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毕,申屠丈道:「音虽下里,不及阳阿薤露之曲,然郎君工于染翰,愧无

    珠玉,以宠斯技。」钱生不能推却,乃口占一绝云:仙洞双妹云剪衣,能歌玉树

    使人迷。

    娇音若在花边落,应遣流莺不敢啼。

    申屠丈连声赞赏道:「佳作!佳作!所愧二女子,歌匪金缕,有辱即君,口

    吐夜珠。」乃令二妓复以巨觥送酒。钱生以妓女立近身边,羞涩不能即饮,红绡

    妓乃高捧金卮,向着钱生嘴唇一灌而荆申屠丈亦搏髀高歌曰:朝出去兮访丹丘,

    暮归来兮月满楼。

    烟波浩浩兮山万里,家四海兮任遨游。

    申屠丈歌竟,又向钱生道:「清歌寂寥,不足以为娱,和作舞剑之戏,郎君

    愿观之乎?」钱生道:「愿乞一观。」只见申屠丈取出宝剑一口,掷在空中,其

    剑自能回旋飞舞。倏又化作二剑,一舞于左,一舞于右,舞不移时,二剑又相凑

    而舞,作斗格之势。须臾又变作六七剑,剑剑自舞,而有时往来间杂,无限错综

    转折之妙,但觉寒光闪闪,悲悲凄凄。既而舞毕,仍是一剑在空。紫绡妓徐徐以

    手接之。

    其时日转西轩,暮霞零乱,钱生以不胜杯酌,坚决告辞。申屠丈道:「归路

    甚远,亦不敢强留。只是区区天下有心人也,他日郎君或有缓急,不妨谋诸我。」

    钱生道:「仰辱厚喧,敢不服膺。只是老丈留在敝郡,可以不时奉候,万一

    行旌别指,则山川间之,何以图晤?」申屠丈道:「我明日□一帆遥指武陵,将

    渡钱塘,或走山阴会稽,或探龙湫雁荡,果是行从未定。但郎君怀一欲见□意,

    自有会期。」钱生遂即起身谢别。

    申屠丈送至中庭,复问道:「郎君年将弱冠,未审雀屏曾中否?」钱生摇首

    道:「尚未受室。」申屠丈道:「以子才貌双全,簪缨华裔,岂患天佳配哉?然

    而姻缘前数,只在赤绳一系。吾闻玄妙观新来一梅山老人,能以神相知人过去未

    来之事,吾子何不竭诚投谒,以卜前程?则姻事功名,一言可以了了。」

    钱生连声应诺,直至门首,各道珍重而别。

    抵胥门已昏暮矣。钱生少处书帷,未尝亲近美色,那一日一见歌妓,不觉神

    魂飘荡,几不自持。明日会着崔子文、李若虚,告以所见,遂偕往访之,则已门

    房扃锁,询于邻居,皆云彼原僦居一日,今早已迁移他去矣。三子遂怅然而返。

    逾数日,生复邀崔、李同往玄妙观,谒见梅山老人,那老人苍姿白发,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