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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部分

的车子,我不得绕着走嘛。好兄弟,哥哥求你了。”

    我下了车,嘴上应承,心里想,这么大的外语学院,这么多的女生,要我找这么一个,谈何容易。

    可是我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了她。

    我到的时候,系主任王教授并不在办公室。现在是周末,像从前一样,两三个低年级的同学正在扫除。有擦玻璃的,有扫地的,聊天g活,没留意到我。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桌子下面一个女孩直起身,一手拿着抹布,另一只手拿起话筒。居然是刚才那一个,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思考,要敲诈旭东什么东西。

    接电话的女孩面对我,看见我,眨眨眼。对着电话,说的是法文:“王教授现在不在,在开会,您愿意留下口信?

    好,我记录,中法贸易促进协会,雷诺先生,请教授敲定星期一与会翻译的人选。

    您的电话?

    13085792371,或座机   8869 2273,记好了。

    不,不,我是他的学生,您过奖了。

    我姓乔,乔菲。您的口信,我一定带到。再见。”

    女孩放下电话,对我说:“师兄,你也找主任?”

    “是啊,他不在?”

    “在隔壁开会,你等他一会。”

    “好啊,”我坐在沙发上,她又蹲下去,继续擦桌子;我说:“你法语挺棒的。”

    “刚才说的话也不难。”

    “语音语调很标准。”我说的是真的,我们这一行,词汇,语法,j际,都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进行提高,可是,语音语调却是天生的东西,是一个人天生模仿力的反映,所以,在培养高级翻译的时候,这往往是更被重视的素质。

    “谢谢。”

    她站起来,脸上有汗水,用自己的胳膊擦了擦,对其他的女孩说:“你们做完没?咱们走吧,我饿了。”

    她们将扫除的工具收拾好,乔菲将刚才纪录的纸条j给我:“师兄,你等会见到主任,把这个跟他讲一下呗。”

    我接过来:“没问题。”

    女孩子们走了,我坐了一会,主任开完了会,拿着自己的茶杯从外面进来,看见我,很亲热地招呼。我把刚才乔菲记录的纸条j给他,他看了看:“家y,我找你,就是这事儿。”

    星期一,中法贸易促进会组织的纺织品企业见面会需要翻译,难度不大,是j替传译,但因为有一定专业x仍需要做些准备,主任给了我一些材料,又对我说:“我跟组织单位说好了,你去的时候,可以带几个我们系的学生,让他们在旁边见识见识。”我看了看主任给我的名单,上面有乔菲的名字。

    乔菲

    我们离开主任办公室之后,小丹与波波的眼神几乎欲致我于死地。

    “为什么程家y之跟你说话?”

    “纯粹是运气好。”

    “跟你说话也就算了,你为什么要提议那么早走?害得我们都没有机会跟他搭讪。我酝酿了好久!”波波一副要抓狂的样子。

    “g完活了,就应该走啊,”我理直气壮的,“再说,程家y要是再跟我说话,我的心脏就要跳出来了。”

    翻译官 (3)

    乔菲

    我为什么学外语呢?高考之后,报志愿的时候,我希望可以得到一份稳定的,收入颇丰又不用学习数学的工作,所以选择了这个行业。如果不继续攻读学位的话,就业大概是几种方向,外资企业,老师,或者是专业翻译。时下里,流行的一个词:白骨精。意思是,白领,骨g,精英。我觉得自己应该在外资企业当白领,应酬生意,谈笑风生,勾心斗角,我的这一颗坚强的心脏太适合过着城市里虚张声势的生活。老师呢,这是要求德才兼备的职业,而翻译呢,我从心眼里不喜欢,无非是传声筒罢了,语言是工具,人也是工具。

    是程家y改变了我的想法。

    那天的会议,他可真是神气,一个人充当中法双方发言者的翻译,反应迅速,思维敏锐,用词准确,几乎乱真的巴黎口音,而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对会谈现场的调度和掌握,松紧有驰的节奏,针锋相对的讨论,无伤大雅的笑话,程家y游刃有余。我知道,原来翻译其实也是会场的司仪。

    他那天的样子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黑s的西装领带,白净瘦削的脸孔,波澜不惊的表情,安静优雅的举止。虽然不久,我就认识了这华丽表象下真正的他,可是,他的这个样子让人无法忘记。

