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书院 > 都市小说 > 白夜行 > 第 25 部分

第 2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美佳在雪穗怀里放声大哭。

    11

    笹垣决定随同筱冢一成于十二月中旬的星期r造访筱冢康晴宅邸。为此,笹垣连续两个月来到东京。

    “不知他愿不愿见我。”笹垣在车里说。

    “总不会把我们赶出去吧。”

    “但愿他在家。”

    “这一点不必担心,我有来自内线的消息。”

    “内线?”

    “就是女佣。”

    下午两点多,一成开着奔驰来到筱冢家。访客用的停车位就在大门旁,一成把车停妥。

    “真是豪宅啊,光从外面看,根本不知道里面有多大。”从大门抬头看房子的笹垣说。大门和高耸的围墙后只看得到树木。一成按下装设在大门旁的对讲机按钮,立刻有人应声。

    “好久不见了,一成先生。”是中年女x的声音,似乎正通过摄影机看着这边。

    “妙子你好,康晴堂兄在吗?”。

    “老爷在家,请稍等。”

    对讲机挂断了。过了一两分钟,通话孔又传来声音。“老爷请您绕到院子那边。”

    “好。”

    在一成回答的同时,一旁的小门传来金属声响,锁开了。

    笹垣跟在一成身后,踏进大宅。铺着石头的长长甬道向宅邸延伸。笹垣想,真像外国电影啊。

    玄关那边恰巧有两个女子走过来。不需一成介绍,笹垣便知那是雪穗与筱冢康晴的女儿,他知道那姑娘叫美佳。

    “怎么办?”一成小声问。

    “随便找个名堂帮我混过去。”笹垣低语。

    两人缓缓走在甬道上,雪穗微笑着向他们点头,四人恰在甬道的中点停下脚步。

    “你好,我来打扰了。”一成率先开口。

    “好久不见了,一切可好?”雪穗问道。

    “还好,你看上去气s颇佳。”

    “托福。”

    “大阪的店就要开业了吧,准备得怎么样?”

    “有好多事情无法照计划进行,头疼得很呢,就算三头六臂也不够用。我等一会儿就要为这事开会去。”

    “真是辛苦。”一成朝向她身边的少女,“美佳呢?你好不好?”

    少女笑着点头,她给笹垣一种单薄的印象。他曾听一成说她不肯接纳雪穗,但就他所见,没有那种气氛。笹垣有些意外。

    “我想顺便帮美佳找圣诞节穿的衣服。”雪穗说。

    “哦,真好。”

    “一成先生,这位是……”雪穗的视线朝向笹垣。

    “哦,我们公司的厂商。”一成若无其事地说。

    “你好。”笹垣低头施礼,抬起头时,眼睛和雪穗的双眸撞个正着。

    这是时隔十九年的对峙。长大成人的她笹垣已见过好几次,但从未像这样面对面。他想起在大阪那栋老公寓第一次见面的情况,那时的女孩就在眼前,有着一双相同的眼睛。

    你还记得吗,西本雪穗小姐?笹垣在心中对她说。我可是追踪了你十九年,连做梦都会梦到。但你一定不记得我了吧?像我这种老头子,只不过是被你骗得团团转的蠢人中的一个。

    雪穗嫣然一笑,说:“是来自大阪吗?”

    真是始料未及,大概是从口音里认出来的。“呃,是的。”笹垣有些狼狈。

    “果然没猜错。这次我要在心斋桥开店,请您务必莅临指教。”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片,是开业的邀请函。

    “哦,既然这样,我问问亲戚要不要去。”笹垣说。

    “真令人怀念,”雪穗凝视着他,“让我想起以前。”她的表情里了无笑意,露出凝视远方的眼神。她的脸上突然间又绽开笑容。“我先生在院子那边,好像是不满昨天高尔夫球的成绩,正在加紧练习呢。”这话是对一成说的。

    “那好,我不会耽误他太多时间。”

    “哪里,请慢慢坐。”雪穗向美佳点点头,迈开脚步。笹垣和一成侧身相让。目送着雪穗的背影,笹垣暗想,这女人可能记得我。

    正如雪穗所言,康晴正在南侧庭院里打高尔夫球,看到一成过来,便放下球杆,笑着迎接。从他的表情感觉不出把堂弟赶到子公司的冷漠无情。然而,一成一介绍笹垣,康晴脸上立刻出现警惕的神s。

