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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部分

到是星期三,星期三就住在他楼上,她的男朋友是香港人,平时在香港,星期六、星期天才过来同她过男女生活。因为她特殊的背景,隔壁邻居都不屑于同她交往,而她也矜持。所以平日里她孑身一人,一副总睡不醒的样子,抱着她总睡不醒狮子狗在小区里象个孤魂野鬼式的遛达。萧寒自从发现她同阿炳苟合的关系后,想当然以为他们俩相见后要亲密的攀谈,不攀谈至少要点头示意一下。可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力,他们俩不管在何种场合相见,都形同陌路人。萧寒刚开始还以为自己眼发花,走了眼。等到第二个星期三,在门缝里确认后,真是佩服阿炳的自控能力!

    阿炳因为费月是第一次来,所以殷勤地请他们吃晚饭。费月听后,客气道:“不行!小萧己经够麻烦你啦,那能再花你的钱,还是我们请你吧。”阿炳不善拒绝,也不想拒绝,所以乐得同意了。怕自己这个灯泡太刺眼影响他们的私生活,识趣地找了个假口回去。等他们俩把房子收拾干净后,来叫他,才同他们到小区门口找家顺眼的饭店。

    吃完饭,阿炳先回去了。费月却领着他进了超市,买了一大堆粮、油、酱、醋等生活必须品。这一晚她在这留宿了,第二天,她从她的住处带来了两包换洗衣服,算是没领证就嫁了过来。

    萧寒庆幸自己有了个“家”,虽然这个“家”不受法律保护,女主人对他又有点刻薄,但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这正好证明她对自己爱之深切。费月贤慧,家务话是不让萧寒沾边的,吃完晚饭后,就催着萧寒画图,她收拾干净后,要么傻兮兮地陪着他,要么自己看文件准备来日的工作。十点半左右,她会再下厨房烧些莲子羹之类滋养品。

    有家的感觉真好!萧寒打心眼里爱上了他这个没领证的妻子。可是他还是受不了她的小脾气,她这小脾气总会时不时就要爆发一次,并且爆发的毫无理由。遇到这种情况,萧寒的原则只有一个字“忍”。

    第三天早晨,她被隔壁铁床摩擦地砖的声音惊醒,推醒身边的萧寒问怎么回事?睡眼蒙胧的萧寒不以为然地把阿炳的事对她说了一遍,她听后拧紧眉头替阿炳担心道:“他怎么可以这样?这不是耽误别人又耽误自己吗?”萧寒听后心想:瞎c心什么?说不定人家活得比我们滋润呢。想起同海帆和黄泷经常开的玩笑:现代人谈朋友,无外乎两种,一是先买票后上车,这算是正统的、二是先上车后买票,这算是现代的。这两种方式,他们一致赞同后者,因为后者都彼此留有空间、留有余地。萧寒是这样想的,可是一不留神说了出来。她听见,眉头拧得更紧,叹了一口气,盯着白墙面发呆,默不作声。萧寒见她这样子,知道又犯她那根轴了,忙问她为什么不高兴。她不回答,而是急速地穿好衣服,下床,拎着包要走。他一见大事不妙,一把拖住,要她非讲明白不可。她扭转头,肩在耸动。萧寒头凑过去,见她果然在掉眼泪,慌了。连哄带求。她才说:“我贱,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喜欢我,但我也绝不会死皮赖脸缠着你。现在我就走,留给你空间和余地。”萧寒直恨不得煽自己这多事的嘴巴,赔小心解释了半天,她脸色才稍稍和下来,道:“我是死心眼儿,你还是让我走,否则…”萧寒忙吻住她的嘴,有效地截断后面的话,然后说:“好了,今天我们就去领证。”她推开他,嗔怪道:“休想!我还想要空间和余地呢,我对你还没考察彻底呢。”她同他玩起了毛主席的战略思想:敌进我退!萧寒对她没辙,主动权始终掌握在她手上。

    所以,自她搬来那天起,萧寒仿佛有了女主人,虽然自己没给她训练的训服,但对她训练的技巧甚为叹服。这份图完工后,照例是阿炳要付给他酬劳。当他把图交给阿炳时,阿炳告诉他己预先付给了费月,并且告诉他以后他的设计费他都会象现在一样。箫萧当时噎住,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涌上心头。总之自这以后,再画阿炳的图他的积极性严重受损。

