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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部分

列出处死赵雅的条件,才肯与信陵君合作。

    项少龙默然手晌,沉声问道:“赵人仍与燕国交战吗?”

    陶方道:“燕人仍处于下风,廉颇杀了燕国名将栗腹后,燕人遣使求和,当然要给赵人占点便宜的了。信陵君此行,首要之务就是要促成燕赵的停战。”

    项少龙的脸色难看了,道:“信陵君出发了有多久?”

    陶方知他仍是对赵雅念念不忘,叹了一口气道:“消息传来时,信陵离魏赴赵最少有五个月的时间,若信陵君和韩品间有秘密处死赵雅的协议,我们怎都来不及救她了。”

    项少龙一阵心烦意乱。

    陶方道:“现在我们是自身难保,吕不韦的声势日益壮大,家将食客已达八千人,还另建比现在相府规模大了三倍的相府,左丞相一职更因他故意留难下,一直悬空,使他得以总揽朝政,加上捷报频传,现时咸阳谁不看他的脸色做人。”

    项少龙暂时抛开了赵雅的事,道:“陶公今次匆匆赶来,还有什么事呢?”

    陶方神色凝重起来,道:“此事奇怪之极,大王派了个叫滕胜的内史官来找我,召你入宫一见。所以我立即赶来通知你,看那滕胜神神秘秘的,内情应不简单。”

    项少龙的心打了个突兀,这时乌廷芳的娇笑声传来道:“项郎啊!来主持公道,评评人家和致致谁才是攀山的能手。”

    项少龙心中暗叹,这种与世无争的生活,恐怕又要告一段落了。

    项少龙和滕翼领着十八名手下,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第三天早上返抵咸阳城,立即入宫见秦王。

    这十八人被滕翼称为十八铁卫,包括了乌言着和乌舒这两个曾随他出使的乌家高手在内,乌族占了十人,荆氏猎手占了六人,其他两人则分别来自蒲布那伙人和纪嫣然的家将。

    这十八铁卫在严格的训练下,表现出惊人的潜力,故能在五千人中脱颖而出,当上了项少龙的亲卫,可见他们是如何高明,是特种部队里的顶级精锐。

    自红松林一役后,各人痛定恩痛,均发觉到自保之道,惟有强兵一途,打不过都可突围逃走。

    庄襄王早有吩咐,禁卫见项少龙到来,着滕翼等留在外宫,立即把项少龙到书去见庄襄王。

    庄襄王神采如昔,只是眉头深锁,略有倦容。

    挥退下人后,庄襄王和他分君主之位坐下,闭门密语。

    这战国最强大国家的君主微微一笑道:“不经不过又半年有多了,寡人和姬后都不时谈起来,前天早朝时,寡人忽发奇想,想着假若有少龙卿家在朝就好了。现在看到神采飞扬,尽洗当日的颓唐失意,寡人心中着实为你高兴哩!”

    项少龙听得心头温暖,权力使人变得无情和腐化这常规,并没有发生在这气质高雅的人身上。

    同时亦黯然神伤,皆因想起他命不久矣,但更奇怪好端端的,怎像生命已走到尽端的人。

    这种种想法,使他涌起复杂无比的痛心感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庄襄王点头道:“少龙是个感情非常丰富的人,这从你的眼神便可清楚看到,你知否阳泉君三天去世,少龙的丧妻之恨,于得回公道了。”

    项少龙愕道:“大王处决了他吗?”

    庄襄王摇头道:“下手的是不韦,他以为寡人不知道,软禁了他后,隔不了多少天便送上烈酒和美女给阳泉君,这人一向酒色过度,被寡严禁离府,更是心情苦闷,漫无节制,半年下来,终撑不住一命呜呼!这样也好,只有一死才可补赎他曾犯过的恶行。”

    项少龙心中暗叹,他对阳泉君虽绝无好感,但说到底,阳泉君只是权力斗争的失败者,和吕不韦相比,他差得实在太远了。

    庄襄王不知是否少有跟人说心事,谈兴大发道:“以前在邯郸做于时,以为可以返回阳,便再无苦恼,那知实情却是另一回事。由太子以至乎现在当上了君王,不同的阶段,各有不同的烦恼,假若真如右相国的梦想统一了天下,那种烦恼才真教人吃不消,只是我们大秦已这么难料理了。”

    项少龙暗叹这些烦恼将是小盘的事了,想起秦代在各方面的建设,顺口道:“小有小管,大有大管,不外由武力和政治两方面入手,前者则分对外和对内,对外例如连起各国的城墙,防止匈奴的入侵,对内则解除六国的武装,君以严密的监管,天下就可太平无事了。”

    这些都不是项少龙意见,而是历史上发生的事实。

    庄襄王一对龙目亮了起来,兴奋地问道:“那政治方面又该如何呢?”

