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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绝情记

    且说欣然得知蝴蝶姬来到军营,兴冲冲的去见她。

    一进营帐,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一袭彩裙的安琪拉出神的坐在床上,眼睛红肿,脸色苍白。门外正下着绵绵细雪,她的衣襟发鬓的湿漉漉的,残留着尚未融化的雪屑。尤丽亚捧着汤盆走来,在门外与欣然相遇,便把汤盆递给他,柔声道:“快进去好好的安慰她吧,刚才她一直在哭。”

    欣然把汤盆放在桌上,拉了把椅子坐在安琪拉对面。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端详了半晌,笑道:“老板娘,还生我的气?”

    安琪拉闻言一呆,低垂螓首幽幽叹气。她来之前,曾经预想过很多次两人见面时的情景。在她的预想中,“胡索·苏宁”曾经薄情的翻脸将她拒之门外,曾经冷酷的唤来卫兵把她当作敌人扣押起来,也曾泪流满面的说出思恋的情话,也曾尴尬的说不出话。然而她却没有想到,这害得自己心如刀绞的美少年的第一句话竟是问她是不是还在生气。

    “多么幼稚啊太孩子气了,”安琪拉自嘲的叹道,“我真傻,从一开始就错看你了。”

    欣然搔搔头,迷惑的问:“老板娘,我让你讨厌啦?”

    安琪拉微微一笑,悲戚之情一扫而空。抬手他额前的浏海,柔声道:“傻孩子,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在笑自己真的好笨,竟把你误会成了梦中的白马王子。”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嗓音依旧饱含柔情,然而这感情已经与从前不一样了,与爱情相比,更近乎姐姐对小弟弟的怜悯。

    欣然对安琪拉的转变深感挫败,仿佛在一场看不见的战争中败北了一样,而衣着狼狈的安琪拉,反倒稳稳的站了上风。

    “换句话说,我并不是你理想中的伴侣?”他不服气的问。

    安琪拉笑道:“你很失望对不对?如果说我对完美男人的期望值有一百分,你可以打九十九分,这样你满意了么?”

    欣然冥思苦想了半晌,气馁的问:“我到底哪里差了一分不诚实吗?我曾经用假身份接近你,利用你”

    安琪拉摇头道:“我曾经因为你的谎言而惊讶,甚至愤怒,但我不得不承认谎言亦是你的魅力之一,你是个天生的演员,当生活把你推上舞台,当命运为你带来合适的配角和观众,你就必须去表演,必须去说谎,台下的观众和台上的配角即使明知道被你耍弄,也会情不自禁的鼓掌喝彩,眉飞色舞,这就是你的神奇之处。”

    欣然笑道:“谢谢你的夸奖,老板娘,那么我的致命伤到底在哪里呢?我知道你已经不在喜欢我了,你的眼神非常的平静,我害怕拥有这种眼神的女人。”

    安琪拉握住他的手,温柔的答道:“苏宁啊,你的致命伤在于你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欣然脸色骤变,不高兴的抽回手掌。

    安琪拉对他的心理变化了如指掌,当一个聪明的女人逃出了爱情的罗网,就会变得比从前更加明智。安琪拉知道自己的话击中了欣然的要害,甚至深深的伤害了他的心,她喜欢这种感觉,并决定进一步加以利用,让欣然再次流露出那种既懊恼又彷徨无助的表情。看到欣然的弱点,她的心也随之变得柔软起来,滋生出甜蜜的怜爱。从现在开始,她的目的已经不再是为了给一场荒唐的恋爱画上句号,而是给胡索·苏宁,这完美的神之子的心中钉下一滴血的楔子。他肯定会感到痛苦,并且今生今世休想忘掉她。

    “你不高兴,是因为我戳到了你痛处,”安琪拉平静的说,“苏宁,曾经有别的女人这样说过你吗?”

    欣然狼狈的点点头,低声道:“有的,我姐姐。”

    “唉,看来我的感觉没有错,”安琪拉望着他的眼睛,怜悯的说,“的确,人人都有年轻幼稚的时代,不过你与正常人的区别在于,当别人成熟起来,成为真正的男人或者女人的时候,你却依旧是个孩子。”

    欣然禁不住颤抖起来,他害冷似的蜷缩在椅子上,低声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咱们聊点别的好么?”

