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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封神剑

    且说水镜负气出走,其实没有走远,她再怎么生气也舍不得离开欣然,不过是在镇上赌气逛街罢了。胡乱走了一通,越想越不痛快,自言自语道:“苏欣然那小子太可恶了,非得想个办法教训他一下不可”她说者无意,不料身后听者有心。

    一个身穿蓝袍的陌生老人突然拦住她的去路,满脸堆笑道:“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水镜好奇的打量老人,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突然找上我?”老人眉心纹有蓝色五芒星图案,看起来像是某个神秘教团的徽记。不知为何,那图案似乎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水镜只看了一眼,便情不自禁的对老人生出好感。

    老人笑容可掬的说:“我是来自大汉之海的游方巫师,专门给人看相,百灵百验绝不吹牛!”

    水镜悻悻的说:“看相,我没兴趣。”说罢转身要走。

    老人慌忙抢身拦住,谄笑道:“姑娘别走啊,你印堂发红面露杀气,莫不是受了什么人的委屈?”

    水镜颇有寻到知音之感,凄然叹道:“唉,别提了这种事人家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老人眼珠一转儿,乖觉的问:“莫非是失恋了?”

    水镜羞恼的点点头。

    老人笑道:“这么点小事,何止于唉声叹气。”

    水镜心想这老头果然有些神奇,也许有办法帮我夺回欣然哥哥的心。于是恭敬的问:“老人家,你可有办法让让一个男人死心塌地的爱上我!”一口气说完,羞得雪颊酡红。

    老人着下巴笑道:“小事一桩!”说罢从袖口中出一支致小巧的药瓶,“这是我老人家心特制的爱情魔药,只要让那男人喝下一口,便永远不会对你变心。”

    水镜兴高采烈的捧着药瓶,问道:“这么珍贵的魔法药,要多少钱哪?”

    老人笑道:“你我有缘,分文不取。”

    “那怎么好意思”

    “哈哈~别往心里去,”老人大度的摆摆手,别有用心的说,“说不定什么时候你也能帮上我的忙呢。”说罢大步离去。

    水镜还当自己拣了天大的便宜,欢天喜地的回去找欣然。却见病房外异常寂静,纳闷的走进去一看,只有兰兰一个人在。看见水镜回来,惊喜的叫道:“小男孩快看哪,龙女阿姨回来啦!”

    欣然循声赶来,一见水镜平安归来,顿时转忧为喜,笑道:“呵!我的白雪公主总算回家了--”

    水镜含嗔带喜的白了他一眼,讪讪的说:“什么呀,人家不过是出去散散心,又不是离家出走欣然哥哥,过来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欣然好奇的跟着水镜出了病房,问道:“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水镜亮出魔法药,笑盈盈的说:“好哥哥,快把这个喝下去。”

    欣然接过药瓶,打开嗅了一下,甜丝丝的,味道有些怪。

    “是什么?”

    “不要问,喝掉我再告诉你。”

    “哦”欣然不愿娇妻失望,举起药瓶一饮而尽,“味道不错,有点甜。”

    水镜紧握着欣然的手,满脸期待的问:“欣然哥哥你觉得我怎么样?”

    “很好啊,没什么毛病。”

    “啊呀!人不是问这个啦,我是说你有没有觉得我比从前更加可爱?”

    “哈哈~有的、有的,你比从前傻得可爱。”欣然调皮的笑道。

    “奇怪这爱情魔药怎么一点也不灵。”水镜沮丧的自言自语。忽然发觉欣然脸色不对,隐隐透出黑气。关切的问:“欣然哥哥,你怎么了?”

    欣然捂着心口徐徐蹲下,半晌没有开口。

    水镜这才发觉情况严重,摇着他的肩膀惊惶的问:“欣然哥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为什么不说话?”

    欣然忍着腹中绞痛,猛然喷出一滩鲜血,落地后却变得水一样清澈。

    欣然拾起药瓶,苦笑着告诉水镜:“笨老婆,你被人骗了这不是什么爱情魔药,是散血毒”能将血分解的散血毒,是极少数能杀死吸血鬼的毒药之一。

    水镜脑袋嗡的一声,眼前漆黑,登时吓得傻了。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老头明明告诉我是爱情魔药得啊无冤无仇的,他为何要害我!”

    欣然忍痛问道:“是谁给了你散血毒?”

    水镜哭着把老人的相貌形容了一番。欣然听罢凄然笑道:“傻姑娘,这事与你无关,那人是冲着我来的。”

    “他到底是谁!”水镜咬牙切齿道,“我要让他不得好死!”

