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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育思想、说不出的东西,公然强迫人去研究各种生活现象,要求对每一个现象,回答——为

    什么?

    “你知道,不久我会躺倒的,”有一个雨天,后父说。“我衰弱得要命,什么事也不想

    做……”第二天,晚上喝茶的时候,他很用心地拭去桌上膝上的面包渣子,从自己身上拭去

    一种眼睛瞧不见的东西。老主妇怀疑地瞧着他,偷偷对媳妇说:“你瞧,他在自己身上抓抓

    拭拭,弄得多干净……”过了两天,他不来上工了。老主妇拿一个很大的白信封给我说:

    “这是昨天中午一个女人送来的,我忘记了交给你。很可爱的女人,她有什么事来找你,这

    我就不知道了,真的。”

    信封中一张医院用笺,写着挺大的字:

    请抽暇来看我。在马丁诺夫医院。叶·马。

    第二天早上,我坐在医院病房后父的病床边上。他的身体比床长,两只胡乱套着灰袜子

    的脚搁在床栏外,一对美丽的眼睛模糊地望望黄墙头,落在我的脸上,又落在一位坐在床头

    凳子上的女子的小手上,她两手搁在他枕头上。后父张开嘴,半边脸在她手上挨擦着。女子

    穿着一件素净的深色连衣裙,胖胖的蛋圆形的脸上挂着泪水,湿润的碧眼一动不动凝视着后

    父的脸、瘦削的骨骼、尖而大的鼻子、发黑的嘴唇。

    “应该去叫个神父来,”她低声说。“可是他不答应……什么也不懂得……”她从枕上

    收回两手,放在胸口,好象在做祷告。

    后父苏醒过来了一会儿,望着天花板,好象想起什么,严肃地皱着眉头,后来把细瘦的

    手伸到我身边:“是您吗?谢谢您。您瞧……我难过得很……”说了这话,又疲乏了,他合

    上眼。我摸了摸他的发紫的长指甲的手指。女子轻轻地请求:“叶夫根尼·瓦西里耶维奇,

    请答应我。”

    “你们认识认识吧。”他用眼望着她对我说。“挺好的人……”他不作声了,嘴越张越

    大,忽然,象乌鸦似的叫了一声,身子在床上动起来,他推开被头,赤l的两手在身边摸

    索。女子把脸埋在揉皱的枕上大声哭泣。

    后父很快地死了。一死,脸色就变得好看了。

    我扶着那女子从医院里出来。她象病人似地踉跄着、哀哭着。她一只手里把一块手帕捏

    成一团,交替着拿到脸上拭拭右眼,又拭拭左眼。她越来越紧地把手帕捏着,凝视着,好象

    这是顶贵重的最后的东西。

    忽然她停下来,倚着我责备地说:

    “连冬天也没有活到……唉,我的天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说着,向我伸出泪湿的手:

    “再见吧。他非常称赞你。明天落葬。”

    “送您到府上吗?”

    她向四下一望:

    “不用了,现在是白天,不是晚上。”

    我在巷子拐角处望着她的背影。她慢腾腾地走着,好象没有要事的人。

    这是八月,树叶子已经开始黄落了。

    我没有工夫去给后父送葬,从此,也没有再见到那个女子……

    十七

    每天早晨六点钟,我到市场去上工,在那边遇上几个有趣的人:木匠奥西普,灰白头发

    的老头子,很象尼古拉圣徒,是一个灵巧的工人,幽默家;瓦匠叶菲穆什卡,是个驼子;笃

    信宗教的石匠彼得,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也有点象哪一位圣徒;泥灰匠格里戈里·希什林,

    他长着亚麻色的长胡子,是一个碧眼的美男子,脸色温文而和气。

    我第二次在绘图师家的时期,已经认识了这些朋友。每星期天他们到厨房里来,认真

    地,俨然地,愉快地谈论着使我感觉很新奇的有趣的话。当时,我觉得这一批庄重的汉子全

    是十足的好人,每个人都有一种有趣的地方,同库纳维诺那班凶恶的、偷偷摸摸的和酗酒的

    小市民完全不同。

    那时我最喜欢的是泥灰匠希什林,我甚至要求跟他去当泥灰匠,但他用白白的手指搔搔

    金色的眉毛,委婉地拒绝了我:“你还太早,我们这项手艺也并不容易,等一两年再说

    吧……”随后,他抬起好看的脑袋问:“或许你生活得不好吧?唔,没有关系,忍耐点,好

    好儿克制自己,一定可以忍受祝”我不知道这个善良的忠告对我有什么用处,但我很感激地

    记住了。

    现在,每星期天早上他们也到主人家里来,在厨房桌子边团团坐着,一边等主人出来,

    一边谈着有趣的闲话。主人同他们热闹地快活地打着招呼,握着他们结实的手,在桌子的上

    手坐下。桌子上摆着算盘和一叠叠的钞票。他们也把自己的账单和皱襞的工账簿放在桌上—

    —开始算一星期的工帐。

    主人打闹着,说俏皮话,拚命想克扣他们,他们也想算计主人,有时候大声争吵,但多

    半是大家笑开了:“亲爱的,你简直是天生的滑头。”大家对主人说。

    他赧然地笑着回答:

    “唔,你们,老狐狸,也够油的。”

    “有什么法子呢,朋友?”叶菲穆什卡承认了。面目岸然的彼得说:“只能靠偷来的过

    日子,挣来的都敬上帝和沙皇了……”“那我也要榨你们一点。”主人笑了。

    他们也和善地支持他:

    “要行窃吗?”

    “要诈骗吗?”

    格里戈里·希什林两手把蓬松的长须按在胸上,用唱歌一样的声音向大伙儿请求:“兄

    弟们,公事应当公办,不要骗人。做一个正直的人,多么愉快,多么太平,对吗,亲爱的人

    们?”

    他的碧眼y沉起来,发潮了。这时候,他显得出奇的善良。他的请求似乎多少把大家窘

    住了,大家赧然地转过身去背向着他。

    “乡下佬还有什么大骗术呀,”风采奕奕的奥西普,怜悯乡下人似地叹了一口气。

    黝黑的石匠,驼着背伏在桌沿上,深沉地说:“罪恶象泥塘,走得越远陷得越深。”

    主人应着他们的腔调,喃喃地说:

    “我吗?别人怎么对待我,我就怎样对待他……”这样议论之后,他们又打算着互相欺

    骗,算好了账,紧张得汗气涔涔的,好象很疲倦,邀请主人一起到吃食店喝茶去了。

    我在市场里的工作,就是监督这班人,防备他们偷盗钉子、砖头、木板之类的东西。他

    们在主人的工程以外,都有自己的私活儿,所以每个人都想从我身边偷摸些什么。

    他们很和善地接待我。希什林说:

    “你还记得想给我当徒弟的事吗?可是,现在,你瞧,你阔了,站在我们头顶当监工

    啦。”

    “对罗,对罗,”奥西普俏皮地说。“好好监视,好好管理,但愿上帝帮助你。”

    彼得挺不高兴地说:

    “派了只小白鹤来管老耗子……”

    这个职务使我为难,我在这些人面前很害臊。在我眼中,他们都知道一种特别的、很好

    的、除了他们之外别人所不了解的事情。但我却必须把他们当小偷儿、扒手似的管祝开头,

    同他们一起很不好过。奥西普很快就看出来了,有一天,他单独对我说:“年轻人,你老板

    着脸是没有用的,懂吗?”

    我当然什么也没有明白,但感到这老头子知道我的地位的为难,于是我很快就同他成了

    知己。

    他把我拉到静僻的地方教我:

    “你要知道,我就告诉你。我们当中,主要的偷儿是石匠彼得。那家伙养活一大家子

    人,贪心得很,你要留心他。他决不挑拣,什么东西都要,一磅钉子,十块砖头,一袋石

    灰,什么都要。人是好人,爱拜神,念头着实,识字,可是顶喜欢偷东西。叶菲穆什卡过活

    象女人,很温和,对你无害。他也是聪明人,驼子无傻瓜。至于格里戈里·希什林,他有点

    傻,不但决不拿别人的东西,连自己的也会给人。他老做没用的事,谁都可以骗他,自己却

    不会骗人。办事不动脑筋……”“他,人好吗?”

    奥西普望着我,好象远望似的,说出值得记住的话:“是的,是一个好人。懒鬼做好人

    最容易,做好人,小伙子,做好人用不着聪明……”“那么,你自己呢?”我问奥西普,他

    冷笑着回答:“我好象姑娘,会变老婆子,那时候再讲自己,你等着吧。

    不过你可以动动脑筋,你找找看:真正的我是藏在什么地方?