    安琪拉无视他的请求,继续说道:“你试图去模仿正常人的生活,学大男人的样儿去追求女人,没错,你对付女人很有办法,连我这个老江湖都被你迷住了,世上恐怕没有哪个女孩能逃出你的魔手,可是这还远远不够,男人追求女人是因为他们渴望爱情并且乐意去爱一个人,而你却不一样,你是个可怜的残疾儿,缺乏健全的感情--你无法真正爱上任何人。”

    安琪拉的话在欣然心中激起的震动,无异于死刑判决。他愤怒的跳起来,想摔碎一件家具发泄怒火,转念又觉得这样做着实可笑,只得悻悻的坐下,烦躁的敲打着扶手。

    安琪拉好整以暇的观察着他的举动,油然兴起一股怜爱,抚着欣然的膝盖说:“可怜的孩子,跟我走吧,姐姐会治好你的病,让你变成一个健全幸福的男子汉。”

    欣然出神的想了片刻,终于摇头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愿意被人牵着鼻子走,我喜欢现在的生活,四处旅行,走走停停,认识新朋友,看看新风景也许有一天我累了,倦了,发现自己老了,就会像你所说的那样在某个地方停下来,建立家庭,安安稳稳的渡过余生,可是现在不行。”

    “人都是会老的,你也一样,”安琪拉的嗓音悠远而神秘,仿佛看到了未来,“可是我不觉得有朝一日你会停下来,为了女人、家庭甚至更幸福的东西放弃流浪,别看我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女流,却也正经读过几本书,见过许多别具一格的奇人,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种终生站在浪尖上的人,当他们感到疲惫的时候,宁肯葬身海底,也不愿被海浪推上沙滩。”

    欣然激动的站起来,紧紧抓住安琪拉的手。“安琪拉姐姐,你的话全说到我心里去了!太好了,总算有人能够理解我的苦衷了!喂,我可以吻你一下吗?”

    安琪拉羞笑着点头,垂下眼帘,扬起螓首。欣然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这是知己而非情人的吻,虽然缺少了与冲动,安琪拉却体味到了别样的清爽。

    安琪拉抬头看了眼座钟,依依不舍的说:“苏宁,我要回去了。”

    欣然苦笑道:“还有机会见到你吗?”

    安琪拉叹道:“最好不要,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安琪拉平静的离开了。欣然的心情却无法宁静,站在营门外望着她的背影在飞雪中渐渐远去,颇有些失落。

    肩膀一沉,身后传来巴斯克夸张的笑声:“嘿!乌鸦小子,干嘛垂头丧气的?”

    欣然扭头苦兮兮的望着他,难过的说:“老兄,我失恋了”

    巴斯克闻言大喜,追问道:“被蝴蝶姬甩了?”

    “嗯”

    “哇哈哈哈哈~是金子总要发光,是草包终要露馅啊!”

    “喂我失恋,你高兴个屁啊!”欣然满脸黑线。

    巴斯克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好啦老弟,失恋就像感冒,一回生两回熟,等你多经历几次就习惯了。”

    “呸!闭上你的乌鸦嘴,这种经验一次都嫌多。”

    “哈哈~随你怎么说,今晚陪我喝个痛快,一醉解千愁嘛,可惜你小子酒量太逊,李炎将军又出去办事了,想找个势均力敌的酒友都难。”巴斯克忽然想起一件事,正色的说,“差点忘了说,有个浑身是血的大个子女人闯进军营,指名要见你。”

    欣然一愣,狐疑的问:“是什么来头,现在何处?”

    巴斯克窘笑道:“我哪知道她是何方神圣,你小子到底在外面到底搞了多少女人啊?”

    欣然摆手道:“少废话,那女人现在何处。”他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哦,军医李女士似乎跟她是老相识,现在应该在军医所吧老弟,你去哪里?”

    欣然头也不回的说:“军医所!”

