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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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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助,两人嘻嘻哈哈的动手,没多久间,已将那瘦丐周身堆满

    白雪。这瘦丐除了一双眼珠尚可转动之外,成为一个肥胖臃

    肿的大雪人。

    杨过笑道:“这精瘦干枯的瘦老头儿,片刻之间便变得又

    肥又白。”小龙女笑道:“那个本来又肥又白的老头儿呢,你

    怎生给他变一变?”杨过尚未回答,听得远处脚步声响,低声

    道:“胖老儿回来啦,咱们躲起来。”两人回进房中,带上了

    房门。小龙女摇动郭襄,让她哭叫,口中却不断安慰哄骗:

    “乖宝乖,别哭啦。”她一生从不作伪,这般精灵古怪的勾当

    她想都没想过,只是眼见杨过喜欢,也就顺着他玩闹。

    彭长老一路回来,一路察看雪地里的足印,眼见瘦老丐

    的足印去了又回,显是埋伏在木屋左近。他随着足印跟到木

    屋背后,又转到屋前。杨过和小龙女在板缝中向外张去,但

    见他矮身从窗孔中向屋内窥探,右手紧握单刀,全神戒备。

    瘦老丐身上寒冷彻骨,眼见彭长老站在自己身前始终不

    觉,只要伸手挥落,便能击中他要害,苦在身上三处要x被

    点,半分动弹不得。

    彭长老见屋中无人,甚是奇怪,伸手推开了板门,正在

    猜想这瘦丐到了何处,忽听得远远传来脚步之声。彭长老脸

    上肌r一动,缩到板门背后,等那瘦丐回来。

    杨过和小龙女都觉奇怪,那瘦丐明明已成为雪人,怎么

    又有人来?刚一沉吟,已听出来的共有两人,原来又有生客

    到了。彭长老耳音远逊,直到两人走近,方才惊觉。

    只听得屋外一人说道:“阿弥陀佛,贫僧山中遇雪,向施

    主求借一宿。”彭长老转身出来,见雪地里站两个老僧,一个

    白眉长垂,神色慈祥,另一个身材矮小得多,留着一部苍髯,

    身披缁衣,虽在寒冬腊月,两人衣衫均甚单薄。

    彭长老一怔之间,杨过已从屋中出来,说道:“两位大和

    尚进来罢,谁还带着屋子走道呢?”便在此时,彭长老突然见

    到了瘦丐所变成的雪人,察看之下,便即认出,见他变得如

    此怪异,心下大是惊诧,转眼看杨过时,但见他神色如常,似

    是全然不知。

    杨过迎着两个老僧进来,寻思:“瞧这两个老和尚也非寻

    常之辈,尤其那黑衣僧相貌凶恶,眼发异光,只怕和这彭长

    老是一路。”说道:“大和尚,住便在此住,我们山里穷人,没

    床给你们睡,你两位吃不吃野味?”那白眉僧合十道:“罪过,

    罪过。我们带有干粮,不敢劳烦施主。”杨过道:“这个最好。”

    回进内室,在小龙女耳边低声道:“两个老和尚,看来是很强

    的高手。”小龙女一皱眉头,低声道:“世人恶人真多,便是

    在这深山之中,也教人不得清静。”

    杨过俯眼板壁缝中张望,只见白眉僧从背囊中取出四团

    炒面,交给黑衣僧两团,另两团自行缓缓嚼食。杨过心想:

    “这白眉老和尚神情慈和,举止安详,当真似个有道高僧,可

    是世上面善心恶之辈正多,这彭长老何尝不是笑容可掬,和

    蔼得很?那黑衣僧的眼色却又如何这般凶恶?”

