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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部分

    “宁夜,喝点红糖水。”他又拿着掺和药粉的红糖水,到她的床畔旁。

    吴阿姨说,做月子一定要喂红糖水。

    他真心的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

    她不喝水,反而要求,“我要见小磊。”

    什么也不要了,她只要小磊。

    腹部空空地,她的儿乎已经不在她的肚子里,他已经出生了。

    但是,她一面也见不到他。

    “……”他眸中的痛苦,一掠而过。

    “宁夜,唱了红糖水,然后,我喂你喝粥。”他端着碗的手,克制不住微抖了一下,表情还是温和,很努力的镇住自己。

    他是男人,他现在,不能垮掉!

    “你告诉我,小磊是不是在保温箱里?”出院了她还没有者到儿子,这个问题,她必须问。

    “宁夜……”他希望,她能接受事实。

    “或者,你是不是把小磊抱回展家了,一眼都不让我瞧?”她冷淡地问。

    没有。

    他也希望,小磊在保温箱里,或者被他抱回展家了,但是,事实是,小磊的尸体,已经被他火化了。

    “我要给他喂奶,我不会死缠着你不放,你把他抱回来。”这几日,胸口没有那么起涨了,但是她相信,自己的奶水,应该足够喂养她的小磊。

    “宁夜。”他摸摸她的头发,沙哑着声音,告诉她,“我没有把小磊藏起来,小磊和我们没有缘分,他……”明明说的是一个事实,最终,声音还是哑到,艰难得很难才能说下去——

    其实,她在手术室都已经知道,在医院医生也怕她情绪太不稳定,强制用了好几次镇定剂。

    “你不要说!“她大喊,打断他。

    小磊没有死,没有死!

    胸口揪得透不过气来。

    “小磊死了。”但是,他还是说了下去。

    即使他们如何骗自己,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必须让她而对现实。

    “啊!”她尖叫,他手里棒著的红糖水,被她挥到了地上。

    玻璃杯,绊了。

    “嘘,别难过,都是我不好,是我少爷脾气太重了。”他红着眼,楼住她瑟缩发抖的肩膀,想把她往怀里带。

    说到底,他就是被家人和亲戚们宠坏了,他怕烦怕躁,所以一吵架,他就不想理人。

    独生子女总是这样自私的,他承认,都是他的错。

    她的眼泪滴落到他的掌心,灼痛他同样痛楚的心。

    也许,两个同样经历不幸的人待在一起,只能把痛苦无限量的放大,让人难受得快要崩溃。

    一旁一直一语不发的酥金金,终于忍不住开口安慰:“展岩,你别这样想,当这个孩子与你们无缘……”

    听到声音,她抬眸。

    酥金金。

    记忆,一点一点回放到脑海。

    “你走开!”她突得推开他,很潋动,“你们都走!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们了!”她的小磊死了,没有睁开眼晴,没有吃上一口奶,他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宁夜!”他想靠近她。

    但是,她碰也不让他碰,黑眸锐利得带着强烈的恨意。

    她好恨,她好恨。

    他为什么不楼她的电话?因为和酥金金在一起,所以他就不接她的电话!

    她明明知道,他们只是朋友,但是,她就是克制不住自己。

    出院进屋的时候,她还发现客厅里有个皮箱。

    这段日乎,酥金金都是暂住在这里,这个发现,让她更恨。

    她强烈的恨意刺痛了他,他整个人僵冻,然后,唇角扯动,抹开一林显见的忧伤。

    是啊,他也恨自己。

    “你别这样,谁也不想的!展岩不期待这个宝宝吗?他的难过不会比你少啊!”酥金金心痛,“他已经够自责了,你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折磨他?”

    “没关系,你让她说吧。”他制止酥金金。

    他知道,他有罪。

    让她发泄出来,会好一点。

    他怕她不说,真的会发疯。

    “宁夜,你是不是很恨我,为什么那时候要拦住你,不干脆让你打掉小磊?”他引导她说出心里的憋伤。

    顿时,眸底起了水雾,眼里的恨意,藏都藏不住。

    是啊,如果知道是今天这种结局,为什么不一早就打掉那个孩子?