    所谓的军医所,就是夜莺的移动病房。欣然刚要敲门,却见兽人女童安妮迎面走来。见到欣然,眼睛顿时一亮。拉着他的手用半生不熟的圣国官话说:“哥哥妈妈让我去找你。”自从被李筠治愈并收养后,安妮就成了军医所的小护士。

    欣然拧拧小女孩的脸蛋,抱怨道:“怎么还叫哥哥,不是告诉过你要叫我老爸嘛。”

    安妮羞笑着摇摇头,低声道:“妈妈不准我叫你爸爸,而且哥哥一点也不老”

    “调皮丫头~”欣然苦笑一声,快步走进病房。只见李筠正在病床前忙碌,躺在床上的女人,赫然是霸王花。

    欣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冲动的闯到病床前,抱起霸王花心痛的呼唤道:“左京老婆!你怎么了?是谁把你害成这样--哎哟~~~痛、痛、痛啊,阿筠,快松手。”

    李筠扭住欣然的耳朵,面无表情的将他拎出病房。没好气的说:“没看见我正忙着吗?你还添乱!”

    “阿筠,能告诉我左京的病情吗?我我保证不捣乱。”

    李筠站在病床前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道:“几处外伤已经清洗包扎,并无大碍,现在的问题在于内伤如果只是皮之伤,没可能长时间的深度昏迷,我怀疑是中了毒”说着掰开霸王花的口腔,嗅了嗅,自言自语道:“很奇怪的甜香,可能是麻药”迅速触压霸王花的手臂,指痕在失去弹的肌肤表面维持了许久。

    李筠老练的捧起霸王花的手掌,仔细检查手腕,很快又在腕静脉处找到了注痕。据经验,可以推测出被刺入静脉的是高效的肌松弛剂。

    略一思索,毅然撕开霸王花的衣,伸手一,心跳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

    李筠埋下头去,趴在霸王花的耳畔大声说:“现在给你注一针强心剂,能否挺过来全看你自己,想想你的父母、亲友和舍不得的东西。”

    欣然对医术一窍不通,只能干着急,听了李筠的话忍不住嘴道:“阿筠,让她也想想我”

    “你闭嘴!”

    “唔”欣然噤若寒蝉。

    注之后,霸王花的情况似乎并没有改变。

    “怎么样了?”巴斯克也赶来探望。

    欣然摇摇头,忧心忡忡的说:“不知道没关系,阿筠一定有办法的。”

    李筠听了很是尴尬,唯恐被他们看穿自己并无救活霸王花的把握,怒道:“别在这里碍事,通统给我滚出去!”

    话音未落,忽听背后传来虚弱的呼唤:“小不点小不点我有话对你说”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欣然不顾李筠的阻拦,兴奋的冲上前去,激动的抱着虚弱的情人,生怕一松手便永远失去她。

    霸王花勉强睁开眼睛,痴痴的凝望这欣然。在被病痛推入昏迷的深渊之前说出了那句支撑着她拼死杀出重围的话:“救救元帅迪奥疯了。”

    欣然身躯剧震,猛然站起身来。呆立半晌,回头正色的叮嘱李筠:“阿筠,左京就拜托给你了,请替我好好的照顾她。”

    说罢埋头在霸王花口深深一吻,转身冲出门外。肌肤上残留着情郎热吻的美好触感,霸王花心如鹿撞,害羞的垂下眼帘。

    “干得不错嘛”李筠检查了她的身体状况,头一次以赞赏的口气评价欣然的轻薄举动,“一个吻便能让衰竭的心脏恢复活力,这可比打针吃药管用多了。”

    且说欣然离开病房,径直去了格纳库,乘上红莲改。

    机械铠的轰鸣震动了军营,嘻嘻王子与老鬼婆母子闻讯匆匆赶来。尤丽亚和沙王也跟着巴斯克来到格纳库。

    “乌鸦小子,你要去哪里?”巴斯克双手叉腰挡在门前。

    欣然不耐烦的嚷道:“滚开!老子要去镔铁城!兰兰她一定不能出事啊!”

    巴斯克慨然骂道:“呸!你脑子生锈啦?单枪匹马能有什么作为,要去大家一起去!”

    欣然怒道:“你才是白痴!镔铁城驻扎着迪奥的嫡系部队,就凭前哨连的这点兵力去攻城,不啻以卵击石!”

