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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部分

器。”今枝边说边把电话外壳复原。

    “什么!”绘里大惊失s,拿起拆下的盒子,“不得了了!g吗在我房间装窃听器?”

    “我还想问你呢,你是不是被什么男人纠缠上了?”

    “我都说没有了。”

    今枝再度打开窃听装置侦测器的开关,一边改变频率,一边在室内走动。这次马表没有任何反应。“看来没有慎重到装两三道。”今枝关掉开关,把侦测器和整组螺丝起子收进背包。

    “你怎么知道有人装了窃听器?”

    “先给我来点喝的,跑来跑去的,真热。”

    “啊,好好好。”

    绘里从约半人高的小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一罐放在桌上,一罐拉开拉环。今枝盘腿坐下,喝了一口。放松的同时,汗水也从全身上下冒了出来。“简单地说,就是来自经验的直觉。”他说,“发现有人进屋的迹象,电话被动过,这么一来,怀疑有人对电话动过手脚不是很合理吗?”

    “啊,对,还挺简单的嘛。”

    “听你这么说,倒是很想告诉你并没有那么简单,不过算了。”他又喝了一口啤酒,用手背擦擦嘴角,“你真不知道什么可疑人物?”

    “不知道,完全没有。”绘里坐在床上,用力点头。

    “这么说,目标果然是……我了。”

    “目标是今枝先生?怎么说?”

    “你不是说电话留言里有很多无声电话吗?你觉得很不放心,打电话给我。但是,这可能中了计。也就是说,窃听者的目的是要你打电话。发现留言里有无声电话,会先问可能打来的人,这是人之常情。”

    “要我打电话g吗?”

    “好掌握你的人际关系。像是你的好朋友是谁,万一有事的时候,你会依靠谁。”

    “知道这些半点好处都没有啊,想知道,直接来问我不就得了,根本不必装什么窃听器。”

    “他想知道,却不想被你发现。好了,把我们刚才说过的话整理一下:窃听者想知道某个人的名字和身份,但只有你这条线索。窃听者大概只知道那个人和你很亲近。”今枝把啤酒喝光,压扁空罐,“对此你想到什么?”

    绘里左手拿着啤酒罐,低头啃着右手拇指的指甲。“上次那家南青山的精品店?”

    “聪明。”今枝点点头,“那时你在店里留下了联系方式,我却什么都没留。想知道我是谁,只能从你身上下手。”

    “这么说,是那家店的人想调查今枝先生?为什么?”

    “原因很多。”今枝意味深长地笑了,“大人的事。”

    手表那件事,今枝一直无法释怀。唐泽雪穗显然看穿了那只表是筱冢的。有人不惜去借贵重的手表配戴也要到她店里来,她自会疑心这个人乃是何方神圣,于是雇用他的同行,从菅原绘里这条线索展开调查——这极有可能。

    今枝回想刚才在电话里与绘里的对答。她称他为“今枝先生”。装了窃听器的人迟早会查出,这户公寓附近有一家侦探社由一个名叫今枝直巳的人经营。

    “可我没有写正确的住址啊。明明假扮有钱人家的小姐,住址却是山本公寓,不就露出马脚了吗?而且我连电话号码也故意写错。”

    “真的?”

    “是啊,人家好歹也能当侦探的助手,多少会动脑的。”

    今枝回想起在唐泽雪穗精品店的那段时间,是不是哪里有陷阱?

    “那天你带钱包了吗?”今枝问。

    “带了。”

    “放在包里?”

    “嗯。”

    “那时你不停地换衣服,其间你把包放在哪里?”

    “嗯……我想应该是更衣室。”

    “一直放在那里?”

    “嗯。”绘里点头回答,表情变得有点不安。

    “那个钱包给我看一下。”今枝伸出左手。

    “啊?里面又没有多少钱。”

    “钱不重要,我要看的是钱以外的东西。”

    绘里打开挂在床铺一角的侧背式包,拿出一个黑s钱包,形状细细长长的,上面有古琦的标志。

    “你也有高档货嘛。”

    “店长送的。”

    “那个小胡子店长?”

    “嗯。”

    “哦,真是大头啊。”今枝打开钱包,查看其中的卡片。驾照和百货公司、美容院的卡放在一起。他抽出驾照,上面的住址写的是这里。

    “咦!你是说,她们偷看我的东西?”绘里很惊讶。

    “也许,几率在百分之六十以上。”

    “真过分!平常人会做这种事吗?那是什么意思?她们从一开始就怀疑我们?”