    当一个女人掌握了一个男人的财政后,她就完完全全的把这个男人连同他的一切列为自己的私人财产。费月从没觉得萧寒邋遢,可是那天他们俩去看扬小妮。扬小妮惊呼了一句:“小萧,你的头发怎么乱得象j窝式的。”萧寒听后倒无所谓,可费月心里阻得慌,草草地敷衍几句,就告辞了。出来,领着他就去了发廊。把他的头仔细修整一番,犹觉不彻底,再带着他闯进了商场。这次他们俩直接上了男装层。费月的理论是:宁精勿滥。为他挑得东西都是最贵的。萧寒不是个吝啬人,可他知道挣钱的难处。见她挑的皮带一千多、皮鞋两千多……乖乖,照这样下去,他这身行头少说也要两万块。他是惊得气都喘不过来。可是他熟知他这女友的脾气,你愈是抗拒她愈是来劲,反而会弄巧成拙。所以他尽量显得自己无所谓说:“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的,都是老外骗人噱头!”声音之大,慌得小姐严正抗议。费月就这种人,私下他们俩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是丢脸。可是在这大厅广众之下,尤其是当着这陌生小姐的面,她的脸都被他丢了,嗔怒他道:“你懂什么,好东西虽然价格昂贵,但它们是为主人服务的,是你的奴隶,会给你最细微的体贴,你穿戴在身上,瘦处它不会肥一分,宽处它不会窄一分,你举手投足,绝无束缚与挂碍之感,并且众星捧月,每一根线条都为烘托你而存在,绝对靓人。便宜的东西一般都是很y险的。它们是个圈套,诱你上当,买来之后你就成了它的奴隶,不是这里不合身就是那里不合身,不是拉链坏了就是扣子掉了,为了配一颗扣子,害得你总是惦记着这种琐碎的小事,到处跑商店。而且穿戴这种货色,你就会面目模糊,永远淹没在蚁群般的人群中。所以你要成为世界上的成功人士,就要有世界上一流的包装。”

    这个道理萧寒懂,海帆就已教过他,可还是心痛钱。费月如是说,可真的要去买单,还是斟酌了一下,挑了中间档次,毕竟萧寒的钱就是她的钱。

    萧寒是穿着这身刚买的行头出商场的,现在他的一身就象开了个动物园:象的外套、熊的衬衫、蛇的皮带、鸭的裤子、兔子的皮鞋和手里拎的鳄鱼的包。平时随便的他,突然正经起来,倒觉得别扭,尤其是衬衫坚挺的领子烙的脖子有点痛。

    萧寒的焕然一新,把他的同事们都惊呆了,联想到这段时间他上班d而啷当,联想到他对院里的任务不屑一顾……种种谣言不胫而飞,有人说他发了横财,有人说他傍了富婆……萧寒听后一笑置之,因为这类谣言你没法解释,越解释越浑。受刺激最大的还是罗本末,这天罗本末带他去接项目,到了那里,业主直奔萧寒过来,紧握着萧寒的手摇个不停道:“罗老板,少年才俊,羡慕呀!”而真的罗老板萎在后面,尴尬的脸又红又紫。等那个胖业主反应过来,瞅瞅萧寒,再瞅瞅罗本末,摇摇头,再也没有刚才的热情。这天谈判桌上始终气氛尴尬,虽然最后成功了。但就此以后罗本末再也不同他出去了。他也隐隐感到罗本末在忌讳他。果然没多久,一直被凉到一边的老李工重新重用了。

    那天晚上回来,他当着新鲜事同费月讲,费月听后,责怪他不稳重。她话是如是说,可心里窃喜,以为把他改造的还算可以。这段时间两人关系融洽亲密。趁着这融洽的关系,有天萧寒戏滤地羞弄费月说:“其实你根本早就看上了我?诱使我主动追求你,是不是?”

    她不打自招说:“臭美了你。”

    萧寒说:“为什么?我没钱、没地位,连源州户口都没有,你为什么喜欢我这个三无人员?”

    萧寒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撩人魂魄的回答,诸如我爱你这种火辣的情话。费月一五一十地告诉萧寒,一是他第一次对她示爱,见他既稳重又掩饰不了羞涩,感觉他还没被社会这个大染缸染黑,属于可以改造好的对象;二是他人高马大,正好与自己身材相匹;三是在医院给她一张报纸垫石凳,说明他会照顾人;四是他是大学生,有素质;五是他有专业,那次春水投标方案中选,说明他有能力。

    费月清晰地列举出一二三四五条,这使萧寒既失望又佩服,他说:“没想到你把我研究的这么透彻,只是委屈你啦,跟我你以后不免要受苦。”

    她抚摸他一下下颌,神秘莫测说:“亲爱的,别伤心,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这是苏联电影《列宁在十月》中瓦西里的一句台词,它在中国家喻户晓,深入人心,被引申,被抽象,当作了包含多种意义的弦外之音。萧寒似乎明白,感到一种窃喜的自得的温暖。感激地她吐出笑容,握住她的手感觉一股暖流在心头。

    果然第二天,她打电话来让他下班直接到上次那个发廊等他。他到那儿,她早到了。在她的指点下,理发师在不到一星期又把他的头发重新折腾一次。折腾完,再到商场为他买了一套象样行头,迫使他换上。萧寒见她如此装饰自己,心里知道有个重大应酬,可是她不点明,自己又不好问。果然吃饭的时候,她说她老板徐鸿业来了,想见他?

