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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部分阅读

    “跟这小贱人废话什么?”婉儿怒得俏脸飞红。“直接拖出去,打死算数!”

    “哎,”佳欣拦下,“打死她事小,这乱了宫里的规矩事大。不如还是把她交给内务府,顺便看看她家里还有些什么人,一起提审便罢了……”

    “不……不要啊!”小宫女哭喊起来。“不要找我爹我娘……主子我给您磕头了,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你会不知道?”婉儿一脚踢开爬过来抱着她小腿的小宫女。“是你信誓旦旦地说小蝶病了,拉肚子,我问你看过大夫吃过药没有,你还说正在吃!药呢?就算人不在了,药碗药渣总该在吧?东西呢?你找啊,找出来!”

    “可能是小蝶姐姐自己出去逛逛散散心……药……药喝过也许拿走了啊……主子,真不干我的事啊!”

    “好,不干你的事,不干你的事。”婉儿越说越气,“我不问了,我这就去回贵妃娘娘,把你送进内务府!”

    奇怪。佳欣定定观察这个小女孩。

    在婉儿说到贵妃娘娘的时候,小女孩的眼睛里居然掠过一丝喜色。

    怎么回事?

    想起来和嫔所说的——“谁打听谁就有嫌疑,我在贵主儿面前也是这么说的”——

    “哎,别,送内务府作什么。”佳欣淡淡地拉住婉儿。“皇上不是准备过来用晚膳么,不如到时直接请皇上赐她一死算了。”

    婉儿一愣。皇上什么时候准备过来吃晚饭了?

    却听小宫女嚎了一声。“主子不要啊,是……是荣主儿吩咐的,说我要是敢说出去的话就要了我的命啊……”

    荣妃?

    两人齐齐一震。

    婉儿住在钟粹宫内,荣妃乃是她的本主,照理说这些宫女,都归荣妃调配。既然是荣妃吩咐,难怪小宫女不肯说出真相。

    “是荣妃带走了小蝶?”

    “是……是贵主儿……小蝶姐姐打听什么事情的时候,好像是被小甜姐姐看到了,就禀告了贵主儿……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小宫女委顿在地,一脸恐惧。

    “小甜?哪一宫的小甜?”婉儿咬牙问。

    “不必问她了。”佳欣沉声道,拉着她往外走。“是和嫔身边的宫女。”

    “算起来,你走后小蝶出去打听消息那次,就已经被人盯上了。这是……前日晚上的事。”

    “昨日一天的搜检,难道只是虚张声势?可是为何又不直接先搜查你这里?”

    “只有一个可能——”婉儿双眸锐利。“她们必是认定了,东西,是搜不到的。”

    “为什么呢?”

    “我们就是要找出这个为什么,才会知道为什么事情无端端地跑到了我的头上!”

    “你进宫之初,接连受宠八日不断,直至癸水之至。之后一月之内,被翻了十五次牌子。保胎期后,又以有孕之身,承了两次雨露。现今刚出月子,皇上便赐物赐食,听说还询问过太医你何时可以承欢——昨日我在和嫔良嫔那里闲唠嗑的时候,听她们说,这几乎已经是敏妃当年的待遇了。”

    婉儿森森一笑。“……就因为这个,我不得不谨言慎行,笼络人心,一步也不敢行差踏错,苦苦压抑姑奶奶我的脾气!”她回手又摔了个椅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惹到姑奶奶的身上来了,找死!统统都是找死!”

    佳欣骇然看着婉儿发飙的样子。

    原来——原来她聪明得体的外表下面,压抑着如此暴烈的内心……

    “冷静……冷静一点。”佳欣踱了两步。“照理来说,和嫔是没必要和你争宠的……”

    “为什么?”

    “因为……”佳欣有口难言。“她不是那样的人……我猜,应该是那个犯事的正主,为了逃避自己,故意胡乱攀咬……也许,也许被抓的不止小蝶一人,被怀疑的也不止你一个?”