    “没错。”从看到手表的那一刻起,唐泽雪穗便起疑了,暗中查看别人的钱包对她而言也许不算什么。今枝脑海里浮现出那双猫眼。

    “可既然这样,我们离开那家店前,她们g吗要我留姓名住址啊?还说什么要寄邀请函给我。”

    “大概是为了确认。”

    “什么?”

    “确认你会不会写下真实的姓名住址,结果没有。”

    绘里很过意不去地点点头。“我故意把区码写错。”

    “这样她就确定我们不是去买衣服的。”

    “对不起,我不应该做那种小动作。”

    “没关系,反正我们早就被怀疑了。”今枝站起来,拿起背包,“要小心门户,我想你也知道,在行家手里,这种公寓的锁有跟没有一样。你在房间里时,一定要记得扣上链条。”

    “嗯,我知道了。”

    “那我走了。”今枝把脚伸进运动鞋。

    “今枝先生,你不会有事吧?会不会有人来要你的命?”

    绘里的话让今枝笑出了声。“说得跟007一样。不用担心,顶多是一脸凶相的打手来找我。”

    “啊!”绘里的脸沉了下来。

    “我走了,晚安。门要锁好啊。”今枝走出房间,带上门。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确信听到上锁和扣链条的声音后,才迈开脚步。

    嘿,会有什么样的人找上门来呢?今枝抬头仰望天空,小雨仍下个不停。

    3

    翌r,小雨转为持续的y雨,气温也因此下降了一些,使得这天早晨在持续酷热的八月里感觉分外舒适。

    今枝早上九点多起床,穿着t恤和牛仔裤离开住处,撑起伞骨弯了一截的雨伞,进入大楼对面一家叫“波丽露”的咖啡馆。木门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铃,每当门开关时,便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每天在这里吃早餐、看体育娱乐报纸已是今枝的习惯。

    这家店很小,只有四张桌子和吧台。其中两张桌子有人,吧台也坐了一个客人。秃头老板在吧台内向今枝点头。今枝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在最里面的桌位就座。他估计这个时间应该没什么客人了。要是位子真的不够,到时候再移到吧台就好。

    今枝没有点餐。静静地坐上几分钟,老板就会送上夹着粗大香肠的热狗和咖啡,热狗里还夹着炒高丽菜丝。就在他身旁的报刊架上放了好几份报纸。吧台的客人在看运动娱乐报,只剩下一般报纸和财经r报。今枝无奈地抽出《朝r新闻》。店里也有《读卖新闻》,但那他也订了。他正准备打开报纸,忽然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他条件反s般朝门口看,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看来将近六十岁,小平头上已见白发。体格很健壮,穿着白衬衫的胸膛很厚实,短袖里露出的手臂也很粗。身高在一百七十厘米以上,姿态如古代武士般挺拔。然而,最吸引人注意的并不是他的外表,而是他一踏进店里,锐利的目光便朝今枝s来,仿佛他在走进之前,就已知道他坐在那里。其实这只是一眨眼间的事,男子立刻把视线转移到其他方向,人也移动起来。他在吧台边坐下。

    “我要咖啡。”男子对老板说。

    听他说话,视线已经回到报纸上的今枝又抬起头来。男子带着关西口音,他感到有些意外。正在这时,男子又朝今枝望来。一瞬间,两人的眼神对上了。男子的眼里并没有威吓的意味,似乎也不带恶意。那是一双看尽人间丑恶的眼睛,一种堪称真正冷静清澈的光静静地栖息其中。今枝感觉到背上泛过一股凉意。

    两人目光j会的时间其实非常短暂,可能不到一秒。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数秒后,今枝看着报纸社会版的标题,一则大型拖车在高速公路上肇事的报道。但是,他无法忽略那男子。他究竟是何方神圣?这样的思绪如撇不清的丝絮棉屑般,紧黏着意识不放。

