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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馥解语-第4部分

    不好。”

    葛萱叹气,“亏咱妈还那么放心你,说小棠到哪也吃不了亏,其实你才尽做傻事。”

    百岁走在前头,身后的对话倒听得一清二楚,低声问身边的江齐楚:“什么情况?”

    江齐楚目不斜视道:“小孩儿别打听。”

    葛棠入职几天后,在公司附近觅了间满意的小公寓,房租交完了,才回去向姐姐报备此事。

    葛萱正在厨房里煮面条,江齐楚用另一个灶眼焯豆芽。

    葛棠看着满桌的小盘菜码,啧啧称奇,“炸酱面?”

    那二人异口同声,“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葛棠说:“请了一下午假去看房子。”洗了手,接过江齐楚的笊篱在锅里翻了翻,“行了,捞出来吧。”

    葛萱调小了火,疑惑道:“看什么房子?”

    葛棠抓了根切好的黄瓜条干嚼,“这边太远了,上下班遭罪,我在东边租了个房子。”

    江齐楚不同意,“自己家有房住干嘛搬出去?”

    葛棠含情脉脉地瞅着他,“那你要觉得不好意思,房租给我报了也行。”

    葛萱怂恿道:“让geo给报。”

    葛棠笑道:“那是公司福利,这是江哥心意,一码事儿是一码事儿。”

    江齐楚皱眉看着女友,“你同意她搬出去?”

    葛萱对江齐楚翻白眼,“你这话问的……”尝一口面条,没熟,吐掉,“我不同意有用吗?”

    江齐楚只好也没意见。

    反倒是最没资格有意见的人,反对声奇高。

    百岁回了趟老家给父亲过生日,隔一天下午返回北京来。

    周日,江齐楚和葛萱两人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看电视,门口鞋柜边放着一只拉杆箱。百岁认出那是葛棠的箱子,乐观地猜测,“她要出差?”听说是要搬出去住,当下色变,“搬到那开发廊的家里去了?”

    “什么啊!”葛萱骂他邪恶,“她在公司附近找了个一居室。”

    百岁悲哀道:“那咱仨不又得回到对付饭的日子了吗?”

    江齐楚好笑,“都对付好几年了,早怎么没听你抱怨?”

    百岁坦然地说:“你不知道曾经沧海难为水吗?”

    葛萱摊手,“那也没法子,geo说房租给报账,她一听更乐了。说实话也挺好的,省得再这么来回跑,太累了。”

    百岁笑声哼哼,隐约透着酸味,“假洋鬼子对她还真不错……”

    葛萱说:“还不都是看小凯的面子吗?小棠肯替他打工,因为他是小凯的大哥。反过来说,geo也不只是把她当成员工的。”

    葛棠和孟兆凯的事,百岁到底是从葛萱那儿套了个底朝天,听完只能用“深为震惊”四个字形容心情。不由大叹:“女人的思维太诡异了。”反正他是越来越搞不懂葛棠的想法,“她居然敢跟那人吃住一起将近两年。这是什么精神病?”

    葛萱一想也后怕。

    江齐楚笑道:“小棠一直就是同情心太泛滥,她见不得别人有灾难,总想伸手帮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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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岁高挑着一边眉毛,根本不认识江齐楚说的这人是谁。

    葛萱当然了解妹妹了,“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就是这句关于葛棠的评价,让百岁无法理解。在他看来,葛棠不是坏人,但她很精明。一个人如果精明过头,往往就很难特别善良的。这种为帮别人完成心愿不顾自己前途的行为,不应该发生在葛棠身上。

    这边搓着下巴正犯嘀咕呢,葛棠散会回来了,还带了位搬家工人。

    唐宣和这一家的每一位都打过照面,却是首次以葛棠朋友的身份出现,一时有些微赧然。

    葛萱看得直乐。

    江齐楚客气道:“我去送她就行了,还把你折腾一趟。”

    葛棠姆指比比唐宣,“半路上碰见的。”

    唐宣不吝自夸,“我是特地来帮你忙的好不好?怕你行李太多一车装不下。”

    百岁恋恋不舍地开口,“葛棠姐,你要去东边住早说啊,我那儿就快装好了,散散味就能住进去。你住还租什么房子啊?”