    巴斯克冷笑道:“乌鸦小子,别以为圣骑士就了不起,罗兰元帅不是你一个人的元帅,身为圣人,我有义务共同赴难。”

    欣然被他的豪气感动,长叹道:“老兄,拜托你搞清楚现实,这可不是只凭吹牛就能解决的麻烦。”

    巴斯克仰天大笑,傲然道:“我巴斯克一辈子吹牛无数,可眼下所说的却字字句句是真心话,乌鸦小子,你就相信我一次吧。”

    欣然无奈的说:“那好,你带着一连的兄弟佯装攻城,我趁机突围进去救出兰兰。“

    巴斯克尚未答话,有人怒道:“吱吱--可、可恶!老大,为、为什么只有一连,我们二连兄弟也不能落后!”是嘻嘻王子。听说欣然要孤身犯险,他第一时间带着地们赶来请战。

    欣然又是感动又是好笑,摇头道:“嘻嘻,心意我领了,真正上了战场你们帮不上忙。”

    忠心耿耿的牛头巨人自信的道:“老大!地的确帮不上忙,我就不一样了,带我去吧,保准打得兽人蠢蛋找不到北!”

    嘻嘻不服气的嚷道:“宝玉,你、你少他妈看不起人!我们伟大的边哨二连地中队,也、也是堂堂正正的军人!怎、怎么可以临阵怯敌!”这话实在不像地的作风。

    欣然摇头苦笑道:“嘻嘻、宝玉,你们都不能去,别忘了,你们不是军人而是演员。”

    “少爷,你这话可就错了,”老鬼婆不以为然的说,“作为一名敬业的演员,体验不同的角色乃是我等义不容辞的工作,既然扮演了军人,就该拿出军人的勇气,一遇到危险就用替身的家伙,永远别想成为伟大的演员。”

    欣然眼见众人斗志昂扬,心知无法阻止,索挥手喝道:“好!既然你们不怕死,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巴斯克老兄,去死去死团的指挥权转交给你,你要做的只是拖延时间和吸引敌军,请尽量避免不必要的牺牲,拜托了!”

    话音方落,机舱内红光一闪。朱诺端坐在助手席上。

    “嘻嘻,主人啊,这种热闹场面,怎么可以少了我。”

    欣然微微一笑,透过窗口看见尤丽亚和沙王也全副武装的站在队伍里,正热切的注视着徐徐升空的红莲改。

    “一定要保重啊,大家!”欣然打开喷引擎。红莲改喷出一道烈焰,星驰电掣的飞向镔铁城。此时,距离核弹起爆仅剩二十分钟。

    红莲改来到镔铁城上空的时候,迪奥军的锐部队已经撤往天佑城。留在城内的两千守军不知大难临头,见敌军机械铠来袭,立即作出反应,爬上箭塔以挂有炸弹的重弩狙击红莲改。

    欣然懒得跟杂兵周旋,出冲击钻将近处的箭塔连摧毁。探出机械臂抓起一名兽人战士喝问道:“罗兰元帅何在?”兽人吓得哇哇怪叫。欣然怒从心头起,攥紧拳头,将他活活捏死。连续捉了三名活口,终于问出罗兰的下落。于是掉头冲向城堡,打出浮游盾,以高温火焰刀将城堡天花板切开一扇巨大的天窗。徐徐降落下去。此时,距离核弹起爆仅剩十分种。

    第六章倒计时

    红色机械铠的袭击打乱了镔铁城守军的阵脚。就在他们试图追击红莲改的时候,巴斯克率领圣国边哨军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破了纺线,出现在城门外。这位外内细的吹牛大王,在出兵之前特意化妆成兽人士兵,像从前来镔铁城那样,轻松的骗过了岗哨。

    以不足四百人的兵力攻打一座坚固的城池,并且敌军的数量五倍于己方--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却正是去死去死团的拿手好戏。

    首先发威的是女巨魔沙王。镔铁城的城门在毁天灭地的猛击下四分五裂,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城头丢下的石块,下的箭矢,对她来说不过是搔痒。城门一破,罗摩军的士气顿时瓦解。战斗也由攻防变成了巷战。城内的建筑物多为木造,老鬼婆与牛头人母子变身为木魈魔人,将沿街的木屋吸入体内,使身体越发壮大,仿佛战车一般冲杀在最前方。