    老板送来热狗加咖啡的套餐。今枝在热狗上加了大量西红柿酱和芥末酱,大口咬下。他喜欢门牙刺破肠衣的感觉。

    吃热狗时,今枝刻意不去看那男子。他担心两人的视线不免再度j会。

    把最后一口热狗塞进嘴里,他一边端起咖啡杯,一边偷瞄。男子正好转动脑袋,面向前方准备喝咖啡。刚才他一直看着我,这是今枝的直觉。

    今枝喝完咖啡,站起来,手伸进牛仔裤口袋,掏出千元钞放在柜台上。老板默默地找回四百五十元。

    这段期间,男子的姿势几乎没变,背脊挺得笔直地喝着咖啡,有如机器设定一般,节奏相同,动作也相同,看也不看今枝。

    今枝走出店门,伞也不撑便跑过马路,疾奔上楼。进屋前往下看了看“波丽露”,那上了年纪的男子并没有出来。

    今枝打开钢架上的迷你音响开关。惠特妮。休斯敦的cd一直放在唱盘里。不一会儿,架在墙上的两个喇叭便传出极具穿透力的歌声。

    他脱掉t恤,准备淋浴。昨晚从绘里那里回来后,他径直睡了,头发油腻腻的。他刚拉下牛仔裤的拉链,玄关的门铃就响了。

    平常听惯的铃声今天听来却别有意味。今枝没有接起对讲机,铃声又响了。他拉起拉链,穿上t恤,一边在心里嘀咕着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冲澡,一边走到玄关开门。

    那个男子站在门外。

    若是平常,这样的场面应该令人惊讶,但今枝几乎不为所动。从听到第一声门铃,他便有预感。

    男子看到今枝,露出浅浅的笑容。他左手持伞,右手拿着收费员常用的黑s手包。

    “有什么事?”今枝问。

    “你是今枝先生吧?”男子说,果然是关西口音,“今枝直巳先生……没错吧?”

    “是我。”

    “有点事情想请教,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发自丹田般低沉的声音响起,以眉间为中心,有如雕刻而成的皱纹布满整张脸庞。今枝注意到,其中有一道是刀刃留下的疤痕。

    “抱歉,请问你是哪位?”

    “敝姓笹垣,从大阪来。”

    “真是远道而来。不过很抱歉,我接下来有工作,得立刻出门。”

    “不会花你多少时间,只请你回答两三个问题就好。”

    “麻烦你改天再来,我真的赶时间。”

    “赶时间还在咖啡馆看报纸看得那么悠游啊。”男子的嘴角向上弯。

    “我要怎么使用我的时间跟你无关,请你回去。”今枝想关门。男子将手上的雨伞c进门缝。“热爱工作是很好,不过我这边也是工作。”男子把手伸进灰s长裤的口袋,掏出一个黑s证件,上面印着“大阪府”的字样。

    今枝呼出一口气,拉门把的力道减轻了。“既然是警察,一开始明说不就得了?”

    “有些人不喜欢警察在门口表明身份——可以请教你几件事吗?”

    “请进。”

    今枝让男子坐在为委托人准备的椅子上,自己也就座。那把椅子稍低一些。光是这么一点把戏,便足以让他在洽谈时处于有利位置。但是看着眼前这张满是皱纹的脸,今枝想,这个把戏对他大概不管用。

    今枝要求对方出示名片,男子却称没有。这肯定是谎言,今枝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和他争论,便要求再看一次证件。“我应该有这个权利吧,你又不能证明你真的是警察。”

    “你当然有这个权利,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吧。”男子打开证件,翻到身份证明那一页。名叫笹垣润三,照片上的脸稍瘦一些,但看来是同一个人。

    “这样你相信了?”笸垣收起证件,“我现在在西布施警局,刑事科一组。”

    “一组?这么说,是调查凶杀案了?”真令人意外。这一点今枝倒没想到。

    “是。”

    “怎么了?我没听说身边发生了凶杀案。”

    “当然,命案也有很多种。有些会被当作话题,有些则无人问津。但不管怎样,都是命案。”

    “是谁?什么时候?在哪里被杀?”

    笹垣笑了,脸上的皱纹形成复杂的图案。“今枝先生,可以请你先回答问题吗?等你回答后,我会礼尚往来的。”

    今枝看着他。来自大阪的老刑警在椅子上微微摇晃着身体,表情却丝毫没有动摇。

    “好吧,你先问。要问些什么?”

    笹垣把伞立在身前,双手放在伞柄上。“今枝先生,大约两个星期前,你去了大阪,在生野区大江那一带徘徊,是不是?”

    今枝有突然被击中要害的感觉。自从听到对方是大阪府的警察,他就想起去过大阪的事。同时,他也想起当时曾在布施车站搭车。

    “怎么样啊?”笹垣又问了一次,但他脸上却一副知道答案的表情。

    “是,”今枝只好承认,“你还真清楚。”

    “那一带啊,连哪只野猫怀孕我都知道。”笹垣咧开嘴笑了,没发出笑声,却发出漏气般奇特的嘶嘶声。他先把嘴闭起,又开口说:“你去做什么?”

    今枝脑筋快速转动,回答:“工作。”

    “哦,工作。什么样的工作?”

