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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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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忘秋就看到南宫春燕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回廊上,于是她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

    “你存心误导她。”她很肯定。

    谷流风看着从屋顶跳下的她,微笑,“谁叫她不肯亲自问妳。”

    “我没义务回答她。”

    “所以妳也在误导他们。”

    忘秋没承认也没否认,慢悠悠地朝自己的屋子踱去。

    于是,站在院子里的谷流风笑了起来。忘秋从来不向人解释,应该说是从来懒得向人解释,她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所以不需要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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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遮雾隐,无星无月的深夜,黑暗与寂静,处处透着未知的恐惧。

    黑影轻车熟路地在屋脊上奔跑飞跃,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一条白色人影就那么理所当然、悠闲自在地坐在他目标的屋顶上。

    夜风中透出丝丝的寒意,让人竖起浑身的寒毛。

    “你终于来了。”

    “妳在等人来?”

    “我想差不多也该是时候了。”忘秋有些欣慰的叹气。

    黑影默然无语,全神戒备着。

    “本来是想放她一条生路的,看来她自己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

    忘秋毫无征兆的出手,尽管是全神防备的黑衣人也吓了一跳。她的出手实在太过刁钻,那根本就是常理无法想象的招式。

    三招过后,黑衣人从房上翻滚落地,断气。

    “忘秋——”听到声响的谷流风跑到屋外。

    忘秋从屋顶纵身跳下,白衣飘飘,脱尘超俗,根本不像是刚刚出手毙敌的人。

    “他是谁?”

    “杀手。”

    “妳知道他是谁派来的?”

    “知道。”声音有些冷。那个人终于还是决定斩草除根了,这一次她不会再客气。

    “谁?”

    她没应声,只是落在远处的目光有些冷。

    “这便是妳留在南宫山庄要等的答案?”他猜是。

    “对。”

    “为什么?”

    “事情总要有个了结,不管这件事过了多少年。”

    她似乎想到什么伤心事,否则语气不会如此的感伤忧愁,于是谷流风无法再追问下去。

    “妳要走了吗?”

    “嗯。”

    “一个人。”

    “嗯。”

    “为什么?”

    “南宫不明会告诉你答案的。”

    自始至终她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望着那抹在夜色中消失的身影,谷流风很失落。为什么三少知道答案,而他却不能知道?

    第六章

    y暗潮湿的牢房,肮脏中充斥着血腥与腐烂的味道。

    即使这里是全天下最顶级的牢房——天牢,也不能改变它是牢房的事实,所以这里与普天之下所有的牢房一样,充满着绝望与死亡的气息。

    原本古灵精怪的颜小色,那双圆圆充满朝气与活力的大眼,此时正沮丧地盯着地上的几只蚂蚁,看牠们在自己画下的九宫阵中团团乱转。

    就算会奇门遁甲,会五行术数又怎么样?她还不是一样被人锁在这间不见天日的牢房。

    这些天她很想念师姊,很奇怪不是想念师父,明明师姊跟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常常很久很久才会回去一次的师姊怎么会让她这么想念呢?

    不过,颜小色的眉头皱紧。那个皇后好奇怪,为什么一定要她帮九公主改命盘呢?就算她有那个能力也不能帮她呀,这是逆天而行。先不说天机门最大的禁忌就是擅改天命,何况她根本就没那个功力。

    当视线中出现一角黄衫的时候,她讶异的抬头。

    “师姊!”毫不掩饰的欢喜流露出来,她冲进来人的怀抱。

    “师姊,妳怎么会来这里?”咦,师姊怎么会穿着太监服饰?

