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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馥解语-第4部分

,脑筋打结。

    手机短信响,百岁咬着筷子尖,扫一眼屏幕上跳出的发信人,没绕任何弯子地问:“你真喜欢那个剃头的?”

    汤在食道里还没完全顺下,葛棠呛了一下,“葛萱让你问的?”想了想又说,“还是江哥?”

    百岁愣了愣,匆匆扒饭,“我可得愿意给他们俩当信使。”

    葛棠好奇怪,“那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百岁从饭碗里抬起头,看葛棠,视线游移,落在菜盘的饰花上,“我也不知道。”

    他从来到现在,就说了这一句实话。

    他没做体检,没看过医生,胃口不好是真的,但胃百分百没毛病。谎话是等葛棠下楼的时间里,在车上临时想出来的。他不知道自己干什么跑来撒这么个谎,只知道肯定不是单纯为讨饭。

    可是第二天早上接到葛棠短信的时候,忽然欣喜若狂。

    葛棠说:等我哪天买了锅给你煮芝麻粥。

    百岁只觉得头天晚上费那一番事儿太有意义了。

    这天百岁人品爆发,临近下班,江齐楚也打电话来,说葛萱今天下班早,在家炖鱼,让他过来吃。

    百岁不屑地拒绝,“谢谢,不过我已经跟葛棠姐达成协议了,她同意我去她们家蹭饭。”

    说完不给江齐楚追问细节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热情地打发走顾客,牵了部车子,一路哼着小曲来到葛棠家小区外。没等拐进去,几步外的机动车出口,驶出辆眼熟的雅阁。

    右转灯一熄,葛棠的脸清晰地出现在车窗里。

    她笑起来嘴巴很大。

    百岁调头回开。到江齐楚家看见葛萱,姐妹俩相似的五官,让他莫名恼火。

    葛萱哪知道他受的刺激,单纯发问:“你不是去人家蹭饭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百岁狼狈地,“啊,菜少,吃得快。”

    葛萱三八式追问:“给你做的啥菜啊?”

    百岁扑倒在沙发上,脸埋进垫子里,闷声回答:“闭门羹!”

    葛萱一愣,小声问:“让小棠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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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岁哼道:“她敢吗?”

    葛萱警告他:“你讪脸看她敢不敢?我妹可不是惯孩子人,我舅家那小弟,打小就驴,谁也不怕,就怕小棠。”

    百岁噌地坐起来,“我又不是你弟!”

    葛萱对他的怒火茫然,习惯性回头看江齐楚求救。

    江齐楚安静地又拿了副碗筷摆上桌,动作慢吞吞若有所思,其实什么也没猜对。

    葛萱望着沙发里那孩子,噗地笑出来,“知道的你这是没吃上饭,不知道,还以为失恋了呢。”

    唐宣这边则热恋一般快活,“我们就随便吃点什么好了,用不着特地来出来买菜吧?”

    葛棠笑得虚伪极了,“那不是我的待客之道。”

    已过了晚间购物高峰的超市,货架前没有太多人,唐宣左右看看,大胆挨近葛棠,倾身贴她耳边问:“我算是客人吗?”

    葛棠自在答话:“在我这儿肯定算啊。”对他暧昧的靠近似全无反应。

    唐宣叹口气,恢复朋友身份。“你不是嫌厨房小,不打算开伙吗?”

    葛棠完全可以随便找个理由答他,甚至不回答,也是正常行为。可她站住了,略略思索,扭头正视唐宣说:“给我点时间。”

    没来没由的一句话,大概只有唐宣才听得懂。

    手掌按在她发顶,抚着自己亲手护理的头发,唐宣说:“棠,别让我成为你的压力,好不好?”

