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书院 > 都市小说 > 寻秦记 > 第 26 部分

第 26 部分

连赵雅都感鄙夷厌恶。

    这好看的男人平时瞧来顶天立地,不可一世,却原来如此胆怯无能,尤其和项少龙站在一起,与后者漠视生死的英雄气概比较,立有云泥天壤之别。

    这时连赵雅也怀疑自己给鬼迷了心窍,竟恋上这样一个人。

    赵雅勉强站起身来,凄惭地道:“少龙!我对不起你,也配不起你,杀了我吧!”

    项少龙仰天一阵长笑,冷然无情地道:u我不想让你这y妇污了项某人的宝剑。记得吗?我曾说过任何人要杀死本人,都要付出惨痛代价,现在我就证明给你看,叫你的王兄和赵穆来吧!”

    赵雅一呆道:“你不是要逃出去吗?”

    项少龙神秘一笑道:“当然!我现在立即就走,有了朱姬,我已可向秦王交待了。”

    蹄声在远方轰然响起。

    项少龙露出颇感意外神色,叫道:“糟了!给发觉了。”

    乌卓也惶然道:“没时间走了,先回城堡去。”

    赵雅以泪眼目送这曾使自己尝到真正爱情滋味的男子离去,所感到的痛悔,像毒蛇般咬着她的心。

    旁边的齐雨喜叫道:“看!赵兵来了,我们有救了!”

    赵雅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项少龙等大功告成,在乌家战士的欢呼中凯旋而归,通过大吊桥,冲入城堡去。

    乌氏亲自在广场迎接,小盘则躲在一身戎装的乌廷芳和赵倩背后,看着回复了本来面目的“母亲”朱姬入堡下车。

    朱姬这时的眼内只看到一个小盘,脸上现出无可掩藏,真挚感人的狂喜神色,往小盘奔过去。

    小盘也哭着奔了出来,投入她怀里去,两母子抱头痛哭起来。

    分别了十年,令她朝思暮想的亲生骨r重投入自己怀里,她那能不哭。

    小盘则是因这“母亲”而想起自己的生母,哭得比朱姬更厉害,更真诚,积蓄着的愤怒激流般倾泻而出。

    乌氏来到朱姬母子旁,感动地道:“夫人,这应是高兴的时候才对。”

    号角声起,表示赵军已兵临堡下。

    朱姬抬起俏脸,哭得又红又肿的秀眸看着乌氏道:“我们母子得有今天,全仗乌爷豪情厚义,感激的话不说了,只要我们母子一天在秦国还可以说话,便要保得你们乌家富贵荣华,子孙昌盛。”她已闻悉乌氏与堡偕亡,以掩护她们逃走的壮烈行为,所以掏出了罕有的肺腑之言。

    乌氏目泛泪光,大笑道:“有夫人这句话,乌氏可含笑九泉之下了。”

    肖月潭深恐夜长梦多,催促道:“夫人!我们立即要起行了。”

    乌应元和荆俊的精兵队员,加上肖月潭和他的三十名好手,护着她们母子,和与项少龙依依惜别的赵倩,往后宅去了,自然是由地道潜往城外,与图先的部队会合。

    项少龙、乌卓、滕翼等则留了下来,没有了他们这几员大将,怎能抵挡人数多上了十多倍,兼后援无有穷尽的赵国大军。

    赵军并没有立即进攻城堡,只在外面布防,邯郸城内外的驻军不住赶来增援,运来各种攻城的工具,到第三天时才完成了整个包围的阵势。

    这正是项少龙等渴望的事,就是把赵军牵在这里不放,好让朱姬他们安然逃返咸阳。

    整个计划最精彩的地方,就是赵人以为嬴政仍在他们手内,所以不太计较其他人逃出去,只要攻破了城堡,杀尽乌家的人,便心满意足了。

    项少龙不时在城墙露面,还特别安排乌氏和乌廷芳到城楼现身,使赵人更不怀疑他们暗有图谋。

    第三天晚上,负责监听那四条只能通往堡外密林地道的乌家战士,发现有赵兵潜来,忙把浸了脂油的柴火抛入地道里,再加鼓风机吹送,把快到达的赵兵活生生□死了数百人后,才把地道以石块封了。

    那边的赵王自是气得七窍生烟,清早便派人到城下大骂一番。

    项少龙大感有趣,他还是首次见到这种毫无实质意义的“骂城”。

    滕翼一言不发,取出他那特制的强弓,在赵人目定口呆中,一箭把那声音特大的骂城专家s下马来,s程超过了八百步,比弩弓的s程还要远上了数丈。

    乌家战士采声震天。

    赵兵则是噤口无言。

    忽又有一人策马冲来,这次学乖了,在千步之外已勒马停定,大声喝上城堡道:u项少龙,大王要与你说话。”

    项少龙心中好笑,我才不会蠢得喊破喉咙与你对答。

    旁边的乌卓召了个人来,笑道:“当众折辱一下他也好!”