    “大阪的退休警察?哦。”他直盯着笹垣的脸。

    “有些事无论如何都想让堂兄知道。”

    听一成这么说,康晴的脸上笑容全失,指着室内说:“那就到屋里说吧。”

    “不了,在这里就好。今天还算暖和,话说完我们马上就走。”

    “在这里?”康晴来回看着他们两人,然后点点头,“好吧,我叫阿妙端点热饮来。”

    庭院里有一张白s餐桌和四把椅子。或许在天气晴朗的r子里,他们一家人会在这里享受英式下午茶。喝着女佣端来的n茶,笹垣想象着幸福家庭的画面。然而,会晤并不令人愉快。一成开口后,康晴的脸s便越来越难看。

    一成说的是关于雪穗的c曲,笸垣和一成讨论、整理出来种种暗示出她本x的事,桐原亮司的名字当然也多次出现。不出所料,话说到一半,康晴便激愤不已。他拍着桌子站起身。“荒唐!简直是放p!”

    “堂兄,请您先听完。”

    “不用听也知道,我没时间陪你们胡说八道。你有时间做这种无聊事,不如想想该怎么整顿你那家公司!”

    “这件事我也有发现,”一成也站起来,朝着康晴的背影说,“我找到了陷害我的黑手。”

    康晴转过身来,嘴角都气歪了:“你该不会说,这也是雪穗搞的鬼吧?”

    “你应该知道筱冢药品的网络被黑客入侵之事,那个黑客就是通过帝都大学附属医院的计算机进来的。那家医院有个药剂师不久前跟一名男子同居,该男子就是我们刚才数次提到的桐原亮司。”

    一成的话顿时让康晴的眼睛睁得老大,他一时间说不出话,半张着嘴一动不动。

    “这是事实。”笹垣在一旁说,“那个药剂师指认了,的确是桐原亮司。”

    康晴似乎说了些什么。无关——笹垣听到这两个字。

    笹垣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可以请你看一下这个吗?”

    “这是什么?哪里的照片?”

    “刚才一成先生说明的,将近二十年前发生命案的大楼,就在大阪。那个药剂师和桐原亮司去大阪的时候拍的。”

    “那又怎样?”

    “我问她他们去大阪的r期,是去年九月十八r到二十r这三天。这是什么r子,您当然记得?”

    康晴花了一点时间,但他的确想起来了,不禁低声“啊”了一声。

    “不错,”笹垣说,“九月十九r是唐泽礼子女士去世的r子。她的呼吸为什么会突然停止,连院方都感到不可思议。”

    “胡说八道!”康晴把照片一扔,说,“一成,带着这个脑筋不正常的老头赶快给我滚!从今以后,要是敢再提起这种事,就别想再回我们公司。我告诉你,你老子已经不是公司的董事了!”

    接着,他捡起滚落在脚边的高尔夫球,向网猛力掷去。球打在架起网的铁柱上,大力反弹,撞上了摆在露台上的盆栽,发出破碎的声响。但他看也不看,便从露台上走进屋,砰的一声关上玻璃门。

    一成叹了口气,看着笹垣苦笑:“有一半和我们预料的一样。”

    “他一定是死心塌地爱着唐泽雪穗,这就是那女人的武器。”

    “我堂兄现在是气昏了头,等他冷静下来,应该会好好思考我们的话。我们只有一途:等。”

    “但愿他能明白。”

    两人正准备打道回府,女佣赶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听到很响的声音。”

    “是康晴哥扔的高尔夫球,不知打到了什么。”

    “咦!有没有受伤?”

    “受伤的是盆栽,人没事。”

    女佣嘴里喊着“哎呀呀呀”,看向并排摆放的盆栽。“糟糕,夫人的仙人掌……”

    “她的?”

    “是夫人从大阪带回来的,啊!整个花盆都破了。”

    一成走到女佣身边查看。“她对栽培仙人掌感兴趣?”

    “不,听说是夫人去世的母亲喜欢。”

    “哦,我想起来了,的确。我在她母亲的葬礼时听她说过。”

    一成再度准备离开,女佣惊呼了一声:“哎呀!”

