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死只会对上海的公司有好处。她可以保护住在上海的许多朋友。”
我非常赞同胡玉的分析。人敢于面对死亡是需要勇气的。我觉得林心雨死的伟大。我不禁佩服她所做的一切。我为林心雨的死,失声痛哭。
胡玉把汽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场以后,我才止住了哭声。胡玉没有再劝我,我下了汽车。在医院的院子里,我做了几次长长的深呼吸。我不想让
医院的其他人看到。我是这样的脆弱。
胡玉站在我的身边。我y着脸在医院暗淡的路灯下。我接着给陈露打电话,如果她快到了,我想在院子里等她一会儿。手机通了,我面向黑暗
处说:“你到哪了?”
“马上就到。”
“那好,我在医院的大门口等你。”我无法恢复自信。我搂过胡玉,我不想让她看到,自己非常怯懦的一面。更不想让她耻笑,我的胆小怕事
的表情。
胡玉的眼睛,盯着我们站在院子里,晃动的影子。她沉默许久,她才意味深远地对我说:“晓男,事情已经至此。也许不会是你想象的那样复
杂。”她劝我要正确面对林心雨的死亡。但她找不出更合适的话宽慰我。
我不很精明,但也不傻。我想通过林心雨的事,透视人生。人是如何,完结自己的旅程。我对胡玉的话,不是十分赞同。在寒冷的冬夜,我抚
摩胡玉飘散的乌发。我频频紧皱眉宇,等晨陈露早些到来。
医院里的深夜,格外冷清和y森。
偶然,一辆急救车闪动着兰灯,疾驶进医院。我看着忙碌的义务人员,心里更加战兢。我轻微的咳嗽着,心情也愈发变得郁闷。我是疲惫的、
困乏的。我欲哭无泪。在这种场合。我只能遮掩住悲伤。
胡玉紧紧握住我的一只手。让我感觉到她的手是暖暖的。可她哪里清楚我内心的酸楚。这时,胡玉又捏捏我的手。我扬起的嘴角,很想放声大
哭:“你知道,李主任前两天还跟我保证说,林心雨她恢复的不错。她很快就可以下地走路了。可是,她却安乐死了!这是为什么?”
胡玉安慰我:“我相信李主任的话。可是,我们也必须面对现实。”我在无奈中重复着胡玉的话:“是的。我必须面对现实。”世界上再医术
高明,也改变不了现实中残酷。陈露还没来,一辆警车开进医院。从警车里跳下几名警察,他们朝着医院的住院处方向走去。我和胡玉躲在路
灯的黑影里。我觉得自己像一个罪犯,心里更加紧张与惶恐不安。我想一定是医院方面报了警。林心雨毕竟是在医院里非正常死亡。她服用了
大量冬眠灵,采取了安乐死的方式,告别了人世!
安乐死在我国是犯法的,国家的法律不允许。林心雨是在病情好转,和恢复期间死的。这本身就会令人怀疑。林心雨在手术后的这些日子里,
她连下床都绝无可能。是谁把冬眠灵给她的呢?即使是她要求这样做,配合她进行安乐死的人。也都会被判处谋杀罪。如果,要是林心雨她被
迫的、或者是……我不敢再想下去。
第七卷 冷酷 第七章 逝去……
警察刚进到医院的大楼。陈露就开着汽车到了医院。她把汽车停在警车的旁边。她下了汽车,她锁好汽车。朝我们这个方向看着。她是跟胡玉
打着招呼:“让你们久等了。”我望着陈露,指着停在那里的警车说:“刚才来了不少警察,我看这和林心雨的死有关系。她不会是被谋杀吧?”
胡玉用手捅捅我说:“你还闲事情不够乱哪。”陈露也拍拍我的肩膀,忍不住也批评我:“你呀,就是喜欢毫无根据的胡思乱想。现在,我们
什么情况也不清楚。还是赶紧上去看看再说。”
我们从电梯出来。走到林心雨的病房前。几个医务人员配合,警察的勘察工作。在场的人都很少讲话。人人神情严肃。我手心里出了一把汗。
李主任见了我们,也是苦瑟瑟的表情。我们大家保持沉默。我看看胡玉和陈露。她们是我生活中的,两个不同的女人。她们相依在楼道中。我
猜不到她们此刻,真实的感受。但是我从她们彼此,相互传递的眼神里,感觉出她们有更多的无奈与心痛。
有个黑个子警察和一位女警员。他们在值班室询问林心雨的情况。她的病房中,不时有照相的闪光灯闪烁。
我跑到卫生间去吸烟,看见那闪烁的灯光,从病房的窗口飞出,在夜幕中传得很远。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一切恢复了平静。这对于我来说,仿
佛很漫长。因为,我们不能做任何事情。我等待着警察勘察的结果。
这时,一个护士低着头从值班室出来。我们彼此是熟悉的。她走到我的面前,用很轻的声音对我说:“警察,让我叫你进去了解情况。”我紧
张地走进值班室。黑个警察很客气地对我说:“你叫李晓男吗?”