    佳欣随便一猜,竟然猜对了。

    婉儿与佳欣两人串连了一日,竟然发现,定嫔的一个宫女,也莫名其妙地病了,一病,便失去了踪影。

    可是定嫔始终没能搞明白事情的关键,还以为自己的宫女潜逃回家了。

    再问,密贵人,勤贵人,都没事。两个汉女都不是喜欢打听是非的主儿,好彩没有中举。成嫔,没事。最后又从犄角旮旯里找出一位:郭贵人——伊实际上是宜妃的妹妹,入宫也早,只是因为姐姐太过强势,所以一直被冷落埋没了。当年也曾为康熙生下公主和皇子,可惜年老色衰,只是个附属于宜妃而存在的人物了而已。她的侍女也在同一时间称病,但是奇怪的是,一日之后居然又销了病假回来伺候——应该是宜妃在其中起了作用。从这一点上几乎可以判断,后宫的五位实权人物全部参加到了此次追查活动中来。

    所以,现在,高婉儿和佳欣两人,自然就顺着最容易的线索追了下去。

    线索是一个人。她叫小凡,便是郭络罗氏身边曾经失踪了半日的那位宫女。

    高婉儿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是一棒子把人敲昏然后弄到佳欣的景仁宫里,自然是再容易不过。

    小凡很颤抖地看着自己面前——佳欣和婉儿没有出面。放在她面前的是两样东西:靠窗一根绳子,和靠门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小凡在宫中的时日很久了,比小蝶还要久。再有半年功夫,她便满二十五岁,可以出宫回家。

    在宫中她一直很郁闷,因为自家主子是个被冷落,且不讨喜的人。仗着姐姐占据高位而不安分,却又对姐姐常怀嫉妒,上不尊各宫主子,中不满同级妃嫔,下不能善待婢仆众人,也就是因为资格老年纪长而勉勉强强存在下去。

    她没必要为了这样一位主子而选绳子,不选银票。

    于是她很认命地在桌上准备好的纸上写下了“崇春阁”三个字,向着放银票那边的门口,从门缝底下塞了出去。

    很快迷香从室外飘进来,小凡失去知觉,再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身处在原本干活的地方,似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小凡立即就当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继续干她的活,等待她的出宫大限。

    “崇春阁,在什么地方?”婉儿对宫廷还不算太熟。

    “长春宫附近的一个小地方。”佳欣毕竟常出常入。“看来果然是贵妃牵头在查此事——我觉得她们的逻辑实在不可思议,为何打听此事的便有嫌疑?”

    “嫌疑不过是嫌疑而已,也许只是权且一试而已。——什么叫逻辑?”

    “呃……”

    突然的密报帮佳欣解了围。

    婉儿的另一名宫女急急忙忙地进来——“两位主子,定嫔那里来了消息,原本以为逃走的那位宫女找到了。说是在御花园中昏倒了无人发现什么的,总之说是都没事了,请两位主子放心。”

    小凡消失,然后出现。

    定嫔的宫女消失,隔了一阵子然后出现。

    现在只剩下婉儿的小蝶了。

    也许她们只是在崇春阁讯问而已,问明白了就没事了?

    婉儿和佳欣的心中均放缓了些。如果是如此的话,那也没什么,掩一掩便就过去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两人又等了一日一夜。

    宫禁全开,却还是没有小蝶的消息。

    从封宫搜检开始至今,已经是第五日。

    第五日上,婉儿和佳欣兵分两路,佳欣亲去贵妃那里请求去潭柘寺拜佛的许可。而高婉儿,则负责去探那个崇春阁。

    佳欣花了大概半个时辰,便替自己获得了出宫的许可——本来,她来禀告,是给贵妃面子。她不告也照样可以出宫,金风竹给她的“如朕亲临”,康熙根本没有要收回去的意思,凭着这块牌子,莫说宫闱,天下之间,也是去得的。

    但是说到襄贵人,贵妃却一口回绝。

    “她才生下皇子,不宜出宫。”

    佳欣抬眼看了看贵妃。“皇子现今已经按例交给荣妃娘娘抚养,而襄贵人此去正是要为小阿哥祈福——”

    “十三福晋正在潭柘寺静养吧?”贵妃岔开话题。“你与十三福晋交厚,此去不妨多住些日子,皇上那里,自有本宫替你告假。至于襄贵人之事,还是算了。她有什么念头,叫她自己来说吧。”

    果然是出什么事了么?

    佳欣也不动声色,便道乏告辞。

    无巧不巧,出门时正撞上了和嫔。

    “玉枕儿姐姐。”佳欣甜甜笑着,挽住她的手。“又见面了。”

    “是啊是啊。”和嫔笑得有些疑惑,像是有些怀疑,又不明白此事为什么会搀和到佳欣身上。“难得见妹妹来请安的啊。”

    “平素礼数不周,小妹煞是惭愧。不过今日却是告假来的——姐姐要不要同去?我打算去潭柘寺小修几日。”

    “啊——”和嫔眨了眨眼,“原来景妹妹也如此虔诚。姐姐我就……”她眼珠一转,似乎在掂量者忽然而来之事的利弊。“要不,我也问问贵主儿吧。潭柘寺也是好久没去了,听说换了新住持,修行上是顶好的。”

