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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部分阅读

    “姐,天地悠悠,最终。我们都是一个人。”佳妍抚着佳欣的手。缓缓说。

    佳欣点点头。“是,最终,都是要一个人走,天赐地路。殊途同归,却终不可并肩、携手。”

    沉默了片刻。

    佳欣问。“告诉她们了么?”

    佳妍咬住下唇。“才想跟你们说的。钟玉姐姐决定殉节,已经叫人把她住的房子钉了起来,不饮不食,唯求一去。”

    “……由她吧。”一生没有爱的女子,难得作出这样的决定。佳欣和佳妍都不认为她有多爱胤祥,爱到必须殉葬,但难能可贵的是,她终于觉察到今生不幸,想要求一个解脱和自由。

    那就。满足她好了。

    “其他人呢?”

    “娟娟哭得崩溃了,看起来,过阵子也能够好的。昌儿礅儿他们几个小孩子都被接入宫里去了,好大的马车,白绫宽辙,一路接着各府皇子皇孙,叫人看了害怕。”

    “倒似什么童话里面的情节。”但佳欣一时间也想不出来是什么童话。

    外面侍女怯生生地通传。“回爷,回福晋,雍王府又来人催了。”

    佳欣皱起浓眉,“催什么?”

    “催我去雍府。所有的嫡庶正侧福晋,皇子侍妾,格格内眷,都要去。早晨就来催过一次了,那时节我还恍惚着不大好,所以也没有去。这会子……怕是得起身了。”

    佳妍撑着自己坐起来。

    佳欣帮她递上素白衣装。

    两姊妹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絮絮叨叨地,穿衣,起身,说话。

    但佳妍穿好衣服出门的时候,明明脚下空空,却自己被自己绊了一下,摔在了地上。

    佳欣过去扶她不及,听见那咚一声巨响,竟是佳妍磕到了后脑。

    “小妍!”她张皇地扑过去,抱起佳妍。

    佳妍没有太大的事,反手摸自己的头上,竟是一手血。

    佳欣用白帕子按住她的发间。白帕子氤得红透。

    然后佳妍似乎有些不适,牙齿略微发抖。佳欣很紧很紧地抱住了她。

    抱了很久。

    佳妍瓮声道,“我没事了。”

    于是佳欣放开她。她站起来。

    门帘外侍女不知道该不该入来扶持,一脸局促不安。佳妍竟笑了笑,就这样走了出去。

    侍女忙扶住她。

    佳欣留在室内,看着手中满是血的素帕。

    看了一会,将帕子放入案上托盘之中,然后理了理自己仪容,推门而去。

    门外车马凛然。

    “爷,去畅春园?”机灵的小厮沉声问。

    “回宫。”

    雪沁得路很滑,从府第到皇宫的路很短。

    皇帝不在宫中。大部分后妃都随驾去了畅春园。整座宫廷十分寂寞。

    但佳欣却不知道,至少有一个人还在宫中。

    和妃,瓜尔佳氏玉枕儿。

    凡是德妃随驾出巡,她便留守;德妃留守,她便随驾,两人永远占住各方交通要道,以备不时。

    如今价宫中已然为康熙停灵做好了准备。白幡白绫,白灯白绡,更衬得地上积雪初融,残乱泥泞。

    “什么人?”宫门口就有人拦阻。

    佳欣伸手一晃,两朝令牌赫然手中展现。“皇十三子,和硕怡亲王胤祥,奉大行皇帝遗旨,及当今皇上圣谕,传诏后宫!”

    侍卫已经,“回来传诏的不是魏珠魏公公么?刚刚才走——”

    “本王所传乃是密诏——让。路。”

    “……是!”

    众留守嫔妃都聚集在了惠妃的翊坤宫中。佳欣很轻易地一路进入到此——从一开始到现在,她一直享有着这个时代难得的自由,现在,她却要利用这自由。去禁锢他人的命运了。

    很简单的办法。

    佳欣大概等了一刻钟的时辰,才看见和妃身边的侍女出来解手。

    她敲昏这是女,换上她的宫装,直接入去。

    衰老的惠妃精神不错,正分派诸位留守的妃嫔谁谁负责香烛谁谁负责监督洒扫,还在叨叨批评者新送来的孝帽质量低劣。顺口吩咐叫再多派人去园中打探消息。看灵柩何时回鸾。佳欣在人群中竟看见了久违的高婉儿。她此时位份仍复为嫔,但却已经失却雨露恩宠多年,竟也在留守嫔妃的队伍之中。神情慵懒,隐有当年灵动风采。但眉目倦怠,以无彼时慧黠姿态。佳欣心中暗叹,却不动声色地垂首走到和妃身边。