    这次换今枝露出笑容了,他想稍示从容。“笹垣先生,你明知故问。”

    “你的工作好像很有趣啊。”笹垣望着摆满档案的钢架,“我朋友也在大阪开业,不过,赚不赚钱我就不知道了。”

    “我就是为了这份工作到大阪去的。”

    “到大阪调查唐泽雪穗就是你的工作?”

    今彼明白掣他果然是从这条线追查过来的。思考着他是如何查出自己,不禁想起昨天的窃听事件。

    “要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调查唐泽雪穗出生、成长的环境,那真是求之不得。”笹垣用他的三白眼看着今枝,语调黏稠得似乎字字句句紧紧纠缠在一起。

    “笹垣先生,既然你的朋友也从事这份工作,你应该明白,我们不能透露委托人的姓名。”

    “你是说,你受托调查唐泽雪穗?”

    “是。”今枝一边回答,一边思考这位警察连名带姓称呼唐泽雪穗的原因。是因为特别亲近,还是来自警察的职业习惯?或者是……

    “与婚事有关?”笹垣突然问。

    “啊?”

    “听说有人想向唐泽雪穗提亲。作为男方的家人,得知他要娶一个似乎在从事投机事业的女人,当然会仔细调查她的身家。”

    “你在说什么?”

    “就是婚事啊。”笹垣嘴边露出令人不舒服的笑容,他的视线往办公桌上移动。“可以抽烟吗?”他指着烟灰缸问。

    “请。”今枝回答。

    笹垣从衬衫胸前口袋拿出已被压扁的hilite烟盒。抽出来的香烟有点弯曲。他衔着烟,用火柴点了火。那火柴看来是从“波丽露”拿的。

    仿佛要表示自己时间充足,警察缓缓地抽着,吐出来的烟摇晃着上升,在空气中散去。

    他显然是要给今枝考虑的时间。自己先出几张牌,看对方如何反应,这种做法可能是他的拿手好戏。故意在咖啡馆现身,暗示“你一直在我的监视之下”,也是要让自己手里的牌显得更强势的手法。他毫无表情地看着烟的去向,眼睛似乎隐藏了无尽的狡猾算计。

    今枝极想知道那些牌的内容,为什么负责凶杀案的警察会追查唐泽雪穗?不,“追查”这个说法并不准确,这老家伙一定握有关于唐泽现状的大量资料。

    “我也知道有人和唐泽小姐论及婚嫁。”今枝考虑后回答,“但是,如果你问我这件事与我的调查有没有关系,我既不能回答有,也不能回答没有。”

    笹垣夹着烟点头,表情显得很满意。他慢慢把烟在烟灰缸里摁熄。“今枝先生,你记得‘马里奥’吗?”

    “什么?”

    “超级马里奥兄弟,小朋友的玩意儿。不过,听说最近连大人都很着迷。”

    “电视游戏机那个啊,我当然记得。”

    “几年前真是疯狂啊,玩具店前面还有人大排长龙呢。”

    “是啊。”今枝疑惑地附和,不知道警察说这些话到底有什么目的。

    “在大阪,有人想卖那个游戏的假货,东西已经做好,只等出货销售,却在最后阶段被警方查出。假货被扣押,人却没了,失踪了。”

    “逃走了?”

    “那时警方是这么想的,现在也是。在通缉他。”笹垣打开手包,拿出一张折起的传单类的纸,展开给今枝看。在“若发现此人”这几个熟悉的字眼下,是一个头发全往后梳的男子,看来年约五十,叫松浦勇。“我还是问问好了,你见过这个人吗?”

    “没有。”

    “我想也是。”笹垣把纸折起来,收进手包。

    “你在追查那个姓松浦的人?”

    “也可以这么说。”

    “什么?”今枝再次看着笹垣。老刑警嘴角别有意味地撇了撇。

    一瞬间,今枝恍然大悟。一个办凶杀案的刑警不可能单单追查一个电玩软件盗版嫌疑犯。笹垣认为松浦被杀了,他在找松浦的尸体,以及杀害松浦的凶手。

    “那人和唐泽雪穗小姐有关系吗?”今枝问。

    “也许没有直接的关系。”

    “那为什么……”

    “有人和松浦一起消失了,”笹垣说,“这人极可能参与了盗版制造。而他大概……”他好像为了选择用词,略微停顿才开口,“就在唐泽雪穗身边的某个地方。”

    “身边的某个地方?”今枝跟着问,“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应该是藏起来了。你知道枪虾吗?”警察又提了一个用意不明的词。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