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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部分

   知那丑人救治了自己,微微一笑,意示相谢。那丑脸人也是

    一笑,喂罢甜浆,将杯子放在桌上。杨过见她的笑容更是十

    分丑陋,但奇丑之中却含仁慈温柔之意,登时心中感到一阵

    温暖,求道:“婆婆,别让师父来捉我去。”

    那丑脸老妇柔声问道:“好孩子,你师父是谁?”杨过已

    好久没听到这般温和关切的声音,胸间一热,不禁放声大哭

    起来。那老妇左手握住他手,也不出言劝慰,只是脸含微笑,

    侧头望着他,目光中充满爱怜之色,右手轻拍他背心;待他

    哭了一阵,才道:“你好些了吗?”杨过听那老妇语音慈和,忍

    不住又哭了起来。那老妇拿手帕给他拭泪,安慰道:“乖孩子,

    别哭,别哭,过一会身上就不痛啦。”她越是劝慰,杨过越是

    哭得伤心。

    忽听帷幕外一个娇柔的声音说道:“孙婆婆,这孩子哭个

    不停,干甚么啊?”杨过抬起头来,只见一只白玉般的纤手掀

    开帷幕,走进一个少女来。那少女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

    似身在烟中雾里,看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除了一头黑发之

    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俗,只是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

    得苍白异常。杨过脸上一红,立时收声止哭,低垂了头甚感

    羞愧,但随即用眼角偷看那少女,见她也正望着自己,忙又

    低下头来。

    孙婆婆笑道:“我没法子啦,还是你来劝劝他罢。”那少

    女走近床边,看他头上被玉蜂蜇刺的伤势,伸手摸了摸他额

    角,瞧他是否发烧。杨过的额头与她掌心一碰到,但觉她手

    掌寒冷异常,不由得机伶伶打个冷战。那少女道:“没甚么。

    你已喝了玉蜂浆,半天就好。你闯进林子来干甚么?”

    杨过抬起头来,与她目光相对,只觉这少女清丽秀雅,莫

    可视,神色间却是冰冷淡漠,当真是洁若冰雪,也是冷若

    冰雪,实不知她是喜是怒,是愁是乐,竟不自禁的感到恐怖:

    “这姑娘是水晶做的,还是个雪人儿?到底是人是鬼,还是神

    道仙女?”虽听她语音娇柔婉转,但语气之中似乎也没丝毫暖

    意,一时呆住了竟不敢回答。

    孙婆婆笑道:“这位龙姊姊是此间主人,她问你甚么,你

    都回答好啦!”

    这个秀美的白衣少女便是活死人墓的主人小龙女。其时

    她已过十八岁生辰,只是长居墓中,不见日光,所修习内功

    又是克制心意的一路,是以比之寻常同年少女似是小了几岁。

    孙婆婆是服侍她师父的女仆,自她师父逝世,两人在墓中相

    依为命。这日听到玉蜂的声音,知道有人闯进墓地外林,孙

    婆婆出去查察,见杨过已中毒晕倒,当下将他救了回来。本

    来依照她们门中规矩,任何外人都不能入墓半步,男子进来

    更是犯了大忌。只是杨过年幼,又见他遍体伤痕,孙婆婆心

    下不忍,是以破例相救。

    杨过从石榻上翻身坐起,跃下地来,向孙婆婆和小龙女

    都磕了一个头,说道:“弟子杨过,拜见婆婆,拜见龙姑姑。”

