的气压。

    周一总是脚打后脑勺的忙碌,尤其是为一个工作狂做秘书。

    葛棠每到周一,都会有种攒了很多工作没做的错觉。

    geo人在外地,与几位总监电话会议布署工作,葛棠旁听记录。正是新项目上市的监控期,各部门都有汇报,会开了整整一上午。

    电话线路不稳定,会议中断线了好几次。葛棠整理完会议记录发送各与会人员,又按老板的行程订了当周的机票和酒店,之后通知行政找人来修电话。其间还接了保险公司和葛萱的电话各一。

    客观来说,保险公司是拉业务赚提成,其事业心可嘉。至于大清早来电话,只为了让她晚上下班过去蒸鱼的葛萱,葛棠很难找到不烦她的理由。

    “为啥同样是助理,你就能活得跟个花瓶似的呢?”再看自己这边,进公司接的一杯水,到现在连一滴也没顾上喝。

    葛萱很谦虚地说:“唉,多干几年就好了,刚开始肯定掰不开镊子。”

    葛棠听得几乎落泪,“你知道我忙还捣乱……”

    葛萱听出怪罪,干笑,“这怎么是捣乱?晚上早点过来啊,我都告诉江楚把鱼拿出来化了,你有什么活儿明天干不也一样吗?那鱼晚上不蒸肯定得坏,好几百块钱一条呢。”

    葛棠佩服极了,在她姐眼里,妹妹、男友、所有人的工作,都抵不上那只海鱼重要。

    唯一没被安排家务劳动的百岁,嘴甜得跟嘬了蜜蜂腿似的,“那,我萱姐绝对是懂得生活的女人。”

    葛棠点头,在鱼身上精雕细琢出一个‘萱’字,“她哪是女人啊,简直是女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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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萱拍手莞尔,“厉害,这么复杂的字你也能写出来!”眼见刻有自己名字的鱼上蒸笼,还能站在一边赞叹出声,葛萱确有女神之仪。

    百岁哈哈笑道:“姐现在是只要能把鱼吃到嘴,在自己身上刻字儿都行。”

    葛萱抚着背嘻笑,“那多疼啊……”

    葛棠翻个白眼,“要不看这鱼的身价,你等着我来给你刻字刻画的吧。”

    最后那句“好几百块一条”,着实刺中了葛棠的软肋。得承认她姐这招用得微妙。

    葛萱不敢居功,“小百岁儿让我那么说的。”

    百岁丝毫不怕被供出来,只对葛萱推卸责任的作法表示鄙视,“你真不仗义。”

    葛萱蛮不在乎,“我要仗义干什么?又没人跟我结拜。”

    “我这亲的都落得使唤丫头似的,谁愿意跟你结拜!”葛棠用勺子敲她,“这么早下班不自己蒸,就在那张口等。你有点欺负人了!”

    葛萱揉着脑门笑道:“我也不知道能这么早就回来啊。余翔浅他又没有时间观念,今天这是去洗手间时正好看见一堆人等电梯,才知道下班了。要不且想不起来让我走呢。”

    百岁拖个暧昧的长音:“哦——?”瞟一眼那个刚从阁楼下来的人,没安好心地说,“人家是想多和你单独相处一会儿吧。”

    江齐楚在他身后戳一指头,“别挑衅伸手就能抓着你小辫儿的人。”

    葛萱龇牙而乐。

    江齐楚说她:“你出来,在里面绊绊磕磕怪碍事的。”

    葛棠感叹,“这两口人你真得好好管管,不伸手干活,就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