    葛棠一笑,“谢了,我新房子住不习惯。”指挥唐宣,“就这一箱,拎下去吧。”

    百岁靠在门框上,侧身让路,“那,常来玩儿啊。”身段表情如旧时八大胡同坊主。

    二人下楼,葛萱跟下去。江齐楚盘着手看百岁,“你房子好像早就能住进去了。”

    百岁娇里娇气道:“我这敏感型肌肤,得等那些胶什么的彻底没味了,才能住进去,要不就该不美丽了。”

    江齐楚看这小子出幺蛾,心里却忽然明镜起来。

    百岁回头看看他,“你不去送啦?一会儿萱姐怎么回来?”

    “她晚上肯定得在那儿住了,那边去她公司也方便。”江齐楚转身进屋,“我其实这阵子就想抽空去东边看看房子,你帮我留意下你那附近的吧?”

    百岁脱了外套,把自己丢进沙发里,“你要在那边再置办个房子?”

    江齐楚点头,“早晚的。葛萱也想买,把父母接来,要不小棠总惦记回去。”

    百岁挑眉,不解。

    江齐楚解释道:“我和葛萱的工作都扎在北京,没法挪回家去。她爸妈年纪也越来越大了,就俩老人在家总不是回事。小棠一直吵吵不愿意在北京待着,其实就是想回去照顾着,省得我们俩不放心。”

    百岁忍不住嘟囔,“我一听你们把葛棠说得贤惠善良,那么不适应呢?”

    江齐楚笑笑,“是你把小棠想得太歪了,百岁儿。”

    唐宣开着车,听后座姐妹二人闲聊,得空插了一嘴,“我瞧百岁那孩子和小棠挺亲近的。”

    这语气明显是对葛萱说话,葛棠搭不上茬儿,镜子里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唐宣不痛不痒地咧咧嘴。

    葛萱慢条斯理道:“是啊,他们俩可有共同语言了,打麻将使令子都不用商量。”

    葛棠瞪眼说瞎话,“我们没使令子。”

    葛萱说:“反正你俩都是小人精,算计起来一个比一个脑瓜儿快。”

    她讲起葛棠和百岁的战绩,零零琐琐的小事,听得唐宣也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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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棠却心烦意乱,按下车窗,风吹动发丝,拂搔得皮肤痒痒。

    公寓已有钟点工清洁过,添一床铺盖就可以住人。唐宣里外转了转,基本上没什么用得着他伸手的地方,吃过晚饭,坐一会儿就回去了。

    葛萱帮妹妹整理衣柜,免不了说起唐宣,问道:“你们这还不算在谈朋友吗?”

    葛棠故作清纯,“我们早就是朋友啊。”

    葛萱瞪她,“能不打岔吗?你怎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在他伤了手之后,才承认俩人的关系?”

    葛棠呵呵笑,“这问题是江哥提出来的吧?”

    葛萱没辩解,只把立场表明,“我也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

    “原因你们不是都猜到了吗?”葛棠将叠好的衣服收进柜子里,“他是护着我才伤到手的,我不答应他的追求良心不安。”

    葛萱明知道这是实话,而且江齐楚也是这么猜的,可听小棠自己说出来,还是那么刺耳。

    葛棠继续笑,“江哥不也是用了苦肉计才把你追到手的。”

    葛萱脱口说道:“那不一样。我喜欢江楚很久了,一直没注意到,还以为自己只喜欢许欢……”说着说着声音变小,在妹妹面前说这样的话,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难得葛棠也没笑她。

    葛棠将自己与姐姐的经历对比,感觉有小小类似。

    唐宣对她,嘘寒问暖,痴心以待,并且包容她投放于其他人身上的感情。就像江齐楚对葛萱。

    百岁之于葛棠,也像葛萱暗恋了多年的男生许欢一样。

    只是许欢并不讨厌葛萱,甚至还有过暧昧与纠缠。

    而葛棠知道自己对百岁,则完全是单方面的投入。

    她想迅速结束这感情,却发现有些不可收拾。

    对不起,我是第一次

    葛棠搬走之后,江齐楚家连着几日没开伙。百岁回来转转看看,空锅冷灶,一脸不痛快地出去找食吃。

    出门碰上下班的葛萱,手上还拎着几包食物袋。

    百岁大喜,迎面过去帮忙拎东西进屋,再一看全是蛋糕,泄气地推到一边,坐在吧台前咂牙花子。

    葛萱似乎知道他会是这反应,往出拿食物时窃笑频频。

    江齐楚头也不抬地说:“大晚上的弄这么多甜食儿,回头半夜又吵吵牙疼。”