    惠妃正和一个答应说话。殿中地方宽广,宫女过来回话也是小事,故而无人注意到佳欣的存在。

    佳欣低声道,“和主子莫慌,我是园子里来的——皇上有手谕传给您。”

    和妃果然神色一紧。虽知胤禛继位,但畅春园群雄窥测,生怕又有什么变故。又看见佳欣手中持有胤禛令牌,并不防备地点了点头,看看惠妃不在意时,转身随佳欣出来。

    虽然和妃身后还跟着两个碍眼的心腹侍女,但对佳欣来说已经毫无难度。懒得再多敷衍,佳欣与和妃等走到个死角,看看四下无人,直接三下五除二打晕了三人。

    将两个侍女留在雪地里,佳欣把和妃拖到了一边,环抱在怀里,撬开她的牙关,塞了一枚丸药去,再捏住她喉头,帮她吞咽。

    丸药体积不小,佳欣伸手抓过一把雪,塞入自己口中,全化为水之后俯身对住和妃口唇,将一口水度了过去。

    和妃哼了半声,咽下了那枚丸药,同时人也悠悠醒转。

    “别闹。”佳欣温柔地看住她,同时一手却捏在她的咽喉之上。

    佳欣不是搏击好手,但十年寂寞空庭,练习如何将一点一点修炼回来的紫金气用于格斗擒拿,也有小成,可与三五个普通武林中人对战而不败,几个柔弱女子,自然不在话下。

    “你是谁?”玉枕儿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脸,眼睛里写满疑问。

    “我是胤祥。”佳欣微微笑了出来,“但并不是从前的那个。我刚刚给你服了一枚紫金丹——紫金紫金,自尽自尽。从此之后你每隔三十日,须服我给你的解药一枚,否则的话……相随皇考于地下,不亦快哉?”

    和妃挣扎了一下。“……这是,为什么?”

    是。这么复杂的情况,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的。

    佳欣一下子也觉得无从解释,片刻之后才答她。“不为什么。你记得此话就好——大行皇帝明日停灵乾清宫,你有机会见到新皇,莫要忘记将我喂你服药之事,告诉于他。”

    没办法中的办法。

    老四控制了霃瑾炎枫等人。

    佳欣要完成康熙的遗愿,保住未继位的皇子们的性命,便不得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亦寻求胤禛的软弱命门,予以控制。

    唯一不太确定的就是——胤禛有多爱和妃?

    记得听胤祥讲过和妃准备自尽的那个故事……希望,希望一切能成为相互牵制的圆环,不至于从轨道脱离。

    佳欣忽然,忽然明白过来。

    一切依循历史,竟是最好、最好的一场结局。

    雪又开始下了。

    佳欣独自一脚浅一脚地前行在回畅春园的路上,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另一份遗诏。

    从康熙宾天到此时,还未过十二时辰。

    他人或余悲,亲戚已高歌剑舞,步步血雨腥风。

    停灵第二日。

    佳欣守在草棚中不问世事。

    外面的风雨已经不太要紧了。只有没人来找她,她也不必再去找任何人。

    说是草棚,其实也颇为舒适,每位主子面前都有火盆,虽没有女孩儿伺候,却有太监苏拉随时听候吩咐,不能吃大鱼大肉,清单小菜也精致可口。

    安静的天气,安静的下雪,然后变暖,然后下雨,然后变冷,然后再下雪。

    晚上轮番回家,轮不到的就在棚中和衣而睡。

    佳欣看见斜前方的胤禛匆匆地又出去了,交待着些什么。

    佳欣还看见跪坐在角落里的胤禩正默默写些什么,然后揉成团,然后再展开,涂抹。

    高高的灵柩在那里。

    风吹动草棚的帘幕。

    佳欣想起来那年的木兰大营。

    帐殿夜警,然后华丽地叛乱。

    回忆飘来很近,佳欣觉得温暖。那时候的阳光,那时候的马车,那时候的露水。

    忽然又想到了更久更久之前金风竹的时候,自己像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就跟在她后面,见识了很多很多事,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那些已经逝去的人,佳欣竟然会觉得幸福。

    哪怕曾经亲历地府,知道人人归宿不同,却总有种想象,所有的死者都聚会在某个天堂一样的地方,有大房子,有火,有精美食物和晴朗天气,无病,无痛,无忧,无怖。

    对面的棚里是守灵的各位后妃。

    佳欣看见两次德妃,高高在上越在众人之前。容色也似年轻的几岁。最为尴尬的是贵妃佟佳氏。封号其实已经出来,德妃身为圣母自然贵为太后统领六宫,佟佳氏按说该晋一级为皇贵妃,但胤禛刻意埋汰众妃,全部未给升位好,却只将资历最浅的和妃升为了贵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奸情也变得如此尊贵。佳欣没有找见和妃。给她服下的真是毒药,却并没有她所说的那样有害。佳欣不知道她有没有将事情告诉胤禛,但现今胤禛百忙百乱,估计也没用办法顾及。佳欣也不着急。只是安静地守在那里。