“是的。”
“请坐”
“我可以吸烟吗?”我坐在值班室的椅子上问。
“可以。”
我掏出香烟先是递向警察。警察摆摆手,他没接我的香烟。他从衣兜里掏出自己的香烟,吸着。呵,我的香烟似乎有毒,警察保持着对我的警
惕?
“你在林心雨的公司里供职?”
“是的。我是她公司的总经理。”我以为坐在旁边的女警会做记录。可她并没有记下我们的对话。她只是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到了这个时候
,我的心里平静许多。我在分析警察的每一句问话。
“林心雨自杀了。医学上叫安乐死,你怎么看?在她住院的这些天里,你都听到过什么?”警察也很疲倦。他慢慢地吸着香烟问我。
“对于林总的死,我感到很突然。我为她这样,解脱自己的方式,感到很痛苦。”我说的这是心里话:“在沉痛之中,我的心里谈不出更多的
想法。林总在住院期间,我来得也比较多。可她从来没有提过安乐死,或者是什么自杀的话。你如果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我一定积极配合。”
看来警察对我的回答较为满意。他站起身,走到女警的跟前对女警说:“你把林心雨给他的那份遗嘱,让他看看。”女警望了我一眼,她打开
一个黑色的文件夹。从里面取出一张32开打印纸。她走到我的近前把林的遗嘱递给我。
我接过林心雨的遗嘱。我在她写的遗嘱上,看到她那林飘逸洒脱的文字。
晓男:当你看到这份遗嘱的时候。想:我们已是在y阳两界。你不要责怪,我以这样的方式,不辞而别。我满身的伤疤,满心伤痛!这使我无
法面对!法律是针对活人的。所以,我写下最后的告别!我不想,因我的悄然离去,给朋友们带来没必要的麻烦。
你和陈露,胡玉是我今生最要好的朋友。请你们不要,声张我的离去。有你们为我送行,今生足以。如你,不弃我的车与房子,作为你和胡玉
新婚纪念。我会在另一个世界,为你们祈祷。祝福你们健康、快乐!
你见过我流泪吗?没有。此刻,我还是哭了。纸上的泪痕,可以作证。不过,你仍没看到我哭。这就是我!记得,在相识的时候,我们曾经谈
到过,俄国诗人普希金。
我想让他的诗——告诉你:。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忧郁,
也不要愤慨!
不顺心时暂且克制自己,
相信吧,
快乐之日就会到来…
我们的心儿憧憬着未来,
现今总是令人悲哀:
一切都是暂时的,
转瞬既逝,
而那逝去的将变为可爱…
最后,我真诚的希望你,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公司。我的遗产,找我的律师。林,绝笔。
我的心和手都在颤抖。我在警察面前,再也无法掩饰自己。我的心泪夺眶而出。那两个警察也没再说什么。我想他们肯定仔细,看过林心雨的
遗嘱。她所引用的这首诗,是普希金在一八二五年写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我把吸剩的烟蒂,又续上一支烟。女警过来,跟我要回那份遗嘱:“看来,你们的私人关系很好。”我哽咽着说:“是的。我们是多年的好朋
友。”黑个警察打着哈欠,望向我说:“据医院说,她是个孤儿。希望你们能够配合医院,做好善后工作。”
我答应说:“我会的。”
警察们接到报警,肯定是怀疑有他杀的可能。他们兴师动众地来了一群人。估计他们是在看到林心雨的遗嘱以后。他们才迅速改变了态度。
李主任在警察刚离开,就让护士们赶紧进到病房,为林心雨穿衣服和收拾病房。他让我们等会儿进去。李主任对我说:“林总真是个好人。她
还给医院写了份感谢信。感谢医院,这些天来对她的照顾。她服用的安乐死药物。她承认是在手术前,她自己带进医院的。与他人无关。”
