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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钟

    海林逼我非生不可。他大我十岁，欠了我父亲八万元钱想用我们俩的事情把欠帐一笔勾销，

    我爸不会同意的┄┄那时我太轻信他，其实我父母亲对我不错，只是关心我的时间少┄┄≈quot;

    说是不恨钟海林，提到他的名字时她的心在流血，眼睛冒出来仇恨的火星。

    ≈quot;那你是怎么出来深圳的？≈quot;

    ≈quot;当初我没脸在家乡呆啊！我看清他的真面目才离开他。你知道吗？主持小姐。钟海林

    的妈妈撵我离开他们家，说谁让我自己跑到他们家里去，说我贱，不是他们家明媒正娶的

    媳妇。难道这真是我自作自受吗？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真心对自己的男人，钟海林又

    打听到我的住址领着孩子从安徽找到深圳来。我男朋友知道了这件事，他不可能再要我的

    呀！≈quot;她干脆放声大哭起来，声音哑粗。

    我听到她含糊的问，到底怎么办？就是，她到底应该怎么办？我庆幸自己当年没由着

    性子跟李明发展。如若不然，今日痛苦的人儿可能会是我。一个真善美的女孩，因为一步

    走错铸成弥天大错，我为她惋惜、难过。

    ≈quot;据我所知，你和他是事实夫妻关系。法律上并不承认你是已婚的。况且事隔多年你们

    没再见面，你们的事实夫妻关系也理当自动解除。但是虽然你生孩子时年仅16岁，可你对

    孩子仍然有抚养的义务。你不用惧怕钟海林，只是对孩子要付一定程度的教育或生活的抚

    养费用。法律上这是你应尽和必尽的责任。我劝你别哭了，哭真的无济于事，能否找你男

    朋友坦白的说明孩子的存在，你们一起面对。接不接受的，再作打算。他接受到，证明他

    爱你，他不接受你，请你原谅他。毕竟你们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对不对？≈quot;仗着浅浅的法

    律常识，我为她出谋划策，充当狗头军师。

    她嘶声冷笑道，≈quot;接受孩子的存在事实就算他做得到，他的家庭能接受吗？他们那样的

    知识份子家庭，要脸面要志气┄┄我是上天没路，入地没门！≈quot;

    我哑口无言，这个问题我可没法解答。我要是她男朋友的父母就好了，我接受她，我

    有着和她相似的遭遇。

    她愣了一会，无可奈何地说，≈quot;谢谢你，主持小姐。我会冷静的考虑，我想现在需要好

    好睡上一觉！≈quot;

    ≈quot;记住我的名字，我叫乐乐。有问题随时打电话找我，我会支持你，帮助你。凡事想开

    点，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压不到咱们身上，明白吗？≈quot;我不敢说跟自杀轻生有关的字

    眼。

    ≈quot;可现在已经压到我身上了！≈quot;她留给我断线后的电话乱声。我猜她已怀有自杀的心态。

    人的隐私和本性在时间长河的冲击下是掩饰不住的，终有一日会大白天下。但做事如

    果全部畏缩进行、思前想后，那么人类也会减少奇迹的诞生。热热的风让我的汗水和心浮

    燥起来。我想，人生有时不仅仅是一场生旦净末丑的戏曲，更像局赌赛。出生时赌注相同，

    环境的筹码有异，竞争的是天时地利与人和。

    小雨端着她的大耳朵兔子荼杯嘘嘘地吹散水面的热气，边吹边说，≈quot;乐乐，我看你的悟

    性相当好，做声讯这一行你是选对职业，押对宝了。骗人有个好听的学名是≈quot;口才≈quot;，这种

    才能是天生的，≈quot;她脊背抵墙，一本正经，≈quot;我的意思是指你具备骗人的基本条件，电话里

    你的声音相当迷惑人，听众听到你的声音会想入非非的。≈quot;