    “哈哈哈哈哈~~我是谁?愚蠢的银龙,你连我孟菲斯大人都不认得,活该上当受骗!”突如其来的狂笑自水镜身后想起,一位蓝袍老者缓步走来。

    水镜回头一看,那人正是给自己散血毒的“游方巫师”,原本和蔼可亲的面孔如今却变得杀气腾腾狰狞可憎。

    “该死的老狗--快交出解药!”水镜怒火中烧,挥剑扑向孟菲斯。

    孟菲斯不屑的扬起魔杖,化作一缕蓝烟飘上天空。

    “看你往哪儿跑!”水镜丢下短剑,变身成银龙追了上去。不料空中狂风大作,一头蓝色巨龙冲出云层猛扑下来。

    水镜大吃一惊,顾不得追杀孟菲斯,掉头与蓝龙缠斗。两头巨龙随即展开生死之搏,雷电与冻气交相辉映,天地间飞砂走石,恍若末日将至。

    孟菲斯趁机隐身脱离战圈,来到欣然跟前。洋洋得意的举起魔杖戳在奄奄一息的美少年脸上,冷笑道:“年青人,事实证明姜还是老得辣。”

    欣然支撑着笑道:“老魔头,你高兴的太早了”突然出瞳枪。

    孟菲斯傲然冷笑,不躲不闪。瞳枪在他面前一尺处弹开,仿佛撞上了无形的墙壁。原来他早已在周身部下结界,提防欣然暗算。

    “啧、啧、啧,小伙子,你的花样还挺多的嘛,”孟菲斯肆意嘲笑欣然,“你还有什么鬼把戏,一起使出来吧,放心,我不会马上杀掉你的,那就太便宜你了,你杀了我的儿子,破坏了我的野心,这一切,我将要你用加倍的痛苦偿还!首先,我要挖掉你那双会暗算人的眼睛--”孟菲斯狞笑着举起魔杖,徐徐逼近欣然的面孔。

    欣然屏住呼吸,凝望锋利的杖端,脑海中一片空白。

    千钧一发之际,忽觉膝盖一沉,似乎有一团东西爬了上来。欣然低头一看,却见兰兰双手抱着一支外形古雅、装潢考究的长剑坐在自己腿上。

    “兰兰--快走开!”欣然情急之下失声惊呼。

    “不!我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你,”兰兰勇敢的瞪视着威震大漠的蓝袍法师,“孟菲斯,想活命就马上滚开--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不知为何,兰兰的嗓音变了,眉宇之间散发出无穷的杀气,令孟菲斯不寒而栗。

    “一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孟菲斯甩甩头,驱除心中的不安,“不,你无法阻止我小丫头,我看出来了,苏小子很喜欢你,如果我先杀掉你,他一定会很伤心的哈哈哈哈--呃!”

    孟菲斯的狂笑戛然而止。

    一道亮丽的剑光自兰兰手中喷涌而出,斩断了他的脖子。头颅弹似的冲天飞起,不知死活的笑容尚凝结在脸上。

    无头尸体在剑风里倒退了一步,砰然倒下,鲜血溅在兰兰洁白无暇的脸蛋儿上,恍若一瓣红梅。

    蓝龙惊觉主人被杀,顾不得与水镜颤抖,怒号着扑向兰兰。兰兰以牙齿咬着剑锋,膝行迎向俯冲下来的蓝龙,额前浏海被逆风吹得向后拉成直线。

    吼吼~~~

    蓝龙张开血盆大口,试图吞下与他的体形相比微不足道的小女孩,

    兰兰撑起身子坐在地上,扬手一剑,血光崩。

    一切都在刹那间开始并且结束,悦耳的风声回荡在天地之间,空气仿佛凝结成为透明的玻璃,再无丝毫声响。

    锵--

    长剑归鞘。

    轰--

    巨龙陨落,身首异处。

    一剑击毙蓝龙的兰兰毫发无损,脸色苍白如纸。

    水镜追着蓝龙降落在地上,化为人形。映入眼帘的是身首异处的孟菲斯和蓝龙,不由得大吃一惊。呆立良久,猛然间想起欣然命在旦夕,慌忙跑过来抱起情郎哭道:“老公、老公!你怎么样了?”