    “妳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忘秋轻描淡写的反问。

    “我被人关进来的。”颜小色刚刚才一扫而空的沮丧再次出现。

    “我是来放妳出去的。”

    颜小色怀疑地看着她,“劫狱?”这应该才能解释为什么师姊会是一身的太监眼吧。

    忘秋没有回答她,只是转身往外走。

    “师姊——”

    “如果真的喜欢这里,那妳就继续待着吧。”她从来不勉强人,尤其对象是颜小色的时候。

    天牢外的空气好新鲜,天牢外的草木好亲切……颜小色现在觉得外面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亲切和美好。

    “天牢也不是人人都进得去的。”

    颜小色一脸狐疑地看着师姊,“师姊,我几乎要以为妳是在羡慕我了。”真的,她可以用自己的脑袋发誓。

    忘秋回了她一记淡笑,“是呀。”羡慕某人的好运道,一出师门就被当朝皇后相中请进皇城,全天下能有几个啊。

    “师姊怎么会知道我在天牢?”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说的也是,更何况只要师姊有心查,很难有她查不出的消息。颜小色对这一说辞接受得甚是心平气和。

    “我就这样走了,宫里怎么交代?”她可没有忘记关押自己的地方是天牢中的天牢,这处天牢是皇城的内天牢,向来只关押皇子皇女等皇亲国戚,而她小小一个平民百姓能被关进去,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天恩浩荡”吧,虽然这种天恩,实在不如没有。

    “那不是妳要担心的事。”

    “说的也是。”不管如何,接下来倒霉的人绝不会是师姊。颜小色非常坚信这一点。

    “那还不快走?”

    颜小色搔了搔头,有点不太好意思地看了忘秋一眼,“那个……师姊,师叔是不是死了?”

    忘秋眸光闪了闪,缓缓点头,“死了。”

    “难怪师父会在庵里摆祭坛。”

    颜小色走了两步,像又想起什么,回头粲笑,“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师姊夫?”

    那表情真像讨骨头的小狗狗,忘秋皱了皱眉头,什么也没说,转身朝宫门走去。

    看着师姊在宫门内消失,颜小色摸着自己圆润的下巴,喃喃自语道:“我可不可以理解成是同意的意思呢?”

    后宫争斗向来是比战场还要血腥、更要残酷,上一刻还高高在上的人,下一刻或许就被打落谷底,更甚者性命不保。

    废后,受苦的不止是被废掉的皇后,还有她身后的那一大群人,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同样是y暗潮湿脏污的天牢一角,同样是穿着太监服饰的忘秋,不同的是她面前那个洗净铅华,容颜老去的废后。

    “我错了。”

    忘秋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不需要说话。

    “妳一直在等我动手,是我自己笨得沉不住气。”

    忘秋笑了,但还是没有说话。

    “妳在给自己一个放过我的理由,也在给我一个出手的理由。”

    她还是淡笑着。

    “妳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我,但妳认为那太便宜我了。”

    确实太便宜了。

    “于是,妳让我日日夜夜生活在忐忑不安中,活在会被妳报复的惶恐中,而妳无疑成功了。”

    曾经她也是这样活过来的,日日夜夜的惶恐不安、担惊受怕,她只是将同样的折磨回赠给她而已。

    “如果我不走这一步,虽然依旧不安、依旧惶恐,可是他们不会有事。”

    “对。”她很肯定的回答。

    “所以我错了。”

    忘秋脸上虽有笑,眼神却是冰冷的。

    “这埸后位之争,我看似胜了,其实却输得凄惨。”可惜她顿悟得太迟,白白牵累了家族。

    “走好。”这是忘秋最后送给她的两个字。

    “不能放过她吗?”废后扑到栅栏前。

    忘秋在门外停了下,“斩草除根是您教我的。”

    缓缓回首,她绽出一抹极淡的笑,“你我都清楚魏妃为什么会毒害老将军,不是吗?”她的存在是个禁忌,更是个秘密,而镇国大将军是极少知道的人之一,菊妃在知道这事后,使计想出老将军身后的她,进而斩草除根,事情若永远如她的意,这世上岂有天理。不过,会遇上谷流风,倒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

    废后马上就像被人迎面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知道!这个认知劈进她的脑中,她顿时万念俱灰。她以为那招借刀杀人使得天衣无缝,以为没有人会察觉,可是,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一切的一切都在忘秋的掌握中,她只是冷眼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不归路。