    “怎么了?”一成问。

    女佣从破了的花盆中捡起一样东西。“里面有这个。”

    一成看了看。“是玻璃,太y镜的镜片。”

    “好像是,大概本来就混在土里。”女佣偏着头,仍把东西放在盆栽的碎片上。

    “怎么了?”笹垣也有点好奇,走近他们。

    “哦,没什么,盆栽的土里有玻璃碎片。”一成说。

    笹垣朝那边看,扁平的玻璃碎片映入他眼中。看来的确是太y镜的镜片,大约是从中破掉的,他小心地拾起。只一眼,他全身的血y都沸腾起来。几段记忆复苏,令人目不暇接地j错,很快汇成一流。“你说,仙人掌是从大阪拿来的?”他压低声音问。

    “是,本来在她母亲家里。”

    “那时盆栽放在院子里吗?”

    “是。笹垣先生,有什么不对?”一成也察觉他神情有异。

    “现在还不知道。”笹垣拿起玻璃镜片对着y光。

    镜片呈现浅浅的绿s。

    12

    “r≈ap;y”大阪第一家店的开业准备,一直进行到将近深夜十一点。滨本夏美跟在仔细进行最后检查的筱冢雪穗身后来回走动。无论是店面的大小,还是商品的种类和数量,这里都远超东京总店,宣传活动也十全十美、无可挑剔。现在只需静待结果了。

    “这样就努力到九十九分了。”检查完毕,雪穗说。

    “九十九分?还不够完美吗?”夏美问。

    “没关系,缺这一分,明天才有目标啊。”雪穗说着盈盈一笑,“好了,接下来就要让身体好好休息。今天晚上,我们喝酒都要有节制。”

    “等明天再庆祝。”

    “没错。”

    两人坐进红s捷豹时,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半。夏美握着方向盘,雪穗在副驾驶座做了一个深呼吸。“一起加油吧!别担心,你一定做得到。”

    “真的吗?但愿如此。”夏美有些胆怯。大阪店的经营管理实际上j由夏美负责。

    “你要有自信,相信自己是最好的,知道吗?”雪穗摇摇夏美的肩膀。

    “是。”回答后,夏美看着雪穗,“可是,其实我很害怕。我觉得很不安,不知能不能做得像社长一样。社长从来都不觉得害怕吗?”

    雪穗那双大眼睛定定地望过来。“喏,夏美,一天当中,有太y升起的时候,也有下沉的时候。人生也一样,有白天和黑夜,只是不会像真正的太y那样,有定时的r出和r落。有些人一辈子都活在太y的照耀下,也有些人不得不一直活在漆黑的深夜里。人害怕的,就是本来一直存在的太y落下不再升起,也就是非常害怕原本照在身上的光芒消失,现在的夏美就是这样。”

    夏美听不懂老板在说什么,只好点头。

    “我呢,”雪穗继续说,“从来就没有生活在太y底下。”

    “怎么会!”夏美笑了,“社长总是如r中天呢。”

    雪穗摇头。她的眼神是那么真挚,夏美的笑容也不由得消失了。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y,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y。虽然没有太y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你明白吗?我从来就没有太y,所以不怕失去。”

    “代替太y的是什么呢?”

    “你说呢?也许夏美以后会有明白的一天。”说着,雪穗朝着前方调整坐姿,“好了,我们走吧。”

    夏美无法再问下去,发动了引擎。

    雪穗住在位于淀屋桥的大阪天空大酒店,夏美则已在北天满租了公寓。

    “大阪的夜晚,其实现在才要开始。”雪穗望着车窗外说。

    “是呀。大阪不缺玩的地方,我以前也玩得很凶。”

    夏美说完,便听到雪穗轻笑一声,道:“人在这边,讲起话来就会变回大阪口音呢。”

    “啊,对不起,一时没注意……”

    “没关系,这里是大阪啊。我到这里来的时候,也跟着说大阪话好了。”

    “我觉得这样很棒。”

    “哦。”雪穗微笑。

    不久她们便抵达酒店,雪穗在大门口下车。

    “社长,明天要请你多关照了。”

    “嗯,今晚要是有急事,就打我的手机。”

    “好的,我知道了。”

    “夏美,”雪穗伸出右手,“胜负从现在才开始。”

    “是。”夏美回答后,握住雪穗的手。

    13

    时钟的指针走过十二点,正以为今天不会再有客人的时候,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穿深灰s外套、六十出头的男子,慢步走了进来。

    看清来人,桐原弥生子堆出的笑容陡然消失,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原来是笹垣先生啊,我还以为财神爷上门了。”

    “这什么话啊,我不是财神爷吗?”笹垣自行把围巾和大衣挂在墙上。在可以挤上十个人的l形吧台居中坐下。他在大衣下穿着一件磨损严重的咖啡s西服,从警察的岗位退下来后,他的风格还是没变。