    他听到“徐鸿业”这三个字,心里就“咯噔”一下,阻得慌。他潜意识里知道她同他有某种微妙的关系,既盼知道又怕。想不去吧,可他对她纵容惯了,她那能依着自己的性子。可是去吧,他又有所顾忌,所以一路上他的心就忐忑不安。

    果然徐鸿业是在她住处的客厅里接见了他。同他疑惧的态度相比,徐鸿业倒显得真诚,他沟壑纵横的脸露出的微笑仿佛是深秋乍暖时回光返照绽放的枯花,使劲握住他的手。握住他麻兮兮的手,萧寒感到一种凉飕飕的寒意。他请他去楼上详谈,他心里又“咯噔”一下,觉得他似在对自己暗示着什么,因为这房子里有一处禁地,平时紧锁着,既使费月平时也不能进去。自己曾有意问过,她闪烁其词,支吾以对,他当时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他们去的就是这间房间,当他打开门,萧寒诧异他的学问“博大精深”!因为这间房可以作证,这房子里尽是书,还不是那种市场上流行的装饰精美的时髦书,而是古色古香的线装本。不管徐鸿业这个人怎么样,看到这些书,闭上眼睛,嗅嗅书的香气。只要一嗅到书的香气,萧寒就觉得幸福。所以眼睛自己也管不了啦,在书柜里飘来飘去。

    “萧先生,你喜欢看书?”

    “噢。”萧寒醒过神来,敷衍着。

    “你也喜欢看毛泽东选集?”

    “呀!”萧寒有种被人看穿心事的难堪,刚才是注意了一下这几本书,当时只是觉得毛泽东选集同他经商搭什么界。可还是被他老花眼注视到了,掩饰难堪说:“家里也有一套,没事的时候,拿出来翻翻。”

    “噢,这是套好书!一定要认真拜读,我许多经商的道理就是从里面学出来的。”

    萧寒听他在教育自己,心里老大不服气,可碍于费月的面子,“嗯,嗯”地谦虚接受。

    徐鸿业见这小子孺子可教也,哈哈开玩笑道:“萧先生,我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可是我最钟爱的还是我这个外甥女,所以我一直教育她找朋友,要找个读书人,因为读书人辩是非,明大理!”

    “呀!”原来他们是舅女关系,萧寒惊得差点把肠肺都要喷出来。亏得他被费月磨砺的厉害,脸上竟没有表露出来。就此对徐鸿业大有好感。可是他后一句话就不乐意听了,他说:“等小月出嫁时,我把我这些毕生的财富当着她的嫁妆陪嫁过去。”萧寒听后心想:你是对你这个外甥女疼爱得可以,“害人”的物质财富留给了自己亲生子女,而“滋养人”的精神财富却给了旁姓的外甥女。心里如是想,可不敢表露,应和着他说:“小月有你这个舅舅真的很福气!”

    徐鸿业如遇知音,话匣子打开,滔滔不绝说:“我的这个外甥女受了很多苦,我的小妹早逝,她是我的妹夫一手抚养大的,文革这些年他们因为我的海外关系,受了许多苦。那年我妹夫弥留之际,写信让我照顾她。我赶了过去,见她快满二十岁的大姑娘,竟骨瘦如柴,面黄肌瘦……”说着说着,他噎咽着,似老泪要流。萧寒是认真聆听着,因为他觉得心里不平衡,她对自己研究透彻,而她这么大的事,竟然刚从徐鸿业嘴里才略知一二,看来她对自己还没完全信任。所以心里就愈想从他嘴里听出她更多的身世。可惜费月制止住了,她说:“舅舅过去不开心的事,别再提了。”他嘴里说不提了,可还是提了句,并且份量比较重,他说:“她妈死的早,又被我这个舅舅惯坏了。萧先生,以后你们俩发生什么事,一定看在我这个糟老头子的面上,凡是都让着她一点。”

    费月嗲道:“舅舅你放心吧,他那敢欺侮我,只有我欺侮他的份。”说完,眼睛挑战地望着萧寒。萧寒愉悦地迎接这挑战。他自知道他们这层关系后,心中的疑惑释解了,他对她的爱己发自内心,己再没有任何顾虑。