    好,你找吧。”

    他完全推翻了我对他和对他朋友的想法,我很难怀疑他讲话的真实性。我看见,叶菲穆

    什卡、彼得、格里戈里都承认这位品格很好的老头儿,他比他们聪明,天底下的事他都知

    道。他们什么事情都同他商量,注意听从他的劝告,对他很尊敬。

    “对不起,你给我出个主意,”他们这样请求他。但当问题谈完,奥西普走开之后,石

    匠就偷偷对格里戈里说:“邪教徒啦。”

    格里戈里冷笑着补充:

    “小丑。”

    泥灰匠亲切地警告我:

    “你当心那个老头儿呀,马克西莫维奇,只消一会儿,你就会上他的当。这个坏老头,

    可恶极啦。”

    我完全弄得莫名其妙。

    我觉得石匠彼得是第一个正直虔敬的人,他一切都说得简单切实,他的思想动不动停在

    上帝、地狱和死的上边。

    “喂,大伙儿,尽管你怎样努力,尽管你有什么希望,棺材和坟墓总是逃不过的。”

    他常常闹肚痛,有时候整天不能吃东西,连一小片面包都会使他痛得抽搐起来和剧烈地

    呕吐。

    驼子叶菲穆什卡也象一个善良正直的人,可是他常常有点滑稽,有时候他象一个白痴甚

    至疯子,或是一个温和的傻瓜。他常常一个又一个地爱上各式各样的女子,对于一切女人都

    用同样的断语:“干脆说,那不是一个女子,是一朵涂上奶油的鲜花,真的。”

    当库纳维诺那些活泼嘈杂的小市民家的女人来铺子里洗擦地板时,叶菲穆什卡就从屋顶

    上爬下来,站在一边的屋角里,眯细着灰色的灵活的眼睛,把大嘴巴扯到耳朵边,发出猫叫

    的声音:“好一个健壮的姑娘,上帝把她给我送来了,我多么开心呀。唔,真正是涂上奶油

    的鲜花,命运神送这礼品来,叫我怎样道谢才好呢?见了这样的美人,我真是活活地烧起来

    了。”

    开头女人们讥笑他,互相叫嚷:

    “瞧呀,这驼子软了,真要命。”

    瓦匠受了讥笑,全不在乎。他的高颧骨的脸变得惺松欲睡,说话也变得象梦呓,从他嘴

    里流出来的甜蜜的话,好象一股美酒的流泉,渐渐把女人们醉倒。有一个年长一点的,吃惊

    地对女伴们说:“你们听吧,那个汉子在发魔了,象个小伙子一样。”

    “象鸟儿叫一样……”

    “也象教堂门口的叫化子,”倔强的女人却不肯服输。

    但叶菲穆什卡并不象叫化子;他站得挺结实,象一棵粗矮的木头,他的声调越来越带挑

    逗性,说的话也变得惑人动听,女人们默默地听着。他好象真的被柔和甜蜜的话语融化了。

    结果,在打尖或是歇午以后,他就笨重地晃着粗硬的脑袋,惊叹地对同伴们说:“啊,

    滋味不坏,可爱的小娘儿们,出世以来还是第一次碰到。”

    叶菲穆什卡谈到自己的成功时,跟别人不同,他不吹牛,也不嗤笑被征服的女人,只是

    满心高兴地,感谢地叹息。那时候,他的灰色眼睛睁得特别大。

    奥西普摇头叹气:

    “啊,你总改不了。你到底多大年纪了?”

    “我的年纪——四十四。年纪没有关系。今天我就年轻了五岁,好象在生命的河里洗了

    一次澡,全身结实了,心里也安静了,不。世上可真有好女人哪,嗯?”

    石匠严厉地对他说:

    “过了五十岁,你瞧,你那y荡的习气会叫你吃苦头的。”

    “你真不要脸,叶菲穆什卡,”格里戈里·希什林叹着气说。我却觉得美男子是在嫉妒

    驼子的运气。

    奥西普的眼睛从鬈曲的银眉下望着大家,说出有趣的话:“每个玛什卡都有自己的爱

    好,这个爱茶杯、汤匙,那个爱胸饰、耳环。而且个个玛什卡都要变成老婆婆……”希什林

    是有老婆的,不过老婆在乡下。他也留意洗地板的女人,她们都是容易亲近的女子,每个人

    都做“私门生意”。在贫民窟里,这种行业同别的行业一样,不算一回事。

    可是美男子从来不碰女人,只是远远地望她们,眼色很奇怪,好象自怜,又好象在哀怜

    那些女人。有时她们倒反来戏弄他,撩拨他,他就赧然地笑笑,走开了。

    “去你们的吧……”

    “怎么?你这个怪人,”叶菲穆什卡奇怪了。“难道可以放弃机会……”“我有老婆

    呢,”格里戈里提醒说。

    “老婆哪会知道呀?”

    “若是不老实过活,老婆会知道的,兄弟,她是瞒不过的。”

    “怎么会知道呢?”