    项少龙背诵般随口应道:“大一统的国家,自然须有大一统的手段,首先要废除分封诸侯的旧制,把天下分成若干郡县,置于咸阳直接管辖之下,统一全国的度量衡和货币,使书同文、行同轨。又再修筑驿道运河,促进全国的交通和经济,久乱必治,大王何用心烦呢?”

    庄襄王击节叹道:“少龙随口说出来的话,已是前所未的高瞩远见,这左丞相一位,非少龙莫属了。”

    项少龙剧震失声道:“什么?”

    庄襄王欣然道:“阳泉君终是名义上的左丞相,现在他去世了,当然要另立人选,寡人正为此烦恼,但又犹豫少龙是否长于政治,现在听少龙这番话,寡人那还会犹豫呢?”

    项少龙吓得浑身冒汗,他那懂政治呢?只是依历史书直说,以解开庄襄王心事,岂知会惹来如此“可怕”的后果。忙下跪叩头道:“此事万万不可,大王请回成命!”

    庄襄王不悦道:“少龙竟不肯助寡人治理我国?”

    项少龙心中叫苦,道:“大王和吕相说过这事了吗?”

    庄襄王道:“蒙大将军刚攻下了赵人三十七城,所以相国昨天赶了去,好设立太郡,现在我大秦在东方有了三川和太原两郡作据点,突破了三晋的封锁,对统一大业最为有利。但不韦卿家的工作量亦倍增,少龙是少数被不韦看得起的人之一,有你为他分担,他便不用这么奔波劳碌了。”

    项少龙暗忖若我当上左丞相,恐怕要比庄襄王更早一步到阎皇爷处报到,正苦无脱身之计时,灵机一动道:“可是若少龙真的当上左丞相,对吕相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呢?”

    庄襄王讶道:“少龙你先坐起来,详细解释给寡人知道。”

    项少龙回席坐好后,向上座的庄襄王道:“少龙始终是由吕相引介到咸阳的人,别人自然当少龙是吕相的人,若少龙登上左丞相之位,别人会说吕相任用私人,居心不良。况少龙终是外来人,以前又无治国经验,怎能教人心悦诚服。”

    庄襄王皱眉道:“但寡人心中,再没有比少龙更适合的人选了。”

    项少龙冲口而出道:“徐先将军亦是难得人材,大王何不考虑他呢?”

    他和徐先只有一面之缘,但因他不卖账给吕不韦,所以印像极深,为此脱口说出他的名字。

    庄襄王龙颜一动,点头道:“你的提议相当不错,但少龙仍否要考虑一下呢?”

    项少龙连忙加盐添醋,述说以徐先为左相的诸般好处,到庄襄王让步同意后,才满额冷汗道:“少龙有一个小小的提议。”

    庄襄王道:“少龙快说。”

    项少龙道:“吕相食客里有个叫李斯的人,曾随少龙出使,此人见识广博,极有抱负,大王可否破格起用此人呢?”

    庄襄王微笑道:“这只是小事一件,我立即给他安排一个位置,少龙你真是难得的人,处处只为别人着想。”

    项少龙心中暗喜,道:“那位置可否能较为接近太子,有此人作太子的近侍,对太子将大有裨益。”

    庄襄王完全没有怀疑他这着对付吕不韦最厉害的棋子,欣然道:“那让他当个廷尉,负上陪小政读书之责吧。是了!少龙去见姬后和小政吧!他们都很渴望见到你呢?”

    项少龙暗谢了半年来一直被他怨恨的老天爷后,施礼告退。

    才踏出门口,两名宫娥迎上了来,把他带往后宫去见朱姬。

    项少龙明知见朱姬是不大妥当,但却是欲拒无从。

    到了后宫华丽的后轩,正凝视着窗外明媚的秋色时,朱姬在四名宫娥拥簇里,盈盈来到他对席处坐下,剪水般的美瞳滴溜溜的在他面上打了几个转,喜孜孜地道:“少龙风采依然,我真是心中欣慰。”

    四名宫娥退至一角时,项少龙苦笑道:“死者已矣,我们这些人仍有一口气在时,只好坚强地活下去。”

    朱姬黯然道:“少龙,振作点好吗?人家很怕你用这种语调说话。”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没有答她。

    朱姬一时亦不知说什么话才好。

    终由项少龙打破了僵局,问道:“姬后生活愉快吗?”