    那样的话,也不至于如此心痛与崩渍。

    “我错了,我错得很厉害,这是报应。”他连能合起眼皮逃避的力气,都已经丧失。

    当时,是他太自私。

    小磊只是一个借口,他心里想得到的人,其实是她。

    小姑姑说得对,人心是永远买不到的。

    所以,他遭报应了。

    那么残酷的报应。

    现在,他们之间,能够继续生活在一起的理由,已经不存在了。

    那么残酷的,不存在了。

    他有罪。

    “宁夜,你要留在我身边,还是继续坚持选择段驭辰?”他最后一次问她。

    不抱任何希望的,问她最后一次。

    她盯着他。

    他的眼,还是那么公式化,看不到对她的感情。

    “如果,我还是选他呢?”于是,她问。

    他淡淡一笑,好象,知道就是这种答案。

    这样也好,回到她的“爱情”那里,因为小磊而刮下的那道伤,才能淡化。

    小磊是他的命。

    但是,他也清楚了,她并非象自己表现得对小磊那么无动于衷。

    不然的话,她不会难过成那样。

    血脉永远是相连,他果然猜对了,赌对了。

    但是,这个赌局,他赢不了。

    他把早已经准备好的文件袋,拿出来,“这是已经转户的房产手续。”

    他交给她。

    然后。

    “这是我找关系,让医生开的假证明,证明你腹部那道疤,是割用尾炎手术所致。”他把北京医院的假病历和假证明都一一交到她手上。

    她失笑。

    她问自己,这不是她曾经要的吗?但是,为什么,他开口结束的这瞬间,彷佛一把利刃狠狠地戳向她的胸口,没能令她死,却教她痛苦到濒死的地步。

    他替她安排的退路,好到让她痛得说不出话来。

    小磊没了,他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把她“还”回去了。

    原来他给的爱这么伤人,可以在前一分钟热情到爆暖她的心,又可以在下一分钟说不爱就不爱了。

    她捏著那黄色的档案袋,捏着那值三百万的薄薄文件。

    她的手,捏得那么紧那么紧,紧到快捏皱了它们。

    “宁夜,有本书上说,人要学会忘掉,忘掉就可以不必再忍受,忘掉就可以不必再痛苦。你把我们的一切,把这半年,把小磊,都忘记吧。”他看著她,叮嘱她。

    忘掉失去的,忘掉甜蜜的,忘掉爱一个人的感觉,像犀牛忘掉草原,像水鸟忘记湖泊,像地狱里的人忘掉天堂。

    那么,日子才能活回来。

    她以冷冷的回应来掩饰心底慌张与疼痛,“你不准备再锁著我了?你真能放手?”

    他墨黑的眼眸掠过一丝无奈,“我能。我可以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人要求你去做什么,不会再有人去勉强你了。”

    所以,他不要她了?!

    她哗得一声,站起来,走到客厅,砰得一声,先把酥金金的行李箱给扔出去。

    然后,她进屋,把他的衣服也从衣柜里扯下来,丢出门口。

    “宁小姐,你别这么澈动,小心伤口!”吴阿姨担忧地急跟着她,制止她。

    她的胸部,一直起伏不定。

    她恨!

    “你走,你们都走!”她大喊。

    小磊死了,她果然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他们的关系走到了尽头。

    她恨自己,恨自己没有更多的去爱那个孩子,恨自己放金静进门,害小磊惨死。

    她恨他霸道的硬要她留下这个孩子,她恨他出事那天的不理不顾!

    她恨他让小磊惨死!

    她更恨——

    他看著她,继续看着她眸底那股强烈的恨。

    安静地一一栓回她扔在地上的衣服,他转身,凝望了她苍白又冷漠的侧脸,隐忍着想再抱住她的冲动——

    “多保重……再见……”他静默地走出家门,走出了她的视线。

    希望再见的时候,大家已经不再心痛,都能好好活下去。

    快乐的,平静的,活下去。

    她更恨那个背影。

    已经不爱她了,所以头也不回的那个背影。

    果然,她被抛下了。

    她难过地迸出眼泪来。

    果然,他爱得,只有小磊。

    没有她。

    “我要你房子做什么,我要你房子做什么!”她又哭又笑,把黄色的文件档撕得粉碎。

    一地的纸碎。

    碎了,都碎了。

    分手,是最好的结局。

    不必纠缠,不必痛苦,不必面对。

    碎了,都碎了。

    恨意,一寸一寸地啃食着心窝的痛。

    从此以后,如果恨一个人,能活下去,那么,她就靠恨他来继续活着!

    终卷 第一章

    三年后。

    也许恨,能让一个人变得冷漠吧。

    反正,她这三年,是活过来了,而且,日子过得很不错。

    相当精彩。

    “你们要结婚?驭辰你怎么不多考虑一下?她有什么好的?!”气氛还算雅致的中餐厅内,传来突兀的叫嚷声。

    她震惊的也望向男友。

    因为有少许近视,脸上多了一副无框眼镜,反而显得越发斯文、俊逸的段驭辰,此时很尴尬,急忙制止,“妈,我只是来告诉你们,不是寻求你们意见!”