    欣然勉力睁开眼睛,虚弱一笑,吃力的说:“我很好水镜老婆,快把兰兰送过来,我有话问她”

    水镜含着眼泪把兰兰抱到欣然跟前。

    欣然望着双手握剑垂首不语的小姑娘,柔声问道:“兰兰刚才我听到了很好听的风声呢”

    兰兰抬起头看了欣然一眼,潸然泪下。

    欣然自言自语道:“真不希望你杀人这太残忍了你是那么纯洁,就像小天使兰兰,你知道吗,不管是你流血还是你让别人流血我都会感到难过”

    兰兰抽噎道:“对不起,我错了可是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欣然笑道:“没关系,你救了我我该感谢你,兰兰,你的剑好快好快我听人说,世上只有一把剑能发出好听的风声,剑锋斩断喉咙,如浴春风细雨,被杀的人非但不痛苦还很舒爽”

    水镜闻言色变,猛地夺走兰兰怀中的古剑,一眼便看见剑脊上纹刻的古代文字“封神”。不由得失声惊呼:“神剑≈39;封神≈39;--是罗兰元帅的佩剑!!”

    封神剑,神挡封神佛挡杀佛的第一神剑,“风之剑圣”阿曼拉达·罗兰的佩剑。据说迄今为止,没有人能接下罗兰一剑。世上能与之媲美的武器,仅有女王龙琦的圣剑“龙魂”。

    “兰兰,罗兰元帅的佩剑为何在你手中,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水镜激动的问。

    兰兰深深的垂下头去,凄然道:“对不起我不能说”

    欣然轻轻握住兰兰的手,温和的说:“傻孩子,你没有错谁都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水镜,兰兰的气色很差,麻烦你送她回病房休息好么?”

    “我不走!”兰兰难过的哭道,“我要看着你--”

    水镜强行抱走兰兰,安慰道:“乖乖睡吧,我的乖女孩,欣然哥哥很快就没事了。”这话水镜自己都不相信,她的心快被内疚和后悔撕碎了。

    匆匆回到欣然身旁,发觉他已经没了呼吸。水镜搂着情郎僵硬的身体,哭得痛不欲生。正欲挥剑自戕,追随欣然于九泉之下,无意中看到孟菲斯的尸体。灵机一动,猛地扑到尸体上翻找解药。

    既然毒药是孟菲斯所制,他应该有解药才对。

    水镜心急如焚的翻了一通,找出许多颜色各异的药瓶,也不知哪个是解药。正发愁的时候,却听身后有人道:“水镜将军,蓝色黑盖的那瓶药水便是解药。”

    水镜愕然回头,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修女打扮的美少妇,身材娇小丰腴,面带微笑,和蔼可亲。衣襟上别着金色十字架纹章。是李筠回来了。

    水镜匆匆捡起解药,含泪道:“李姐姐,多亏你及时赶到,不然小妹便只有一死了之了。”

    李筠其实比水镜更担心欣然,然而不便在她面前表露感情,故作镇定的说:“现在不是说傻话的时候,还是先替小叔解毒吧。”两人服侍欣然饮下药水,送入病房。

    解药很快见效,欣然悠悠醒来,第一眼便看见水镜梨花带雨的俏脸,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水镜不明就里,焦急的问:“老公,感觉好些了么?”

    欣然牵着她的手坐起来,一脸严肃的说:“不太好”

    “啊!?”水镜、李筠以为解药无效,不由得失声惊呼。

    欣然笑道:“有点饿。”

    “坏小子,成心吓唬我是不是?气死人了!你还敢笑--不许笑!”水镜喜极而泣,扑到欣然怀里撒娇。

    欣然揽着娇妻,促侠的说:“我笑,是因为占了天大的便宜。”

    李筠纳闷的问:“你差一点就死掉,还觉得占了便宜?”

    欣然笑着解释道:“阿筠可别把我当成神病人看待,你想,我只不过喝了一口毒药,便哄得老婆回心转意不再发脾气,这岂不是天大的便宜?”言外之意无非是在他心中,水镜喜怒哀乐远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小龙女听了这话,比听到什么情话都开心,芳心甜如饮蜜,偎依在情郎怀里嗤嗤羞笑。

    李筠看到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不觉皱起眉头,心里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招手道:“水镜将军,可否出来一下,我有些话对你说。”

    水镜跟着李筠走出车外,纳闷的问:“李姐姐,什么事这么神秘?”

    李筠强颜笑道:“艾尔曼就在眼前,既然有水镜将军同行,小叔与兰兰姑娘的安全自然可保无忧,我便不再打扰了。”

    水镜依依不舍的说:“为什么急着走呢,大家好不容易凑到一块,姐姐何妨陪我们一道去艾尔曼。”

    李筠摇头叹道:“艾尔曼是军事重镇,人员进出有严格限制,我身为圣医,一举一动都要听从军令,总得有个理由才能进城吧?倘若没有合理的解释,岂不是形同逃兵,罗兰元帅倘若知晓,一定会很生气。”

    听了她的话,水镜也感同身受。苦着脸说:“你这么一说,我也不能进城了!”

    李筠奇道:“这又是为何?”