    ≈quot;乐乐，听众听到你的声音不想说黄色内容的也会转为讲下流话。≈quot;学俄语的安琪用手

    捂住正在接听的电话筒，对我笑言道。安琪顶替了何边的职位，何边已经辞职。

    我谦虚地说，≈quot;哪里，过奖了。人家何边的口才那真叫好，我算什么，比起何边九牛一

    毛罢了。≈quot;人得懂自谦和收敛，不然别人给你点甜头你反而翘尾巴肯定会适得其反的。

    小雨撇开嘴，眼角瞄向屋顶的壁虎，≈quot;你知道什么！何边是只老鸟，她跟一个老听众合

    伙租深大的线筹划开声讯公司呢！≈quot;二十八九的小雨总是以小女孩没长大的口气说话，经常

    一个≈quot;呢≈quot;字显娇气。

    她把我满脸不解的神色收入眼底，≈quot;人家这是捉住了机遇。在深圳什么重要？文凭、出

    身什么都比不上机遇。我劝你还是聪明点，有鱼就收网吧！我算是看透了，人生得欢且尽

    欢，今朝有酒今朝醉，及时行乐多好，棒个大款，脱离苦海，还用上什么班！≈quot;

    岂止是海水不可斗量，我看沟水也不可斗量啊。湖北大学毕业的武汉女人何边刀子口、

    薄情心，对我们这些同事常常不可一世，原来是恃才自傲。从前我还单纯地认为何边去专

    职做了家教。热热的风让我的汗水和心浮燥起来，我握着当班笔录本帮自己扇风。

    安琪很不同意小雨的观点，≈quot;小雨，你别这样放任自流。我们从事热线的宗旨就是服务

    于大众，进行普通的心理咨询工作。换句话说，我们很有可能是二十一世纪的心理咨询专

    家。你必须有正确积极的生活态度才能对得起这份工作和听众，乐乐还小，又新来乍到，

    你别把她带坏了。≈quot;

    小雨气得不行，站起来把台上的书本摔了一下，屁股重重地坐到沙发椅上。安琪现在

    是我们温情热线的台长，小雨不太敢得罪她。

    ≈quot;噢，对了。我差点把这事忘记了。我认识叫阿光的香港人，他在香港大酒店任行政主

    管，三十六岁，没有婚史。现在托我帮他介绍女朋友，到时大家一起去见见他吧。他说请

    我们全体吃饭。≈quot;我觉得情势不对劲，把阿光事件拿出来打圆场。

    ≈quot;好啊，到时我们都去。≈quot;安琪笑了。

    小雨的话干巴巴没有感情，≈quot;叫他先请我们去桑达跳舞，然后吃饭。≈quot;