    因为父母常年在外,所以趁他们这次回来,他直接告诉他们,自己挑好的婚期与预定好的酒楼。

    “你妈没有说错!”父亲居然还附和,“驭辰,你要还是以前的你,也就算了,但是你现在可是有点名堂的设计师了,那个什么奖什么奖的都拿过,你起码也得找个和你一样的设计师配配吧!”

    “驭辰你听妈说,你才27岁,至于急着结婚吗?你说,是不是她在你结婚?!”段母一脸笃定的轻鄙斜睨着年龄已经不小的她。

    “驭辰,我们上次回w城,那个开着跑车来接我们的女上司,不是挺不错的吗?”段父更直接,“人大方,脾气又好,我怎么看都比她强啊!”

    这种场面,出乎段驭辰的意料,让他手足无措。

    宁夜靠着椅背,在冷笑。

    他自己闯出来的祸,他自己收场,她绝不c手。

    “你说,是不是她怀孕了,着你结婚?”段母咄咄着。

    “我没怀孕。”什么她都可以不计较,左耳进,右耳出,但是对于这点,她必须澄请。

    “没怀你们还结什么啊!”段母更加跳脚了,指着她,手指一直抖,“你、你、你,是不是欺负我们驭辰老实,又在耍什么手段?!”

    “要结婚的人,不是我。”她耸耸肩膀,不介意火中浇油。

    反正,她就是和他父母合不来,也不想花太多的精力去合得来。

    果然,一听这话,段父火冒三丈,“你这意思,还是我儿子死缠着你不成?!”气死了气死了,快被气爆血管了!

    没有谁缠着谁。

    但是。

    “你们硬要这样说,我也不反对。”她一句态度平平和和的话,让段家父母差点同时咆哮。

    “你们一人少说一句,可以吗?”段驭辰头痛到不行的劝说着。

    反正每次她和他的父母见面,就会星球大战一样。

    她的战斗力很强,强到根本没有让他能在她和他父母关系之间有立足的能力。从她和他的父母正式见面已经两年的时间,每每的境况越来越恶劣。

    起初,是他父母不好,端高架子又狗眼看人低,但是,她的态度也不会柔和到哪里去。

    “你说,她有什么好?不体贴、不温柔,性格硬邦邦,不尊重长辈,又喜欢乱花钱,全世界和她有仇一样!驭辰我真的不知道你看上她哪一点!”段母痛心疾首的当面数落她,批评儿子眼光。

    站在一旁守侯了很久的服务员,终于失去耐心,忍不住问,“请问,你们到底还要点餐吗?”

    “要!”

    “不用了。”

    三道声音同时开口。

    他想和和气气的把这顿饭圆满完成,但是显然他的父母根本不想。

    “我先走了!”她直接站起来。

    “宁夜!”段驭辰焦急地拉住她的手。

    任何人遇见这种事,都会不快,但是,她就不能让一步?

    “算了,你妈有高血压,这一餐我不适合留在这里。”她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来心情好坏。

    她越是这样,他越急。

    现在的她,早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眼巴巴盼着他可以把她介绍给家人的傻姑娘。

    “假惺惺。”段母在冷哼。

    段驭辰根本不想再管父母了,他静默地凝视着她。

    “……”真的,不能为他留下来?

    这三年里,大家的变化都很大。

    现在的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什么也没有的他,自从三年前他在设计比赛上初露头角,再接着这几年他还得过商业空间设计银奖、得过公共空间设计奖,他的作品,他的工作能力,逐渐被越来越多的人认可,在业界也已经闯出了点名气。

    几个月前,他买了房,现在连装潢都落成了,虽然只有一百来个平方,虽然只是缴了首期款,但是,他们的未来已经生机盅然。

    真的,是时候了。

    只是,现在的她,变化好大,褪去了所有稚气,越发的沉稳、世故、美丽、让人琢磨不透,这些所有的变化,都让他那么不安。

    以及,越来越欲罢不能。

    明明,他的条件优越了那么多,但是追逐、眷恋、不舍的人,好象只剩下她一人。

    为什么,她不能象外面的女人那样,多在意他一分,多粘缠他一秒?

    他很迟钝,但是,也清晰能感觉到,三年前从北京回来的她,好象,经历了一场劫难,没有了对生活的热情,再也不想对谁打开心扉。

    “驭辰,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想结婚!”他问都不问她的意见,就这样擅自决定一切,就能造成即定的事实?!