    水镜红着脸说:“因为我是货真价实的逃兵啦。”说罢便将违抗女王圣命,一意孤行脱离卫队前来追寻欣然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

    李筠半担忧半幸灾乐祸的说:“这可了不得!说不定陛下已经下令各地通缉你了呢,倘若贸然进城,岂非自投罗网!”

    水镜被她吓得慌了神,呆呆的问:“这、这可怎么办?”

    李筠笑道:“傻妹妹,这件事好办的很。反正你与小叔叔的误会已经完全冰释,再追着他跑也没有意义了,不如尽快返回圣都向陛下请罪,看在你多年来忠心耿耿屡立战功的份上,陛下一定不会重责。”

    水镜转忧为喜,连声称是。可是转念一想,如此一来就不得不暂时与欣然分手,心里很不痛快。

    李筠看出水镜的心事,握着她的手诚恳的劝道:“妹子,小不忍则乱大谋啊!你也不能因为一时意气用事毁了前程,果真如此,倒楣的不止你自己,恐怕小叔也要连带遭殃。”

    水镜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匆匆点头道:“姐姐说的对!我这就回去--”

    李筠低头窃笑,淡淡的说:“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我先走一步了。”心中暗自盘算,见到哥哥以后马上找个借口让他把自己派到艾尔曼公干,届时水镜不在,恰是接近欣然的良机。

    水镜好心的问:“你不打算带走夜莺?”

    李筠笑道:“虽说艾尔曼已经不远,但天黑之前你们恐怕很难找到住宿的地方,况且兰兰一身是病,小叔也尚未痊愈,留下夜莺,大家都会方便许多。”临行前以看病为理由,独自在病房握着欣然的手沉思良久。

    水镜在隔壁偷偷窥见,发觉李筠的眼神很是复杂,时而怒不可赦,时而柔情脉脉水镜自己也有过同样的心路历程,不难明白这位神殿尊为天之骄女、名气权势仅次于法王的小妇人,也步自己的后尘,迷上欣然那害人了。

    待到李筠走后,水镜走进病房痴痴的望着欣然的睡容,自言自语道:“恼人的老公啊到底要多少女人的爱,才能填满你那贪得无厌的心?”

    沉睡中的欣然无法回答娇妻含嗔带怨的质问,祥和的面庞即便是睡梦中亦挂着温柔的笑容。

    水镜不忍当面告辞,便写了一封信塞进欣然口袋里。告知自己返回圣都复命,一旦女王息怒,她会尽快赶回艾尔曼与他相会。

    水镜唯恐吵醒情郎,忍着眼泪在他唇上印下轻柔的一吻。毅然离开病房,此后再也没有回头--一旦回头,她就再也舍不得走了。

    沙王、朱诺和尤丽亚结伴回来,发觉水镜来而复去,很是迷惑。叫醒欣然后才晓得她们离开的这段时间了发生了诸多变故,不由得长吁短叹,看似替水镜、李筠的离去感到难过,其实肚子里笑开了花。

    不管怎么说,欣然周围的女人总算减少了两个,留下来的姑娘们一致认为这是个好兆头。

    第六章艾尔曼

    且说欣然从睡梦中醒来,得知李筠、水镜先后离去,不免有些伤感。好在天乐观,况且艾尔曼近在眼前,漫长而艰辛的旅途即将到达尾声,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率领兰兰、沙王和尤丽亚驱车前往北方最富盛名的佣兵之城。

    远观艾尔曼,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雄浑”、“厚重”。这座城池建立迄今已经历时百年,百年来几乎没有间断过兵火之灾,却从来不曾失守,堪称圣国北方的钢铁门户。由于多次加固城墙,加筑箭塔,现在的艾尔曼看上去整个就像一只巨大的刺猬堡垒。实话实说,丑得吓人。

    欣然等人来到城门外时正当午后,秋高气爽,阳光宜人,艾尔曼的城郭也在阳光下改变了色调,焕发出钢蓝色的冷光。这座堡垒的外层城墙是铁铸的护壁,城门更是纯钢打造,坚不可摧。艾尔曼是圣国唯一出产铁矿的城市,素有“铁匠乐园”的美誉,难怪如此阔绰,连城墙也用铁铸。

    铁铸的城门两侧有两队哨兵在巡逻。艾尔曼是军事重地,想要进城,必须出示路引。

    欣然没有路引,便拿出女王的亲笔书信作为证明。

    守军看罢说道:“这封信只能证明你一个人的身份,除了你,其他人必须留在城外。”

    尤丽亚与沙王立时怒形于色,刚要发作,却见兰兰举手道:“我有路引。”说罢翻出一张纸,写上自己的名字,交给守军说:“这就是我的路引,你如果不懂,就去拿给风麟大人看吧。”

    守军低头一看,只见纸上画了一只可爱的小猪,另有四个字:“我回来了。”没有签名,也没有印章,显然不是路引。好在这守军见多识广,心想这小姑娘既然认得风麟大人,想来不是寻常人,还是替她问问吧。便说:“你们且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不多时守军匆匆回来,身后跟着一头白色奇兽。看上去像马,头上却生有两只龙角,身上披着雪亮的鳞甲,步伐高贵优雅,双目神采飞扬。

    城门前的守军与百姓见到这奇兽,慌忙跪地叩拜,齐呼:“风麟大人万安!”