    朱姬欣然道:“少了阳泉君这小人在搬弄是非,不韦又干得有声有色,政儿日渐成长,我还有何所求呢?只要项少龙肯像往日般宫内调教政儿,朱姬再无半丝遗憾了。”

    项少龙被她诚恳的语调打动了少许,但同时想起寿元快尽的庄王和吕不韦这心怀不轨的野心家,不感交集,黯然道:“多给点时间我考虑好吗?”

    朱姬欣然道:“人家绝不会迫你,只希望你能振作点,有你助政儿,天下还不是他襄中之物吗?”

    项少龙最怕和朱姬这媚力惊人的美相处,乘机告退。

    朱姬今趟没有留难,陪着他走到宫门,低声道:“再给你半年时间吧!到时无论如何,你都再不可推辞大王的聘任了。”

    这么一说,项少龙立时知道庄襄王想他为左相一事,是朱姬有分出力的。

    他亦可算是朱姬方面的亲信,她当然爱起用自己的人。

    离开后宫,朱姬使人带他去见小盘。

    事实上项少龙一直挂着这未来的始皇帝,虽知刚巧他在上着琴清的课,也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他真有点怕琴清。自经过赵倩诸女的打击,他对男女关系,与初抵此时代时拈花惹草的心态,已有天渊之别了。

    换了以前,他必会千方百计情挑这以贞洁守节名著秦国的俏寡妇,好设法弄她到塌上去。

    现在他只希望陪着纪嫣然三女和田氏姊妹,安安静静,无惊无险地过了这奇异的一辈子,就谢天谢地了。

    第十一章 再遇琴清

    到了那天小盘追出来找他,累得他也给琴清训了一顿话的书轩外时,项少龙向领路的内侍道:“我还是在外面园中等候太子好了。”

    内侍提议道:“项太傅不若到外进稍坐,时间也差不多了。”

    项少龙点头答应,在外进一旁的卧几坐了下来,忽地感到无比轻松,没有了吕不韦的咸阳,等若没有了食人鳄鱼的清澈水潭。

    在这时代所遇的,雄材大略者莫过于信陵君、田单和吕不韦这三个人,但若说玩y谋手段,前者两人都及不上吕不韦。

    这大商家一手捧起了庄王,登上秦相之位,又迫死了政敌,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项少龙自问斗他不过,但所凭藉者,就是任吕不韦千算万算,也想不到以为是自己儿子的小盘,竟是他项少龙无心c柳下栽培出来的。

    只要他能捱到小盘正式坐上王位,他便赢了。

    问题是他能否有那种幸运?

    琴清甜美低沉的声在旁响道:“项太傅!今年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哩!”

    项少龙吓了一跳,起立施礼。

    这俏寡妇清丽如昔,皮肤更白皙了,只是看到她已是视觉所能达到的最高享受。

    纪嫣然的美丽是夺人心魄!但琴清却是另一种不同的味道,秀气迫人而来,端庄娴雅的外表里藏着无限的风情和媚态。

    琴清见他呆瞪着自己,俏脸微红,不悦道:“项太傅、政太子在里面等你,请恕琴清失陪了。”

    衽为礼后,袅娜多姿地走了。

    项少龙暗责自己失态,入内见小盘去。

    这小子长更高了,面目的轮廓清楚分明,虽说不上英俊,可是浓眉剑目下衬着丰隆有势的鼻子,棱角分明使人感到他坚毅不屈意志的上下唇,方型的脸庞,雄伟得有若石雕的样子,确有着威霸天下之主的雏形。

    他正装作埋头读书,再不像以前般见到项少龙便情不自禁、乐极忘形。

    不知如何,项少龙有点儿失落,似乎和小盘的距离又被拉远了少许。

    项少龙施礼时,小盘起立还礼,同时挥手把陪读的两个侍臣支了出去。

    两人凭席地坐下后,小盘眼中s出热烈的光芒,低声道:“太傅消瘦了!”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道:“太子近况可好!”

    小盘点头道:“什么都好!哼!阳泉君竟敢害死倩公主,抵他有此报应!韩人都不会有多少好日子了。”

    项少龙心中一寒,听他说话的语气,那像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孩子。

    小盘奇道:“太傅你为何仍像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时少龙希望他叫声“师傅”来听听,不过记起是自己禁止他这么叫的,还有什么好怨呢,勉强挤出笑容道:“有很多事,将来你自然会明白的。”

    小盘一错愕,露出思索的神色。

    项少龙愈来愈感到这未来的绝代霸主不简单,道:“你年纪仍少,最紧要专心学习,充实自己。嘿!还有没有学以前般调戏宫女?”