    很抱歉,她真的没有想成家的渴望。

    “你不想结婚?哼,少往脸上贴金,是我们不让你进门!”段家父母冷哼着,非要争个长短,“不过是个拿死工资吃饭的小会计,拽什么拽啊!喜欢我们驭辰的女人,多到能从这里排到市政府!”段家父母这句话所言非假,这三年里,对段驭辰追求、有目的的女人确实越来越多,从公司同事到女客户,都应有尽有。

    但是偏偏,她不是这其中的任何女人,对他的态度,始终若即若离。

    气氛,很不愉快。

    “你看到了?你父母也反对我们结婚,我可以走了吧?!”她冷静地对他说。

    他僵住。

    说完,她拿起皮包,马上走人。

    呆了一下,他急忙追出门口,可是,哪里还有她的踪影。

    只剩下,继续留在餐厅,依然尖酸刻薄的双亲,“真是不喜欢她,哪有半点温柔的样子,驭辰,你要敢娶她,我们就——”

    “够了!”好脾气的他,对着父母发火了,“我就是喜欢她,今年我一定要娶到她!”

    ……

    “他又向你求婚了?”翎翎问她。

    两个女人,坐在酒吧里,一人一瓶啤酒,悠闲泡吧。

    翎翎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和皮裤,那种秀美之中又带点酷酷的师气。最近半年,翎翎说自己快奔三了,于是,不想再走淑女风了。

    但是,总觉得,她是为了某个男人在悄悄改变,也许,是为了抓住最后的疯狂吧。

    而她,也超讨厌装淑女,一件简单的白衬衫,黑色窄裙包裹住一双漂亮的细腿,一进酒吧,不用刻意,就引起了好几位男人的侧目。

    现在的她,为自己而活,懂得穿着,懂得打扮,更有一股冷漫气质,惹得男人们蠢蠢欲动,极有想要征服的欲望。

    可惜,她不喜欢招惹男人,也不想给任何人征服的机会。

    “恩。”她喝了一口啤酒,点头。

    事实上,这次简直象在直接婚。

    “恭喜,他求婚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了!”翎翎向她举杯,取笑,“看来,他势必要在今年娶个老婆好过年啊!”

    这是今年第几次?十个手指已经数不出来。

    “我看,你就结了吧,你们都交往这么多年了,他给的诚意也够了。”连翎翎也劝她。

    她沉默:

    “宁夜,你为什么这么抗拒结婚?”翎翎忍不住好奇问。

    现在,翎翎和她的关系相当不错,已经可以算是死党。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有点奇妙,以前在公司时最后不欢而散,两年前在酒吧偶遇,反而重建了友谊的桥梁。

    宁夜变了很多,和以前判若两人,但是,翎翎好奇她现在这种转变,自私、冷漠、干脆,所以常常约出来聊天,交往至今。

    她笑了一下,不想结婚还能有什么理由?

    “不想生孩子,不想对另一个人的人生负责。”就这样而已。

    两个人撞了一下啤酒杯,她不想在这话题里继续。

    “其实,我觉得生娃娃也满好玩的。”翎翎不这样想,“以后你生了就会知道,娃娃会是人生最大的希望。”

    她扬扬眉头,刻意忽略心底微许的刺痛,“你生过?”感触这么大。

    “唉,还没对象呢!”翎翎叹气。

    明明自己样貌长得不错,但是,就是遇不见爱情。

    真是剩女的悲哀啊。

    “没对象还不快点去相亲!”宁夜笑笑,今年开始,翎翎就莫名其妙不再去相亲了,难道,真的死心决定不嫁了?

    “其实……是有个,准备、可能,要等的对象。”翎翎吞吞吐吐的,还是说了出来。

    “谁啊,这么荣幸,让我们翎翎小姐浪费了大半年的时间,准备去等他?”宁夜有点感兴趣了。

    “你也认识的。”翎翎看了她一眼,干脆告诉她,“是展岩。”

    她唇角的笑容,冻住。

    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我们两边的亲戚,都希望我们结婚。”翎翎告诉她实话。

    她拿起啤酒,喝了一口,掩饰微许的慌乱,“他不是满世界趴趴走,很难联系,一点消息都没有?”

    “今年快过年的时候,我见过他。”

    闻言,宁夜不可置信,“你没告诉我。”

    翎翎沉默了几秒,“你和他曾经谈过朋友……所以,我有点顾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