    葛棠摇头否认他的话。

    她是有压力,可唐宣不是压力来源。对百岁那种舍不得,又必须中止的感情,才是真正的症结所在。

    眼前的这个男人陪她来买锅碗瓢盆,她却是为了给另一个男人煮养胃粥。

    她需要时间摆脱这种畸型的状态,否则对那些至死祝福她的人无从交待。

    小凯以前常说她,什么事都要拿来算计对比,用自己的天秤衡量是否值得。

    葛棠这次也曾称过,倾己所有,爱一个想爱的男人,值不值得。

    答案是分明的否定。

    父母的惦念,葛萱和江齐楚的照顾,小凯的爱,唐宣的呵护……她拥有的太多,枉顾这些去求一己之欢,不值得。

    这天下班回来,看到百岁再次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自家楼下时,葛棠不再多思闲想,客客气气道:“我拿点东西还要回公司的,改天去江哥家煮粥吧。”

    说完踩着两寸多高的跟鞋疾步上楼。

    百岁一伸手拦下她。

    葛棠退了半步,不落痕迹避开他的碰触。

    百岁收回手,背着傍晚斜照过来的阳光,脸上竟然有一丝令葛棠困惑的尴尬。

    楼宇门开了又合,出来个叨着烟的男人,狐疑地打量一边一个的这两只门神。

    百岁迎着他的目光,眼神挑衅,看得那人头也不敢回地走开。

    葛棠笑道:“你真是一天生的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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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岁点头,“我一生下来就是流氓,所以从小到大,除了怎么当好流氓,别的啥都没学。”

    葛棠搭不上话,一言不发,安静地听着。

    百岁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怎么为人处事我懂,别人心思我一眼就能瞧出来。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你……怎么这么烦?”

    葛棠看似从容,实则被他这呛呛呛的一番话,震惊得发不出声音。

    预料中的事实,被证实了仍然很难受,胸口揪扯。

    百岁走近,站在她面前。

    葛棠穿着高跟鞋,几乎与他平视。

    百岁徒增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咽了咽口水,“我昨天想了一宿,可能是我没搞明白,但是你不能跟我一样的,因为我是第一次。”摆手阻止她开口,一鼓作气把自己的话都说出来,“我能不能喜欢你啊,葛棠?”

    葛棠听过不少表白,头回见识这么混乱的逻辑。

    百岁无意义追问:“能吗?”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啥了。

    葛棠费解地回应,“你想怎么喜欢啊?”

    百岁舔舔嘴唇,这是暗示什么吗?

    葛棠难得地神智相当清醒,慌慌倒退,鞋跟被门口脚踏台绊住,踉跄了一大步。

    百岁伸手不扶反推,按着她靠在楼宇门上,唇贴上去。

    葛棠被吻住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他喝了酒。

    开锁声咔哒一响,有人要出来。葛棠想躲。

    百岁用力拍拍门板,含糊道:“好好待会儿。”

    笑不出来的痛快

    那句“好好待着”,是在说门里的人,还是说她,葛棠最后也没搞懂。

    只记得自己乍然惊醒似的推开他,十足十被侵犯的反应,就差没跟上去一巴掌。

    现在回想起来还自我厌恶,怎么会是那个表现呢?

    孟兆亭看着以额头撞电脑的秘书,沉吟着问:“机器不好用吗?”

    葛棠条件反射地起立站好,“geoffrey。”

    孟兆亭压压手,“你怎么了?不舒服?”

    葛棠笑笑,没解释自己方才的失态,递给他几支文件夹,“这是走完线上流程的合同,财务等您批示后就可以盖章生效了。”

    孟兆亭接过合同,目光还锁在她脸上,“确定还好?你脸很红,最近感冒病毒猖獗,要多注意。”

    葛棠保证,“谢谢,我很好。这周的日历我帮您填了,有几个行程不能确定做了标记,您看一下,时间上如果有冲突我再来协调。”

    孟兆亭点头,不再多说,接了工作进办公室忙和。

    下午葛棠被派到策划公司开例会。散会已经快六点钟,电话里请示过孟兆亭,没回公司,直接下班去了唐宣的店里。

    唐宣看到她也很怀疑,“小棠你是不是感冒了?脸怎么那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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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棠粗声粗气道:“精神焕发。”

    逗乐了旁边一众大小工,只有唐宣眉头不解,招她过去,伸手探探额头,脸颊,“滚烫。”

    葛棠说:“真的不是发烧。”

    唐宣一指二楼,“到上面躺会儿,我接个朋友送他去机场,回来带你去医院。”

    葛棠转身就走,“一起,稍微绕一下把我送回家。”

    唐宣扬扬肱二头肌。

    葛棠在预知不可抗的暴力下屈服。

    上楼来,看见栏杆前半倚着个俏丽的卷发姑娘,竖起纤纤素手轻吹指端明艳的甲油。

    葛棠认得她。上次有位女士在店里烫毁了发梢,也因此成为唐宣伤愈后第一位服务的顾客,当时这卷发姑娘就在一边喋喋喳喳。

    唐宣说她是朋友的堂妹,叫顾灵曦,几乎每周都来店里做指甲。

    葛棠瞄她一眼,善意提醒,“那横梁不结实。”

    顾灵曦啧啧连连,“知道得真清楚,老板娘哦?”