    欣然诧异的问兰兰:“这怪兽好威风,是什么来路?”

    兰兰尚未答话,尤丽亚紧张的抢道:“主人!不要乱说话,这是麒麟啊!”说罢也学着守军的样子跪倒在那白色麒麟脚下,恭顺的说:“晚辈尤丽亚,给大人请安了。”

    原来她就是麒麟欣然亦小小的吃了一惊。据说世上只有四头麒麟,乃是水、火、风、土四大元素气所化,水与风是雌(麟),火与土是雄(麒)。

    麒麟不老不死,通魔法,且情善良,智慧超人,是比龙更高等的神兽。风麟,便是四头麒麟神兽之一,据说是罗兰元帅少年时代收服的仆魔。

    风麟微微点了下头,温和的说:“各位不必多礼。”目光好奇而温柔的扫过尤丽亚一行,特别在欣然脸上停留了片刻,笑道:“阁下就是苏骑士?”嗓音柔润悦耳,仿佛妙龄少女。

    欣然慌忙答道:“在下正是苏欣然,不知风麟大人有何见教?”

    风麟微笑道:“有劳苏骑士护送我家小姐,一路辛苦了。”

    欣然呆呆的望着兰兰,心想,这小家伙果然是罗兰元帅的女儿

    这时风麟走上前来,怜爱的亲吻兰兰的小手,柔声道:“小姐,快坐到我背上来吧。”

    兰兰摇头笑道:“不用啦风麟,苏骑士抱着我走路就很舒服。”

    风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暗想,小姐从来不喜欢接近男子,为何对这少年破例?莫非心有所感,不由得会心微笑。

    兰兰被她笑得小脸发烫,羞恼的嚷道:“笑什么笑,还不快带路!”

    “遵命,”风麟转身姗姗而去,带着满头雾水的欣然一行走进城内。

    艾尔曼就像灰姑娘,外表不起眼,内里却绚烂多彩。欣然一走上街道,便被这座城市的热闹与繁华震住了。整齐的街道,富丽堂皇的建筑,还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使艾尔曼呈现出与战争无关的另外一面。由于地处北疆,艾尔曼的建筑风格吸收了罗摩人的特色,房屋大多是两层的石头楼房,粉刷成淡青色,仿佛一排敦实的石头巨人。

    街道正对面,坐落着一座威严的城堡,便是阿曼拉达·罗兰的元帅府。两条主街道的交汇出另有一座比元帅府更大更豪华的环形圆顶建筑,有些像教堂,但气氛又与宗教不符。

    欣然好奇的问风麟,那里可是剧院。

    风麟摇头笑道:“是竞技场。”

    艾尔曼民风尚武,除了两万本地居民,另有两倍的圣人在此驻扎,平时便在竞技场中练武艺。来自世界各地的武术家也是艾尔曼大竞技场的常客,在此以武会友,留下了许多佳话。

    欣然来得凑巧,正赶上一年一度的“艾尔曼比武大会”。比赛项目繁多,有骑术、弓术、技击、铠战等多项,参赛者来自世界各地,多为著名的佣兵和武术家。

    如果在赛会上获胜,不禁赢得丰厚的奖金,还会获得“佣兵王”阿曼拉达·罗兰亲授的“冠军徽章”,以及该项技能的“大师(aster)”称号。这是仅次于“圣骑士”的荣誉,就现实而言,也是普通人所能得到的最高荣誉。

    (因为成为“圣骑士”实在太难,圣国当代仅有四位圣骑士,阳光、暴风、铁面、微笑。)

    风麟在竞技场门外驻足,立时引来参赛者的瞩目,纷纷敬礼请安。她是艾尔曼的市长,在城内地位仅次于罗兰元帅,而且为人和善,赏罚公正,很受市民爱戴。一行人走在路上,多次被前来请安的市民打断脚步。

    兰兰不耐烦的说:“风麟,你还是变成人类的样子吧,免得惊世骇俗。”

    “遵命,”风麟优雅的扬起头颅,身上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变成了一位白发苍苍慈眉善目的老。