    “嗯。”佳欣轻轻点头。“这几日宫中风波迭起,也想借机避避——姐姐可知道有什么进展么?似乎是雷声大,雨点小,不了了之了。”

    “怎么会呢。”和嫔摇头。“此事既然已经被皇上知道了,便必定不会善了。皇上的性子……妹妹也是知道的。面上是尊和蔼慈善的菩萨,其实心中却有大金刚相,容不得一点污秽。”她淡淡而道,佳欣倒是惊了一下这个贴切的比方中流露出来的才气与敏感。一直都知道和嫔是伶俐的,却也总觉得面上现出伶俐来的人,不会再有多么深沉诡谲的城府,对她不免有些轻视。现在看来,若和嫔真是打心眼儿里聪明的,那么,和胤禛……究竟是出于真情,还是一种投资,便也难以界定了。

    “那贵主儿又准我出宫,难逃不怕我也有嫌疑么?”

    “倒是不会。”和嫔笑起来。“谁都会有嫌疑,妹妹却是不怎么会的。不过就我想来,这宫中搜检是一途,这宫外的察访又是一途,妹妹昨儿不是说了个什么润什么坊的名字么,那不就是一条明线?”

    佳欣震了一下。

    果然……果然能在宫廷混得风声水起,谁都有几分真聪明真伶俐啊!

    “受教了。”佳欣垂首合十。“姐姐真是一语般若,点醒众生啊!”

    也算是打了个机锋。

    道别之时,佳欣刻意望了望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宫女小甜。

    她走在和嫔所带的四名宫女的末位,看起来并不像是和嫔的心腹啊。

    走出长春宫,看看离和婉儿约定的时辰还早,佳欣顺便去了次御茶房。

    御茶房现今的主管,是佳欣的熟人,原来书簿库的主管,大太监王慧福是也。

    宫中以慧字排辈的大太监并不多,康熙身边的侯慧春;先头伺候过孝庄现今随着现任太后隐居在宁寿宫的马慧奇;曾经伺候过康熙第三任皇后,现今在佟佳氏身边的肖慧宝;曾经伺候过康熙的元配皇后,后来伺候敏妃,最后随着胤祥出宫却惨死在大火之下的黄慧清;德妃的张慧安,荣妃的沈慧秀,宜妃的莫慧全;惠妃身边的李慧贞和曾经主管御书房的郑慧吉已经老死;再有,便是伺候过康熙第二任皇后以及温僖贵妃姐妹,现今无所事事的王慧福了。

    这些太监看起来都是谦卑奴才,但是佳欣相信,没有一个会是易与之辈。就看黄慧清卷入的风波,和王慧福在书簿库时明里暗里为自己和金风竹的行动提供便利来看,应该都算是太监中的大人物了。

    自从佳欣受封之后,书簿库便被康熙搬到了宫外,王慧福在宫中几个部门之间调来调去,最后在御茶房落下脚来。佳欣和这位老人的消息倒是一直未断,过年过节总记得红包奉上,今次有事找他帮忙,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景主子要知道哪位宫人的来历?”王慧福眯着小眼睛,拈着一撮茶叶,看佳欣的眼神除了奴才主子之间的正常交流之外,还自然地带了一丝慈爱。

    “小甜,和嫔身边的小甜。”

    “真名叫做何玉甜,康熙三十六年入宫,河北保定人氏——”

    “她是跟随哪一位主子的?”

    “景主儿问得奇了,先前不是您说的嘛,是和嫔身边之人。”

    “我不是这意思——”佳欣微微噘嘴。“老王,王公公,王爷爷!”

    “咳咳,老奴哪里承担得起——”王慧福笑得眯起眼来。“不过呀,景主子,这位小甜有个亲姐姐,叫小云的,何玉云,从前是德主儿身边的大宫女。前年放出去了,还是德主子做主,给她许了个好人家,好似是四阿哥门下的包衣门生呢,现在也是个七品官夫人了……”

    德妃?

    佳欣心中一紧。

    德妃……

    惠妃孤僻苍老,荣妃阴沉小气,宜妃好胜急躁,四妃之中,还就数这个女人和他的儿子对于康熙的大位最有野心,也谋划得最为大方冷静。

    襄贵人的得宠,是激起了这位主子的嫉妒心了么?

    或者,是威胁到了胤禛的皇位大计?

    奇怪……真是奇怪了。

    “那好,王爷爷,再问一个,小蝶,你认识吗?”

    “宫里的小蝶不少,辛者库有个白晓蝶,从前是唱戏的,皇上临幸过一次,后来升为答应了。前头娘娘身边也曾有个小蝶,叫什么赵双蝶的,娘娘薨的时候殉身了……”

    “哎呀,是从前伺候九公主的那个小蝶!”