    正寻思间,忽听得呛啷啷两响,黑衣僧从怀中取出两件

    黑黝黝的铁铸之物。彭长老本来坐在凳上,立即跃起,手按

    刀柄。黑衣僧对他毫不理睬,喀喀两响,将一件黑物扣在自

    己脚上,原来是副铁铐,另一副铁铐则扣上了自己双手。杨

    过和彭长老都诧异万分,猜不透他自铐手足是何用意,但这

    么一来,对他的提防之心便减了几分。

    那白眉僧脸上大有关怀之色,低声道:“又要发作么?”黑

    衣僧道:“弟子一路上老是觉得不对,只怕又要发作。”突然

    间跪倒在地,双手合十,说道:“求佛祖慈悲。”他说了那句

    话后,低首缩身,一动不动的跪着,过了一会,身子轻轻颤

    抖,口中喘气,渐喘渐响,到后来竟如牛吼一般,连木屋的

    板壁也被吼声震动,檐头白雪扑簌簌地掉将下来。彭长老固

    是惊得心中怦怦而跳,杨过和小龙女也相顾骇然,不知这和

    尚干些甚么,从吼声听来,似乎他身上正经受莫大的苦楚。杨

    过本来对他颇怀敌意,这时却不自禁的起了怜悯之心,暗想:

    “不知他得了甚么怪病,何以那白眉僧毫不理会?”

    再过片刻,黑衣僧的吼声更加急促,直似上气难接下气。

    那白眉僧缓缓的道:“不应作而作,应作而不作,悔恼火所烧,

    证觉自此始……”这几句偈语轻轻说来,虽在黑衣僧牛吼一

    般的喘息之中,仍令人听得清清楚楚。杨过吃了一惊:“这老

    和尚内功如此深厚,当世不知有谁能及?”只听白眉僧继续念

    偈:“若人罪能悔,悔已莫复忧,如是心安乐,不应常念着。

    不以心悔故,不作而能作,诸恶事已作,不能令不作。”

    他念完偈后,黑衣僧喘声顿歇,呆呆思索,低声念道:

    “若人罪能悔,悔已莫复忧……师父,弟子深知过往种种,俱

    是罪孽,烦恼痛恨,不能自已。弟子便是想着‘诸恶事已作,

    不能令不作。’心中始终不得安乐,如何是好?”白眉僧道:

    “行罪而能生悔,本为难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能改,

    善莫大焉。”

    杨过听到这里,猛地想起:“郭伯伯给我取名一个‘过’

    字,表字‘改之’,说是‘知过能改,善莫大焉’的意思。难

    道这位老和尚是圣僧,今日是来点化我吗?”

    黑衣僧道:“弟子恶根难除。十年之前,弟子皈依吾师座

    下已久,仍然出手伤了三人。今日身内血煎如沸,难以自制,

    只怕又要犯下大罪,求吾师慈悲,将弟子双手割去了罢。”白

    眉僧道:“善哉善哉!我能替你割去双手,你心中的恶念,却

    须你自行除去。若是恶念不去,手足纵断,有何补益?”黑衣

    僧全身骨骼格格作响,突然痛哭失声,说道:“师父诸般开导,

    弟子总是不能除去恶念。”

    白眉僧喟然长叹,说道:“你心中充满僧恨,虽知过去行

    为差失,只因少了仁爱,总是恶念难除。我说个‘佛说鹿母

    经’的故事给你听听。”黑衣僧道:“弟子恭聆。”说着盘膝坐

    下。杨过和小龙女隔着板壁,也是肃然静听。

    白眉僧道:“从前有只母鹿,生了两只小鹿。母鹿不慎为

    猎人所捕,猎人便欲杀却。母鹿叩头哀求,说道:‘我生二子,

    幼小无知,不会寻觅水草。乞假片时,使我告知孩儿觅食之

    法,决当回来就死。’猎人不许。母鹿苦苦哀告,猎人心动,

    纵之使去。

    “母鹿寻到二子,低头鸣吟,舐子身体,心中又喜又悲,

    向二子说道:‘一切恩爱会,皆由因缘合,会合有别离,无常

    难得久。今我为尔母,恒恐不自保,生死多畏惧,命危于晨

    露。’二鹿幼小,不明其意。于是母鹿带了二子,指点美好水

    草,涕泪交流,说道:‘吾期行不遇,误坠猎者手;即当应屠

    割,碎身化糜朽。念汝求哀来,今当还就死;怜汝小早孤,努

    力活自己。’”