    我希望其中长相对不起观众的最好别去。≈quot;那休息时一起去喽！都有谁去呢？现在跟她

    们讲好，到时免得不方便┄┄≈quot;我要事先有谱，去的太多了，别把阿光吓着。

    ≈quot;安琪和我还有你，还有樱子、小敏、阿茜、南南、思凡、阿言、莫儿、乐天都叫上，

    去不去自己决定，≈quot;小雨捭着手指数了几个人名，基本上全体精英都有。

    我安慰自己说没关系。阿光讲过有多少请多少，他不怕买单。再说香港人也挺有钱的。

    四点三十分至四点五十七分接到一个叫≈quot;垃圾虫≈quot;的听众电话，约我见面，我好言好语

    打发他放了电话。四点五十九分至五点五十九分接到一个姓王听众的电话，标准男中音，

    夹杂点磁性，声音动听。他想聊火箭卫星的专业知识，我抱歉地请他挂了电话。火箭卫星

    是我听上去都觉得模糊的名称，我哪里懂。六点二十三分至六点三十分接到何姓小姐电话，

    江苏盐城人。她想委托声讯台介绍男朋友。自身条件是25岁，中专文化，财会毕业，162

    公分，月薪二千元。下班之前我的电话零零碎碎，听众层次不一，男女混织。

    小雨没有心情接电话，对听众说话口气恶劣，骂骂咧咧。安琪在考勤表上记了小雨小

    过一次，罚款十元。这样一来，她作为正式员工本月的满勤奖三十元也没了。温情公司规

    定正式员工每月出全勤的可以拿到三十元奖金，怕是做为一种福利待遇特设的。

    下班后，安琪在客厅的白板上写今天中班的话务量成绩一览，安琪367分、乐乐280

    分、小雨120分。早班成绩写在白板左下角，我没看清楚，肯定比我们平均分高，因为小

    雨的分数连累了中班成绩。

    ≈quot;温总，我走了，明天见。≈quot;我意识到自己应该跟温总道个别，因为别人都是这样做的，

    由此可见我在人际关系上水平有限。

    ≈quot;乐乐，你以后叫我温情好了。别总是温总温总的。我们大家都是一样的。我希望我们

    的关系同姐妹一样亲近，彼此间没有距离感。≈quot; 温总以前也在线上值过班，所以她的工作

    名叫温情。

    ≈quot;好的，温情，明天见。≈quot;她手脖戴有细长的银链，坠有一个个小铃铛，我好喜欢。我

    恋恋不舍地移动脚步，提起包准备下楼回家。

    小雨手勾在我肩膀上，大声冲着屋里的人叫着问，≈quot;我送乐乐到楼下，刚好要到小店去

    买饼干吃。你们有谁需要带东西上来吗？≈quot;

    ≈quot;没有，你去好了！≈quot;温总也大声说，目光始终在电视机上。

    ≈quot;说着倒容易。有谁听说管理者和员工关系等平的？≈quot;小雨嘟囔道。

    安琪今天训了她，她心中有气难以消逝特意找我把安琪数落了一通。为了表明支持她

    的立场，我也添上两句自以为无伤大雅的坏话。做人真累啊，搞好人际关系太难了。安琪

    其实对我态度挺好，常热心地指导我工作上的疑难。可为了在小雨面前做好人，我只得说

    安琪坏话。

    目送小雨离去，我无奈地乘车回家。十点多了，路两边的商业中心区生意还非常兴隆，

    要是我家的小店生意也这么红火多好。

    我家开的百货店没有营业执照，每次查执照的风头刮到，妈妈就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东

    西，反锁住卷帘门，躲避工商部门的税收大检查。妈妈有时让我帮忙，我逃不过才深埋下

    头感觉非常耻辱地帮忙一下。哎，真是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爹妈。

    别人问我家里父母从事何种职业，我总不能直接告诉人家我爹妈是开小杂货店的，对

    不对？我可不想那么丢人。后来，我发明到折中的一种讲法是我爸妈做点小生意。实际上

    我们家里的生意不少赚钱：一部电话一个月能赚七八百块，百货生意可以赚千多元。妈妈

    算帐细得很，她口里的亏损实际是赚得少，起码比起高利润的少赚钱。天天听到她吵嘈着

    店子亏钱、亏钱。其实给她再多的钱，她和爸爸都会赚少，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

    我尚没走进店里，看见妈妈双手叉腰，爸爸正在骂她。得了，又在两国开战。

    ≈quot;你这绝户头性格，你无儿不孝，就凭你还想好？你永远也好不了！≈quot;爸爸和妈妈干仗，

    骂起妈妈时口不择言。他全然没顾及妈妈的缺点和他是百分百的比例。他同时也是个无儿

    不孝的人。他对我外婆外公特别刻薄。在父亲的心眼里，只有他的父母是重要的。

    ≈quot;你天天吃饱了睡，睡够了吃。还算是个男人吗？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养不起，你不是

    个男人，难为阎王爷给你张人皮披┄┄≈quot;妈妈又气又恨，骂得嘴角出白沫，鼻孔里激出了个

    泡泡。

    ≈quot;你见过阎王爷┄┄你不是自尽过几次都没死成吗？你这婊孙子女人，你什么东西？我

    的事情不用你管，你管我的事别怪我骂你┄┄你缺乏素质┄┄≈quot;他们俩你言我语，互相揭短。

    我自顾冲凉睡觉。不是我不想管他们，只是我的劝告无补。梦梦想依偎在我身边，我

    没好气地吼，≈quot;你给我滚熊，讨厌死了！≈quot;她人越大长得越像她妈小冉，我恨她妈妈。

    爸爸还在骂妈妈，≈quot;你能上三年级就不用我管事，你是什么婊孙子生的，没有文化、没

    有质量、没有脑壳、不会说话乱说┄┄≈quot;我觉得他老得快发癫痫症，骂人净骂女人话。听到

    他口不择言，我有拿刀砍他的欲望。但妈妈又令我发愁，爸爸不骂她，我感觉她还难受。

    我辗转地睡熟了，夜里我做了个内容含糊的梦，梦里有我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