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书院 > 都市小说 > 山水画 > 第 19 部分

第 19 部分

是看到的却是一双毫不逊色他的目光,这目光是那么的不知深浅;不知畏惧,是那么的似曾见过,在源钢的垃圾场,他年青时曾见过若干次这目光,这目光可以为了一块废铁而搏命厮杀。这时他才领悟到一句老掉牙的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莫名地对他产生了一点敬惧,眼皮不禁耷拉下一点,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萧院长,你也是股东之一,理应和我一同承担这责任,你说,对吗?”话毕,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漂亮,心想这浑小子就是砸锅卖铁也添不了这窟窿,所以一脸得意地看着他出丑。不曾想,萧寒又笑了,依是那么坦然,从容道:“七爷,看来您选择我作你的合作伙伴,是个错误,因为我根本没有能力同您一同承担这责任。”

    嘿,这浑小子还真不把自己当回事!竟得鼻子上脸!顿时恼羞成怒道:“崽卖爷田,不心痛!别以为天下就数你聪明,我们是傻瓜!”

    见他怒不可遏的样子,萧寒着实有点害怕,怕他情绪失控,心是后悔刚才说的话,可是事己至此,己无路可退的他斟酌了一下说:“七爷,您找我不是让我帮您承担责任,而是让我为您挣钱的,对吗?”

    “还对吗!”他怒极笑道:“你们听听,这窝囊废还自以为很能?他妈的,人都跑光了,就你一个人为我挣钱?”

    “当然不是我一个人。”他依是不紧不慢说:“人是跑光了,可设计院的骨架还在,招牌没倒,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渡过这道槛,前途必将是一片光明。”

    他鼻子一“嗯”,全然不信道:“说的倒轻巧!”

    “是不容易!”萧寒本想向他保证,可是转念一想:不行!不能让奢望值太高,否则高处不胜寒!所以叹口气道:“可是七爷,事己至此,我们俩无休止的争吵、推卸于事无补,既然我们同在一条船上,就应该同舟共济,想着法子,共渡过这难关。”话毕,心里没底,望着洪七爷,见他闷了好一会儿,才嘟哝了声:“你说的这句才算是句人话。”,好不容易得到他的苟同,萧寒不失时机替他分析道:“七爷,这次事故,我认为并不全是消极的

    也有积极的一面,您想呀,他们这批人被刘明远骗了,自然把帐算到我们头上,可以说,没有拿到钱他们是不会善罢干休的。现在好了,走光了,走了反倒清静,再也没有人捣乱,再也没有人在我们重建这设计院时设置障碍。”

    他的这番话,说到洪七爷的心坎上。他抬头注视着萧寒,见他稳如泰山的样子,有点欣赏起他来,这才是他要找的代言人,虽然年龄青了点,可是有股舍我其谁的气势。说实话,他这次来,也不想把事情弄僵,毕竟损人一千,自损八百,这两败俱伤的事他是不会干的。可是他霸道惯了,尤其对手下向来是以威取信,没想到这一套在他面前行不通。所以转变策略道:“小萧,可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萧规曹随,这道理我懂,可是刘明远就没留下来什么帐目,而所拖欠的钱,都是他们自己记的,而又无从考证,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蒙我?说实话,钱不是大事,这区区一百多万钱,我还是付得起的,可是我不能充冤大头,这让我在源州怎么混?”

    赖皮!赖的还蛮有道理的。萧寒无暇去计效他。耳聪目明的他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有了点变化,他没骂自己是窝囊废,也没讽刺自己是萧院长,而是亲昵地呼自己小萧,想来这是良好认同的开始,所以迎合他道:“七爷,冤枉钱当然是不该付的!他们要怨就去怨刘明远,天下哪有这种黑心的老板!拖欠了钱,连帐都不记。”

    一旁的丁小丽,心一直紧绷着,生怕这两个男人,言语不合,生出祸端来,毕竟萧寒是他推荐的人。现在好了,化干戈为玉帛,所以挤进来,替他们搓合道:“七爷,这头有小萧顶着,您老就不需要c心啦。”

    “嗯一一”他恶狠狠瞪了丁小丽一眼,吓得丁小丽一哆嗦,再也不敢言语了。洪七爷绝对是大男子主义,书虽然读的不多,可听书听的蛮多的,知道凡是丧国之君,都是因为听信了忱边风,所以他处世有个原则:不容女人干政,哪怕是正确的!可是女人还是干政了,心再懊恼,可也不想让旁人看出他们俩不睦来,所以没劲地站起来,拍拍p股说:“小萧,你就在这儿帮我顶着吧,可不能再辜负我对你的信任了!”