    以体魄健壮自诩的兽人战士面对如此庞然大物,纷纷吓破了胆,毫无抵抗之力。唯一能够对木魈魔人造成威胁的火器,也被神出鬼没的地们全部破坏掉了。

    城中的高级军官早已追随迪奥撤退,守军遭到突袭,且缺少得力的将领指挥,顿时陷入混乱。少数士兵退守到箭塔上负隅顽抗,给圣造成了不小的伤亡。身为圣弓术大师的尤丽亚以牙还牙,一枝枝魔法箭准确无误的飞上箭塔,炸得兽人弓箭手血横飞。绕城一遭,所有的箭塔全部变成了火炬。至此,罗摩军再无抵抗之力,纷纷涌进岩石城堡寻求庇护。却不知道,他们恰恰走进了城内最危险的地方。

    巴斯克在城外打得有声有色,欣然在城堡内的搜索却陷入了僵局。

    城堡顶层空无人迹,欣然运起“铠式·黑洞拳”,猛击地板。机械臂喷出一道漆黑的光柱,贯穿了所有楼层。

    欣然驾驶红莲改向下一层层的搜索,终于在一楼找到沉睡不起的“太阳神”。此时,距离核弹爆炸仅剩十分种。

    “兰兰你在里面吗?”欣然打开舱门,放声呼唤。一颗心紧张的险些跳出了嗓子眼。

    太阳神依旧沉默。欣然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就在这时,太阳神机舱内传来罗兰的笑声:“小傻瓜,你终于也为我着急一回了。”

    “天哪你总算还活着!”欣然喜极而泣。含泪伸出机械臂,打算把太阳神的舱门打开。

    “住手!”罗兰急忙阻止,“打开舱门,你就死定了。”

    “呵呵,只要能见到你,我死了也心甘情愿。”

    罗兰心弦剧震,却刻意不把感动表现出来。冷冷的问:“你这是真心话么?我不相信你有这么在乎我。”

    “傻话!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冒死冲进城来?别说了,快想办法从那该死的机械铠里出来!”

    “不必,反正没有人在乎我的心情还不如死掉的好。”

    “兰兰!你傻啦?身为一国统帅,你怎会说出这等幼稚可笑的话--太让我失望了!”

    “哦,你对我失望了?”

    “不、不是我不想伤害你--”欣然嗓音颤抖的解释道,“我想我是太激动了。”

    “可你就是伤害我了!”机械铠中传来嘤嘤抽泣,“你和那个蝴蝶姬的事,为什么瞒着我,实话实说不可以吗?我最恨被人欺骗你知道吗!?”

    “我怕你生气”

    “你的女人那么多,我气得过来吗?我并不反对你和别的女人好,可是你不该骗我啊,我是那么那么的喜欢你,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可你居然骗我算了,反正我不过是没人在乎的老妖怪。”

    欣然沉默不语,忽然狠狠一拳砸在地板。嗡嗡的巨响震撼了大厅。

    “你疯啦!?”罗兰失声惊呼,“下面埋着核弹,一旦引爆,你就没命了!”

    “我一点也不在乎,”欣然冷静的说,“的确,我贪心,轻浮,自私,也许还有一点忘恩负义,我怕痛,但我绝不怕死。死有什么可怕,与别人的期待相比,与肩上的责任相比,一个人的死是多么的轻松的事啊,只要死了,一切不开心的事就全没了。你也是这么想的吧?那好,咱们就一起死吧!听说核弹爆炸以后会冒出好大好大的蘑菇云,是不是很像花圈呢?能够死的如此壮观,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傻瓜你你不能死啊,我不要你死,我刚才说得都是气话,你你不能发傻啊!”哭声越来越清晰。欣然抬头望去,只见罗兰从光子脉冲的管里爬了出来。

    迪奥万没想到太阳神的主人有着幼儿的身材,天衣无缝的猎杀计划,毕竟还留下了一个漏洞。

    欣然飞身跳上机械铠,抱起兰兰,面颊紧贴在小姑娘元帅被机油染脏的脸蛋儿上,眼泪夺眶而出。在她耳畔呢喃深情的呢喃道:“太好了兰兰,太好了我快被你吓死了。”

    兰兰吐吐粉舌,笑着安慰道:“不好意思,这正是我的目的。”

    “哦?你你是说,刚才那些话不是一时冲动,而是蓄谋已久?”

