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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九二章 各有立场

幕僚,多为市井无赖,不学无术,却能通过批阅奏本掌控朝廷大权……”

    “混账!”

    朱厚照怒道,“这种话也能随便乱传?刘瑾再怎么狂妄,也不敢这么做!”

    拧子低眉顺眼地道:“可是……奴婢不单是听,还眼见为实,之前刘公公曾让奴婢帮他搬奏本到府上,见过他那些幕僚。”

    朱厚照突然不话了,深吸口气,开始思索拧子的话是否属实。

    半晌后,朱厚照抬头问道:“而后呢?”

    拧子道:“听京城内当官的要获得升迁,必须到刘公公府宅送银子,官品不同有不同定价,外出公干的官员回京后必须向刘公公孝敬银子,给事中周钥外出办事归来无金银孝敬,以至于……自尽而亡……”

    这是近期一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公案。

    海阳周钥,弘治十五年进士。为兵科给事中,勘事淮安,与知府赵俊善。俊许贷千金,既而不与。时奉使还者,瑾皆索重贿。钥计无所出,回京后草疏列瑾逆状,自刎。

    “嘶!”

    朱厚照吸了口凉气,问道,“拧子,你听的秘密可真不少。朝廷的事情,你怎么知晓的?”

    拧子磕头道:“陛下,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朝中已见怪不怪,刘公公到宣府任监军前,就大肆收受贿赂,那时他给陛下的银子……都是这么得来的,他还当着宫里人,私相授受不算什么,只要把银子用对地方,孝敬给陛下,就什么事都没有。”

    “他真是这么的?”朱厚照越听越迷糊,不敢相信刘瑾居然是这样的人。

    拧子道:“奴婢绝无欺瞒……刘公公权倾下,宫里无人敢违背,至于他为何要这么做,奴婢不懂,奴婢只知道一件事,刘公公宫里宫外的人缘……都不好,朝中都把刘公公当作阉党魁首看待,估摸沈尚书那些话,是觉得刘公公行事无法无吧。”

    虽然朱厚照心底有诸多怀疑,却没有什么,毕竟刘瑾带给他的是实打实的好处,他现在花钱如流水,全都建立在刘瑾的孝敬上。

    当然,文官和刘瑾相互攻讦,的话他一个都不信,但拧子站在第三者立场上发言,可信度却高许多。但同时朱厚照又觉得拧子是另有所图,比如被谢迁或者沈溪收买,或者平时对刘瑾有什么怨怼而故意坏话。

    朱厚照明白,这种事只有多求证几人,才能得到答案。

    “陛下,奴婢绝对不敢欺瞒,只是把心底真实的想法出来,有不对的地方,陛下请勿降罪,奴婢给您磕头了。”

    拧子不断磕头,见朱厚照还不话,拧子很聪明,直接请求,“陛下,您不如放奴婢去守皇陵,奴婢思念先皇了,想尽些孝心。”

    听到这话朱厚照才放下所有心思,瞪着拧子道:“朕都没去尽孝,你尽什么孝?起来,这些话不许对外人,知道吗?”

    “是,是,陛下!”拧子见朱厚照没有责怪的意思,心里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不过全身依然抖得厉害,显然怕得不轻。

    朱厚照嘀咕道:“来奇怪,之前没谁刘瑾怎样,现在沈尚书一,怎么朕身边都在指责刘瑾……朕还是要查清楚为好,反正朕的江山很稳固,等朕派人查清楚,自然会对朝臣有个交待。”

    ……

    ……

    谢迁出宫后,匆忙往兵部衙门去了。

    他要去见沈溪。

    等到了地方才知,沈溪根本没来,他这才醒悟……沈溪既然要离开朝堂,自然不会再去朝廷的衙门自讨没趣。

    谢迁心想:“这子太不负责任了,走就走,还得老夫帮忙擦屁股!”