    同样是这一天,我想程家y师兄也记住了我。

    大型会谈结束,双方有部分企业代表想要借此机会,单独聊聊,组织者却并没有做足够的准备,不得以之下,我和一起来的两个同学临危受命。

    “配额,订单,增值税,厂房,保险,信用证。

    中法两国的友谊源远流长,经贸领域合作不断加强。

    我厂技术力量强大,人才资源雄厚……

    ……

    我庆幸自己一直以来都还算用功,终规终矩的内容都能翻译出来,可那位中方纺织企业负责人的一句话到底还是把我的冷汗了出来。在介绍自己的企业规模宏大,职工生活保障设施齐全时,秃顶大脑袋的这位老总说:“我们的生活社区里什么都有,公寓,食堂,健身中心,戏院,舞厅……总之除了火葬场,什么都有。”

    我听到“火葬场”这个生词,脑袋就“嗡”了一下,余光看见程家y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站在离我不愿的地方,电光火石间想到,他可能正在看着我,就什么单词都不记得了。

    我严肃地对老外说:“人们除了不死在这里,就什么都可以做。”看到他受惊的样子,我又补充道:“就是说,设施很全,什么都有。”

    现在我确定,程家y确实在看着我,我看见他笑得发抖的肩膀。

    每个人都有许多个“第一次”,这是我第一次做翻译,发了一身的汗。我觉得这个工作绝对可以在三九天驱寒。

    法国人还算大方,现场付酬。我工作不到半个小时,得到了300元钱,看看程家y手里的信封,厚厚的一小摞,他向我们扬一扬:“请你们吃饭。”

    我们同学一行四个人,坐着程家y的德国小轿车去了城里很有名的一家海鲜酒楼。轮到我点菜,要了一道向往已久,无缘品尝的极品三文鱼刺身,每例388元,我心里也有些古怪的想法,如果这位公子哥要请客,就让他破费好了。

    待到所有人都点了菜,我又举手对服务员补充了一下:“麻烦你,我还想要一份土豆烩茄子,就是那种,土豆和茄子,搅得稀烂,放上香葱沫。”

    “我是东北人。”我对忍俊不禁的程家y说。

    “对啊,对啊。”一位同班的男同学说,“她生吃葱的。”

    服务员却是倔脾气;对我说:“对不起,小姐,我们这是专业海鲜食府。”

    “麻烦你,”程家y对那位服务员说,“茄子,土豆嘛,店里哪能没有?跟师傅说一下。”

    女孩脸一红,美滋滋的就去了。

    我觉得真是夸张,花痴做得这样明显,真得很不专业啊。像我,即使想要看程家y,只会在说话,夹菜的时候,偷偷瞄一眼。

    这个人啊,一上午的工作下来,居然不饿,吃得少,喝不多,静静地听我们聊天,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是要做神仙吗?难怪会这么瘦。

    是不是觉察了我在打量他,程家y忽然转过头来,看向我:“我觉得你反应挺快的。”

    “是吗?谢谢。”

    “以后,会考虑作翻译吗?”

    “原来不打算,今天看了你的表现,会考虑考虑。”我指一指他放在桌上的那个装着刚刚做翻译的酬劳的信封,“师兄,收入好吗?”

    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我代替大家问出来。

    大家看着程家y打开信封,将里面的人民币拿出来,像法国人那样一张一张放在桌子上的数过:“两个小时,四千元。”

    “欧拉拉,”我说,对其他的同学说,“大家努力吧。”

    他们用力的点头。

    金钱的诱惑与男s的鼓动下,我自那时起立志做一个职业翻译,这是有名有利,光鲜靓丽的行业。

    当然,理想是理想,现实也不可忽略。

    现实是,大学二年级的我,还面临着生存的压力,还有数目巨大的费用要j以维持我所接受的精英教育。而最简单的解决方式,就是现在这样。

    又是周末,我在“倾城”坐台。运气不是太好,今天没人找我。恹恹地打个呵欠,拍拍嘴巴,被大班茱莉娅姐姐看到,指着我说:“飞飞你有男人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眼圈青黑,还总是睡不醒的样子,我看就是房事过度,你现在丑得要命。”

    是啊,我要学习啊,我得背单词啊,可这是说不出口的理由,晃着脑袋说:“我昨天晚上打游戏打得太晚。”又吼道,“我还是处女呢。”

    “今天晚上坐台,还敢熬夜打游戏,你一点专业精神都没有。”茱莉娅姐姐眼珠一转,上下打量我,“处女?”扒扒我的眉毛,又看看腿,以职业经验认定我不是撒谎,嘻嘻笑了;“二十岁的老处女,珍稀动物。”然后身姿摇曳地走了。