    葛棠对这不善的语气置之不理,走到最里边一只沙发上窝起来。眼前光线一暗,抬脸看见顾灵曦就站在正对面,居高临下斜睨她不周整的坐相。

    葛棠任身体陷进垫子里,随口问道:“指甲还没干吗?”

    顾灵曦蔑笑簌簌,转了个风姿绰约的身离开。

    葛棠舒服地闭了眼,眼前却全是百岁突然亲上来的放大的脸。昨天夜里就是这种现象,以至整晚没睡,这会儿疲惫得已经适应了。

    沙发里困了一小觉,睡不踏实,感觉有人在面前晃动,猛地张开眼,边桌上一杯水进入视线。

    葛棠想起顾灵曦走开时眼中的恶意,戒备地问旁边美甲师,“谁接的水?”

    美甲师正在工作,戴着口罩含含糊糊答道:“唐主啊。”

    葛棠揉揉颈子,“他回来啦?”

    护理指甲的顾客笑吟吟道:“是啊,刚上来看你在睡觉就下楼了。”

    葛棠心说怎么就去了这么会儿工夫,一看手机快九点了,这一觉竟睡了三个多小时。端起水杯一饮而尽,揣着辘辘饥肠下了楼。

    楼梯上接到百岁的电话,葛棠站住了,心却跳啊跳啊越跳越快。

    百岁兴高采烈道:“来来,请你喝酒。”

    葛棠用意兴阑珊的语气说:“我又不喝酒。”

    百岁说:“喝果汁。”

    葛棠徒劳挣扎,“胃酸。”

    百岁咭咭怪笑,“萱姐说你可能喝了,让我见识见识。”

    葛棠漠然道:“她撒谎。”为他这些理由失笑。

    百岁听见笑声更加不客气,“你说我信她信你?”问得葛棠一阵无语,他才得意道,“在哪儿,我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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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棠抬头看着玻璃门外旋转的理发店招,“雾发妩天了啊……”

    分明地听到电话里低咒一声,他说:“等着啊。”

    葛棠攥着已被挂断的电话,怎么也压不住胸腔里的噗通乱跳,忡怔发笑。

    唐宣送一位顾客出门,转身就看见葛棠,靠着楼梯扶手不上不下。

    “睡醒了?”他走过去,两步踏至楼梯中间,手背轻贴上她的前额,“好点没有?”

    “根本就没事。”葛棠甩甩头,甩开他的碰触。

    唐宣有一丝错愕,手悬在空中。

    葛棠按下他的手,拉拉他深栗色头发,“真可爱,巧克力松鼠?”

    他的发型总是变来变去,她每次都取得出外号来。唐宣摇头笑笑,跟在她身后转下楼梯,“你别逞强啊,还是去医院瞧瞧吧。”

    葛棠叹道:“这都九点多了哪儿瞧去?”

    唐宣哄她,“医院有值班的。”

    葛棠故作不屑,“值班大夫能瞧出什么?笨想想,好大夫谁值班啊?庸医不如不医。走了,改天过来请你吃饭。”

    手背上她额头的温度犹在,以唐宣常年低热的皮肤来对比,那温度算是骇人的,却只烧得她两颊红艳,双眸点漆。

    符合这种症状的,除发烧外,就是热恋了。

    唐宣站在门口,看她脚踩高跟鞋步伐轻快的模样,想要替她高兴,却怎么也咧不开嘴。

    百岁对葛棠让他在天桥下等她的安排稍有不满,“我去店里找你怎么不行?”

    葛棠坐进车子打呵欠,“你别一副惹事相。”

    百岁哼道:“好笑!他开店做买卖不让人上门?”

    葛棠看着他那短到头皮青色尽现的发型,“你这头发还上门让人怎么拾掇?”

    百岁忍了一拍,没同她抬杠,只没好眼色地瞟着她的困倦,“你在那儿干嘛了?”

    葛棠实话实说:“睡觉啊。”视及他扬眉眯眼的怪模样,拂拂鬓角头发轻嗤,“想什么呢!”

