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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部分

,雨也停了。

    替桃花压了压被角,我跳下了车。

    坐了半宿,腿都麻了,我静立一会儿,四处张望。

    大雨就象给山洗了一夜的澡,一切都洗涮的干干净净的。

    草更绿了,花更红了,树更茂盛了,连石头,都白了许多。

    空气新鲜的不象话,我贪婪的吸了好多,心中的压抑减轻不少。

    雨后的山里是肯定没有柴的,早餐只能啃干粮了。

    从车顶拿下桃花的衣服,又是泥又是水,根本没法再穿。

    这可怎么办呢?难道桃花就这样光着不成?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算了,还是先赶路吧。

    再看看桃花,仍在睡。

    我把马车套好,继续上路。

    好在北方的山砂石比较多,山路上也不是太泥泞难行。

    走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吧,眼前出现了一条小溪。

    我忙停住车,把桃花的衣服拿出来,又摸出了肥皂,直奔溪边而去。

    可能是刚下过雨的原因吧,水里混有小量的泥沙,不是很清。

    将就用吧。

    把洗好的衣服晾在车厢顶上,顺便看了看桃花,还在睡。

    这些天累坏他了吧,我有马车可坐,他却只凭两条腿在这山里跑来跑去。

    心有些酸痛。

    革命往事

    到中午的时候,我知道桃花为什么长睡不醒了。

    他发烧了。

    脸通红通红的,嘴唇烧得都起皮了。

    叫了他几声,迷迷糊糊的答应了,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我找来水,强掰开他的嘴,往里喂了点,好在他还知道咽。

    摸了摸他身上,干热干热的,没有一点汗星。

    我只带了点伤药,没有退烧的。

    荒郊野外的,是一点办法没有。

    只好拼命赶路,希望早点到山下。

    山路曲曲折折,我明明已经能看见山下的村镇了,可就是到不了,急死我了。

    兜兜转转,反反复复,终于在天黑的时候,到了山下。

    停在一家客栈门口,我给桃花穿好衣服,这才扶他下车。

    他强睁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搭在我肩上,蹒蹒跚跚跟我进了客栈。

    一进去,我立马扔出一锭银子:“小二,快点准备间房,叫人去请大夫。”

    小二殷勤的帮我扶桃花进了房间,又p颠p颠的请大夫去了。

    倒了碗茶,送到他唇边。

    “去请大夫了,你再挺一会儿。”

    桃花勉强笑笑:“没事,这点病还要不了命,你不用着急。”

    我把杯子放回桌上,拿了个凳子坐到床边。

    桃花迷蒙的看着我,忽然抬起手将我垂下的头发绾到耳后:“去洗把脸吧,都是尘土。”

    我听话的起身,打来水,洗脸,还梳了梳头,当然是最简单的一种,在云烁那出丑后才学的。

    桃花静静的躺在床上,默默的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等我又坐到床边时,他闭上了眼睛,低低说道:“要是天天都这样,我……”

    后半句没有说出来。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象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是错,只好呆呆的坐着。

    屋子里静的很,让人觉得心伤。

    外面传来脚步声,小二领了大夫推门而入。

    大夫诊了诊脉,又看了看舌苔,开了个方子,告诉我说只是发烧,吃几付药就好了。

    我给了银子,拜托小二帮忙去抓药,小二乐呵呵的去了。

    屋子里又剩了我们两个人。

    在这寂静里,桃花略有沉重的呼吸声格外的清晰。

    好久,他才说道:“我想听听你以前的事,我派人查过,却怎么也查不到。”

    “好。”即使再不愿想起到些事,我还是愿意讲给桃花听。

    “我出生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爹娘恩爱,只有我一个女儿,家里有一个很大的店铺做衣服卖(服装厂),生活还算富裕。爹娘很疼爱我,但对我的要求也很严格,五岁开始练武,开始上学。我的记忆力很好,过目不忘,凭着这本事,十六岁我就上了大学。