    小龙女听到这里,念及自己命不长久,想着“生死多畏

    惧,命危于晨露”、“怜汝小早孤,努力活自己”这几句话,忍

    不住泪水流了下来。杨过明知白眉僧说的只是佛家寓言,但

    其中所述母子亲情悲切深挚,也是大为感动。

    只听白眉僧继续讲道:“母鹿说完,便和小鹿分别。二子

    鸣啼,悲泣恋慕,从后紧紧跟随。虽然幼小奔跑不快,还是

    跌倒了重又爬起,不肯离开母亲。母鹿停步,回头说道:‘儿

    啊!你们不可跟来,如给猎人见到,母子一同毕命。我是甘

    心就死,只是哀怜你们稚弱。世间无常,皆有别离。我自薄

    命,使你们从小便没了母亲。’说毕,便奔到猎人身前。两小

    鹿孺慕心切,不畏猎人弓箭,追寻而至。

    “猎人见母鹿笃信死义,舍生守誓,志节丹诚,人所不及;

    又见三鹿母子难分难舍,恻然悯伤,便放鹿不杀。三鹿悲喜,

    鸣声啉啉,以谢猎者。猎人将此事禀报国王,举国赞叹,为

    止杀猎恶行。”

    黑衣僧听了这故事,泪流满面,说道:“此鹿全信重义,

    母慈子孝,非弟子所能及于万一。”白眉僧道:“慈心一起,杀

    业即消。”说着向身旁的彭长老望了一眼,似乎也有向他开导

    之意。黑衣僧应道:“是!”白眉僧道:“若要补过,唯有行善。

    与其痛悔过去不应作之事,不如今后多作应作之事。”说着微

    微叹息,道:“便是我,一生之中,何尝不是曾做了许多错事。”

    说着闭目沉思。

    黑衣僧若有所悟,但心中烦躁,总是难以克制,抬起头

    来,只见彭长老笑咪咪的凝望自己,眼中似发光芒。黑衣僧

    一怔,觉得曾在甚么地方和此人会过,又觉得他这眼色瞧得

    自己极不舒服,当即转头避开,但过不片刻,忍不住又去望

    了他一眼。彭长老笑道:“下得好大的雪啊,是不是?”黑衣

    僧道:“是,好大的雪。”彭长老道:“来,咱们去瞧瞧雪景。”

    说着推开了板门。黑衣僧道:“好,去瞧瞧雪景。”站起身来,

    和他并肩站在门口。杨过虽隔着板壁,也觉彭长老眼光甚是

    特异,心中隐隐有不祥之感。

    彭长老道:“你师父说得好,杀人是万万不可的,但你全

    身劲力充溢,若不和人动手,心里便十分难过,是不是啊?”

    黑衣僧迷迷糊糊的应道:“是啊!”彭长老道:“你不妨发掌击

    这雪人,打罢,那可没有罪孽。”黑衣僧望着雪人,双臂举起,

    跃跃欲试。这时离二僧到来之时已隔了小半个时辰,瘦丐身

    上又堆了一层白雪,连得他双眼也皆掩没。彭长老道:“你双

    掌齐发,打这雪人,打啊!打啊!打啊!”语音柔和,充满了

    劝诱之意。黑衣僧运劲于臂,说道:“好,我打!”

    白眉僧抬起头来,长长叹了口气,低声道:“杀机既起,

    业障即生。”

    但听得砰的一声响,黑衣僧双掌齐出,白雪纷飞。那瘦

    丐身上中掌,震松x道,“啊”的一声大叫,声音惨厉,远远

    传了出去。小龙女轻声低呼,伸手抓住了杨过手掌。

    黑衣僧大吃一惊,叫道:“雪里有人!”白眉僧急忙奔出,

    俯身察看。那瘦丐中了黑衣僧这一下功力深厚之极的铁掌,早

    已毙命。黑衣僧神不守舍,呆在当地。

    彭长老故作惊奇,说道:“这人也真奇怪,躲在雪里干甚

    么?咦,怎么他手中还拿着刀子?”他以“摄魂大法”唆使黑

    衣僧杀了瘦丐,心中自是得意,但也不禁奇怪:“这厮居然有

    这等耐力,躲在雪中毫不动弹。难道白雪塞耳,竟没听到我

    叫人出掌抟击吗?”