    萧寒“嗯。”地应着,可是见他要走的样子,心里一阵虚,想:他真要把自己凉在这里!这可不行,得想法子把他拽住,让他尽点责任。所以唤了句:“七爷……”

    “又什么事?”他有点不耐烦了。

    萧寒嘻皮笑脸说:“七爷,这次事件,虽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消极的一面,那就是被他们一闹,设计院的声誉受损,我怕我的能力很难把市场打开,所以……”

    “别支吾其词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是让您帮我们设计院接第一个项目,最好是能扬名立腕的!”

    “你小子得寸进尺,要我帮你接项目,那我要你这院长又什么用?”

    萧寒说:“只要您接到第一项目,我保证再不烦您,后面的事我去做,保证您按时拿红利。”

    他烦不过,摇摇手说:“好了,好了!源州有什么好项目让我接的?”

    “公安局行政大楼。”他脱口而出后心里就后悔不堪,恨自己忽失了一妇孺皆知的道理:猫鼠不同窝、警匪不同道!自己如此明目张胆地d他,这凶狠的狮子暴怒起来,把自己撕成碎片也是有可能的,所以怯怯地望着他。料想不到他掏出手机,拨通号码,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声音也矮了半截道:“方局长吗?我是小七呀!”,“美国之行,怎么样?”,“真是死罪!害得领导受累!都怪我安排不周。”,“是要赔罪,方局长欧洲去过吗?”,“没去过,欧洲好玩呀!您一定得去,否则您会遗憾终生的!”,“该死!该死!算我嘴误,您是国家公仆!当然是为了工作喏,您想呀,去欧洲考察他们先进治安的经验,回来还不是造福我们小老百姓吗?”,“方局长您真是英明!我确有点小事。”,“那我就不客气喏!方局长,您知道我收购了一家设计公司吗?”,“领导就是高屋建瓴,什么事都瞒不过您!”,“是这样的,方局长,听说你们要建行政大楼,我毛遂自荐想为人民警察做点实事。”,“资质没问题!力量也没问题!您老尽可放心,我们设计院在源州还是响当当的。”挂下电话后,洪七爷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地对着众人炫耀道:“我同方局长的关系可以追溯到十几年前,当时他还源钢当派出所所长,我们就经常在一起喝酒。我这人,从不求朋友帮忙一一”突然意识到,脸顿时拉长,对着萧寒叱喝道:“小子呀!十几年我都没求他办过一件事,这次全为了你,如果这次再搞砸了,你可真要吃不了一一兜着走!”

    萧寒忙恭迎着笑容保证,可心底对他却不甚佩服,觉得他也有受制于人的时候,何必对自己瞎牛b呢?突想起那次在咖啡屋里同江海帆讨论人发展的四个阶段:生存、适应、利用、改变。现在以为他们当时的想法太过幼稚、太过绝对,世界上的人哪那么按号就座!人这复合体在社会上随着环境可以调整自己的方式。如果现在让他回答,历经沧桑的他肯定是这样回答的:人为了生存,就必须适应环境,利用周围的关系,以达到改变自己命运的目地。这样想着,无形中把洪七爷拉到自己同一水平线,敬惧之心不再有了。

    洪七爷的眼睛当然不是透视镜,他心里所想的当然察觉不到,只从恭维的笑容,以为他彻底被自己慑服,所以见好就收,起身对萧寒交待道:“这里我就交给你了,没什么事,我们走了。”萧寒忙起身恭送他们。可是他人还没走到门口,转过身来,声色俱厉对萧寒道:“小子呀!你千万不要开溜,我最讨厌不负责的人!你应该知道我的能量,既使是天涯海角,我都能逮到你。”

    什么话?威胁!萧寒立马就有种被污辱的感觉,怒从胆边生顶撞他道:“七爷,您太看低我了!我要想开溜,今天绝不会坐在这里!我今天之所以坐在这里,绝不是惧怕您的势力,而是我做人也有个原则,就是绝不背信弃义!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能辜负您对我的厚望、老板娘和我朋友包世有对我的信用…”萧寒聪明,及时拉拢同盟军,果然那两位对他面落悦色“…还有更重要的是要对的起我自己!七爷,我非常感谢您给我这施展拳脚的平台,我会珍惜的,保证您选择我绝不是错误。”说的洪七爷也禁不住动容,可是他还略嫌不足,继续道:“七爷我也希望您以后不要骂我是窝囊废、败家子,因为这您不但污辱了我,同时也贬低了您自己,毕竟我这个院长是您钦选的!”

    洪七爷哑然失笑道:“好,好,好!我收回我的话,同时我也记住了你今天说的话!”