    该发生的。迟早会发生。

    冷风一吹,原来是十阿哥胤我解完手回来。

    佳欣有些困了,眯着眼睛看见他走向胤禩胤禟那边。……佳欣记得曾经有段时间十阿哥和三阿哥走得很近,后来却因为一些小事,死心塌地地加入了八爷党,做一个冲锋陷阵的莽夫。佳欣和他不熟,但隐约听说过他的自卑——康熙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公开嫌弃过他笨。所以他虽然身为早逝的贵妃之子,亦是康熙第二位皇后钮钴禄氏的亲外甥。却从来都没有过亲自出来争夺帝位的可能。历史上都是胤祥是没娘的孩子,其实胤我的母妃去世的时候胤我更小,还不满十岁。但是康熙不喜欢他,就是那样毫无道理的不喜欢着。也许,是因为钮钴禄贵妃曾经不恰当地讨厌过敏妃?所以胤我也不喜欢胤祥。……他得到郡王亲王封号都比胤禩更早,但他在更早的更早,就是鼓励胤禩站出来竞争皇位的人。

    胤我低下头去,同胤禩说话。胤禩正在照顾着胤禟。胤禟之前受杖,伤势不轻。却不被允许回家将养,被迫跟随在这里守灵——胤禛若是肯放他出去才叫愚蠢,也不配践祚登基这巅峰大位。佳欣遥遥看着那边,在猜想胤禟是真的很痛苦呢,还是故意作出一副虚弱的模样?……看来是后者。因为胤我说了几句之后,胤禩胤禟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不是那种眼睛一亮的亮,而是好像有东西,在眸中烧了起来。

    那是激怒。

    ……佳欣凝神闭目。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飘入耳中。

    “你真的看清楚了?”胤禩低声问。

    “很清楚。我女人,你们的女人都在。一群人心事重重,有高手乔装成太监在押着。霃瑾炎枫她们两个在一起,频频四处看,看见我,想叫,但被人阻止了。”胤我很短促地说着。

    “谁?有没有难为他们?”胤禩扬眉。

    “还不至于。她们是走去坤宁宫方向的。没看见老四的女人,一个都不在。”

    “……试过传消息出去么?”这句是胤禟在问。

    “我想,但……没敢。我虽不用脑子,也知道机会只会又一次。”胤我倒是老实。

    “忍忍吧。‘他’应该快到了。……只是霃瑾……唉。”

    “老八你怕什么?”胤禟冷冷一笑。“你不是李后主,难道他还能逼奸弟媳不成?至于性命之忧你更不用担心,他若杀了霃瑾,我们破釜沉舟,豁出去了不过是一个同归于尽。”

    “我知道,避他锋芒,伺机而动。”胤禩虽然点头,但掩饰不住牵挂忧心的神色。“但愿,但愿‘他’回来之后局势能够越乱越好!”

    胤禟轻叩指节。“信不信,他截杀‘他’的人马估计早已上路?”

    胤禩握紧拳头。“他应该杀不了‘他’。”

    “若是那么容易被杀,怎么能叫一母同胞?”胤我大大咧咧说了出来,却换来胤禩胤禟同时紧张地嘘了一声。

    佳欣根本没有张开眼,毫无异色。心中却把握住事情脉络:众福晋已经入宫,那拉氏等可能已在坤宁宫准备受册,借大典之名将命妇留在禁宫之中,方便掌控。而现今,胤禩等人所期待和指望的,则是——胤禵的回归。

    胤禵握兵。

    虽为一母同胞,但胤禛处临大位,岂会放心?截杀之举,理所当然。胤禩堵的就是胤禵不会那么容易被杀,而回安然返回京城,与意图杀他的兄长之间再起纷争。如此,德妃牵扯其中,局势必定混乱,局面一乱,他便有机可乘。

    所以,此时摆在胤禛面前的挑战,就是,如何不让局面乱起来,或是继续乱下去。

    或是干脆利落杀掉胤禵,或者是不去杀他,令他甘心安稳地雌伏辅政。

    ——胤禛的性格,不会选后者。

    所以,这一句里,胤禩占了先机。

    鹿死谁手,现在,还很难说。

    佳欣忽然感觉到他们在看自己。

    他们应该都已经认出来自己的身份,也大致知道了胤祥不会再回到这个世界了吧?

    那么,他们是否真的会将自己考虑设计入这盘棋局之中呢?

    会像康熙一样重视她,还是毕竟因她的性别身份和过去而轻视她?