    徐鸿业见他们俩心心相印,也替他们开心。他对费月的教育确实对自己的亲生儿女不同,他对她遵循着西方人教育小孩的方式,放养。只要她喜欢的,从不过问,都随着她的性子。

    费月怕徐鸿业站着腰酸,搀扶他在沙发上坐好。他因为刚聊得兴起,而觉得怠慢了萧寒,所以谦意地让他也坐下。费月打开柜子想取茶叶,徐鸿业制止她,吩咐她取出他书桌抽屉里的茶叶。费月边打开柜子,边替萧寒撑面子道:“小萧,徐董这茶叶平时是不招待客人的,你今天算是个破例。”萧寒听后很受用,觉得眼前这个老人慈祥了许多。只是疑惑着己点破关系的费月为什么还称她舅舅徐董呢?他琢磨着,越琢磨越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深不可测,心里陡然对她产生了一丝怯意。

    萧寒就这种人,受别人隆重礼遇时,他就对这个人特别尊重。所以喝茶的时候都怕失礼,学着他的样子右手捧起小茶怀在嘴边轻轻一呡,实话说,这茶的味道他就没喝出来。等他问他这茶怎么样?他附和他说到嘴边有点涩,可是进了肚里却涌出甘甜。他对他的回答似乎不满意,再问:“还有呢?”

    “还有……”萧寒说不出来,偷眼向费月求救,见费月用左手在胸口绕了一圈,不知什么意思,慌不择路回道:“还有…就觉得有股气在转动。”

    “对。”徐鸿业兴奋地站起来道:“我这茶之所以与众不同,就因为陈清禅大师运过功。”

    又是陈清禅,萧寒顿觉胸腔那点茶水在横冲直撞。心想:他在海城狮子掉头的风波不知怎么样呢?现在又到源州来行骗了。看来中国的市场是大!有点可怜地望着徐鸿业,见他兴奋的脸犹如一种被上帝宠幸的荣耀,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徐鸿业见他惊讶的表情,以为他少见多怪,问:“萧先生,陈清禅大师你没听说过?”

    “没有。”萧寒只能将错就错。

    徐鸿业说:“陈大师可是仙人一个,他那双罗汉掌不知救过多少人的命。我原来有高血压、糖n病,不知看过多少有名的中医、西医,都没根治掉。后来我朋友…我这朋友你可能认识,就是朱坤,朱老板,他介绍给我。被他运过几次功后,我这全身的毛病竟然全消了。这不他就定期给我寄来这功夫茶。”

    萧寒听他说的如此神奇!也就稀里糊涂认同了,觉得陈清禅被人推至神坛,确有一番道理。两人谈到这,戛然而止,似乎都觉得无话可谈了,萧寒在这无话的空间里,有点不适应,可又找不出新话题,正难受着呢,突然听他说:“萧先生想到房地产领域发展?”

    “呀…”萧寒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大腿被人猛拧一下,顺口说:“原来是想过。”

    “萧先生,听说你在海城的一家房地产公司呆过?”

    “对。”萧寒见刚才还对自己谈笑风生的徐鸿业突然转变了自己角色,正襟危坐地看着自己,就知自己说出话的严重性,所以斟酌了一会儿说:“是呆过半年。”

    “具体做什么工作?”

    “我是学建筑设计的,自然是负责设计方面的事。”

    “噢,萧先生是策划部门的人,策划部门可是房地产公司的核心部门,可不知萧先生在这方面,有什么宝贵的意见?”

    萧寒能有什么宝贵意见,当时他在海城只做过几个无用设计而己,冯世勋从没有让他参与他所说的核心部门的事。可是他又不能如实说,尤其是当着此刻脸色凝重,为他好的费月面前。所以敷衍道:“我以为策划最核心的就是市场定位。”萧寒见他的回答他似乎不满意,补了句:“还有是市场催化,就是广告效应。”

    “房子本身就是广告,如果再铺天盖地做广告,反而会弄巧成拙。”萧寒被他瞪得脸臊,再看费月的脸,是付恨铁不成钢的脸。更觉无脸见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徐鸿业也脸色凝重,似思索着,好一会儿,突然叹气道:“萧先生,如果我把公司策划部门交给你,你怎么帮我规划?”

    萧寒这才幡然醒悟,原来费月替他精心打份,是替他谋求这份差事。他是曾奢望过这种差事,可是当这种差事是被别人怜悯施舍的产物,他脆弱的自尊心是难以接受的,况且己自由惯的他,总结了他的理论,那就是在这社会宁做资本家的泛走狗,也不做某个资本家的御用狗,因为泛走狗有泛自由也有泛机会,御用狗只能一门心事忠于主人,稍弄不好,就会被卸磨杀驴。所以他不管费月急迫的眼神,不加思索回道:“我觉得我不称职。”见他惊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