    孙婆婆眉花眼笑。连忙扶起,说道:“啊,你叫杨过,不

    用多礼。”她在墓中住了几十年,从不与外人来往,此时见杨

    过人品俊秀,举止有礼,心中说不出的喜爱。小龙女却只点

    了点头,在床边一张石椅上坐了。孙婆婆道:“你怎么会到这

    里来?怎生受了伤?哪一个歹人将你打成这个样子的啊?”她

    口中问着,却不等他答复,出去拿了好些点心糕饼,不断劝

    他吃。

    杨过吃了几口糕点,于是把自己的身世遭遇从头至尾的

    说了。他口齿伶俐,说来本已娓娓动听,加之新遭折辱,言

    语之中更是心情激动。孙婆婆不住叹息,时时c入一句二句

    评语,竟是语语护着杨过,一会儿说黄蓉偏袒女儿,行事不

    公,一会儿斥责赵志敬心胸狭隘、欺侮孩子。小龙女却不动

    声色,悠悠闲闲的坐着,只在听杨过说到李莫愁之时,与孙

    婆婆对望了数眼。孙婆婆听杨过说罢,伸臂将他搂在怀里,连

    说:“我这苦命的孩子。”小龙女缓缓站起身来,道:“他的伤

    不碍事,婆婆,你送他出去罢!”

    孙婆婆和杨过都是一怔。杨过大声嚷道:“我不回去,我

    死也不回去。”孙婆婆道:“姑娘,这孩子若是回到重阳宫中,

    他师父定要难为他。”小龙女道:“你送他回去,跟他师父说

    说,教他别难为孩子。”孙婆婆道:“唉,旁人教门中的事,咱

    们也管不着。”小龙女道:“你送一瓶玉蜂蜜浆去,再跟他说,

    那老道不能不依。”她说话斯文,但语气中自有一股威严,教

    人难以违抗。孙婆婆叹了口气,知她自来执拗,多说也是无

    用,只是望着杨过,目光中甚有怜惜之意。

    杨过霍地站起,向二人作了一揖,道:“多谢婆婆和姑姑

    医伤,我走啦!”孙婆婆道:“你到哪里去?”杨过呆了片刻,

    道:“天下这么大,哪里都好去。”但他心中实不知该到何处

    才是,脸上不自禁的露出凄然之色。孙婆婆道:“孩子,非是

    我们姑娘不肯留你过宿,实是此处向有严规,不容旁人入来,

    你别难过。”杨过昂然道:“婆婆说哪里话来?咱们后会有期

    了。”他满口学的是大人口吻,但声音稚嫩,孙婆婆听来又是

    可笑又是可怜,见他眼中泪珠莹然,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掉将

    下来,对小龙女道:“姑娘,这深更半夜的,就让他明儿一早

    再去罢。”小龙女微微摇头,道:“婆婆,你难道忘了师父所

    说的规矩?”孙婆婆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低声向杨过道:

    “来,孩子,我给你一件物事玩儿。”杨过伸手背在眼上一抹,

    低头向门外奔了出去,叫道:“我不要。我死也不回到臭道士

    那里去。”

    孙婆婆摇了摇头,道:“你不认得路,我带你出去。”上

    前携了他手。一出室门,杨过眼前便是漆黑一团,由孙婆婆

    拉着手行走,只觉转了一个弯又是一个弯,不知孙婆婆在黑

    暗之中如何认得这曲曲折折的路径。

    原来这活死人墓虽然号称坟墓,其实是一座极为宽敞宏

    大的地下仓库。当年王重阳起事抗金之前,动用数千人力,历

    时数年方始建成,在其中暗藏器甲粮草,作为山陕一带的根

    本,外形筑成坟墓之状,以瞒过金人的耳目;又恐金兵终于

    来攻,墓中更布下无数巧妙机关,以抗外敌。义兵失败后,他

    便在此隐居。是以墓内房舍众多,通道繁复,外人入内,即

    是四处灯烛辉煌,亦易迷路,更不用说全无丝毫星火之光了。

    两人出了墓门,走到林中,忽听得外面有人朗声叫道:

    “全真门下弟子尹志平,奉师命拜见龙姑娘。”声音远隔,显

    是从禁地之外传来。孙婆婆道:“外面有人找你来啦,且别出

    去。”杨过又惊又怒,身子剧颤,说道:“婆婆,你不用管我。

    一身作事一身当,我既失手打死了人,让他们杀我抵命便了。”

    说着大踏步走出。孙婆婆道:“我陪你去。”

    孙婆婆牵着杨过之手,穿过丛林,来到林前空地。月光

    下只见六七名道人一排站着,另有四名火工道人,抬着身受

    重伤的赵志敬与鹿清笃。群道见到杨过,轻声低语,不约而

    同的走上了几步。

    杨过挣脱孙婆婆的手,走上前去,大声道:“我在这里,

    要杀要剐,全凭你们就是。”