    欣然颇有些遗憾,这大色狼还以为风麟会变成年轻美貌的姑娘呢。

    其实风麟平时的确是以美少女的姿态出现在人们面前,之所以变成老样子,一方面是顺着兰兰的要求避免引人瞩目,另一方面也许是觉察到了欣然的“狼”子野心,为免遭骚扰不得不出此下策。

    风麟是比武大会的首席裁判,护送欣然一行到了元帅府后便停下脚步,歉意的说:“小姐、苏骑士,我还要回竞技场工作,暂且失陪了。”

    兰兰老气横秋的摆手道:“忙你的去吧。”

    欣然好奇的问:“比赛还没有结束吗?现在参加来不来得及?”

    风麟笑道:“今天是报名的最后期限,如果苏骑士有兴趣,我可以代为报名。”

    欣然顽皮的爬到夜莺头上,居高临下眺望露天赛场,观望了片刻,摇头笑道:“我还有要事求见元帅阁下,参赛就免了吧。”

    风麟一愣,反问道:“求见元帅?苏骑士不是已经--”

    兰兰抢着说:“小男孩儿是来送信的,这信据说很重要,你不要东问西问的,泄漏了军事机密可不得了。”

    风麟会心一笑,淡淡的说:“我明白了,既是这样,我便送苏骑士去元帅府。”

    “有劳婆婆了,”欣然回头笑问沙王、尤丽亚,“你们不必跟着我,想玩的话就去报名吧。”

    沙王和尤丽亚早就等他这句话了,闻言齐声欢呼,眉开眼笑。

    朱诺看着眼热,也化作人形跳出来说:“这么好玩的赛会,主人真的不参加?”

    尤丽亚抢白道:“朱诺好笨哦,主人是嫌这些敌手档次太低,不值得出手一战。”

    朱诺嗔道:“呸!不必你说我也知道--主人啊,我也想去玩玩,可以么?”

    欣然笑道:“没问题,尽管去吧--小心不要受伤。”

    朱诺喜出望外,与沙王、尤丽亚结伴兴冲冲的报名去了。

    欣然到了元帅府,风麟把他引入客厅后便告退了。

    欣然站在门外傻等了半晌,也没见有人叫他进去,便壮着胆子敲门。敲得手都酸了也无人理睬。

    (好大的架子)

    欣然满心不高兴的闯进客厅,只见面前摆着一把空空的交椅,却无主人。

    小姑娘兰兰抱着欣然送给他的玩具熊,独自坐在旁边的轮椅上玩。

    欣然上去她的头发,笑问道:“小病人儿,元帅在家吗?”

    “在家。”兰兰答道。

    “噢~”欣然连忙退到门外,躬身等候。久久不见动静。

    欣然心中纳闷,不解罗兰公爵为何不出来见她。这时兰兰从轮椅艰难的站起来,爬到交椅上去。

    欣然连忙给她打手势,低声道:“兰兰!快下来,那是元帅的座位!”

    小姑娘抚着玩具熊,微微一笑,身上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慑力,从容说道:“我就是阿曼拉达·罗兰。”

    欣然直愣愣的瞪着她,突然惨叫一声,昏倒在地。

    风麟闻声冲进客厅,惊见“客人”躺在地板上口吐白沫,便问罗兰要不要请军医来。

    罗兰摇头微笑,滚动轮椅来到欣然身边。娇嗔道:“狡猾的小男孩,你再装死,我就用车轮碾断你的手指。”

    欣然无可奈何的爬起来跪拜请罪:“在下有眼不是泰山,怠慢了元帅阁下,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罗兰挥退了风麟,娇笑道:“快起来吧我的小男孩,别害怕,我又不会吃人。”

    欣然直勾勾的盯着她,忽然哭丧着脸叹道;“上次遇见圣女王是这样,这次遇见你也是这样兰兰,我是不是真的很傻?”

    罗兰爱怜的揉揉他的头发,无限温柔的说:“我的好孩子,你一点也不傻,是我太狡猾。”回想起欣然一路上对自己百般呵护,温柔有加,不由得俏脸飞红,眼中流露出炽热的情焰。“可怜的小男孩儿,我骗了你这么久你恨我吗?”陷入爱河的风之剑圣提心吊胆的凝望着欣然,生怕他说出可怕的话,伤了自己那颗被爱情包围而倍加敏感的心。

    欣然摇头叹气,羞赧的说:“我现在只恨地上没有一条裂缝,可供我钻进去我不恨你,只为自己曾经做出不自量力的心思赶到羞愧你是天下无敌的剑圣,我却把你当成了弱不禁风的小病人,真正应该道歉的是我。”

    罗兰听了他的话,不由得悲喜交加,捧起欣然的手覆在脸上,哽咽道:“欣然千万别这么说,我渴望承受你的怒火甚至憎恨但是求求你,千万不要对我这么温柔,你对我越好,我就越发内疚知道吗,看到你灰心丧气的样子,我的心便开始流血”

    欣然被她真挚的表白深深打动,一时浪子本复发,上前抱起这扮猪吃老虎的小姑娘元帅高举在头上,恶声恶气的道:“好你个小滑头,竟敢骗老子!你说,我该怎么整治你?”