    项少龙会意,道:“叫他有p就放吧!”说完自己忍不住先笑起来。

    乌卓和滕翼不禁莞尔,对滕翼来说,那是罕见的表情。

    那人呆了一呆,大喝下去道:“有p就放!”

    声音在墙上墙下来回激荡着。

    乌家这面都放声大笑起来,充满喜悦的气氛,赵人那边自是无比愤慨。

    对话还怎样继续下去,战鼓声中,赵军开始发动攻城之战。

    赵人围城的大军,不计后勤支援的人数,总兵力达三万多人,以步兵为主,这已是赵人一时间能召集的所有力量,把城堡重重布阵困着。

    在孙子兵法《雄牝城》篇里,将城市大别作两类:凡居于高处或背靠山岭、又有良好水源的城堡叫“雄城”,非常难被攻克;凡居于低处,或两山之间,又或背靠谷地,水草不盛的叫“牝城”,只要有足够力量,一攻便破。

    乌家城堡便是典型的“雄城”,起初建城时赵王是希望作为城内另一能坚守的据点,那知竟是变成对付自己的反叛基地。

    所以赵人亦不想仓猝攻城,免得元气大伤,初时还以为堡内人手和粮草均有问题,这时看到城堡上士气如虹,才知道大错特错。

    本来众将均支持长期围困的策略,岂知项少龙一句说话,便惹得赵王沉不住气,下令强攻。

    乌家富甲天下,城堡的形式均是依当时最严格的标准建成,坚实严固。城墙又厚又高,足可抵挡敌人的仰攻、攀登和撞击,护城河既深且阔,城墙上又有精锐的乌家战士,所以纵然赵军人数多了十多倍,仍没有破城的把握,唯一的优点,就是赵人后援无穷,足以支持他们打一场消耗战。

    项少龙他们虽有地道之便,但储存的物资粮食早全部搬来,城外牧场的人又要逃往秦境,故变成了孤军,不过他们的目的只是要守上一段时间,所以都是心怀舒畅,抱着游戏的心情和赵人玩一场城堡攻防战。

    项少龙看着举起护盾,阵容鼎盛,不住迫近的赵军,皱眉道:“为何他们不把护城河的水源截断,不用涉水过河那么麻烦?”

    乌卓笑道:“我们这条是活河,不用引进河水,因为壕底有泉水喷出,想截断也不可以。”

    项少龙恍然,这是经一事长一智了。

    滕翼平静地道:“破解之法,是开凿支流,把河水引走,但那最少要十多天的时间才成,我猜他们正在后方赶建活桥,横跨河上,方便攻城。”

    项少龙奇道:“那现在下面这些人岂非只是虚张声势?”

    滕翼道:“围城军最忌闷围,必须让他们有些动作,当作活动筋骨也好,当作c练也好,只有如此才能保持士气。”

    项少龙点头表示明白,在战争中,人的心理因素绝不可忽略,古今如一。

    蓦地下面的赵军一声发喊,持盾冲前,直冲到城河对岸处,蹲了下来,躲在盾后,数千弩箭手,随后冲至,躲在盾牌手后,举弩发s,一时漫天箭雨往墙上洒来。

    滕翼大声传令,乌家战士全躲到城垛之后,不用还击。

    滕翼又以比那骂城军官更大的声音喝道:“准备沙石!灭火队准备。”

    话犹未已,敌阵中再冲出一队二千多的火器兵,以燃着的火箭,往城墙s来。

    攻城战终于拉开序幕。

    双方各以矢石火器互相攻击,外墙和城头均有撞击和火灼的痕□□,但都只是表面伤痕,不损结构,乌家战士居高临下,矢石充足,守得固若金汤,伤亡极少,而赵人一天下来,已伤亡了千多人,可谓损伤惨重。

    直到此刻,赵王和赵穆仍不明白对方为何各方面均如此准备充足,因为他们一直密切注视乌家的动静,只见有人和物资移出城外,却没有东西运进城堡来。

    他们没有想起地道的存在,亦不能怪他们愚蠢,一来要建一条这么长的地道,是近乎不可能的事,还有就是因为若有地道,项少龙等就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那猜到这正是项少龙计划里中最关键性的环节。

    那晚消息传来,秦人大军犯境,吓得赵王面青唇白,催迫手下大将日夜不断攻城。

    到第十天时,赵人在伤亡惨重下,终于成功建立了三条跨河的临时木桥,搬来云梯攻城,又以巨木撞击城门。

    乌家战士则以矢石火器还击,又以类似长钩的武器对付敌人的攀攻,并用一镬镬的沸水滚油往下浇去,杀伤了敌方近二千人后,赵人才退下去,只守着三座木桥。乌家方面亦死了五十多人,伤了百多人。