    杀魏妃、杀国丈,本就是杀j儆猴,可惜她未警觉,终至走到今天的下场。

    那些有关她家族的罪证不是一朝一夕搜集得到的,忘秋是随时准备给予她致命一击,可惜她直到今天才明白过来。

    她真的错了,如果她抱着一念之仁,事情不会到今天这个田地。龙七身上始终有着跟秋妃一样的善良,可惜是自己硬得她痛下杀手,因为她现在要无后顾之忧的离开这座皇城。

    无后顾之忧——废后惨淡的笑了起来。有了自己这个前车之鉴,相信不会再有人重蹈覆辙了,也只有她才始终放不下冷宫中甘于平淡寂寞的秋妃。

    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龙七之所以不带秋妃离去,是因为秋妃一生的爱全系于当今圣上,她情愿孤独寂寞地生活在冷宫中,也不愿离他远去。

    如果有一天龙七可以舍下秋妃,必是确保她安全无虞,现在秋妃真的安全无虞了,因为她要杀龙七也只是为了没有后顾之忧的除掉秋妃罢了。现在没了自己,这宫里再不会有人会想着去对付冷宫里失宠的妃嫔。  。

    抬头望着房梁上的白绫,废后苦笑着。争斗了一辈子,到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怨不了任何人,自酿苦果自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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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姊夫,你在听我说话吗?”颜小色很怀疑的伸手在某人的眼前挥舞着。

    谷流风被召回游离的神思,心不在焉的笑了笑,“当然在听。”

    “骗人。”白痴都看得出他的魂飞了。

    “她留在京城要做什么?”

    颜小色很拽的扬起下巴,装作很专心地去欣赏前面盛开的花团。

    谷流风的眼中闪过无奈,只能朝她认错,“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没听到你讲什么,你能再讲一遍吗?”

    “好吧,看在你勇于认错的份上,我就再说一遍。”颜小色一副“大人有大量”的神情。

    “谢谢啊。”有那种个性的师姊,再有这么古灵精怪的师妹,他真的不应该感到惊奇的。

    “你看正前方那朵花开得好看吧?”

    谷流风无言地看着她兴高采烈的脸,怀疑自己又被耍了。

    “师姊夫,你这种表情好像在说我欺侮你哦?”颜小色的眼珠贼兮兮地打着转。

    不是在说,而是事实如此,他真的很好奇她到底有没有觉得无趣或者疲惫的时候,自打三天前她来到南宫山庄开始,就一直兴奋到现在。

    “妳误会了。”虽然他真的有种错觉,这小丫头似乎是为了看戏而来。

    “我才不会误会。”她还真是笃定,这也太自信了吧?

    “你刚刚不是问我师姊留在京城做什么吗?”

    “妳肯告诉我了?”

    颜小色开心的扬起嘴角。

    谷流风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果然,下一刻,她就以一种兴奋又充满恶作剧的语气说:“我不说,就是因为我也不知道啊。”

    谷流风彻底无言了。

    “师姊向来是这样,总是神神秘秘的。”

    忘秋确实常常给人这样的感觉,谷流风对此毫无异议。

    “不过,师姊肯让你留在这里等她,倒真是很放心哦。”

    明明就是话里有话,他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我师姊明明是个大美人,为什么人人都说她是男人?”从京城到南宫山庄这一路,她被传言给弄得晕头转向的。

    “她女扮男装。”

    “骗人,师姊从不穿男人的衣服。”至少她从来没见过,等等,上次好像有穿太监服,不过,太监应该不算男人吧,于是颜小色再次肯定自己没有错。

    谷流风被她这句话给震惊到了,从来不男人衣服?应该换成几乎不女人衣服才对吧?

    “颜姑娘——”

    “师姊夫,”颜小色扬起一张谄媚的笑脸,“你还是像师姊一样叫我小色好了。”

    谷流风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颜小色好像在巴结自己,她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诡异!就是他现在唯一的感觉。

    “小色,”他微微顿了下,然后续道:“事实上,江湖上见过妳师姊穿女装的人很少。”

    “你见过。”这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见过。”

    “我师姊漂亮吧?”颜小色沾沾自喜地问,那种与有荣焉的神情让谷流风忍不住打从心里笑出来。

    “嗯。”

    “那你有没有听过她弹琴?”

    他怔住。弹琴?

    “原来,你还没听过啊。”一瞧某人的表情,她就知道准没听过。

    “她会弹琴?”