    想到这里,谢迁内心多了几分忧虑,这次如果朱厚照要追究的话,那他和沈溪可能都要离开朝堂,如此一来朝中清流为之一空,刘瑾就会彻底掌握朝政,只手遮,再没有谁能对他造成威胁。

    谢迁径直去了沈溪府邸,到了门前,面对过来行礼的朱起,谢迁毫不客气,直接往内闯。

    朱起想什么,但见谢迁脸色不对,便把话收了回去。

    这位是谁,朱起很清楚,明白若自己阻拦的话,谢迁很可能会发火。

    朱起陪同谢迁到了沈溪书房门前。

    谢迁自门口看了进去,没见里面有人,探头仔细打量一番,回头看向朱起,问道:“你家老爷呢?”

    “谢大人,我家老爷回来后便往后院去了,是否进去帮您通传?”朱起苦着脸道。

    谢迁阴沉着脸,径直进入书房,坐到沈溪平时坐的椅子上,挥挥手:“去吧!”

    朱起匆忙而去,谁知等了很久也不见有人出来,谢迁不由站起身来,嘴上嘀咕:“这子不会跟陛下置气,真的想就此离开朝堂吧?”

    恰在此时,沈溪在朱起陪同下出现在书房门前,谢迁稍稍松了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沈溪直接撂挑子,现在沈溪能够坦然面对他,这就意味着事情尚有转圜的余地,可以坐下来慢慢商议。

    沈溪进入书房前,对朱起挥了挥手,朱起识相退下。

    等书房内只剩下沈溪和谢迁后,沈溪连句见礼的话都没有,来到谢迁面前站定后一语不发。

    谢迁皱眉责备:“你子,平时闷不出个屁来,这下倒好,朝堂上竟跟陛下吵起来,还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你这官不想当了吧?”

    沈溪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拍拍靴上的灰尘,道:“阁老不想的话,我帮你出来,阁老不想得罪的人我帮你得罪了,换来的不会只有如此消遣和讽刺的话语吧?”

    谢迁啧啧道:“你子是记老夫的仇?”

    沈溪道:“学生岂敢?人的忍耐总有个极限,有些话实在是不吐不快……今日刘瑾明摆着要针对朝中大臣,而陛下把组织朝堂议事的权力丢给刘瑾,阉党的屠刀已高高举起,若无人出来话,恐怕现在朝廷已翻地覆了吧?”

    谢迁没什么,因为他设身处地想过,要是当时沈溪不挺身而出,王鉴之等朝臣就要从朝中退下,必然会引发一场轩然大波。

    沈溪叹道:“牺牲我一个,成全朝堂稳固,不是好事一桩?阁老还有什么可奢求的?”

    谢迁跟着坐下,哀叹道:“老夫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今日的事情谁都不愿意看到,陛下固执己见,始终认为刘瑾是忠臣,对于旁人的检举揭发根本没放到心里去。”

    “唉,今日朝堂上,刘瑾的嚣张跋扈谁都看到了,那又如何?朝局如此,不管哪个朝代,宦官当道,难道正直之士就不当官了?朝廷总需要有人出来伸张正义……”

    当谢迁对沈溪这些劝慰之言时,自己都觉得没有服力。

    这边沈溪想撂挑子,谢迁自个儿撂挑子的决心更大,对于朝事他已心灰意冷。

    沈溪道:“朝堂是处理国家大事的地方,几时需要伸张正义?所谓正义又是什么?阁老请回吧,若我真的从朝中退下,朝廷需要阁老这样的中流砥柱做最后的坚守,若跟我一样退下……意味着我等自动认输,向阉党俯首称臣!”

    “呵呵!”

    谢迁摇头苦笑,“亏你子还能想到这一茬,你可知,你走后陛下召见老夫,问及你和刘瑾的事情,你觉得老夫能何?老夫自然站在你这边,但无奈陛下始终偏袒刘瑾,你所做的事情有何意义?”

    沈溪看着别处,没有与谢迁对视。

    关于朱厚照的事情,沈溪不想跟谢迁过多交谈,毕竟他跟谢迁的立场还是有所区别的。

    谢迁叹息:“老夫知道劝不了你,那你就在府中闭门谢客,看陛下做出如何安排吧……若陛下要你离开朝堂,等于没有留任何情面,到那时,老夫留在朝中也没了意义,便一起回乡颐养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