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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部分

放下的心这时又跳了起来。她不相信张维会和巫丽谈恋爱,因为在她看来,巫丽和张维简直是两路人。下午的时候,杨玲说他们本来要去见易敏之,但冯德昌说要等张维来了一起去。林霞一听,也想见见张维,就和杨玲去找张维,没想到她们没找到,而让巫丽找到了。

    张维问冯德昌:“找我干什么?”冯德昌说:“去看导师啊,人家都去看了,我们都要上课了还没去,我们找不到你,就先去了。”张维嗯了一声,不做声。杨玲说:“易老师问你怎么没去,我们说没找着你。”冯德昌说:“哪天,你自己去一趟,我觉得你不去,易老师总是惦记着。”杨玲说:“就是,尤其你现在和巫丽正在谈恋爱。”张维一听一下火了:“别再说了。”

    杨玲实际上也不清楚巫丽和张维怎么样了,没想到张维发这么大火,心里极不高兴。

    林霞始终坐在那儿没有做声,一直到课上完大家走在路上,才默默地移到张维旁边,说:

    “你假期过得好吗?”

    “就那样,没什么。不过,我得谢谢你,没有你的那两百元钱,我真是过不了年。我以后再还你吧!”

    林霞一听,知道张维已经仔细地看过她的信了,有些脸红,说:“还什么啊,哪天你请我吃饭不就行了。”“好吧。哎,你什么时候来的?”“上课的前一个晚上。”“你过得还好吗?”“一般。”

    “怎么会一般呢?小时候我最爱过年了,一直到我上大学后,才觉得过年没意思,大家在一起,除了喝酒还是喝酒,但今年过年时我又觉得还是过年好。”

    “不是有巫丽吗?”林霞挖苦道。“别再说她了。”张维也不高兴。

    “你们不是在谈吗?”林霞说。“已经吹了。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林霞一听,心里暗暗地高兴,但她没有流露出来。他们又谈了些其他的事,如上一周上了些什么课,研究生中间发生了一些什么新鲜事。从林霞那儿得知,杨玲实际上早就到了,和那个有妇之夫的研究生一直住在一起。这个消息让张维很震惊。冯德昌在回家之前就已经去过易敏之家里,这也使张维很难过,他觉得这个人不可信,很鬼。林霞还告诉张维,易敏之病了,好像是感冒,但很厉害,半个多月了还不见好。张维一听,心里有些难过,他觉得易敏之的病好像跟他有关。林霞还告诉张维,她们几个女同学都轮流给易敏之去做饭吃,男生自愿轮流去看。张维说:“不就是个感冒吗,干吗这样大张旗鼓?”林霞说,易老师说是感冒,但动不了,整个人都有些浮肿,我们让他去看病,他死活都不去。快到宿舍跟前了,林霞低着头问张维:“你能不能把那封信还给我?”

    “不,我想把它当做一个纪念。”

    林霞心里既难过又感动,转过身默默地走了。张维也有些难过,但是他不想再发生与巫丽一样的事情了。

    他再也没见过巫丽,他很想问杨玲,可是,他又觉得不好意思问。他怕他们的事让很多人知道。那是他的一段耻辱。不过,在冯德昌、吴文翰以及张大亮等来看,张维有艳福。特别是吴文翰一听张维刚刚和吴亚子吹了又和巫丽好上之后,就骂起来:“他妈的,张维算个什么东西?他不就是会写几首谁也看不懂的歪诗吗?怎么天底下的漂亮女人都喜欢这种人。”

    冯德昌听杨玲说张维已经跟巫丽住到一起了,也骂起来:“我觉得他是个流氓。”

    张维不知道他们在背地里骂他,即使知道他也不会在意。自从知道易敏之病得很厉害后,他就一直想着去看易敏之。一个人又不想去,于是找了冯德昌一起去。易敏之的确病得不轻,一直躺在床上。他们俩去的时候是晚上,林霞和杨玲刚把锅碗洗掉。易敏之见张维来了,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过身去了。张维便低头坐在沙发上。林霞给张维说话了:“张维是昨天才来学校的,我对他说你病了。”

    张维抬头看易敏之,说:“我听说易老师病得很厉害。”

    易敏之看也没看张维,随便地说:“没什么,只是感冒而已。”

    张维和易敏之的和解(2)

    他们再不说话了。后来大家说说笑笑的,惟独张维一直沉默着。林霞就说:

    “听说张维的饭菜做得不错,哪天给我们展示一下。”

    杨玲也说:“我们不会做,干脆张维给我们做饭,我们天天在易老师这儿吃饭,多热闹。你说呢,易老师?”