    我看着他金光闪闪的背影,心里就纳闷,一个男人,怎么会有这么媚的姿态,这么放荡的言行,和这么恶毒的一张嘴。

    午夜时分,我被招去包房,喝酒,唱歌,讲笑话,不着痕迹的尽力躲闪客人的巨灵神掌,这一夜,出奇的疲惫。终于借口上洗手间得以小息片刻,在镜子里看见自己还真是难看,面s无光,眼圈青黑,被烈酒泡肿了的嘴唇。

    “笑。”我对自己说,“笑。”

    渐渐有些笑容在脸上,然后这笑容越漾越大,我渐渐笑出声来,这是个老办法了,沮丧的时候着自己笑,一张笑脸总好过一张哭丧的脸。

    不能跟小费过不去。

    从洗手间出来,扶着墙往回走,在走廊的一侧,看见似曾相识的身影。一个男人,烂醉的样子,坐在地上吸烟,那种纤细的奇怪的香烟,黑s的头发挡住他一半的白皙瘦削的脸庞。

    在这种地方,这副样子,这,不应该,是,程家y。

    我觉得精神有些恍惚,麻木的向自己的包房走,我是不是喝醉了?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我又快步地走回去,一种不能抗拒的力量推动着我要去看个究竟,这个烂醉如泥,吸食大麻的男人,是不是我心中的那朵y春白雪。

    可是,他已不在那里了。

    《翻译官》4

    程家y

    在准备毕业论文的同时,我开始了在外j部高翻局的实习。作为新鲜人,每周有至少两天的时间参加培训。内容我已习以为常,社会生活各个领域内的专业词条的汉法对译,外文速记练习,同声传译模拟……虽然我的基础不错,又有在巴黎三大的留学经历,不过,这是一个需要从业者永远不停的加强学习,进行自我提高的行业,竞争与淘汰是残酷的。

    哥哥仍是不回家,父亲母亲仍然忙得好像超过美国总统。

    我一个人安静的过r子。有一天按耐不住给明芳打电话,告诉接电话的保姆说找她,听见她的脚步声近了,突然丧失勇气,放下电话。

    那天,旭东带我去了一家城里最好的夜总会,名叫“倾城”。有灯红,有酒绿,有年轻美貌的女郎柔软的腻在人的怀里,这是迷乱的温柔乡。可在人群中,一个人的灵魂却更是孤单,我躲出去,吸我自己的烟,被旭东发现,急急地推我回去。更大声的唱歌,喝更烈的酒,不知在哪种麻醉的作用下,我突然觉得有点喜欢这里。

    这样的双重生活,悄然无声的继续。

    六月份,海面夏潮高涨,校园里盛开芙蓉。

    旭东终于想起了一件事情,有一天一起吃中午饭的时候问我:“我上次让你帮我找的那个姑娘,怎么样了啊?”

    他说的是乔菲。

    我说:“没有。”将五分熟一块多汁的牛排放在嘴里,看看盯着我的旭东,又重复道:“没有,找人真不容易。”

    而实际上,一天前,作为优秀学生代表的我刚刚把全国法语会考一等奖第三名的奖状和证书发到她的手里。

    菲的表现与众不同,她笑着从我的手里接过奖状,然后居然在众人面前说:“感谢学院,感谢我的父母,感谢导演和我们的tea,我能获得奥斯卡奖非常高兴。我爱你们。”然后,作出一副手按胸膛,克制情感又难掩激动的样子。绝对是奥斯卡影后的风范。

    我的天,这个女生真是个活宝。我相信她简直是有备而来的,她知道自己会获得这个成绩。同学们笑成了一团,老师们也宽容的理解这个优秀的学生离经叛道的幽默。

    我想起她之前搞笑的种种,真是好奇,这个孩子是出自什么样的家庭。

    旭东在我眼前摆摆手:“想什么呢?”

    “没有。”

    他看看我:“我有点事想要拜托你。”

    “说呀,你跟我怎么还客气上了。”

    “我有一份标书要译成法文,信不过别人,你帮我看看吧。”

    他从包里拿出一打文件,我接过来,翻一翻,是旭东自己的公司在非洲马里承建桥梁工程的标书,“我老爸盯着看我的表现呢,这个工程我志在必得。”

    我说:“总得一个星期吧。”

    “行。太好了。我还怕你忙不答应呢。”他说着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我面前:“你给哥用点心啊。”

    “少来。”我把卡推回去,“怎么跟我还这样?”