    黑衣僧只叫:“师父!”瞪目呆视。白眉僧道:“冤孽,冤

    孽。此人非你所杀,可也是你所杀。”黑衣僧伏在雪地之中,

    颤声道:“弟子不懂。”白眉僧道:“你只道这是雪人,原无伤

    人之意。但你掌力猛恶,出掌之际,难道竟无杀人之心么?”

    黑衣僧道:“弟子确有杀人之心。”

    白眉僧望着彭长老,目不转睛的瞧了一会,目光甚是柔

    和,充满了悲悯之意,便只这么一瞧,彭长老的“摄魂大

    法”竟尔消于无形。黑衣僧突然叫了出来:“你……你是丐帮

    的长老,我记起了!”彭长老脸上笑咪咪的神色于刹那间影踪

    不见,眉宇间洋溢乖戾之气,说道:“你是铁掌帮的裘帮主啊,

    怎地做了和尚?”

    这黑衣僧正是铁掌帮帮主裘千仞。当日在华山绝顶顿悟

    前非,皈依一灯大师座下为僧。这位白眉老僧,便是与王重

    阳、黄药师、欧阳锋,及洪七公齐名的一灯大师。裘千仞受

    剃度后法名慈恩,诚心皈佛,努力修为,只是往日作摩太多,

    心中恶根难以尽除,遇到外诱极强之际,不免出手伤人,因

    此打造了两副铁铐,每当心中烦躁,便自铐手足,以制恶行。

    这一日一灯大师在湖广南路隐居之处接到弟子朱子柳求救的

    书信,于是带同慈恩前往绝情谷去。哪知在这深山中遇到彭

    长老,慈恩却无意间杀了一人。

    慈恩出家以来,十余年中虽有违犯戒律,但杀害人命却

    是第一次,一时心中迷惘无依,只觉过去十余年的修为顷刻

    间尽付东流。他狠狠瞪着彭长老,眼中如要喷出烈火。

    一灯大师知道此时已到紧急关头,如以武功强行制住他

    不许动手,他心中恶念越积越重,终有一日堤防溃决,一发

    而不可收拾,只有盼他善念滋长,恶念潜消,方能入于证道

    之境。他站在慈恩身旁,轻轻念道:“阿弥佛陀,阿弥陀佛!”

    直念到七八十声,慈恩的目光才离开彭长老身上,回进木屋

    坐倒,又喘起气来。

    彭长老早知裘千仞武功卓绝,却不认得一灯大师,但见

    他白眉如雪,是个行将就木的衰僧,浑不放在意下,本想只

    消以“摄魂大法”制住裘千仞,便可为所欲为,哪知道一灯

    的目光s来,自己心头便如有千斤重压,再也施展不出法术,

    这一来登时心惊胆战,没了主意,倘若发足逃走,这裘千仞

    号称“铁掌水上飘”,轻功异常了得,雪地中足迹清楚,那是

    决计逃不了的,只盼他肯听白眉老和尚劝人为善的话,不来

    跟自己为难。他缩在屋角,心中惴惴不安。慈恩喘气渐急,他

    一颗心也是越跳越快。

    杨过听一灯讲了三鹿的故事,想起有生之物莫不乐生恶

    死,那瘦丐虽然行止邪恶,死有余辜,但突然间惨遭不测,却

    也颇为怃然,又见慈恩掌力大得异乎寻常,暗想这和尚不知

    是谁,竟有如此高强武功?