    “好啊,我这儿从来没这么热闹过。”易敏之也有些高兴。

    “我做得也一般。”张维不愿意说起这些事,一说就勾起了他的伤心事。他是没娘才学会这么多的,他觉得这没什么值得卖弄的。

    一个小时后,冯德昌说:“我们该走了。”

    张维也站了起来,这时,易敏之说:“张维,你留一下。”

    张维留了下来。易敏之看了一眼张维,见张维瘦了,问:“听说你和巫丽在谈恋爱?”

    张维一惊,抬眼看易敏之,见易敏之的眼睛直视着他,便低下头说:“已经不行了。”

    “能不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张维用了很大的劲才说出口来,“还有,我们……总之,我觉得我们是不合适的。”

    “巫丽现在怎么样?”“我不知道。”

    “你没去看过她?”“没有。”

    “这样也好。”易敏之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上学期的那件事……”

    “易老师,别说了。”张维本来一直想听易敏之的解释,可是现在易敏之要说这件事时,他突然又觉得不必再说。一切已经冰释,即使当时有什么不当的行为,容以后再说吧。

    “也好,不说了。”易敏之也笑了,“我们之间应该近一步了。”

    张维笑了笑,不说话。易敏之说:

    “我知道在你眼里,还没有我的位置。你没有把我当做过老师。”

    “不是,易老师。”张维急忙说。

    “你不要争了,这是你的性格。没什么。老师是什么啊?老师只是个引路者,他不是真理。老师给学生永远传授不了真理,真理是靠自己寻找的。真是不打不相识,我欣赏你的性格。我知道,你一直想能和我平等地对话,可我一直没有给你这个机会。是吧?”

    张维的心里咯噔一下。他苦笑着点了点头。易敏之继续说:

    “我很少碰到像你这样认真而倔强的学生,所以我想看看你,看你究竟能走多远。你先得过道德这个关口,进入人性的深处,所以我一再地强调你可以不读书,一定要一个人独处,或者去散步,还可以去干点别的什么,总之,你要抛开你过去的生活所赋予你的一切道德、价值,重新塑造你。你这么长时间没来找我,我就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过,从你今天的言行中我已经知道你快过这一关了。”

    张维知道易敏之说的是什么,不住地点头。那天晚上,成为他们交往的新起点。

    易敏之的病越来越严重,冯德昌和张维从外面叫来了车,把易敏之硬拉到医院里,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结果把他们吓呆了。易敏之几乎浑身都是病。由于经常喝酒,胃病肯定是有的,血脂很高,胆囊和心脏也有毛病,最要命的是他的肝脏在出血。医生把冯德昌和张维叫出去问易敏之家里人可在,两人摇头。医生说:“谁能做主?”两人点点头。医生告诉他们易敏之可能不行了。两人听后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后来,冯德昌给易敏之说他患了严重的感冒,要住院治疗,易敏之不行,说一个感冒还要住院?冯德昌说:“医生说这次感冒很严重,必须要住院。”张维早已跑到街上公话厅里给系里打了电话,李宽半个小时就赶到了医院。易敏之一生最厌恶的就是进医院,这次进医院是迫不得已,没想到进了这医院就要住院。易敏之见李宽来了,就嚷着要回家,李宽劝道:

    “住就住一段时间吧,不就是个感冒吗?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易敏之无奈,只好住进了医院。大家分头看护。

    易敏之病中点化张维(1)

    易敏之住进医院的第二天,病情恶化,身上有了红斑,医生说是身上一些血管破裂了,让冯德昌给学校打招呼,准备后事。冯德昌给李宽打了电话,李宽说不要让他告诉易敏之,并且给其他人也保密。