    “会呀,而且弹得很好,就像人们常说的那什么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颜小色陷入美好的回忆中。

    “没想到她还会弹琴。”他低语,心头有些失落。

    “是吧是吧,师姊很厉害的了,所以师姊夫,你一定要加油哦。”

    “加油?”他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嗯。”她很认真的点头,“一定要加油哦。”

    他觉得她的表情有点严肃,于是问:“为什么?”

    这次,颜小色是真的露出担忧的表情,两只手交错扭着,“因为我跟师父卜算的结果是一样的,师姊的姻缘卦象很奇怪。”

    “奇怪?”

    “对,错过这次的红鸾星,她便会孤独终老。”她不希望看到师姊走到那步田地,那样师姐不会开心,师姐不开心,她也不开心,所以她一定要让师姐开心。

    “我知道了。”

    “你会加油吗?”

    他笑了笑,目光看着京师的方向,“我从来没有打算放弃。”

    “真的?”

    “真的。”

    “师姊夫,一言为定哦。”

    看着颜小色郑重地伸到自己跟前要打勾的小指,谷流风笑出了声。这丫头一定很喜欢她的师姊……然后在颜小色开始歪头撇嘴的时候伸手跟她订下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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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他被人在湖边吊上吊下的泡水玩,今天他站在湖边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当日的情形,嘴角上扬的弧度终至形成一个笑靥。

    “小色没惹祸吧?”

    听到那清越的嗓音,他惊喜地回头,却在看清来人后傻在当场。

    好看的黛眉微蹙,“她惹了什么祸?”小色的那张嘴,真是让人不放心。

    “你……”

    一袭曳地青色长裙,长发松松地绾了个髻,以一支乌木簪束住,闲适中透着雅趣。眉目如画,长身玉立,犹如九天仙女落凡尘,让他的心怦怦地跳个不停,怱生感慨,她还是男装扮相对他的健康有利。

    “小色怎么了?”

    “她没事。”

    那你怎么一副呆蠢的样子?她以眼神无声问他。

    “妳怎么会穿女装?”

    忘秋瞪着他。她是女人穿女装有什么好奇怪的?

    “还换吗?”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不敢抱太大希望,却又忍不住希冀。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裙,笑了,“你说呢?”

    “换了吧。”他现在对自己的自制力是越来越没信心了,安全点好。

    “换掉?”她讶异的扬眉。

    他挣扎着,最终点头,他还想维持形象,而且动不动就有化身y魔色狼的冲动对身体也真的不太好。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的确是,所以谷流风开始在心里为自己默哀,挑战自己的忍耐力真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

    “小色让我替她向妳告辞。”

    “走了?”

    “我接到妳飞鸽传书的时候,她就火烧眉毛的跑掉了。”想到颜小色当时拔腿就跑的情形他不厚道地笑了。

    跑得倒挺快。抿了抿唇,忘秋没说话。

    “现在我们回南宫山庄?”

    她摇头。

    “去哪儿?”

    “你要跟我走?”她似真还假的问。

    谷流风也不是省油的灯,戏谑地看着她,“别人都叫我师姊夫了,我不跟妳走似乎也说不过去。”

    忘秋哼了声。难怪小色会跑。

    “妳生气了?”

    忘秋转身就走。下次逮到小色有她好看。

    “秋儿——”

    她回头看他。

    谷流风不为所动地微笑,“小色说妳从来不穿男装的。”

    “是吗?”

    “妳把我留在南宫山庄,不就是担心我会出事吗?”完全无视她的白眼,他笑得很乐。

    “哼!”

    “京城的事处理完了?”

    忘秋的脚步微顿,轻轻地应了声,“嗯。”

    “杀手是京城派来的?”

    “对。”

    谷流风不再问了,他已经猜到答案,皇家秘密永远都是充满杀戳与血腥。

    两个人默默地走了很久。

    “秋儿,人的心里不能埋太多事,会把自己压垮的。”

    “多事。”

    “我的肩膀给妳靠,不要客气。”情愿借她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借下去,只要她肯,他就借到底。

    “……”

    “一入候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她停下脚步,y晴不定地看着他。

    谷流风笑得有些痞,这让他一贯斯文俊雅的脸染上几许魅惑,倏地凑近她的耳畔,“宫门高墙总是让人有些敬畏的。”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