我也细说了警察和我谈话的经过。胡玉和陈露也都为林心雨,这一系列的举措感动。
第七卷 冷酷 第八章 送别
李主任陪着我们进到病房的时,护士们已做好一切。林心雨躺在一张推床上。她身上遮盖着一条白色的布单。我从窗台上的鲜花中,折下一支
玫瑰,掀开床单。我把那支玫瑰,放在她的手里。她的手是苍白的、冰凉的。
陈露掀开遮盖在林心雨脸部的白单。我们凑过去,看见她的样子很安详。此刻,病房内的气氛,肃穆而庄严。胡玉上前弯下腰,双手捧住林的
脸,她依恋不舍地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接着是陈露。当我的嘴唇,贴近她的前额时,我的心都要碎了……我的泪珠,滴在她的眼角上,我
用手为她擦干。我……现已无言。
我推着林,走过楼道。走下电梯。在一个护士的引领下,走到医院一角的太平间。胡玉和陈露就伴随在林心雨的两旁。在路上,我反复的重复
着,那首普希金的诗。
太平间是一排平房。只有一盏路灯。路灯高高挂在,值班室上方的屋檐上。这使医院的太平间,在空旷的角落,更象个通往幽冥的地方。护士
叫开太平间的值班室。值班的大爷,他披着一件深色的上衣,他见我们来了开了门。他接过护士递给他的一个纸条。他用眼扫过我们,叹息了
一声:“哎……你们跟我来。”
值班的大爷,从我的面前经过时。我闻到他满身的酒气。真是……人都老了,做什么不好。跑到这么一个地方受罪!护士交了纸条,就转身回
去。我们推着林心雨,跟在值班的大爷的后面,停在太平间前。等他用钥匙开了门。我们才把她推到太平间里。
太平间里,摆着一排白色的冰柜。值班的大爷从冰柜间,拉出一个很大的抽屉。看来是装死人的。值班的大爷,他望着我们说:“你们把人抬
到这个大盒子里……”胡玉和陈露,很为难的看着我。我知道让她俩抬林心雨,说实在的是困难。我想,不是她们不敢抬。而是怕弄不好,把
林心雨从推床上摔下来。
我掏出一张百圆的钱,递给值班的大爷说:“大爷,我们来的人少。帮帮忙。”许是钱起了作用。值班的大爷接过钱,装进上衣的口袋里。脸
上热情许多。他望向我们说:“她是你们什么人?”
“朋友。”
“你们都是吗?”
陈露说:“是。我们都是她的朋友。”值班的大爷说:“年龄不大吗。可惜呀。帮帮忙,还客气给钱做什么?”我真气恼,他把钱都收了。还
在说这种话。不过,有求于人。我只得说:“这是给您买酒的钱。”
“呵呵。这话我爱听。”说着,他把上衣往仍在地上。她过来指挥着我们抬人。他指着我说:“你去抱脚,我抱头。你俩拖住p股。”值班的
大爷,等我们都站到位了。他说:“好了。我们就平抬着放进去。”我们慢慢地在值班的大爷的指挥下,将林心雨轻轻地放进大抽屉里。值班
的大爷等我们安放好林以后,他发现林心雨没穿寿衣。她还穿着来医院时,那套浅咖啡色的服装。
他问我:“怎么,你们没给她换寿衣?”我说:“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我们没有准备。”大爷着急的说:“这怎么行哪。现在,给她穿还来得
急。如果冻到冰柜里,可就来不及了。”
我说:“那我们马上买去。”
我们很快从一家寿衣店,买来寿衣。我们在值班的大爷的帮助下,重新为林心雨穿好寿衣。当我们把她在安置好。东方,已泛出一道弧光。
林心雨是孤独的。我不敢想给林心雨,穿寿衣那骇人的场面。人是什么?星球上的一个物种。当他们在活着的时候,是宇宙间,最有灵性的创
造者。也是一群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当人灵性在躯体上消失以后,人所有的情结,将化为乌有。
她留在我的心里,我对她充满感激和敬意。人类象百折不回的黄浦江水……从远古流淌至尽,流向大海……未知的未来。人如同一粒随江而下
的细沙,无法改变沉沦的命运。只是,这粒细沙的是轻飘与凝重!