    同时,医生告诉大家,易敏之的病有传染的可能,希望大家不要靠得太近。大家都有些害怕,只有张维和林霞觉得那样做对易敏之太残酷。易敏之似乎也感觉到了此病非同寻常,他问冯德昌,冯德昌说就是感冒,只不过这次的感冒影响到胃和肝脏。易敏之又问其他人,其他人也以为最重不过传染性的肝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天晚上,张维和林霞守在身边,张维看着易敏之昏迷的样子,非常可怜,便想起自己来。张维想到易敏之将不久于人世,心里更加伤心。一位思想界的巨人,平时傲视高蹈,却一样要被病魔打倒,临死的时候竟然连一个亲人也没有。即使是他们这些学生,不久前也是对他充满了敌意。他又一次被人生的无意义压倒了。

    林霞最近一直和易敏之在一起,听易敏之讲起过去的往事,渐渐对易敏之产生了同情,再加上易敏之本来就对她有些怜爱,渐渐地两人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感情。她常常给易敏之喂吃的,易敏之对她说:“我的病会传染,你最好离我远一些。”

    林霞心里很难过,对易敏之说:

    “没关系,进校时体检,我有抗体,我还打了疫苗,医生说不会传染给我。”

    林霞是真的不知易敏之的病情,可是,那天晚上,当林霞给易敏之用毛巾仔细地敷肿了的手时,张维就于心不忍了。张维把林霞拉到门外边说:

    “你要当心,易老师的病不像你想像的那么轻。”

    林霞一听,知道张维和冯德昌一直在骗着大家,就问:

    “你告诉我,易老师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反正比你想像的要重得多,具体什么病我也不太清楚。”

    “会怎么样?”林霞有些激动地问。

    “林霞,我给你说,但你不能告诉别人。我主要是看你最近一直守在易老师身边,为你担心才说的。”

    “你赶快说吧!”

    “易老师可能不行了,他的肝已经快不行了,有些血管已经破裂。”

    “真的是这样吗?”林霞睁着惊恐的眼睛。

    张维点点头。林霞慢慢地转过身去,突然扑到墙上哭起来。张维有些感动地说:

    “你别伤心了。易老师能不能好,还说不定,但你要注意自己。”

    林霞还是流着泪,问:“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医生说希望不大。”

    林霞不说话了,张维说:

    “自从知道易老师的病要传染时,你看,那么多同学都远远地躲着,只有你一直守在他身边,我觉得以后你离他远一些,有什么事就让我来做。反正我跟他差不多,都是一个人,无亲无故。”

    “谁说你是一个人,你不是有妈妈吗?”林霞听得心里酸酸的。

    “实际上跟没有没什么两样。”张维叹了一口气。

    “唉,如果真的是那样,我就更不能离他远一些了。现在他已经习惯了我的护理,如果我突然在这时候那样做,我岂不是要悔恨终生?”

    张维看着林霞,林霞不好意思地说:“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我问你,你是不是爱上了他?”

    林霞的眼神惊怵地一闪,冲着张维笑道:“你说什么啊?神经病。”

    说完,林霞就要进去,张维一把把她拉住,说:“我已经看出来了,你对他的感情很深。”

    “我尊敬他,崇拜他,别无他意。再说,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但我想……”“想什么?”

    “我想,你如果真的那样想,我们就可以创造一种奇迹。”“什么奇迹?”

    “我发现他对你也很有好感。”“你说什么啊!”

    “我是认真的。如果你真的爱他,就毫不掩饰地把这种爱表达出来。我想,他如果有了这样的动力,也许病就会奇迹般地好了。”

    林霞不说话了,她低下了头,过了半天,她抬起头来,流着泪水说:“好吧,我试试。”

    说完,她就跑了进去。

    其时,易敏之刚刚醒来。他见林霞的脸上有泪,就问:“怎么哭了?”

    林霞见易敏之醒了,赶紧擦掉脸上的泪痕,说:“没什么。”

    “是不是张维欺负了你。”

    易敏之看着张维,张维说:“是,我骂了她。”

    “没有,是我喜欢他,可他又不喜欢我,我就哭了。”林霞突然说。

    张维不说话了,觉得有些尴尬。易敏之笑了笑说:“人跟人是不能勉强的。”

    张维有些生林霞的气了。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怎么会这样说话呢?难道她还想和他……他看了看林霞,而林霞却低着头继续给易敏之敷手。他只好笑了笑,说道:

    “她是开玩笑,易老师,你不要听她瞎说。我这样一个人,还能有挑剔别人的份?”