    伤者立即被运往城外。

    至此项少龙才真正感受到在战争里,个人的力量是多么渺少,那对他是绝不愉快的感觉。

    守到第二十天,赵人终于成功把河水引走,又花了三天时间以土石把护城河填平,乌家城堡亦呈大势已去。

    赵人大举进攻,把攻城的有护甲保护的战车,推过填平了的护城河。

    这些战车各种形式都有,最厉害是登城车、撞车和飞楼。

    登城车高度像城墙那么高,使敌人能迅速攀车登城;撞车负着坚木,对城门和城墙施以连续的猛烈撞击;飞楼则供箭手之用,反以居高之势,向墙头的守军袭击。

    对付的唯一方法,是以巨石加以轰击。

    不到两天,能用的巨石均已用尽,项少龙立即发下撤退的命令。

    当赵军攻入城内时,整个乌家堡全陷在一片火海里,由于房舍树木均抹上火油,要救火也有心无力。

    赵人看着大火燃足了十天,剩下一片焦炭残余,片瓦不留的灾场,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但总不会是好受了。

    是役赵人丧生了八千多人,伤了万多人,举国震惊。

    乌家在赵国军民中一向声誉良好,赵王硬是把他们迫反,自是怨声四起。

    到赵王由瓦砾底发现通往城外的地道,始知中了项少龙之计,不过那时已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赵王虽暴跳如雷,亦只有徒呼奈何。

    这时他心中亦略有悔意,有项少龙这么好的人材不能用,还把他白送了给秦人,确是何苦来由!

    第一章 安抵咸阳

    秦国的发祥地在渭水上游秦川的东岸。

    自先祖蜚廉开始,秦人崇尚武风,以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氏族形式,在这片艰苦的土地上挣扎求存,长期与西戎及犬戎作战,他们的历史,每一个字都由血和泪写成。

    部落式战斗集团的形态,虽使他们与土地的关系薄弱,难以落地生根,却亦令秦人先祖不受土地的局限,不断向未开发的西方移民和与异族杂居斗争。

    周孝王时,嬴姓的非子因替周室养马蕃息的功劳,受封于此,建立了一个近畿的附庸;其实却是为周王室承担了镇守边疆、防卫蛮戎的艰苦使命。

    西周四百多年的悠久岁月是秦人最艰辛和困难的岁月,以血汗及无数族人的生命,捍卫周朝共主的西防,同时向西方不住拓展。这种无时无刻不面对严酷挑战和坚毅不移的勇武精神,为秦国打下了坚实无比的基础。

    千载一时的机会终于降临到秦人身上。

    周室因幽王无道,犬戎攻入镐京,幽王被杀,周室威权至此荡然无存。

    平王东迁,秦襄公因护驾有功,被平王将他升在诸侯之列,秦国终于有了诸侯国的法定地位。

    当战国开场的时刻,七雄中最不雄的却是秦国,君权旁落。直至不世霸主秦穆公登位,重用外籍政客百里奚、蹇叔、公孙枝等人,才奠定了一个强国的基础。

    真正的富国强兵来自秦孝公和公孙鞅的改革,“翻箱倒箧”地摧毁了传统的氏族部落结构,革新兵制,以军功论爵,把王室权力提升至当时的极限。又把国都迁至咸阳,筑起宏伟的城阙和宫殿,统一全国的度量衡,将国土并归为三十一县,把旧日封区的疆界废除,人民可拥私田,由国家直接计田征税。

    至此秦国一跃而为天下霸主,深为东方各国畏惧。

    当项少龙长途跋涉,由邯郸逃至咸阳时,秦国正享受着公孙鞅那翻天覆地的改革成果。

    咸阳在九稷山之南,渭水之北。故又名渭城。

    项少龙带着娇妻乌廷芳,领着滕翼、乌卓和过千家将叩关入秦,受到守关将领的热烈欢迎,一边使人飞报咸阳,又调来五艘大船,免去了他们跋涉山林之苦,直抵咸阳之南登岸,乌应元早率着家将和赵倩,与吕不韦的头号手下图先在渡头恭候,非常隆重。

    乌廷芳父女相见,既欢欣若狂,恍若隔世;又触起乌氏壮烈自杀的悲伤,百感交集!拉着赵倩说个不休。

    肖月潭和另一儒生状似军师型的青年,伴着图先,欣然迎向项少龙。

    这图先体型瘦长,年在三十许间,长得非常结实,皮肤黝黑,动作灵活,举止间有种栗悍威猛的慑人气势,双目有神,配着一副马脸,算不上英俊,却有股阳刚的男人气魄和魅力。

    他大步上前,拉起项少龙衣袖,长笑道:“图先何幸,终于见到心仪久矣的超卓人物,若非项少龙,谁可成此不朽之事?”