    “我好歹比你多活了十多年,怎么会像小孩子似的任撒娇?起爆时限是十分钟,逃走只需要五分钟足以,剩下的时间做什么呢?和亲爱的小男孩吵吵架难道不是上好的消遣?嘿嘿~”兰兰竖起纤柔白皙的指头在欣然鼻子上点了一下,含情脉脉的说,“对不起啦,亲爱的,我害你流了泪。”

    “是吗?我我没有,是风吹的,”欣然羞赧的擦去泪痕,“以后不许这么没轻没重的胡闹,否则当心我打你的小屁股!”

    “知道啦,风流无度的小爸爸,“兰兰甜蜜的偎依在他怀里,轻声道,“帮我卸掉太阳神的舱门,不可以把宝贵的机械铠留给敌人。”

    “嗯。”

    “不用着急,时间足够,迪奥那个傻瓜,太小看我阿曼拉达·罗兰了。”

    “也小看了我二连长胡索·苏宁!”

    “亲爱的,你来救我,我好高兴谢谢你啦。”

    “嘁~现在才道谢不嫌太晚了么?”欣然招出红魔女,变成宝剑将舱门整个切下来。虽是很简单的作,欣然却丝毫不敢大意。万一震动引线,他就要坐“土飞机”升天了。

    “行了,兰兰,我们快走。”

    “嗯!”兰兰爬回太阳神机舱。

    欣然发动红莲改,展开机械臂抱起无法行动的太阳神。

    只剩下七分种,能逃到安全地带吗?欣然心里没底。

    就要离开的时候,一脉奇异的波动出现在红莲改的雷达屏幕上。似乎有庞大的异物靠近,但是环顾四周,却什么也看不见。

    “小叔叔,是我!”

    空中传来李炎的的声音。

    “阿炎,你在哪里?”

    空中突然掀起一阵风,雷震子凭空现身。

    “是‘电子迷彩’,”见多识广的朱诺替欣然解除了迷惑,“真意外!想不到中洲也有装备了电子迷彩的机械铠,难道‘猫王的遗产’也流落在中洲”

    “你在说什么?”欣然好奇的问。

    “没没什么。”

    欣然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回头招呼李炎:“这里很危险,快跟我冲出去--”

    “小叔叔,情况我都了解,”雷震子悬空矗立,铠中传来李炎沉静而自信的回答,“核弹一旦起爆,全城都要化为灰烬。”

    “废话!难道你能救得了他们?这种时候当然保命最重要,谁还管别人的死活啊。”欣怒道。

    “不行!身为圣骑士,我有责任保护无辜者的生命,小叔,镔铁城里也有圣国百姓啊。”

    “我会尽快撤军,你也一起走--”

    “不,我留下来帮你争取时间,”李筠不慌不忙的说,“雷震子装备了电子干扰装置,我试试看能否让起爆计时表停止工作。”

    “白痴啊你!你这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欣然快被这顽固的家伙气疯了。

    “呵呵,小叔,我已经不小了,拿一条老命去赌千人的未来,我认为这很值得。”

    “千人你、你该不会连敌人也要救吧?”

    “他们也是被迪奥利用的可怜虫,死在这里,太不值了。”

    “这样啊”欣然仰望舱顶呆呆出神,忽然放声大笑,“阿炎,真有你的我一生极少服人,今天却被你这个傻里傻气的家伙折服了,祝你好运,外面的事就交给我吧。”

    “请多保重。”

    “不要死啊,阿炎,想想你的老婆孩子,还有阿筠!”