    “你这人最挑剔了,也最自负了,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林霞笑着说。

    易敏之也笑了,林霞把他扶了起来,喝了一口水后,忽然问张维:“你知道人最难过的关是什么吗?”“死亡。”

    易敏之病中点化张维(2)

    “你现在害怕死亡吗?”“不怕,又好像害怕。”

    “怎么讲呢?”

    “死有何惧?所以不怕,但我怕死了后就一切都死了,什么都不存在了,那是最可怕的事。如果什么都不存在了,死也就失去了意义。”

    “这也正是中国的皇帝们追求长生不老的原因。除了死亡这一关外,还有什么关最难过?”

    “情关。”大家都笑了。

    “你过了没有?”林霞笑着问。“我不知道。”张维也笑着说。

    “嗯,这个回答接近于本质,这样回答差不多也就过了。除了这一关,还有什么关难过?”

    “欲。”张维说这个字的时候心里有些害怕,他想起了巫丽。

    “对,是欲,这一关你过了没有?”

    “我不知道。”张维真的不知道。大家都陷入思索之中。

    易敏之看着张维说:“等这一个关口过去,对很多问题的理解就不那么执拗了,你就能真正地发现人性,你心中的疑团也会解开一些。”

    张维知道易敏之说的是什么。

    人死后还有灵魂吗(1)

    易敏之看着林霞跑前跑后,张维也每天护在左右,感动地说:“唉,没病的时候,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直到病倒了,才知道有个伴和有个儿女多好啊!那才是真正的幸福!”

    “那你把我们看成你的儿女不就行了。”张维笑着说。

    “是啊是啊,我太贪求了,我已经很幸福了。”易敏之说着,眼睛里有了泪花。他本来想说,你看我病倒后,也就是碰到了你们俩,否则,我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可是他说不出来。

    张维乘机对易敏之说:“你也可以找一个伴啊!”

    “唉,谁还愿意跟我啊,再说,如果过不下去,又是麻烦。”易敏之说。

    张维听易敏之这样说,就说:

    “易老师,你也不是太老啊,才五十几岁。物理系有位老师七十多岁了,还娶了一位年轻的妻子,好像都有了孩子。”

    易敏之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然后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说:

    “人生是什么?人生是一场巨大的遗憾啊!”

    “不,只要你争取了,就不遗憾!”张维说。

    “不争取是遗憾,争取不到是遗憾,争取到还是遗憾。”易敏之缓缓说道。

    “可你不争取怎么能知道是遗憾啊?”张维说道。

    易敏之转过身来,看了看张维说:“不说那些了,你实话告诉我,我还能活着从这儿出去吗?”

    “当然,你得的不过是肝炎而已。”

    “别骗我了。我虽然从来不进医院,也很少得病,但我从你们和李宽他们的脸上看出些病情来了。我知道我病得不轻,可能不行了。”

    “没有的事,你很快就能出院。”

    “张维,你不要以为告诉我会承受不起。我已经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古人说,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也是每个人必经的关口。老和病自然不必去说,我们搞哲学的,应该对生死比常人要多一份理解和体验。生与死,在道看来,只是一种形式而已,生命总是要死的,而死又是新生的开始,生生死死,永不停息,这才是真正的大道。我是要融入那大道之中,何惧之有?你就说吧!”

    张维看着林霞,林霞也茫然不知地看着他,他出了口气说:

    “好吧,我本来是保证不给你说的,但我觉得你应该跟常人不同,应该让你知道病情。易老师,你快不行了,医生让我们随时都做好准备。”

    易敏之一听,长长地出了口气,半天不说一句话。林霞害怕地喊道:

    “易老师,医生说还有希望,医院也在考虑你的手术。”

    “不,你们不要为我担心。我就要过真正的难关了,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幸福。你们想想,苏格拉底是怎么死的?庄子在他老婆死时又是怎样的心情?我应该高兴,你们也应该为我感到高兴。对了,这么多天来,为什么没有人来看我?是不是也是为了保密,怕让我知道自己不行了。”

    张维点点头,说:“是的,医生说最好少让人打扰你,李主任也说尽量少让人知道你的病情,如果真的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