    罗兰见他重新振作起来,开心的咯咯娇笑,柔声告饶道:“可恶的小男孩儿,我都认错了,别对人家这么凶嘛”

    欣然佯怒道:“好哇,你还敢叫我≈39;小男孩儿≈39;,简直岂有此理!好吧,就罚你做我的老婆!”

    罗兰掩口羞笑道:“不行啦,人家还小么会被你欺负死的。”话虽如此,寂寞多年的芳心却被欣然掀起了春潮。贴在他耳畔嗲声嗲气的说:“亲爱的,我也像水镜那样叫你老公好不好?”

    欣然登时心猿意马,低头吻上了罗兰的樱唇,舌尖启开贝牙,热情而略带暴的撩拨着这小美人儿生疏羞涩的粉舌,把她送上激情勃发的爱欲天堂。

    罗兰的眼神渐渐迷离,娇喘咻咻的逢迎着情郎的爱意。然而发自内腑的尖锐的痛楚却不合时宜的打断了这美好的一切,罗兰挣脱欣然的怀抱,蹙眉咳嗽起来。

    欣然顾不得缠绵,心疼的问:“兰兰,你还好么?”

    罗兰摇头苦笑,遗憾的叹道:“该死的肺病偏在这时候跑来捣乱。”

    欣然见她无大碍,轻松的笑道:“傻姑娘,我们又不是马上就会死,将来有的是亲热的机会,你还是先治好病再说。”

    罗兰闻言心中倍感凄凉,心想,傻小子,我的病是永远也治不好了

    然而却不愿欣然担忧,装出滑稽的表情笑道:“小男孩儿,你猜我有多少岁?”

    欣然仔细端详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罗兰。身材单薄弱不禁风,苍白的脸色里透着娇柔的稚气,看起来绝不超过十岁。然而罗兰毕竟名气太大,不可能那么小,狠了狠心,说出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数字:“十七岁!”

    罗兰摇头微笑,竖起两手指。

    “十九岁?”

    “不是加两岁,是乘以两倍,我已经老得足够当你的妈妈了。”

    由于常年抱病,罗兰的发育似乎从少女时代就停滞了。亲眼见过罗兰的人,都相信这位北方的佣兵王,圣国历史上最出色的军人,几乎随时都可能死亡。故而称其为“艾尔曼的昙花”,有如昙花一现,刹那芳华后便是永寂。

    在中洲七朵名花里,罗兰是个例外。她已经不年轻,也不漂亮,甚至连基本的健康也没有,与其余六朵娇艳欲滴欣欣向荣的花朵儿相提并论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然而她又是最美的,那种美并非源自生命力,而是每一次呼吸都在缩减生命,每一次入睡都在靠近死亡的魅力。在罗兰身上,死亡焕发出了比生命更为亮丽的风采。

    第七章昙花传

    从相遇到相识,阿曼拉达·罗兰在欣然心目中的形象也由传说中仰之弥高的战争女神变成了怀中的小情人。当这充满戏剧的转变完成之后,欣然回过头来重新考查关于罗兰的那些传言,真有点哭笑不得。

    坊间一提及佣兵王罗兰,张口闭口离不开三个“神话”。

    第一,罗兰一生出生入死数百战,从无败绩,且一贯一招克敌,一击必杀。

    可真相又如何呢?罗兰的确没有败过,但她每取得一次胜利其实都在消耗着她那所剩无几的生命。“风之剑圣”的一击必杀令人胆寒,可是只有欣然清楚,罗兰身患肺病,承受不了长久战斗的紧张,一旦陷入缠斗,她的肺便会出血甚至破裂,因此她不得不把全部的功力与斗志凝聚在一剑之中。所幸胆敢挑战罗兰的人通统下了地狱,这个秘密也就一直保守到今日。

