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道,清水夹带着细碎的冰凌突然地从水道里向上喷薄起来,每边四支,周边一

    共十六道晶莹寒冷的喷泉凌空如立,在冰砖大帘的方块组件底边和侧面激溅破裂,

    开放如花。

    平滑的大理石台延伸向高柱屋顶之外,暗黑身体的昆仑奴在露天中列队成行,

    他们的脖颈上佩戴有象征臣服的铁制环圈,半裸,赤足,这些健壮而驯良的黑奴

    负责提拉铁链升降,随时更换那些临空悬吊,但是即将融蚀净尽的大块冰岩。在

    那里唯一一个赤露全部身体,手足都被粗铐重镣所桎梏的黑色奴隶是那个唯一的

    昆仑女奴,她赤身分腿站在烈日之中,上体前倾后仰,全力推拉从她身前巨大铸

    铜箱体中伸出的粗木把柄。那口铜箱高至人的肩膀,与石台基座稳固相连,它是

    一具炼铁风箱的仿制品,铸造的腔体中也安装进牛皮的活瓣,但是它现在被使用

    成抽吸喷射的水泵。女人的腰腿以下纹丝不动,她的脚踝和铜箱一样,被木枷,

    铁链和石墩稳固地联系在大理石台上。

    但是黑种女奴的肩背和臂膀像硬木的弓和兽筋的弦一样伸张开合,她胸前的

    双乳在每一次伸张中,像两尾跃出水面的乌鱼那样扑闪甩打。女人无指的手掌同

    样被铁链束缚在推把上,她们猛烈地推动,并且在距离肩膀最远的点上压实了铜

    箱中的皮革。冰水在强大的冲力下沿着石台一周水道中埋设的陶管奔涌,周长十

    二丈,沿柱四面环边铺装的陶管上安置有十六个花洒一样的喷口,在那时它们一

    同绽放起冰晶和凉水的喷泉。

    水在地下。在大理石台的地基以下深埋有一个宽阔的石窖,每到预定的宴会

    之前,昆仑奴隶们会往洞穴中运进冰块,砸碎,让它们在地下变成漂浮着碎冰的

    池塘。铜铸泵箱的进口也是一根陶管,这支管道向下穿入窖中的水池。昆仑女奴

    的每一次拉伸和拖拽,都使大水急速旋流着冲向地表。

    在酷热如同火焰燃烧的大漠戈壁和砾石山坡上,将军和他的客人们在悬冰和

    冷泉的环绕中聆听李河南吟唱他的七言歌谣。歌谣中有临死前想念一杯葡萄酒的

    战士,有在洛水北岸用木棒捣衣的征人妻子。他们为他奇妙的比喻和形容词汇所

    倾倒,为战士和妻子们悲伤。琵琶弦很慢了,石柱和悬冰的帘幕外渐渐响起来女

    人深长的喘息声。实际上,皮鞭抽击女人裸肉所发出的绵密的声响,是自始至终

    一直存在的事,每当一直在人们四周开放的水花有些沉寂的时候,鞭笞就会更加

    响亮,更加锐利,有时候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