    “这我不知道。不过她如果自己规矩,就一定会知道;若是我自己规矩,老婆不规矩,

    我就会知道。”

    “怎么会知道?”叶菲穆什卡大声问。格里戈里安静地重复说:“这个我不知道。”

    瓦匠忿然地把双手一摊说:

    “看吧。规矩,不知道。……唔,你这个脑袋瓜子呀。”

    希什林手下有七个工人,他们对他都很随便,都不把他当老板看待,背后还叫他“牛

    犊”。希什林到工地来,看见他们在躲懒,便拿起托板和铁锹,象演戏似的,自己动手做

    工,而且很亲切地喊:“大家好好儿干呀。”

    有一天,我执行主人气愤的嘱咐,对格里戈里说:“你手下这班工人不行……”他好象

    吃惊地说:“是吗?”

    “那些活儿,应该昨天上午做完的,可是他们今天还做不完……”“这是对的,还做不

    完,”他同意了;沉默了一会,又悄悄地说:“当然,我也明白,可是也不好意思催促他

    们,因为他们都是自己人,和我同一个村子,叫我没有法子。上帝处罚人——‘你必汗流满

    面才得餬口’,你我都是受罚的。不过你我比他们做得少,再催促他们也说不过去……”他

    喜欢冥想,有时候在市场空旷的街道上走着,忽然在环形运河的桥上站下,倚在桥栏边好久

    好久,望望水,望望天,又望望奥卡河的对岸。遇上这种情形时,问他:“你在干什么?”

    “什么?”他醒过来了,窘迫地笑笑。“不干什么……在这儿呆会儿,望望……”“老

    弟,真好,上帝把一切东西都安排得顺顺调调的,”他常这样说。“天空,大地,河水流

    着,轮船走着,乘上轮船,什么地方都可以去,梁赞,雷宾斯克,彼尔姆,阿斯特拉罕都可

    以去。我去过梁赞,那小城还好,很清静,比尼日尼还清静。我们尼日尼很不坏,很热闹。

    阿斯特拉罕也很清静。阿斯特拉罕主要是加尔梅克人很多,我不喜欢这个。莫尔德瓦人,刚

    才说的加尔梅克人,波斯人,德国人,任何民族的人,我都不喜欢……”他慢腾腾地说着,

    谨慎地寻找有同样思想的人,同意他的,总是石匠彼得。

    “他们不是民族,他们是邪族,”彼得肯定而且气鼓鼓地说。“他们出生时躲过了基

    督,走路也躲过了基督……”格里戈里活跃起来,脸上放出光彩:“不管怎样,兄弟,我总

    是喜欢眼睛长得老老实实的纯粹的民族,俄国人。我也不喜欢犹太人,我不知道上帝干吗要

    造那么多的民族,这件事安排得太深奥了……”石匠y沉着脸补充说:“深奥,可是多余的

    东西实在不少。……”奥西普听了他们的话,就c嘴恶毒地讥笑:“多余的东西的确不少,

    现在你们讲的这种话,也完全多余。唔,你们搞宗派,该把你们揍一顿。”

    奥西普有自己的意见,但他到底同意什么,反对什么,是不大弄得清楚的。有时我觉

    得,他毫无所谓地对一切人都同意,对他们的全部思想都同意。但最常见的是他讨厌一切

    人,他也老把别人当傻子。他对彼得、格里戈里、叶菲穆什卡说:“呸,你们这些小猪

    猡……”他们笑,并不十分高兴,而且也并不想笑,可是他们还是笑了。

    主人每天给我五戈比买面包,不够吃,有点肚饿。工人们见了就拉我去吃早饭和夜饭。

    有时候,工头们也邀我到吃食店喝茶,我高兴地答应了,我喜欢坐在他们中间听那些缓慢的

    谈论和奇怪的故事。我熟悉宗教书,很使他们满意。

    “你装饱了一肚子书,把胃袋绷得紧紧的,”奥西普睁着浅蓝色的眼睛向我凝视。他的

    神情很难捉摸,眼球永远象在融化。

    “你要好好儿守住,再多积蓄些,将来有用的;等你长大了,可以当修道士,口头上安

    慰人们,要不然,就当大富翁……”“当传道师吧,”石匠不知什么缘故,用懊丧的口气替

    他改正。

    “什么?”奥西普问。

    “应该说传道师,你该明白,耳朵又不聋……”“好,就是传道师,就当个传道师去同

    异教徒辩论,要不然就改信异教——这也是挣面包吃的法子。只要聪明,异教也可以挣饭

    吃……”格里戈里害羞地笑。彼得从胡子里发出话声来:“魔法师也过得不坏,还有各种无

    神论者……”但是奥西普马上反驳:“魔法师没有学问,学问不受魔法师欢迎……”接着便

    对我说:“留心听着:我的家乡里有一个穷光蛋,叫图什卡,是一个精瘦的无聊汉子。他跑

    东跑西,象一根j毛被风吹来吹去地过日子。他既不会做工,又闲不祝这家伙因为没有地方

    好呆,有一天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