    “哈哈~正想着呢,”雷震子举起右臂,敬了个漂亮的军礼,目送血色莲台拥抱着太阳神飞出城堡。随即抽出军刀切开地板,仔细观察复杂的引爆线路,利用最后五分钟的时间避免这场人为的劫难。

    (阿炎真了不起,男子汉,就该这样面对命运吧。)

    告别李炎的同时,欣然的内心世界也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从前,他对一切崇高的言行都心怀鄙视,认为自命英雄的人若非沽名钓誉,就是脑子有病。可对李炎,却无法做出同样的结论。他在舍命救人的时候,甚至说不出一句慷慨激昂的话。在这世界上,的确存在值得豁出命去保卫的东西。

    城堡外仍是混战的局面,街上到处是倒毙的尸体,重伤将死的士兵。

    欣然打开通信器,把音量调到最大,对苦战中的双方士兵喊话。告知城市将会在几分钟内遭到核弹攻击,催促大家尽快撤离。

    巴斯克立即下令去死去死团全军撤退。兽人士兵却不相信自己成了被舍弃的殉葬品,呐喊着“迪奥万岁“,继续厮杀。在他们的牵制下,去死去死团也无法顺利撤退。

    “一群没脑子的笨蛋,活该当灰。”欣然气得大骂。

    照他的格,本来不想理睬兽人的死活。然而想到李炎正在为了给大家争取安全撤离的时间置身留在与核弹近在咫尺的地方苦苦支撑,倘若只顾自己独自逃生,眼睁睁看着无辜的生灵在即将来临的大灾难中无助的死去,实在说不过去,哪怕是敌人,也不能让他们死的不明不白。

    欣然心意已定,咬紧牙关调转方向,追上撤退中的沙王,让这位天生神力的女巨魔先行运走太阳神。自行驾机掉头冲向敌军防守最严密的城楼。

    兽人守军见敌军神秘的机械铠又回来了,惊呼着投来标枪和石块。欣然视若无睹。径自出八面浮游盾,以线控绞索缠住城堡四角的塔楼,全力驱动喷引擎,硬生生的把半截城楼拖上天空!

    城楼上的守军也随之升空,吓得张皇失措,各式各样的野兽嚎叫声刺痛了欣然的耳膜。与他眼下的处境相比,小小的喧闹实在算不了什么。欣然很清楚线控绞索随时会被超负荷的重物坠断--要知道这八条钢索下寄托着数百名身强体壮的兽人!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一心只想着在核弹爆炸之前群把这没脑子的家伙运出城外!

    难得欣然良心发现,老天却偏不许他顺顺当当的做一回好事。红莲改艰难的飘出不足百米,宣告能量枯竭的警报便不合时宜的响起来,火红的警报灯急促闪烁。

    欣然的心也走马灯似的乱作一团。要么丢下数百条人命独自逃生,要么像一块秤砣似的掉下去跟镔铁城陪葬。

    就在线控绞索终于开始断裂的同时,兽人们感觉到了试图“俘虏”自军的庞大机械即将陨落,透过洞开的天花板,他们也清楚的看见了安置在会议礼堂下的炸弹,那触目惊心的红色骷髅标志,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一直在喧闹的兽人战士们突然平静下来,紧握武器的手无力的垂下来。他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恐、愤恨和不敢置信。这些在前线拼死苦战的军人怎么想象的到,自己的命已经被长官廉价卖掉了。

    啪--

    一声惊心动魄的脆响,第三线控绞索断了。“空中摇篮”猛地斜向一侧,数十名兽人士兵被抛到地上。不必欣然开口,以巴斯克为首的圣殿后小分队便赶上前去救起摔倒的兽人,搀扶他们撤出城外。

    很快,又有一绞索断了。这一次摔下去的人比较少,但主动跳下去的却很多。惊惶与愤怒使他们失去了理智,数十尺的高空,跳下去的人几乎没有能再爬起来的。

    “傻瓜!不要乱来啊--”

    事到如今,欣然只要死马当作活马医,全力打出铠式黑洞盾,吸住城楼,尽量降低能量消耗。刚一出招,欣然突然哈哈大笑。这是自嘲的苦笑。他居然忘记自己身在空中,想用黑洞盾拉起城楼就好比抓住自己的头发往天上拉,简直愚不可及。