我在医院的大院里。我看向身边,我最心爱的女人。她们神情蓦然。天色,已经放白。医院门外的大街。街灯暗淡下去,晨曦,变得活跃。汽
车和自行车,逐渐地形成车流……在我们驶进这车流之中的时。我坐在胡玉的身旁,见陈露开着汽车,紧随我们在车后。我们约定先去胡玉家
,商量林心雨的后事。
进到家。胡玉忙着为我们张罗早点。她把早餐,很快就摆上了餐桌。三杯热牛奶和面包、煎j蛋、火腿肠。尽管我饥肠咕噜,但对桌上的早餐
,难以下咽。陈露劝我说:“你喝些牛奶也好。”胡玉也说:“现在,重要的是活着的人,如何把这事情处理好。”
陈露喝了口牛奶说:“晓男。你不是说,林心雨有一个遗嘱在律师那吗?依我看,咱们先休息会儿。等八点上班,给她的律师打个电话。让她
把那份遗嘱拿过来。我们看了以后,再说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事到如今,也只得如此了。”
第七卷 冷酷 第九章 遗嘱
陈露给会计事物所,打去了电话。她在电话里对魏律师说,林心雨已于昨夜,在医院去世。在医院她的遗嘱中,提到她还有一份遗嘱。魏律师
与陈露她们过去很熟悉。她说,林心雨是有一份遗嘱在她这儿。她马上把遗嘱送来。
我躺在沙发上,胡玉和陈露躺在卧室的床上。
我估计魏律师坐车到这,她需要四五十分钟。这样我们大家先躺会儿。我虽然很累和很疲惫,却毫无困意。胡玉和陈露,她们在说着悄悄话。
她们两人现在是股东关系。我想陈露会不会因为林心雨的死,影响她对我的药品公司的投资。陈露是在职人员,她一下往我的公司,投进两百
万。这是很大的一个数字。起码,我是没这胆量。我的药品公司,在公充他们大规模的投资以后。非洲的生意达到空前发展。
胡玉和投资方,相处的关系非常融洽。就连陈露也和她成了好朋友。这与胡玉的性格,有很大关系。她们两人个性截然不同。胡玉天生丽质,
性格内向。做事沉稳。陈露却不同,她生性聪颖,喜欢争强好胜。她在城建系统讲话,是很有分量的。她做事干练果断。说起权术之道,大有
心得。
魏律师来了。她在客厅,听了晨的简单叙说之后。她的眼睛潮湿。她为林心雨的死而难过。她揩干眼泪以后,从文件包里,取出一个没有封口
的,牛皮纸信封。陈露接过去看了看。她看过交到我手上。这是打印的一份遗嘱。上面写得很简单。
遗嘱我在公司,除去在股东文件上,显示的股东(公司董事的期权)。还有李晓男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在我万一发生不测的时候,由董事会、
魏金燕律师和陈露,共同监督公司的运行。魏金燕和陈露作为独立董事,进入董事会。其报酬与董事相同。
林心雨(手写的签名)。
我匆匆地看了两遍。我递给胡玉看这份遗嘱。我问魏律师:“这份遗嘱,林心雨是什么时间给你的?”
“前两天。她打电话把我叫到医院去。是她亲自手交给我的。”
“这么说,林心雨还没有手术,她就准备好了这一切?”我对此表示怀疑。如果真的是这样。林总会在住院前,露出蛛丝马迹。
陈露说:“也许是吧。”
胡玉想想,问她说:“我们下一步怎么办?”陈露说:“先开个董事会,把情况跟大家讲清楚。然后,开追悼会。”胡玉说:“是呀,是呀。
把林姐放在太平间,也不是个事儿。”
我马上给公司去了电话。我对着肖主任在电话里说:“你马上给我召集,召开董事会。对。就是马上。我记得现在公司的董事,没有出差的是
吗?这就好。我马上过去。”胡玉没和我们一起去公司开董事会。她说:“我去公司。”她又关照我说:“你开会的时候,别着急。”我答应
说:“这我知道。”
我和陈露还有魏律师,在众目睽睽下。走进了会议室。我破例地吸起香烟。我望向所有的董事,我悲咽地说:“我很难过和痛苦的告诉,在座
的各位董事。林总,已于昨天夜里,与我们分别了。”
我刚讲完这几句话。董事们无不惊谔!他们用怀疑地眼神望向我。仿佛是我把董事长谋杀了。大家纷纷议论说,这怎么可能?有的董事才看过
林总。在座的董事,跟林总创业多年。他们不想,也不希望,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