    我们学校有一个武术协会(跆拳道协会),里面的人在校园里很嚣张,我仗着自己有几招功夫,去向他们挑战,以一敌四,在学校里成了名人。

    从那以后,有一个男人开始追求我。他叫纪君泽,当时二十二岁,他经营着他们的家庭企业,很有势力。

    人长得英俊,又事业有成,对我是百般疼爱,小小年纪的我很快就接受了他。

    那段日子过得很快乐,在校园里,我年纪小,嘴巴甜,性格活泼,能力又强,出尽了风头,纪君泽一直这样陪着我,走过了我在学校的日子。四年后,我们成亲了。

    纪君泽的身世很复杂,小的时候被送进了一所贵族学校,受尽了欺负和折磨,心理早就不正常了,他的生命里只有征服、破坏四个字,当然,这是我后来知道的。

    新婚之夜,是一场灾难。为了享受征服后的快感,他折磨了我一夜。

    从那天以后,他将我关在家里,派了保镖看着我,不让我出家门一步。刚开始几天,我想到了死,纪君泽威胁我,我要是敢死,他立马派人杀了我爹娘给我赔葬。他这种混蛋,绝对说的出做得到,为了爹娘,我不能死。

    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我终于想明白了,我越是这样伤心,这样难过,那个混蛋就越高兴,我不能就这样随了他的心意。

    打起精神,我就象平常一样,该看书就看书,该写字就写字。(最主要是看电视)

    书上教做菜我就学做菜,书上教做调料我就学做调料,肥皂洗衣粉,衣服玩具,生活用品,书上有什么,我就学什么。(除了书,还有电视)

    好在纪君泽从不管我花钱,只要不买危险品,他一概不管,我不能出门,想要的东西就写好清单交给保镖,自会有人送来。

    就这样,我天天用这些东西来打发时间,在无聊的忙碌中,麻痹自己。

    纪君泽回来,我也当没看见,若无其事的忙自己的事,有时他也会和我说一些事情,我也是默不作声,不理不睬。他气不过就来蹂躏我,无所谓,眼一闭,就当被疯狗咬了,完事后,我仍继续做自己的事。

    就这样过了两年,我的视若无睹终于让纪君泽发怒了。

    他把家里的东西都收拾走了,只留下了一张床和一个衣柜,把屋子里的窗户全部钉死,一丝太阳光也照不见来,狂笑着说‘监狱里犯人最怕的就是这一招,你要是受不了了,就求我,我马上会放你出去。’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只剩了这根傲骨,怎么肯轻易的折断,我绝对不会低头。

    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无事可做,陪着我的,只有光秃秃的墙壁,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寂寞和绝望。

    为了让自己有事情做,我用手指描绘地板上的花纹,数浴室里的壁砖,看房顶上的小小的裂痕……

    日子一天天过去,空虚和无助时时刻刻蚕蚀着我,我快要疯了。

    我必须想办法逃出去,然后带爹娘远走高飞。

    我重新练武,没有人和我对打,我就冲下楼去找保镖打。

    我的记性很好,每次保镖用过的招式我都能记住,我的武功越来越厉害。

    不过,纪君泽早就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只要我快超过保镖了,他就会换个武功更厉害的来。

    我学会了韬光养晦,把学到武术隐藏起来,和保镖对打时尽量不显露真正的实力。

    皇天不负有心人,一年以后,我终于把保镖打晕了,翻到了钥匙,逃了出去。

    我没想到老天也帮那个混蛋,那天他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在那个时间回来了。

    我拼命的跑,他拼命的追,跑到一座桥上的时候,我没了力气。

    他恶狠狠的喊着我的名字,眼中直喷火。

    我怕极了,看了看河水,我义无返顾的跳了下去。

    当时正是寒冬,河水凉的刺骨,想到可以摆脱那个混蛋,我没有挣扎,一口一口的喝着河水,慢慢沉入河底,安静等死。

    可惜,我没死成,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竟然到了这里。”

    我平静的叙述着,好象在讲一个与我毫不相关的故事,有些词语桃花肯定听不懂,我也想不出用什么词代替,大概意思他应该明白了吧。

    为这段往事该流的泪早就流尽了,在和依风的新婚之夜,在依风的怀中,我已是彻底放下了。

    倒是桃花,紧紧的攥着我的手,眼角闪着泪花。

    “惜,想不到你受了这么多苦,别怕,以后,我来保护你。”

    我笑笑:“都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真相

    小二敲门,把熬好的药送来。

    服侍桃花喝下药,他慢慢闭上了眼。

    忙完一切,肚子饿的咕咕叫,才惊觉,我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想下去吃,又不放心桃花。