    终于送走这恶神,萧寒绷紧的神经一松懈,疲乏地倒在椅上,茫然地望着天花板。倒没留意房内还有一人,这人便是包世有。刚才他是替萧寒捏了把汗,他倒不是在乎萧寒的安危,而是在乎自己的前程,毕竟萧寒是他间接介绍的。亏的他逢凶化吉,才让他这个介绍人没被殃及池鱼。想到萧寒刚才的表现,对他是又惊又佩服,禁不住矗起大拇指对他歌颂道:“萧老弟,哥没看错你,你的确是干大事的人,处乱不惊!”

    “嗯。”萧寒松懈的神经又绷紧了,嗫嚅说:“七爷还是讲道理的吗?”

    “对,对,对。七爷当然是讲道理的。”他嘴上如是迎合他,可心里怨他全不把自己当兄弟,对他还留一手,有点后悔不该在众人的拳脚下把他解救出来。萧寒是对他不信任,毕竟做邻居这么久了,知道他骨子里就是个见利忘义的人,弄不好为了一点小利益而生出龌龊,在七爷面前搬弄是非,置自己于死地。况且他还有深层的用意,就是想通过包世有这张小喇叭的嘴把自己对七爷敬意传给七爷,让他对自己有所松懈。包世有当然睿智不到领悟萧寒这深层次的用意。不管怎么说,萧寒来了,他终于可以走了,在这牛羊不撒屎的地方呆了五天,对花天酒地惯的他如同坐监,再不出去,只怕要憋出毛病来。所以他还是对萧寒心存感激及时解救了他。这时电话铃声响了,是萧寒接的,见他嘴上“喏,喏”称是,可脸部表肃穆地象参加追悼会。心知不妙,果然萧寒把电话递给他,他接过。里面是洪七爷的声音:“阿包吗?我是七爷,你现在不用去夜总会上班了,留下来辅佐萧院长。听好了,你是辅佐他的,凡事要听从他的安排,懂吗?”

    “懂,懂。”他那未溢出言表的高兴劲,此刻象进了速冻冰箱,全部冻在五脏六肺里。这才是好“兄弟”!共患难吗?

    洪七爷算是把交待的事都交待完了,闭目舒坦地躺在座垫上。丁小丽因为刚才c了一句嘴,被洪七爷瞪了一眼,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他们虽是老夫少妻,可这老夫是个老封建,深信江湖中的一句名言: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只要他一不顺心就到外面换衣服穿。每随到这种情况,没有经济基础的丁小丽一筹莫展,只能象宫中的怨妇望眼欲穿,愁绪满肠。所以她看见他的脸y转多云,抱着热脸也要把他冷p股暖热的侥幸问:“七爷,您就真的这么信任萧寒吗?”

    “不信任!”

    她沉思一下,自作聪明道:“七爷您真英名!所以把靠得住小包安排在他身边。”

    “他更靠不住!”

    她疑惑不解问:“都靠不住!难道您不怕他们在一起生出祸端来吗?”

    他鼻子“嗯”了一声,冷笑道:“这两个家伙都是狼子野心,不知天高地厚的。他们或许能共苦?但绝不会同甘。你瞧好了,只要他们做出了一点小成绩,就会为了一点利益上的分配搞得不可开交,那时我们出来收拾局面,岂不轻松。”

    丁小丽听后不停点头,她不但由衷佩服他驾驭人的技巧,更主要的是,他笑了,虽是冷笑,但好歹算是股微风吹开了她心头的一片y霾,露出了一丝阳光。他突然睁眼严肃道:“小丽,这设计院我就交给你了,你得给我看好了。”

    “交给我?”丁小丽心里一阵窃喜,可脸上不能显露出来,反而装作不自信道:“我怕我没这个能力?”

    “要什么能力!我都帮你安排好了。你只要记住三十六计中隔岸观火、借刀杀人这两计就行了,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两个家伙肯定为了一点小利益,会到你老板娘面前抬高自己,诋毁对方。你所做的只要择言利己,引敌制敌,分化瓦解,保持自己中枢之势就行了。”他之乎者也一番,文学学士学位的丁小丽哪能听不懂,可她还是装腔,似愚钝,理解了半天,才有点醒悟,茫然点点头。洪七爷要的就是她这种状态,顿时虚荣心膨胀,禁不住抓过丁小丽的小手放在大腿间抚摸道:“小丽,你是该出来做点事了,否则憋在家里也不是办法。”丁小丽乘势扑进他怀里,娇嗔地点点头说:“七爷,您对我真好!”望着她娇滴滴的眼睛,他不禁动情地抱紧她说:“你是我的女人,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此时丁小丽心中也有一计对他:反客为主。讲究的是乘隙c足,扼其主机。渐之进也。