    小盘低声道:“我还怎会做这些无聊事,现在唯一使我不快乐的事,就是没有太傅在身旁管教我,小贲他也想念着你哩!”

    说到最后一句时,再次显露出以前漫无机心的真性情。

    项少龙想起当日教两人练武的情景,那时赵倩和诸婢仍快乐地与他生活在一起,禁不住心如刀割,颓然道:“我会照顾自己的了,让我再多休息半年吧!好吗?”

    小盘忽然两眼一红,垂下头去,低声道:“昨晚我梦到了娘!”

    项少龙自然知他指的是赵妮,心情更坏,轻拍着他肩头道:“不要多想,只要你将来能好好管治秦国,你娘若死后有灵,必会非常安慰。”

    小盘点头道:“我不但要治好秦国,还要统一天下,吕相国便时常这么教导我。”

    项少龙苦笑摇头,道:“那就统一天下吧!我安排了一个非常有才能的人来匡助你,那人的名字叫李斯,只要将来能重用他,必可使你成为古往今来,无可比拟的一代霸主。”

    小盘把“李斯”念了好几遍后,兴奋起来道:“太傅将来肯否为我带兵征伐六国呢?唉!想起可以征战沙场,我便恨不得可立即长大成人,披上战袍了。”

    项少龙失笑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我要回牧场了。不要送我,免惹人怀疑。”想起在宫内满布线眼的吕不韦,这顾虑绝非多余。

    小盘伸手紧紧抓了他手臂一下,才松了开来,点了点头,神情有种说不出的坚强。

    项少龙看得心中一颤,唉!真不愧是秦始皇哩!

    才走出门外,两个宫娥迎了上来道:“太后有请项太傅。”

    项少龙那有心情去见华阳夫人,更怕她问起阳泉君的事,但又不敢不从,只有暗骂琴清,若不是她,太后怎知自己来了?

    像上趟般,太后华阳夫人在琴清的陪同下,在太后宫的主殿见她,参拜坐定后,华阳夫人柔声道:“项太傅回来得真巧,若迟两天,我便见不到你了。”

    不知是否因阳泉君这亲弟之丧,使她比起上次见面时,外貌至少衰老了几年,仍保着美人胚子的颜容,多添了点沧桑的感觉,看来心境并不愉快。

    项少龙讶道:“太后要到那里去?”

    想她曾托自己把一件珍贵的头饰送给楚国的亲人,自己不但没有为她办妥,还在红松林丢失了,事后又没有好好交待。禁不住心中有愧,枉她还那么看得起自己。

    华阳夫人满布着鱼尾纹的双目现出梦幻的神色,轻轻道:“后天我会迁往巴属的夏宫,听说那处地势平坦,土地肥沃,种字撒下去,不用理会都能长成果树,我老了,再不愿见到你争我夺的情景,找处美丽的地方,过了这风烛残年的岁月便算了。”

    琴清c入道:“巴属盆地山清水秀,物产丰饶,先王派李冰为属守,在那里修建了江堰,把千顷荒地化作良田,太后定会欢喜那地方的。”

    华阳夫人爱怜地看着琴清,微微道:“那为何又不肯随我那里去?咸阳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呢?真教人放不下心来。”

    琴清美目转项少龙处,忽地俏脸一红,垂下头去,低声道:“琴仍未尽教导太子之责,不敢离去。”

    项少龙既感受着两人间深挚的感情,又是暗暗心惊,难道冷若冰霜的琴清,竟破了多年戒行,对自己动了情?不过细想又非如此,恐怕只是他自作多情居多了。

    唉!感情实在是人生最大的负担,他实在无胆再入情关。像与善柔般的有若白云过隙,去留无迹是多么美丽,一段回忆已足够回味一生了。

    三人各想各地,殿内静寂宁洽。

    华阳夫人忽地道:“少龙给我好好照顾清儿,她为人死心眼,性格又刚烈,最易开罪人。”琴清抗议地道:“太后!清儿懂照顾自己的了。”

    项少龙暗叫不妙,华阳夫人定是看到了点什么,才有这充满暗示和鼓励性的说话。

    华阳夫人脸上现出倦容,轻轻道:“不阻太傅回牧场了,清儿代我送太傅一程好吗?”

    项少龙忙离座叩辞。

    琴清陪着他走出殿门,神气尴尬异常,默默而行,双方都不知说什么话才好。

    到了太后宫外门处,项少龙施礼道:“琴太傅请留步,有劳相送了。”

    琴清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