    “得了,”旭东把卡收回去,“你不缺钱,我也不跟你弄这个了,标投中了,哥哥好好谢你。”

    标书这种东西,内容不是很多,却因为特殊的商业x质而对措辞要求极高。一个礼拜的时间,我都搭在旭东的标书上,翻完的时候,我也结束了我的学生生涯,以双硕士的身份进入了外j部的高翻局正式开始工作。

    毕业那一天,典礼结束后,我希望能见到明芳。去英语系的教学楼找她,在走廊尽头的一间教室里看见她在监考。

    两个月不见,也许因为要准备婚礼诸多繁杂的事宜,明芳瘦了,可穿着一条月白的裙子的她仍然是让人心折的美丽,让我想起年少的时候,我在她家的院子里大口的吃水果刨冰,看着她坐在秋千上看书,有时向我笑笑说:“家y,你把草莓吃到鼻子上了。”

    我叹口气,离开那里。

    这种缠绵辗转的情绪让人心烦,我要忘记她。

    刚开始工作,就有重任在身。法国政界要人来访,政协副主席接待,我被派去翻译。来访的大人物已是八旬老人,思维虽仍然清楚,口齿却不清楚了,再加上有着浓重的地中海口音,刚开始说的几句话我勉强应付,逐渐进入角s,终于圆满完成任务。

    会见结束后,副主席看看我:“小程?”

    “是。”我微笑应酬。

    “老程好吗?”

    “还好,最近带队去北美访问。”

    “你子继父业了?”

    “是。在高翻局工作。”

    “翻得不错,好好g。”

    肩膀被拍一拍,意思是任重道远。

    没想到与另外一人狭路相逢。政协外事局的一位处长,负责全程陪同外宾,跟我打招呼,连名带姓的叫我:“程家y。”

    我点点头,打量此人:三十上下年级,中等身材,国字面孔。

    “我是周南。”

    没印象。

    “傅明芳是我的未婚妻。”

    原来如此。

    但无论如何,我们与傅家是世j。我该叫声“姐夫”吗?似乎应该这样。

    我握他的手,用力的握,以示亲热,我说:“姐夫啊,明芳早该介绍我们认识。”

    乔菲

    手里的积蓄足够j下学期的学费,暑假就快到了,我希望能找到一分工来打。我打算离开“倾城”。

    我不确定那天在“倾城”看到的是程家y,之后在颁布会考成绩的会上见到他一次,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将奖状和证书发到我的手中,很难将他这样的人与酒廊里的瘾君子联系到一起,不过谁说得准呢,谁又看得见别人面孔下隐藏的灵魂。这种想法让我暗暗心惊,我在“倾城”的时间不短了,不能碰到熟人,尤其不能碰到他。

    我在吧台边拄着头做此打算。一个男人坐到我身边,放下酒杯的右手轻轻敲敲我的手背:“妹妹,聊一聊?”

    做一天和尚,也得撞好一天的钟。况且此人的方式颇斯文,又有漂亮的手,我转过头,刚想张嘴要招呼,就愣在那里。

    是程家y。

    已经带了酒气,眼神混乱,头发挡在脸上,昏黄的灯光下,面孔不见血s。事后多年,我回想当时情景,认命的承认,于程家y,我已受到蛊惑,所以即使面对这样的他,颓废的,放纵的,苍白的,绝望的,在我的眼里,却也是俊美的,x感的,震撼我的心。

    “这个妹妹,我似是见过的。”他说,看着我的脸,也仔细端详。我倒不怕,醉成这副样子,早忘了自己的另一个世界。

    “在梦里吗?宝哥哥。”

    他笑起来:“要什么酒?”

    “贵的。”

    “没有问题。”他招招手,酒保拿来黑方威士忌,程家y替我倒上半杯,手却按在我的嘴巴上,脸孔贴近了,气息拂在我的脸上:“不过,得先香香嘴巴。”然后,他的飞薄的嘴唇就压在了我的唇上。

    这是什么世界?白昼中高贵典雅的王子,黑夜里化作末世的魔王亲吻妓女?

    可是我管那么多做什么?这个人古怪却是真的,这双唇冰凉却也是真的。我伸出舌头,逡巡这熟悉又陌生的轮廓,温暖这寒冷的线条,品尝他的味道,他的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