    葛萱不以为意,“我多刷几遍牙。”打开盒子,奶香四溢,她满足深嗅一口,“这是geo下午来看余翔浅时带的礼物,真够意思。”

    江齐楚看她一眼,又瞄下百岁,笑道:“看来咱家棠表现不错。”

    葛萱大口咬着蛋挞,得意道:“肯定啊,小棠要么不干,动起手来别人那都没得挑剔。”

    百岁斜眼瞥着她掉落在脚下的脆皮渣子,没好心地说:“你媳妇儿早晚得肥死。”

    葛萱摇头晃脑,“小棠也爱吃蛋糕啊,还不瘦得杆儿似的。”

    百岁哼道:“小棠多精,奶油给你,自己吃面饼,当然不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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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脑前的江齐楚突然分神一问:“葛萱,你知道小棠为什么不吃奶油吗?”

    葛萱脱口答道:“她不爱吃啊。”迎上江齐楚的视线,想了想,很温暖地笑起来,“是因为我喜欢吃。”

    百岁没听懂,挑高了一边眉毛等下文。

    葛萱递过去的点心被拒绝,坐在他旁边自己享用。“我小时候,奶油蛋糕对我们家来说是很奢侈的东西,只有我们俩过生日的时候才会吃。每次小棠都把奶油刮给我,说不爱吃,可是切蛋糕刀面上粘到的奶油,她倒是都给舔掉了。我爸还说小棠会过。后来我才知道小棠是让着我,她其实可爱吃奶油了。”

    百岁沉默地听,瞪着那些西点,想起葛棠确实经常抱一大杯冰淇淋看电视。

    江齐楚起身活动活动关节,接着葛萱的话说:“以前看你们俩就跟不是一家人似的,除了长相,其它的性格什么的,都完全相反。你大大咧咧的,小棠特别仔细。”

    葛萱点头,“是啊,我也奇怪,我和小棠喜欢的东西怎么就没一点儿一样的?慢慢才明白,为什么她处处和我相反,因为知道我会让着她,所以故意不和我喜欢一样的,哄我乐呵呵地抢了她喜欢的东西。我喜欢在外面乱闯,但又惦记爸妈,她就总说愿意在家待着,一心想回去,我都知道她就是为了让我安心。”

    百岁出门回自己家时,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他一走,葛萱马上跑到江齐楚面前卖精明,“你故意的……”

    江齐楚嘉许地刮刮她鼻子。

    葛萱不理解,“让我说这些干啥?”

    江齐楚半猜测地说:“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感觉百岁对小棠好像有点误会。”

    “误会?”葛萱回忆二人的相处模式,“什么意思?我看他俩挺……和谐的。”

    江齐楚笑得玄秘,“你不仔细看。反正这俩孩子都太精,自己有自己想法。”

    说了等于没说~葛萱泄气地坐进沙发里,不过这话倒让她想起唐宣的殷勤,“江楚,你觉得唐宣人怎么样?”

    江齐楚直觉地回答:“还行啊。”他认识唐宣虽然有几年了,却是没什么沟通,“小棠想跟他发展?”

    葛萱一副你很迟钝的轻蔑表情,“已经发展了好不好?你没听那天小棠说,要带他回东北老家?”

    江齐楚根本没当真,“她闹着玩的。”

    葛萱认真地摇头,“不像不像。小棠是比较擅长一本正经扯犊子,不过很少跟我扯,因为她知道我会当真。”

    江齐楚噗哧一笑,“你倒有自知之明。”

    葛萱也笑,“我是有自知之明啊。你们俩现在是吃惯小棠做的饭,压根儿不受我侍候了。所以我正好不用动手了呢。”她把点心塞了满嘴,含含糊糊道,“你看小百岁儿那忠心的,好像没小棠的饭就要绝食。”

    车子里的百岁猛打喷嚏,揉着鼻子,眼神阴鸷,“谁讲究我谁是家庭妇女!”