    弥生子在他面前放了玻璃杯,打开啤酒瓶盖帮他倒酒。她知道他在这里只喝啤酒。

    笹垣津津有味地喝了一口,伸手去拿弥生子端出来的简陋下酒菜。“生意怎么样啊?年末的旺季就快到了啊。”

    “你都看到啦,我这里从好几年前泡沫经济起就已经破灭了。应该说,泡沫经济从来没在我这里起过泡沫。”

    弥生子又拿出一个玻璃杯,为自己倒了啤酒,也不向笹垣打声招呼,一口气就喝掉半杯。

    “你喝酒还是这么爽快。”笹垣伸手拿起啤酒瓶,帮她倒满。

    “谢谢。”弥生子点头致意,“这是我唯一的乐趣。”

    “弥生子太太,你这家店开多少年了?”

    “嗯,多少年啦?”她扳着手指,“十四年吧……对,没错,明年二月就十四年了。”

    “还挺能撑嘛,你还是最适合做这一行,嗯?”

    “哈哈!”她笑了,“也许吧,以前的咖啡馆三年就倒了。”

    “当铺的工作你也从来不帮忙吧?”

    “对呀,那是我最讨厌的工作,和我的个x完全不合。”

    即使如此,她还是做了将近十三年的当铺老板娘,虽然她认为那是自己一生最大的错误。如果没嫁给桐原,继续在北新地的酒吧工作,现在不知已掌管多大的店了。

    丈夫洋介遭人杀害后,当铺暂时由松浦管理,但不久家族便召开了会议,当铺改由洋介的堂弟主事。原本桐原家世代经营当铺,由亲戚联合成立了好几家店。所以洋介身故后,弥生子也不能为所欲为。

    没多久,松浦便辞掉店里的工作。据接手的新老板、洋介的堂弟说,松浦盗用了店里不少钱,但数字方面弥生子根本不懂。事实上,她对此毫不关心。

    弥生子把房子和店面让给堂弟,利用那笔钱在上本町开了一家咖啡馆。那时她打错了算盘,原来桐原当铺的土地是在洋介的哥哥名下,并非洋介所有,即土地是借来的。这事弥生子全然不知。

    咖啡馆刚开张时相当顺利,但过了半年客人便开始减少,后来更是每况愈下,原因不明。弥生子试着更新品种、改变店内装潢,生意仍然愈见低落,不得已只好削减人工开支,却导致服务质量降低,客人更是不肯上门。最后,不到三年便关张了。那时,做酒吧小姐时的朋友说天王寺有家小吃店,问她愿不愿盘下来。条件很好,既不需要权利金,装潢设备也都是现成的。她立刻答应了,就是现在这家店。这十四年来,弥生子的生活全靠这家店支撑。一想到若没有这家店,即使是现在,她仍怕得汗毛直竖。只不过,她这家店刚开张,“太空侵略者”便风靡全国,客人争先恐后地进咖啡馆都不是为了喝咖啡,而是为了玩游戏,那时她正因为关了那家咖啡馆而后悔得捶胸顿足。

    “你儿子怎么样了?还是没消息吗?”笹垣问。

    弥生子的嘴角垂了下来,摇摇头:“我已经死心了。”

    “今年多大啦?正好三十?”

    “天知道,我都忘了。”

    笹垣从弥生子开店的第四年起便偶尔来访。他本是负责侦办洋介命案的警察,但他几乎不曾提起那件案子,只是每次一定会问起亮司。

    亮司在桐原当铺一直住到初中毕业。弥生子那时满脑子都是咖啡馆的生意,不必照顾儿子似是帮了她大忙。

    大约在弥生子开始经营这家店的同时,亮司离开了桐原当铺。他们并没有就此展开母子相依为命的温馨生活。她必须陪喝醉的客人直到半夜,接着倒头大睡。起床时总是过了中午时分,简单吃点东西,洗个澡化了妆后,便得准备开店。她从来没有为儿子做过一次早餐,晚餐也几乎都是外卖。就连母子碰面的时间,一天可能都不到一小时。

    后来,亮司外宿的情况越来越频繁。问他住哪里,只得到含糊不清的回答。但学校或警察从未找上门来说亮司惹了麻烦,弥生子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她应付每天的生活就已疲惫不堪。

    高中毕业典礼那天早上,亮司照常准备出门。难得在早上醒来的弥生子,在被窝里目送他。

    平时总是默默离家的他,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