    万一那个黑夜的人现在来杀桃花,可是一杀一个准。

    叫小二把饭送进房里,我默默吃了。

    抱来一套被褥,我在桃花床前打了个地铺。

    可能药里有安眠的成分,桃花睡得很沉。

    后半夜的时候,我起来摸摸他的额头,烧已经退了。

    这才放下心来,安心睡去。

    “惜,我的宝贝。”纪君泽吻吻我的额头,含笑望着我。

    “恶心。”我啐他,在他膝上辗转反侧。

    他紧紧搂住我:“恶心我也说。”

    我笑了,不安分的手爬进他的衣襟,摸上他滑滑的皮肤,他仰身靠在椅背上,任我上下其手。

    门怦的一下被踹开了,几个黑衣人冲了进来,拿着枪对准我们。

    “惜,不要怕。”纪君泽站起身,将我护在身后。

    一阵枪响,纪君泽成了血人。

    “惜,今生负你,来生再还……”

    我抱着他啕号大哭:“君泽,君泽,不要死,君泽……”

    心痛如绞,我哭晕过去。

    恍恍惚惚中,有人把我抱进怀里,温暖一如纪君泽。

    “惜,别怕,我来保护。”

    “君泽,不要只留下我一个人,我好难过……”我喃喃低语,又不安的含泪睡去。

    眼睛干干的,极不舒服。

    “一夜妖梦入怀。”我自言自语,翻身坐起。

    一定是和桃花说起纪君泽的缘故,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梦见他呢。

    梦里的他,温柔依旧。

    怔怔坐在床上,思绪又回到了那如花的时节。

    “小不点,我陪你一起长大好吗?”夕阳中,那英俊的人儿,如同神袛。

    “我已经长大了,不信的话,和我过几招。”我嚣张的对他说。

    他温柔一笑,瞬间夺走了我的心神。

    十六岁的我,还不懂什么是爱情,但那一刻我知道,他与别人是不一样的。

    “我猜你是在想纪君泽吧。”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

    我一愣。

    桃花将头靠在我肩上,眯着桃花眼,正在观察着我。

    “啊,我怎么在你床上?”我大惊失色。

    “昨晚你喊着你们家君泽的名字哭了一宿,看你在地上可怜,我就把你抱上来了。”桃花的语气,还是那么的不正经。

    “谢谢你。病好了吗?”我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烧了。

    “这么一弄,就好了。”他把额头抵到我额头上。

    我推开他,迅速下床。

    “你肯定饿了,我去弄点饭。”一溜烟的跑出了房间。

    “喂,我只吃你做的。”桃花叫道。

    桃花的身体底子很好,药到病除。

    休息了两天,继续上路。

    “哎,你还没告诉我你去哪呢?”桃花问我。

    “浮堰。”我叹口气,云烁,也不知过的还好不?

    “去那干吗?”

    “看朋友。”

    “朋友?你哪来的朋友?老情人吧。”

    “你给我闭嘴。”

    “啧,看不出来呀,你还挺风流嘛。”桃花眼闪过危险的光。

    “风流也比你下流强。”

    “真是你老情人吗?”

    “别瞎说了,是依风的哥哥。”我下意识的回避了我的云烁那不清不楚的关系。

    “依风哪来的哥哥,你又骗我。”

    唉,那么聪明干吗?

    只好将云烁和依风的关系解释给他听。

    “我当什么大事呢,你早说啊,我让凌云渡的人查一下不就知道了,还用得着亲自去吗?”

    “反正我又没事,出来也是瞎逛,去看看也能放得下心。”

    “要是真没什么事,和我回凌云渡看看吧。”

    “不去,我还想多活几年。”现在凌云渡危险不说,主要是我这身份,挺尴尬。万一桃花和他爹娘瞎说八道,我可就择不清了,凌云渡我可得罪不起。

    “也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一路上,桃花问东问西,和一只苍蝇一样嗡嗡嗡的叫人心烦。

    我终于体会到了《大话西游》中悟空的心情了。

    我也想手起刀落,哗一下把这只苍蝇解决了。

    “大晚上的别赶路了,你看这星星,这月色,多好看。”

    “我赶车,不耽误你看星星。”

    “惜,你真不浪漫。”

    他伸手夺过缰绳,勒住马。

    “你看这夜景多美啊。”

    他拽着我在河边的草地上坐下。

    一条小河蜿蜒远去,河中芦苇从生,摇曳着长长的叶子,随微风轻轻起舞,水面上笼着一层微微的水气,河中央倒映的,是点点疏星,一弯月。岸边芳草萋萋,野花遍地。苇丛中,偶尔惊出一两只水鸟,格磔有声。