    项少龙有点不知如何应付这种热情,连忙谦让,心中同时想到现在正值吕不韦和乌家关系的蜜月期,图先自是得到吕不韦吩咐,要好好笼络他们。

    图先又逐一与滕翼和乌卓见面寒暄,神态亲切热烈。

    荆俊这时不知由那里钻了出来,久别重逢,各人都甚是欢畅。

    肖月潭摆着老朋友的姿态,向项少龙介绍那青年道:“这位是楚国来的名士李斯先生,现在是大老爷的舍人。”

    舍人就是食客。

    项少龙暗忖“李斯”这名字为何如此耳熟,蓦地记起,动容道:“原来是少怀辅助名主一统天下大志的李斯先生!”

    李斯浑身一震,垂头道:“项先生见笑了,李斯那说得上有什么大志,只求能在吕相国领导下一展所长,于愿足矣!”

    肖月潭闪过奇怪之色,暗忖自己说李斯是楚国名士,只是客气的抬举之语,事实上李斯籍籍无名,只不过凭三寸不烂之舌,令吕不韦颇有点好感,今天随来亦是自动提出要求,想一睹项少龙的风采,为何项少龙竟像对他闻名久矣呢?不由道:“少龙在何处听过李先生的事?”

    项少龙心中叫苦,难道他能告诉肖月潭是由《秦始皇》那套电影认识到李斯吗?忙岔开话题道:“吕爷当上了相国吗?”

    图先来到项少龙旁,感激地道:“吕爷着鄙人定要清楚表达他对乌老爷子、应元少爷和少龙的感激,若非姬王后和政太子能安返咸阳,事情恐怕会是另一回事。姬王后和政太子在大王和吕爷跟前对少龙推许备至,大王特地要为少龙于明晚安排洗尘宴,好让少龙稍有休息的机会。以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了。”

    项少龙心中暗叹,你口中说得好听,只不过是骗项某去作吕不韦的走狗罢了!

    他对政治和权力斗争早极度厌倦,更没有兴趣参与吕不韦这外族政团与本土权贵的斗争,心中暗暗作了决定。

    只看乌家在咸阳以十二个三合院落组成的新宅,便知秦人对乌家隆重的礼遇,亦可推知庄襄王对朱姬、由小盘假冒的嬴政的宠爱,和对吕不韦的宠信。

    这乌家新宅虽远及不上邯郸乌家城堡的规模和气派,但却位于咸阳宫附近公卿大臣聚居的区域。策马缓驰约一盏热茶的工夫,便可抵达咸阳宫正中入口的城阙。

    咸阳宫有内外城之分。

    内城主要由渭水之北的咸阳宫和渭南的兴乐宫组成,横跨渭水,靠长达二百八十步的渭桥贯连两岸交通,形成宏伟壮丽的宫殿组群,且规模远非邯郸或大梁的宫殿可以企及。

    两宫气势磅礴,全部均为高台建筑,有上扼天穹,下压黎庶那种崇高博大、富丽堂皇的气魄,隐然有君临天下之象。

    外城比内城大了十多倍,是平民聚居的郡城区,商业发达,旅运频繁,肆上货物,品种繁多,物美价廉。

    当项少龙的车队路过城东的市集时,便目睹各种畜类产品的出售,例如r、皮、筋、角、脂、月交等等。另外又有陶、木、铁器、纺织品等手工业制成品,其况之盛,远非赵魏两国所能及,可见国势和经济实有直接关系。

    据同乘一车的图先介绍,咸阳的营运分私营和官营两种,政府设有管理市场贸易的机关和官吏,以监察和促进商业的发展。例如置盐铁官、管理手工业的“工室”、“工师”及司徒、司马、司空、治田等官吏,以厘定产品的规格、质量或生产的方向,这都反映了秦国强大的经济实力。

    往乌家新宅路上,所见民风纯朴,罕有魏赵等国到处可见的鲜衣华服,但人口却比大梁更繁盛,邯郸更是不能相比。

    项少龙耳目一新,暗忖这才是强国的规模。

    行人多配备兵器,武风之盛,更非魏赵能及。

    来到乌家主宅前的广场处,图先等告辞离去,临行前李斯偷偷向项少龙表示明早想来见他,项少龙欣然应允后,李斯才有点茫然地离开了。

    整个乌府上下各人全到了大门来迎接这批乌家的英雄亲信,尤其项少龙,更成了乌氏一族的明星砥柱,备受尊崇。

    乌应元拨了四组房舍暂时安顿各人,大部分子弟兵明早便出发到咸阳北郊的大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