    他没有饭吃,饿着肚子的心情非常不好,一连闯了几个红灯,终于被堵死在环线主路上。漠然盯视眼前车尾灯闪烁,又想起葛萱的话,忽然觉得像新认识了一个人似的。

    葛萱是个沉不住气的单纯人类,听完江齐楚的话,第二天一得闲,拨了通电话给妹妹。

    葛棠被她问得莫名其妙,“和百岁?”莫名其妙心慌掩饰,“我和他能有什么误会……”

    葛萱点头称是,“我看江楚就是隐藏任务设计多了,说话都不清不楚。”

    葛棠无奈,“你就对江哥用词最刻薄。”

    葛萱说:“别人我也不敢啊。”

    葛棠对她这种令人发指的坦率无言以对,挂了电话怔忡半晌。孟兆亭从办公室里出来,问她怎么还没回家,葛棠才发现早已过了下班的时间。

    孟兆亭约了客户吃饭,随口邀请她。葛棠礼貌回绝,倒恰好赶了个顺风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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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大多是孟兆亭说话,讲的也大多是公司的事,或者这行业的规矩。

    葛棠虚心听着,并不排斥这些话题。

    他们之间能说的,除了小凯,也就只有公事。偏偏小凯是疼痛点,二人都本能地回避。

    葛棠对孟兆亭放不开辈份礼貌,始终有一种本能的尊重,在一起难免拘谨。好在公寓离公司步行不过十多分钟路程,几个红灯就到了。

    一上楼就接到百岁的电话,葛棠盯着屏幕,犹豫地接起来,“您好。”

    百岁笑声凉嗖嗖,“好。”

    葛棠不动声色问:“干嘛?”

    他问:“下班了?”

    “嗯。”

    “路过你家楼下,刚好饭点儿了。上楼吃顿饭吧。”

    葛棠下意识地拒绝,“我刚搬过来,还没开伙。”

    他早备了对白,“那楼下找个馆子吃吧,我请客。”

    葛堂不明白他的来意,揣着琢磨下楼来。

    百岁却是一脸阳光,推开车门热情地向她招手。

    葛棠四周看看,“车停这儿吧,咱就到那边吃碗面得了。”

    百岁嫌恶地摇摇头,“别介啊,我胃不好,面条太硬了。要不吃火锅去吧?”

    葛棠心说你吃完火锅就该肠子不好了,做主选了个家常菜馆,坐下来对着菜单仔细研究。

    百岁手里那本菜单从头翻到尾一共用了五秒钟,一道菜没点。哗啦声吵得葛棠抬头直看他。他干脆把菜单丢到旁边,以目光催促她点菜,明显是有话要说。

    葛棠只装没看明白,慢条斯理地翻着,图文看得很仔细,心思全在对面那个贼着眉眼的家伙身上。

    百岁等了一会儿,伸手抢过菜单。

    葛棠急了,“哎,我还没看完呢。”

    他把菜单递给服务员,“炒一本。”

    葛棠失笑,夺回菜单,“有话就说你的。”低头继续装模作样。

    百岁微微恼她,“你知道我有话要说还拖拖拉拉,不赶紧点。”

    葛棠怪异地看他一眼,“耽误着你啦?”

    百岁咳一声,立马还个笑脸,“我说真的,最近胃相当不舒服。大夫说就是不好好吃饭。萱姐做人是没得说,做菜真差点儿,我不太爱吃。再说我现在回家再去他们那儿也远……”

    葛棠不高不低应一声,大概听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百岁果然兴致勃勃问道:“我以后能和你搭个伙吗?”

    “不能。”葛棠遗憾地摇头,“我不怎么做饭,一般都在公司对付一口才回来。”

    百岁目露哀求,“总对付哪行啊?就像我似的,对付出事儿了吧,浅表性胃炎,可遭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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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棠意外道:“你那么懂养生的人还能得胃炎,真够点儿背的。”

    百岁很受伤,“……你也不说心疼心疼我。”

    葛棠点完菜将菜单还给服务生,转过脸来看他古怪的眼神,“你啊就是活得太矜贵了,人没那么容易死的,皮实一点儿好活。”

    百岁唔了声,不知是承认这番理论还是另有高见。

    两人都没再吭声,各自凭直觉不与对方视线相接。葛棠沉不住气,拿手机短信马蚤扰唐宣。

    一直到菜端上来,百岁以筷子敲瓷碟,“别忙了,先吃饭。”低头看看菜色,白菜香菇,不满地拧眉,“怎么这么素啊?”

    葛棠没加心计地答他,“香菇养胃。”

    百岁龇牙辨道:“香菇没味,它不进咸淡儿。”说是说,还是夹了大口塞进嘴里,边嚼边眯缝一双眼睛瞅着葛棠乐。

    他的言行不能用常理推测,葛棠舀了勺汤放到嘴边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