    “景主儿啊,您都知道了是从前伺候九公主的,还来问老奴作甚?”

    佳欣无语了。

    “婉儿婉儿。千万不要冲动啊!”看看时间婉儿也该到了,佳欣在景仁宫中转来转去,跟个没头苍蝇一般。

    “叫我呢?”说婉儿婉儿就到。襄贵人亭亭玉立地走了入来。

    “怎么样?”佳欣迅速屏退左右迎了上去。“没闯什么祸吧?”

    “没有。崇春阁拆了。”

    “什么?!”

    “那地方在湖边,说是挡着不知道哪一宫主子的视线了,要拆了建个低矮的亭子,我转了转,怕惹人注目就回来了。”

    佳欣松了口气。“对了,贵主儿不准你的出宫之请。”

    “意料之内。”婉儿冷哼了一声。

    “还有——你对小蝶……嗯,我的意思是,她可信么?会不会是别人安插在你身边的人?”

    襄贵人愣了愣,摇头。“应该不会。从未见过她怎么和别人来往,都是一心一意的……”

    “那就算了。”佳欣甩甩头。她下意识地觉得其中有问题,但却想不清楚是什么问题。

    德妃……和嫔……襄贵人……到底要做什么呢?

    “主子,主子,不好啦!”

    跌跌撞撞的宫女跑进来。

    襄贵人一眼认出,这是自己宫里的宫女。“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蝶姐姐……小蝶姐姐被人发现溺死在湖里了……”

    婉儿与佳欣面面相觑,震惊,悲痛,愤怒,五味刹那俱全。

    高婉儿认真地愤怒了。

    当日,一封书信被送出了宫,直奔东北,交到了高婉儿从前开店做老板娘的心腹手中。

    两日之后,小蝶,全名杨绣蝶,十八岁,按照宫女身故的正常程序被送出宫去交还给爹娘安葬。本主襄贵人下赐给杨氏夫妇的,除了按照宫例的抚恤金五十两白银之外,还另奉上了私房钱——五十两,黄金。按照一比二十四官价计算,就是一千二百两白银了。

    “婉儿,你真有钱……”

    “我十四岁主掌松林槐居,五年来营运所得利润,自己拿了三成。”高婉儿不介意对佳欣交底。“这点黄金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你何时需要用钱,找我拿就可以。”

    “这么好?”佳欣柔柔挽住婉儿胳膊。

    “是啊,随便写张条子,九出十三归就好。”

    “九出十三归是什么?”

    “就是名义上你问我拿一百两,我实际给你九十两,而你日后需要还给我一百三十两。明白?”

    佳欣一把甩开她的手。“你你你……我现今知道你的钱是哪里来的了!”

    婉儿勉强笑了一下。

    佳欣见她神情不愉,只好安慰。“你也是惯见风雨的人,小蝶故去已经数日,不必挂念至此吧?”

    “不是挂念。只是无法容忍有人惹到我的身上来而已。”婉儿煞气重重。

    “——你宫外的人手查得如何了?”

    “我就是在烦这个!”高婉儿重重搁下茶杯。“本该今日上午回我消息的,却至今没有回话。”

    “莫恼莫恼。”佳欣赶紧抚抚她的长发。“按照行程,我今日已经可以去潭柘寺。要不然我替你去打探打探消息?”

    “你莫为了我的事情耽误了你的行程。”婉儿克制住自己。“该去哪里,就去哪里。”

    “那是当然。我准备妥当了,明后日就走——宫中快要新选秀女了,皇上这阵子轮番抚慰密贵人勤贵人她们几个,我是自由之身,随时可以远行——要不,我今日就出宫去为自己准备准备行仪,如何?”佳欣笑着说。

    襄贵人瞪她一眼。“既然如此,就顺道帮我到黑山会馆去找一个叫做老芭蕉的人吧。”

    佳欣此行很是顺利,半个多时辰就回转来,捎回了一封黑山会馆的人给高婉儿的信。

    婉儿展信阅读,却皱起了眉头。“好奇怪,说是润阴坊有官在查……仿佛是出自贝子苏奴的人……但是有人阻挠。”

    “谁?”

    “你以为他们有多大能耐?毕竟不是地头蛇啊,天子脚下,行事也更要加倍当心的,能查出这些已经不错了。”

    “一点儿线索也无?”

    “有,跟镇北台将军阿兹落有关。那又是个什么人?”婉儿不解。

    “镇北台将军……仿佛是五品官,没什么实权的,隶属丰台大营。”佳欣好歹从诸位英主们那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