    无奈之下,只好取消打出去的虚天真气。忙中出错,竟然又发出了一记黑洞拳。欣然心中叫苦,暗想恐怕有不少倒楣的兽人要被自己误伤。低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之前打出的黑洞盾在吸收了黑洞拳的能量后扩大十倍,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黑色圆球。城头上的兽人全被吸入了圆球内,像轻飘飘的纸屑一样飘浮在没有重力的黑洞空间内,表情看上去既害怕又兴奋,他们都还活着。

    黑洞盾的诀法是“吸”,黑洞拳的诀法是“凝”,吸加上凝,欣然误打误撞的领悟出虚天魔功的全新心法“定字诀”。下面这支大黑球,就是“定字诀”演化出的“虚天结界”。结界对外有着黑洞盾一般的强大引力,能够把质量比较小的物体吸进球内,而内部却与黑洞盾全然不同,不会把吸入的物体传送到异次元空间,而是像是避难所一样保护他们。就如眼下的兽人。

    火速切断绞索,欣然丢下坠向地面的沉重城楼,抱着“虚天球”赶在机械铠能量耗尽之前飞出镔铁城,迫降在边境峰上。

    回望夕阳下已成空城的镔铁城,这座即将死亡的城市仿佛预感到了自己的命运,异样的平静中潜伏着令人窒息的心悸。核弹还没有起爆,这意味着李炎仍在城中

    欣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担心李炎再也回不来

    就在这时,惊天动地的爆炸震撼了大地,灼热的闪光过后,热风与冲击波劈面而来,几乎把机械铠推下山波。欣然忍受着爆炸带来的漫长而痛苦的轰鸣,从过滤了强光与核子线的视窗向外望去,一朵狰狞的蘑菇云悬浮在镔铁城上空。而曾经的城市,如今已经夷为平地了。

    “阿炎!!”欣然心弦剧震,无力的跌坐在驾驶椅上。

    仿佛听到了他悲痛的呼唤,一只金色的大鸟冲出尘埃翱翔在在废墟之上。

    (是雷震子,阿炎还活着!)欣然激动的打出了信号弹。

    死里逃生的兽人亲眼目睹了镔铁城的毁灭,再无斗志,心灰意冷的缴械投降。在被巴斯克等人押送走之前,不少了解了真相的兽人面朝红莲改跪拜叩首,感谢救命之恩。

    雷震子循着信号弹指示的方向降落在边境峰,在此之前,沙王也把太阳神和罗兰送来了。三位圣骑士齐聚边境峰,日后定会留下一段佳话。

    “核弹都炸不死,阿炎你简直是个怪物!”看到李炎完好无损,欣然总算放下心来。

    “运气好罢了,我稍微动了点手脚,核弹没有完全起爆,”李炎谦逊的答道。见沙王抱着罗兰走来,慌忙行礼。

    “李将军不必客气,今次幸免大难,全赖将军襄助。“

    李炎摇头道:“元帅太客气了,真正立下大功的人是苏骑士。”在上司面前,他不好再叫欣然叔叔。

    罗兰微笑着瞟了欣然一眼,淡淡的说:“苏骑士的功劳也不小,可惜现在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李将军,交代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李炎拱手答道:“启禀元帅,卑职担保元帅此行万无一失,不过我很想知道,您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非要单枪匹马的去天佑城不可?”

    “我答应了卡洛特·萨菲罗斯去做客,当然要履行承诺,与监察会签订的合约,也必须经过霍夫曼大帝的确认才真的有效,”兰兰口气一转,饱含怨恨的冷笑道,“在镔铁城承蒙迪奥‘盛情款待’,怎么可以尚未回敬便让他逃之夭夭?”

    “可是这太冒险了。”李勋明知道罗兰不欲公开去天佑城的真正用意,但还是放心不下。

    “而且我也不是孤身一人,”罗兰向欣然眨眨眼睛,甜甜的笑道,“伟大而‘博爱’的苏骑士陪我同行,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李炎释然的道:“既然有小叔叔随行,那就万无一失了,敢问元帅几时出发?”

    罗兰断然答道:“马上。”

    “唔小姑娘元帅,我也跟你去好不好?”沙王娇憨的说,“沙王要保护兰兰和老公~”

    欣然从她怀里接过罗兰,柔声劝道:“我的小乖乖,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