    群道人料不到他小小一个孩儿居然这般刚硬,都是出乎

    意料之外。一个道人抢将上来,伸手抓住杨过后领拖了过去。

    杨过冷笑道:“我又不逃,你急甚么?”那道人是赵志敬的大

    弟子,眼见师父为了杨过而身受玉蜂之蜇,痛得死去活来,也

    不知性命是否能保。他向来对师父十分恭敬,心想做徒弟的

    居然会对师父如此忤逆,实是无法无天之至,听杨过出言冲

    撞,顺手在他头上就是一拳。

    孙婆婆本欲与群道好言相说,眼见杨过被人强行拖去,已

    是大为不忍,突然见他被殴,心头怒火哪里还按捺得下?立

    时大踏步上前,衣袖一抖,拂在那道人手上。那人只觉手腕

    上热辣辣的一阵剧痛,不由得松手,待要喝问,孙婆婆已将

    杨过抱起,转身而行。

    莫看她似乎只是个龙钟衰弱的老妇,但这下出手夺人却

    是迅捷已极,群道只一呆间,她已带了杨过走出丈许之外。三

    名道人怒喝:“放下人来!”同时抢上。孙婆婆停步回头,冷

    笑道:“你们要怎地?”

    尹志平知道活死人墓中人物与师门渊源极深,不敢轻易

    得罪,先行喝止各人:“大家散开,不得在前辈面前无礼。”这

    才上前稽首行礼,道:“弟子尹志平拜见前辈。”孙婆婆道:

    “干甚么?”尹志平道:“这孩子是我全真教的弟子,请前辈赐

    还。”孙婆婆双眉一竖,厉声道:“你们当我之面,已将他这

    般毒打,待得拉回道观之中,更不知要如何折磨他。要我放

    回,万万不能!”尹志平忍气道:“这孩子顽劣无比,欺师灭

    祖,大坏门规。武林中人讲究的是敬重师长,敝教责罚于他,

    想来也是应该的。”孙婆婆怒道:“甚么欺师灭祖,全是一面

    之词。”指着躺在担架中的鹿清笃道:“孩子跟这胖道士比武,

    是你们全真教自己定下的规矩。他本来不肯比,给你们硬

    着下场。既然动手,自然有输有赢,这胖道人自己不中用,又

    怪得谁了?”她相貌本来丑陋,这时心中动怒,紫胀了脸皮,

    更是怕人。

    说话之间,陆陆续续又来了十多名道士,都站在尹志平

    身后,窃窃私议,不知这个大声呼喝的丑老婆子是谁。

    尹志平心想,打伤鹿清笃之事原也怪不得杨过,但在外

    人面前可不能自堕威风,说道:“此事是非曲直,我们自当禀

    明掌教师祖,由他老人家秉公发落。请前辈将孩子交下罢。”

    孙婆婆冷笑道:“你们的掌教又能秉甚么公了?全真教自王重

    阳以下,从来就没一个好人。若非如此,咱们住得这般近,干

    么始终不相往来?”尹志平心想:“这是你们不跟我们往来,又

    怎怪得了全真教?你话中连我们创教真人也骂了,未免太也

    无礼。”但不愿由此而启口舌之争,致伤两家和气,只说:

    “请前辈成全,敝教若有得罪之处,当奉掌教吩咐,再行登门

    谢罪。”

    杨过揽着孙婆婆的头颈,在她耳边低声道:“这道人鬼计

    很多,婆婆你别上他当。”

    孙婆婆十八年来将小龙女抚养长大,内心深处常盼再能

    抚养一个男孩,这时见杨过跟自己亲热,极是高兴,当下心

    意已决:“说甚么也不能让他们将孩子抢去。”于是高声叫道:

    “你定要带孩子去,到底想怎生折磨他?”尹志平一怔,道:

    “弟子与这孩子亡父有同门之谊,决不能难为亡友的孤儿,老

    前辈大可放心。”孙婆婆摇了摇头,说道:“老婆子素来不听

    外人罗唆,少陪啦。”说着拔步走向树林。

    赵志敬躺在担架,玉蜂蜇伤处麻痒难当,心中却极明白,

    听尹志平与孙婆婆斗口良久不决,愈听愈怒,突然间挺身从

    担架中跃出,纵到孙婆婆跟前,喝道:“这是我的弟子,爱打

    爱骂,全凭于我。不许师父管弟子,武林中可有这等规矩?”