    但听得慈恩呼呼喘气,大声道:“师父,我生来是恶人,

    上天不容我悔过。我虽无意杀人,终究免不了伤人性命,我

    不做和尚啦!”一灯道:“罪过,罪过!我再说段佛经给你听。”

    慈恩粗声道:“还听甚么佛经?你骗了我十多年,我再也不信

    啦。”格喇、格喇两声,手足铁铐上所连的铁链先后崩断。一

    灯柔声道:“慈恩,已作莫忧,勿须烦恼。”

    慈恩站起身来,向一灯摇了摇头,蓦地里转身,对着彭

    长老胸口双掌推出,砰的一声巨响,彭长老撞穿板壁,飞了

    出去。在这铁掌挥击之下,自是筋折骨断,便有十条性命也

    活不成了。

    杨过和小龙女听得巨响,吓了一跳,携手从内室出来,只

    见慈恩双臂高举,目露凶光,高声喝道:“你们瞧甚么?今日

    一不做,二不休,老子要大开杀戒了。”说着运劲于臂,便要

    使铁掌功拍出。

    一灯大师走到门口,挡到杨龙二人身前,盘膝往地下一

    坐,口宣佛号,说道:“迷途未远,犹可知返。慈恩,慈恩,

    你当真要沉沦于万劫不复之境么?”慈恩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心中混乱已极,善念和恶念不住交战。此日他在雪地里行走

    时胸间已万分烦躁,待得给“摄魂大法”一扰,又连杀两人,

    再也难以自制。眼中望将出来,一灯大师一时是救助自己的

    恩师,一时却成为专跟自己作对的大仇人。

    如此僵立片刻,心中恶念越来越盛,突然间呼的一声,出

    掌向一灯大师劈去。一灯举手斜立胸口,身子微晃,挡了这

    一掌。慈恩怒道:“你定是要和我过不去!”左手又是一掌,一

    灯大师伸手招架,仍不还招。慈恩喝道:“你假惺惺作甚?快

    还手啊,你不还手,枉自送了性命,可别怨我!”

    他虽神智混乱,这几句话却说得不错,他的铁掌功夫和

    一灯大师的一阳指各擅胜场,当年本在武林齐名。一灯的佛

    学修为做他师父而有余,说到武功,要是出一阳指全力周旋,

    或可胜得一招半式,掌上功夫却有所不及,这般只挨打而不

    还手,时候稍久,纵不送命,也必重伤。可是一灯抱着舍身

    度人的大愿大勇,宁受铁掌撞击之祸,也决不还手,只盼他

    终于悔悟。这并非比拚武功内力,却是善念和恶念之争。

    杨过和小龙女眼见慈恩的铁掌有如斧钺般一掌掌向一灯

    劈去,劈到得第十四掌时,一灯“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

    了出来。慈恩一怔,喝道:“你还不还手么?”一灯柔声道:

    “我何必还手?我打胜你有甚么用?你打胜我有甚么用?须得

    胜过自己、克制自己!”慈恩一楞,喃喃的道:“要胜过自己,

    克制自己!”

    一灯大师这几句话,便如雷震一般,轰到了杨过心里,暗

    想:“要胜过自己的任性,要克制自己的妄念,确比胜过强敌

    难得多。这位高僧的话真是至理名言。”却见慈恩双掌在空中

    稍作停留,终于呼的一声又拍了出去。一灯身子摇晃,又是

    一口鲜血喷出,白须和僧袍上全染满了。

    杨过见他接招的手法和耐力,知他武功决不在黑衣僧之

    下,但这般一味挨打,便是铁石身躯终于也会毁了。这时他

    对一灯已然钦佩无已,明知他要舍身点化恶人,但决不能任

    他如此丧命,心想凭自己单掌之力,挡不了黑衣僧的铁掌,回

    身提起玄铁重剑,绕过一灯身侧,待慈恩又挥掌拍出,便即

    挺剑直刺。

    玄铁剑激起劲风,和慈恩的掌风一撞,两人身子都是微

    微一摇。

    慈恩“咦”的一声,万万想不到荒山中一个青年猎人竟

    有如此高强武功。一灯大师瞧了杨过一眼,也十分诧异。慈

    恩厉声喝道:“你是谁?干甚么?”杨过道:“尊师好言相劝,

    大师何以执迷不悟?不听金石良言,已是不该,反而以怨报

    德,竟向尊师猛下毒手。如此为人,岂非禽兽不如?”慈恩大

    怒,喝道:“你也是丐帮的?跟那个鬼鬼祟祟的长老是一路的

    么?”杨过笑道:“这二人是丐帮败类,大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