    另一个神话是说,罗兰在战场上从未受伤,从未流过一滴血。

    这倒是实话,只不过要换一个角度去理解。罗兰没有受过伤,正说明她没有受伤的资本。哪怕一丁点的伤口,对她而言就是致命的威胁。

    罗兰的父亲亚瑟,众人皆知,不必多说。但很少有人知道她的母亲出身吸血鬼王族。在吸血鬼王位继承战的末期,曾经出任鬼族统帅。因此罗兰对欣然说她妈妈是元帅,并不是谎话。

    需要解释的是,这位鬼族元帅本人并不是吸血鬼,而是纯粹的人类女。她与亚瑟是同胞兄妹,幼年失散,罗兰的祖母带着她母亲流落黑暗大陆,被一位吸血鬼贵族收养。长大后从军入伍,后来在战场上遭遇了亲哥哥亚瑟,毫不知情下两人产生了感情,最后结为连理。

    近亲通婚的恶果,便是女儿罗兰一出生便患上了无药可救的血友病。一旦流血,就意味着死亡。罗兰的母亲在产后患病去世,至于小杰,则是亚瑟与后妻所生,因此与姐姐的体质全然不同,健康的好像小山羊。

    关于罗兰的第三个神话,是说她为人神秘。极少在将士面前露面,偶尔出现,也是以骑乘太阳神的姿态,迄今为止,见过她的真面目的人不超过十个,且一律守口如瓶。

    曲解真相的人们认为罗兰是为了制造神秘感故意如此,却不知她生来双腿瘫痪,无法行走,更无法从事社交。

    况且身体和容貌早在八岁那年便停止了生长,与弟弟坐在一起,不明就里的人常常误以为她是小杰的妹妹。倘若让将士们看见她的真面目,难保动摇军心。为了避免麻烦,索不以真面目示人。

    随着对罗兰的了解加深,欣然心中的众多疑团逐一破解。心想难怪当初在沙漠军团,兰兰能轻松发动太阳神,后来遭遇孟菲斯时又亮出了封神剑都怪自己先入为主,一开始就认定她不可能是罗兰,致使一错再错,闹出了许多笑话

    最好笑的是为了满足她的游侠梦想,自己居然还找那么多人联手演出一场闹剧,自以为把兰兰蒙在鼓里,殊不知到头来真正被蒙在鼓里的人竟是他自己!唉,人不可貌相,古人诚不欺我。

    如此一想,不由得面红耳赤。为了遮羞,欣然承上圣女王的信,请罗兰过目。

    罗兰扫了一眼,抬头笑道:“夏天的信,秋天才送到,你真是个差劲儿的邮差呢。”看罢信,问欣然有何打算。

    欣然意兴阑珊的说:“我想回家。”

    “啊”罗兰失声叹息,不舍之色溢于言表。

    欣然马上补充道:“不过我更想留在艾尔曼,一眼看不见我的小病人儿,恐怕觉都睡不着。”

    “呸!油嘴滑舌坏家伙~”罗兰扬起信纸遮挡羞红的俏脸儿,柔声道,“圣女王也让我把你留下,给你派个差使。”

    欣然笑道:“恐怕不是什么好差使。”

    罗兰讶异的望着他,问道:“你如何知道陛下的心意?”

    欣然搔头讪笑道:“因为我搞了陛下的侍卫长,她怎能对我有好脾气?”

    罗兰恼火的嗔道:“难怪自诩冷若冰霜的银龙水镜一路上与你打情骂俏,好像发了春,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公案--苏欣然,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欣然满不在乎的笑道:“你在吓唬我吗?别忘了是谁一路上死皮赖脸的要嫁给我。”

    罗兰羞恼的咳嗽起来,揉着心口哀叹道:“求你别再说让人生气的话了好么我会被你折磨死。”

    欣然慌忙上前抱住她,懊悔的问:“兰兰,你不要紧吧?”

    罗兰强颜笑道:“现在不要紧,你再惹我生气,就要紧啦。”

    欣然叹了口气,躬身退下。

    罗兰痴痴的望着这少年的脸,心中五味杂陈。最初与欣然结伴而行,在她还只当是开玩笑,跟着他跑来跑去,玩最刺激的冒险游戏。然而连日来欣然悉心照顾,对她百依百顺无微不至,使这无法长大的圣国第一女强人心田中情不自禁的滋生出了爱苗,古井不波的芳心亦为之萌动。

    午夜梦回,眼前晃动的全是欣然的笑颜,罗兰扪心自问,这是否便是所谓的“爱情”?她勇于面对真实的自我,却不能接受这份迟到的爱。她的身份和疾病不允许她爱上任何人,更何况对方还只是比自己小了足足十七岁的大孩子。

    最初罗兰曾打算把自己的身份如实相告,可是随着与欣然的感情越来越深,反而无法开口,唯恐一旦说出真相便破坏了眼前美好的一切,失去这可爱的美少年的怜爱。于是便得过且过,权当做了一场美梦。

    等到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