    可惜他们俩的对白,萧、包两位无福听见。放下电话后包世有就己把萧寒怨个遍,觉得受他牵连,暗无天日。而萧寒的心里的怨气比他还甚,觉得洪七爷对自己还是不信任,留个尾巴拖在自己后面,真是不爽!以后得想法子,把这尾巴甩掉。

    费月要走了,那天萧寒见她的行李包把后备厢塞得满满的,突然意识到什么?心里怅然若失,可他还是强颜欢笑。费月本想交待他几句,可是见他如丧考妣的样子,连讲话嗓子都有点哽了,心怨他好不经事,所以等司机上车后,她机械地伸手道:“再会一一”有时候“再会”就是想多逗留一些时间,有时候“再会”就是告诉对方永远别见面;萧寒似乎不想挽留她一下,说:“祝你一路平安。”她盛气上车,可是一到车上,适才的盛气全消了,恼怒疲乏。司机看着反光镜告诉她道:“费经理,萧先生追过来了,似有话对你讲,要不要停车?”她忙扭头往窗外看,果然萧寒踉跄地奔过来,心不好受,可是她这时候愈心痛,就愈恨他,就愈要责罚他个痛快,所以吩咐司机道:“加油门。”车子驰出浅水湾花园,司机提醒她说:“萧先生失魂落魄的样子,会不会出事?”她嘴上说:“不管他。”可还是担心,不自禁地拨通了他的电话。

    萧寒刚才是不自禁地追了几步,可料想不到她车子反而加速了,人整个傻了,心溶化苦水,任由灼热的阳光烧烤着自己漠无反应的身体。突然电话响了,见号码是她的,怨她绝情如此,自己无话可说,只能听她废话了。费月听电话是通的,可是里面没声音,倨傲的脾气上来了,“啪”地电话合上。司机不识趣问:“萧先生没事吧?”她正愁火无处发呢,冲他吼道:“开你的车!”

    “啪”地萧寒仿佛身心通了电,还过神来,绝忘地明白自己一念之差丧失了最后的解释机会。自从新城回来,他一直以为费月对他y不y、阳不阳的态度是李若昆在山上说的话所引起的,自己一直想向她解释,可就是找不到恰当的机会。

    他也不知道怎样回到住处,身心疲惫地躺在床上,可头脑却似从麻木中苏醒过来,并且特别活跃,费月的一幕幕蒙太奇似的在他脑海里一一闪现,他吃不准费月是不是己爱他,可是他弄清楚了,自己是深爱费月的,否则也不会伤心如此。突然电话铃响了,他忙打开,连屏幕也没细看,仿佛如漂流到孤岛上的人看见远方漂来的一座桅杆,迫不及待地道:“阿月,是你吗?”可对方的声音让他失望的很,是黄泷,他告诉他古城要离开源州,问他要不要一起去送他?

    “他走,管我什么事?”他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那头偏惹他烦问:“哎,你以为我是费月,莫不是你同她搞矛盾了?”

    “没有的事!”他斩钉截铁地把电话挂了。可是刚躺下,头脑又不禁胡思乱想:古城要走?怎么这么凑巧?多心的他突然觉得这之中隐含着什么?忙“咕碌”下床,想起古城要送给他的那付画,这画似乎对自己暗示着什么?自己也旁敲证实过:古城来源州师范的那天,就是费月辞职的那天。惊人的巧合,他倏地意识到古城和费月之间肯定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究竟是什么故事呢?好奇,更重要是挽留这段情,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见古城。

    古城是要走了,工人们正替他把他的家当搬上卡车。而他倒很清闲,蹲在一石头上似老农抽着烟,晒着太阳,等萧寒近他的身,他才斜睨了他一眼,未卜先知道:“我知道你会来。”

    “你怎么知道?”不是惊讶,是接他岔。

    “你不是来了吗?”这极富禅理的话,萧寒会心不到,或者他根本就没会心理会,所以他不客气直接了当道:“那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地。”见他不言语,继续说:“她走了,在一个小时之前她走了。”嘿,要他说话的时候,他反而缄默不语,萧寒有点急了,再说:“她说她去上海是呆一段时间,可是我见她的架式,却是象永久离开源州?”

    “那是你的理解。”话中有话,萧寒倏然觉得找对人啦,于是滔滔不绝地把费月对他的误解的事讲了一遍,希望能借他的嘴传到费月的耳中,可是他遗憾的很,他说:“这是你的事!”萧寒被他这句话蹬在墙边,嗫嚅着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