    百岁呵呵笑得天真,“我可什么都没想,我又不是黑社会。”

    葛棠只觉这话简直是恐吓,抿了嘴唇憋笑。

    百岁打着方向盘将车调完头,视线收回放在葛棠脸上,被她的表情逗乐,“你这模样……好想让人犯罪哦。”

    葛棠起了一身冷痱子,“你想犯罪是无时不刻的,跟我什么模样没关系。”

    百岁大笑,“也对。”一脚刹车踩下去,欺过来亲她,“而且你如果不反抗,这就不算犯罪了。”

    葛棠伸出食指制止他,“我怎么可能不反抗!给我好好开车。”

    百岁根本没想讨着便宜,收回身子看她一眼,又一眼,美滋滋地不说话。

    葛棠问:“你干嘛?”

    百岁认真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我问过了,搞对象这种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所以你如果有什么想法,就趁现在我没沾酒赶紧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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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棠摇摇头,并不中计,“如果说的不是你想听的,你一会喝点儿酒就不认账了。”

    百岁嘿声一笑,“那不可能,我肯定会认账。”眼珠溜溜转过来,风轻云淡道,“不过说实话在这件事儿上,你的想法,我也就是意思意思地听一听,拉倒了。”

    葛棠毫不意外,把玩手指细声细气地说:“那还是听都别听了,我留点劲儿替你喝喝酒什么的。”

    百岁张狂道:“不用你替,谁敢灌我?”

    那次他喝到摔在客厅睡着的时候,也说:谁敢灌我!

    事实上敢灌他的还真不少。

    葛棠第一次见百岁的朋友,心知不会是什么好人,真见着还是吃了一惊。

    那群人根本就是人来疯的一族,每个都比百岁大不老少,有的都能当他叔叔了,说话却一个比一个不着调。

    说是喝酒,地点却是一家极有档次的官府菜馆,要不是门口有一清瘦的秃子打老远就狂喊百岁,葛棠真怀疑他领错了路。

    不止葛棠意外,百岁进去了也左右看不顺眼。

    那秃子像是看出他们的心思,笑眯眯道:“百岁儿说要带朋友来,咱得给面子。百岁儿从来没带过朋友来啊。”

    葛棠他说得像背台词似的,忍不住哧哧笑。

    百岁也笑,“我觉得你不说这话,我更有面子。”他笑得凉嗖嗖,浸人心脾。

    秃子搓搓胳膊抬头看一眼,“这冷气调这么大干嘛?”

    路过的服务员闻言投来一瞥。

    秃子凶狠道:“瞅什么,不知道保护环境热爱我们的地球啊?”

    手边那间半开放式的包厢里飙出一嗓子,“你丫唠什么‘我们的地球’?你丫又不是地球人。”

    秃子抓抓脑袋,退回来,朝百岁讪笑,“差点儿走过了。”

    百岁佯怒,“靠,我没来呢你们就喝。”

    间里共五人,算上刚进来的他们仨,就葛棠一位女士,无论从人数还是男女比例上看,都正巧如同上洞八仙。

    大伙儿吵吵着圆满了圆满了,端酒开喝,红的白的还倒进杯中,啤酒直接对瓶吹了。葛棠要开车,百岁只让她喝了一杯开席酒,剩下时间都看这些人喝到原型毕露。

    坐百岁另一侧的人最先认怂,自曝凌晨才陪百岁爷喝透,这会儿还没醒酒。

    百岁承认两点多找人出来灌酒了,但不允许他请假。那人没辙,嗷嗷叫嚣着划拳斗酒,大有鱼死网破的志气。

    百岁脑子精,划拳倒不怎么样,输得后来都没人敢跟他玩了。

    葛棠抽空问他:“你今天上班了吗?”

    百岁说:“多新鲜,我还收了两笔订呢。”

    葛棠有点崇拜,“您莫非打了鸡血?”

    百岁皱眉,“我就是鸡!”

    偷听他们对话的秃子大乐,“你只能当鸭。”

    葛棠觉得百岁是真喝得不一般多了,出门的时候竟然对她解释,“你别听他们胡说,我没当过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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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棠笑得崩溃,不放心地扶他。

    百岁飘悠着,在一干人羡慕的目光中,捉住葛棠的手,塞进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