    孙婆婆见他面颊肿得犹似猪头一般。听了他的说话,知

    道就是杨过的师父,一时之间倒无言语相答,只得强词夺理:

    “我偏不许你管教,那便怎么?”赵志敬喝道:“这孩子是你甚

    么人?你凭什么来横加c手?”孙婆婆一怔,大声道:“他早

    不是你全真教的门人啦,这孩子已改拜我家小龙女姑娘为师,

    他好与不好,天下只小龙女姑娘一人管得。你们乘早别来多

    管闲事。”

    此言出口,群道登时大哗。要知武林中的规矩,若是未

    得本师允可,决不能另拜别人为师,纵然另遇之明师本领较

    本师高出十倍,亦不能见异思迁,任意飞往高枝,否则即属

    重大叛逆,为武林同道所不齿。昔年郭靖拜江南七怪为师后,

    再跟洪七公学艺,始终不称“师父”,直至后来柯镇恶等正式

    允可,方与洪七公定师徒名分。此时孙婆婆被赵志敬抢白得

    无言可对,她又从不与武林人士交往,哪知这些规矩,当下

    信口开河,却不知犯了大忌。全真诸道本来多数怜惜杨过,颇

    觉赵志敬处事不合,但听杨过胆敢公然反出师门,那是全真

    教创教以来从所未有之事,无不大为恼怒。

    赵志敬伤处忽尔剧痛,忽尔奇痒,本已难以忍耐,只觉

    拚了一死,反而爽快,咬牙问杨过道:“杨过,此事当真?”

    杨过原本不知天高地厚,眼见孙婆婆为了护着自己与赵

    志敬争吵,她就算说自己做下了千件万件十恶不赦之事,也

    都一口应承,何况只不过是改投师门,那正是他心中的意愿,

    又别说是拜小龙女为师。便是说他拜一只猪、一只狗为师,他

    也毫不迟疑的认了,当即大声叫道:“臭道士,贼头狗脑的山

    羊胡子牛鼻子,你这般打我,我为甚么还认你为师?不错,我

    已拜了孙婆婆为师,又拜了龙姑姑为师啦。”

    赵志敬气得胸口几欲炸裂,飞身而起,双手往他肩头抓

    去。孙婆婆骂道:“臭杂毛,你作死么?”右臂格出,碰向赵

    志敬手腕。赵志敬是全真教第三代弟子中的第一高手,若论

    武功造诣,犹在尹志平之上,虽然身受重伤,出势仍是极为

    猛烈。二人手臂一交,各自倒退了两步。孙婆婆呸了一声,道:

    “好杂毛,倒非无能之辈。”赵志敬一抓不中,二抓又出。这

    次孙婆婆已不敢小觑于他,侧身避过,裙里腿无影无踪的忽

    地飞出。赵志敬听到风声,待要躲避,玉蜂所蜇之处突然奇

    痒难当,不禁“嗳哟”一声大叫,抱头蹲低,就在他大叫声

    中,孙婆婆已一脚踢在他胁下。赵志敬身子飞起,在半空中

    还是痒得“嗳哟、嗳哟”的大叫。

    尹志平抢上两步,伸臂接住赵志敬,交给身后的弟子。他

    见这丑婆子武功招数奇异之极,眼见难敌,一声呼哨,六名

    道人从两侧围上,布成天罡北斗之阵,将孙婆婆与杨过包在

    中间。尹志平叫声:“得罪!”左右位当天枢、摇光的两名道

    人攻了上来。孙婆婆不识阵法,只还了几招,立知厉害,她

    又只能一手应敌,拆到十二三招时已是凶险百出,每一下攻

    着都被尹志平推动阵法化解开去,而北斗阵的攻势却是连绵

    不断。再拆十余招,孙婆婆右掌被两名道士缠住了,左侧又

    有两名道士攻上,只得放下杨过,出左手相迎,只听得北斗

    阵中一声呼哨,两名道士抢上来擒拿杨过。

    孙婆婆暗暗心惊:“这批臭道士可真的有点本事,老婆子

    对付不了。”一面出裙里腿逐开两人,口中嗡嗡的低吟起来。

    这吟声初时极为轻微,众道并不在意,但她的吟声后一声与

    前一声相叠,重重叠叠,竟然越来越响。

    尹志平与孙婆婆一起手相斗,即是全神戒备。他知当年

    住在这墓中的前辈武功可与本教创教祖师并驾争先,她的后

    人自然也非等闲之辈,是以听到嗡嗡之声,料想是一门传音

    摄心之术,急忙屏息宁神,以防为敌所制:可是听了一阵,她

    吟声不断加响,自己心旌却毫无动摇之象,正自奇怪,蓦地

    里想起一事,不由得大惊失色。正欲传令群道退开,但听得

    远处的嗡嗡之声,已与孙婆婆口中的吟声混成一片,尹志平

    大叫:“大伙儿快退!”群道一呆,心想:“我们已占上风,不

    久便可生擒这一老一小,老婆子乱叫乱嚷又怕她何来?”突然

    树林中灰影闪动,飞出一群玉蜂,往众人头顶扑来。群道见

    过赵志敬所吃的苦头,登时个个吓得魂不附体,掉头就逃。蜂

    群急飞追赶。

    眼见群道人人难逃蜂蜇之厄,孙婆婆哈哈大笑。忽见林

    中抢出一个老道,手中高举两个火把,火头中有浓烟升起,挥

    向蜂群。群蜂被黑烟一熏,阵势大乱,慌不迭的远远飞走了。

    孙婆婆吃了一惊,看那老道时,只见他白发白眉,脸孔极长,

    看模样是全真教中的高手,喝问:“喂,你这老道是谁?干么

    驱赶我的蜂儿。”那老道笑道:“贫道郝大通,拜见婆婆。”

    孙婆婆虽然向不与武林中人交往,但与重阳宫近在咫尺,

    也知广宁子郝大通是王重阳座下的七大弟子之一,心想赵志

    敬、尹志平这样的小道士能为已自不低,这个老道自然更加

    难缠,鼻中闻到火把上的浓烟,臭得便想呕吐,料想这火把

    是以专熏毒虫的药草所扎,眼下既无玉蜂可恃,只得乘早收

    篷,厉声喝道:“你熏坏了我家姑娘的蜂子,怎生赔法,回头

    跟你算帐。”抱起杨过,纵身入林。

    尹志平道:“郝师叔,追是不追?”郝大通摇头道:“创教

    真人定下严规,不得入林,且回观从长计议,再作道理。”

    孙婆婆携着杨过的手又回墓中。二人共经这番患难,更

    是亲密了一层。杨过担心小龙女仍是不肯收留自己,孙婆婆

    道:“你放心,我定要说得她收你为止。”当下命他在一间石

    室中休息,自行去向小龙女关说。

    杨过等了良久,始终不见她回来,越来越是焦虑,寻思:

    “龙姑姑多半不肯收留,就算孙婆婆强了她答应,我在此处也

    是无味。”想了片刻,心念已决,悄悄向外走去。

    刚走出室门,孙婆婆匆匆走来,问道:“你到哪里去?”杨

    过道:“婆婆,我去啦,等我年纪大些,再来望你。”孙婆婆

    道:“不,我送你到一处地方,教别人不能欺你。”杨过听了

    这话,知道小龙女果然不肯收留,不禁心中一酸,低头道:

    “那也不用了。我是个顽皮孩子,不论到哪里,人家都不要我。

    婆婆你别多费心。”孙婆婆与小龙女争了半天,见她执意不肯,

    心中也自恼了,又见杨过可怜,胸口热血上涌,叫道:“孩子,

    别人不要你,婆婆偏喜欢你。你跟我走,不管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