    望着这如画的美景,几天的烦躁顾时消弥不见。

    桃花躺在草地上,望着夜空发呆。

    过了好久,他忽然出声:

    “青青草,青青草,微风吹过轻轻摇,寄语心事与君知,几回魂梦相牵绕。

    青青草,草青青,月色伴星分外明,年华易逝情难断,莫负青春好光景。”

    这算是诗啊,还是词啊?我不太懂。

    管它是什么呢,不过我已明白了桃花的意思。

    思考了好大一会儿,我才凑到了几句来回复他。

    “青青草,青青草,红颜未老心先老,此心如石不可转,劝君天涯觅芳草。”

    青青草,草青青,衷肠诉与君来听,誓言声声犹在耳,不敢辜负旧人情。”

    桃花听了,情绪没有多大起伏,仍是望着夜空出神。

    “其实你最爱的人不是依风,是纪君泽吧?”

    悦耳的声音在我听来却是那么的恐怖,我捂上耳朵,尖叫出声。

    “你瞎说,你瞎说,我爱的人是依风,是依风。”

    “是依风吗?”桃花翻身坐起,用力摇着我:“你的‘不敢辜负旧人情’,这旧人,是依风还是纪君泽?”

    我被他摇的七零八落,泪水狂飞。

    “你想订下生生世世誓言的那个人,不是依风,是纪君泽,对不对?”桃花的眼睛亮的吓人,我疯狂的摇头。

    “不是,不是……我爱的人是依风。”我无力的申辩着,心里惶恐不绝。

    “袁惜,你醒醒吧,为什么不面对你的心,你把它藏那么深,就没有人能看透吗?你爱的人不是依风,依风只是你的救命稻草,在你最最需要关怀的时候,给了你温暖,而这温暖,让你觉得他象纪君泽,所以你觉得自己爱上了他,我说的没错吧?那天你说到纪君泽和你初识的时候,嘴角不经意的挑了一下,我就已经知道了,你爱的,是他。”

    桃花的声音如匕首,一刀一刀的凌迟着我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象一只快乐的乌龟一样把心事藏在壳里,为什么要揭穿这一切?

    纪君泽,那个占有了我生命七年的男人,四年快乐,三年痛苦,我自以为忘记了他,是真的忘记了吗?

    我的青葱岁月,是他陪我一步一步走过来。

    高兴时,他陪我一起欢笑。

    难过时,他温柔的哄我开心。

    哭泣时,他为我擦去眼角的泪花。

    第一次和异性牵手,对象是他。

    第一次投入陌生怀抱,对象是他。

    第一次接吻,对象是他。

    第一次抚摸异性身体,对象还是他。

    他手把手,教会了我如何做生意,教会了我一切的宴会礼仪,教会了我如何跳出华美的舞步,教会了我如何应对得体。

    他最喜欢的,就是抱我在膝头,左手抱我,右手执笔批文件。

    他喜欢靠在椅背上,任我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他喜欢亲亲我的额头,对我说:“惜,我的宝贝。”

    那宠溺,那疼爱,那包容,是从骨子里溢出来,没人能够给我那么多。

    我怎么能忘,怎么能忘?

    工作忙的要命,他仍是每天抽出时间来陪我,听我叽叽喳喳的废话,然后再加班到半夜。

    深夜无聊,打电话给他,告诉他我想见他,他飞车赶来,原本半小时的路,他十分钟就赶到了。

    他的办公室,他的家,谁也不准进去,包括他的父母,只有我,他给了我钥匙,可以自由出入。

    他大发雷霆的时候,没人敢靠近,只要我一出现,他立刻换上笑容,拥我入怀。

    冬夜,抱着我在阳台上看流星雨,我缩在他怀里睡着了。生怕我错过那美景,他一夜未睡,在流星最美的时候叫醒了我,虔诚许愿:“我要和袁惜,生生世世相守。”

    我流着泪,回忆着这一切。

    桃花,你说的对,我最爱的人是纪君泽,我想生生世世相守的,也是纪君泽,在我心中,没人能够取代他。

    即使,他曾经那样的伤害过我。

    桃花拥住我,替我擦去眼泪。

    “惜,既然你能接受依风,也一定能接受我,我不会放弃的。”

    我大病一场,不停的说着胡话,不停的哭泣,不停的叫着纪君泽和依风的名字。

    桃花尽心尽力的伺候着我,端茶递水,尝汤喂药,很是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