    他们了解她为帮助胤禛的理由?……不,他们不了解。佳欣可以感觉到他们看她的时候,那充满着的疑惑。

    也许等到他们了解的时日,便不必再有纷争?……不不,他们也许早就了解,但人在其中,却不得不堆到一个无解的死结境界。

    旁观者清,当局者未必迷,却不得不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一名太监忽然地接近自己。

    佳欣睁开眼睛。

    是魏珠身边的小太监。

    “十三爷,主子请您。”

    “主子?皇上么?请我做什么,去哪里?”佳欣平淡地问,声音不高不低,不重不轻。

    “……请十三爷跟我来便知。”

    佳欣只犹豫了一秒钟,便答,“好。”

    不知道是和妃的事情呢,还是关于大将军王的事。

    ——自己同胤禛之间的合作关系,其实是这局中最为凶险,却最看不出来的一片。云山雾罩,只有佳欣自己明白,自己握着什么。

    若是自己有朝一日倒戈去偏帮无论八还是十四,乃至于有日自立,都是江山破裂局面。

    虽然以自己的女子身份,最终不可能取得天下。但人海茫茫,汉人,满人,蒙古,回疆,谁不喜欢那龙椅堂堂,帝宫煌煌?

    在其位者,总是比较辛苦。

    佳欣暗叹,其实,胤禛也很可怜。

    可怜到也许他明明知道了自己将会可怜,却不得不装成一副幸福得不得了,快意得不得了的模样。

    而其他人,明知道他其实可怜,自己其实也不算太糟,却不得不去抢看谁最可怜,不得不宣称自己是败了的寇,应该不甘,不服。

    ……好奇怪的一场游戏。

    若不是从一开始走来,谁会明白?

    佳欣踏出草棚,雪飘在身上,一点凉意也无,就好像拍戏用的泡沫塑料道具一样。

    小太监躬身引路。

    佳欣跟在后面。

    风吹在脸上,其实不冷。

    “四嫂子好颜色。”

    佳欣被引入坤宁宫后殿,入目一片华丽,不由得脱口而赞。

    别人价都还是白衣孝服,那拉氏含笑一个人在内殿也没什么妨碍,却正在试穿皇后朝服。朝服里露出光滑的缎子内衣。长发披着,还没有挽起来,也没用戴冠。三队东珠耳环在面孔旁边,散出光辉。

    好漂亮。

    画像真是不能言传万一。

    那明珠的雪白摇曳,那龙凤的细致秀美,那衣裳的端庄奢华,那首饰的绝世无双。

    那拉氏转头。

    佳欣看到她的面孔。

    ……她年轻时已经是美人。

    现在却更……更出类拔萃。

    却不是因为没,而是因为那气韵,天生与这朝服,这宫廷的相配。

    佳欣暗叹一声。

    霃瑾绝撑不起来这衣裳。

    完颜若敷也不能。

    也许皇子们都有些帝王气概,但不是每一个福晋,都有那种母仪天下的天赋。

    “是十三弟来了。”她淡淡地颔首。

    佳欣进去,太监退下,仔细掩好门。

    佳欣站在那拉氏身后,替她挽头。

    把长发梳成两把,才能妥帖地与那朝冠相衬。佳欣忽然想起来,自己初来这个世界时,从来都不会盘发,寄住在雍府中时。有次含笑看着湘雅为自己梳理卷发时,还曾亲手帮忙。现今自己却也挽发挽到如此轻巧熟练了。

    “四嫂,你有白发了。”

    佳欣一面捻断那乌黑发中的一丝白茎,轻轻吹送下地;一面将那浮华精细地金凤朝冠,压到了那拉氏的乌鬓之上。

    陪着那拉氏的脸孔,很美。

    佳欣想起来自己也曾经戴过类似的冠。作为皇贵妃的时候。那时候自己是君,那拉氏是臣,如今,却恰好颠倒过来。

    那拉氏看住镜中的自己。

    端凝脂色,重重荣华。

    她开口。却出乎佳欣意料地,吟了两句诗。“……天子宫阁冤魂旧,皇后冠冕白发新。”

    “好诗……四嫂的诗向来好。”佳欣退了两步。看着结束停当的大清皇后,按照礼数端正跪了下来。“臣弟叩见皇后娘娘。”

    从四嫂,至于皇后,只是一顶朝冠的变化。

    那拉氏没有阻拦,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

    “你的诗也好,替我续下两句?”她忽然道。

    佳欣想了一下。“……我不能。”

    “十三弟的诗词向来工敏清新,怎会不能?”含笑似责似叹。

    “……你知道我不是你十三弟。”佳欣的声音很轻,却不犹豫。

    那拉氏凝顿了一会。“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不能算是‘死’。”

    “永远不返谓之‘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