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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部分

上铺白,

    这样的雪就得不到赞美。其实雪化了也是那随波逐流的水,是清是浊,并不全由自

    己说了算。往日我只明白雪是肯定要变成水的,是柳先生说,雪在成为雪之前本来

    就是水。男人喜欢女人,女人喜欢雪,道理都是一样的。懂得天意的女人会知足地

    劝自己,不要指望有人会爱自己一辈子,能有雪一样的命运就是很幸运了。男女之

    爱就是对雪的爱,谁都明白雪虽然好却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东西,所以一旦双双坠

    入情网,便会内火如焚,看不出那些被雪遮盖的旮旮旯旯,实际上并无变化。说实

    话,这点事我一直也没想清楚,到底它是不是福音?这样的问题又没有地方去问,

    只能一个人不分日夜地想,将心里想得像是街上那些让人踩过的雪。“

    “听你一说,我都不敢往雪上走了。”王参议终于找机会说了一句话。梅外婆

    站在被日本人炮火掀翻的雨量室旁,突然不想说话了。她将手臂轻轻地抬起来一些,

    王参议会意地伸出手将它轻轻地挽住,同时用自己的胸脯温柔地倚住梅外婆的肩膀。

    梅外婆以一种新的姿势走在前面,带着王参议一起离开固有的道路,缓缓走进白茫

    茫的河滩。

    雪是如此美丽,西河水在不远的地方潺潺流淌,河滩上只有他俩以及逶迤在他

    们身后的两排脚印。雪在以那惊世骇俗的洁净与纯白感动了身处其中的王参议,他

    为自己灵光闪现一样冒出来的主意激动不已。王参议要梅外婆往左边走一程,自己

    往右边走一程,在雪地上各写一句话,然后交换着看。雪地上的梅外婆脸色绯红,

    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

    “为了爱,你必须嫁给我!”王参议被一腔热血推着往前走,临近水边才停下

    来,手指深入到雪里,优雅地写下这句话。梅外婆还在一行脚印的远端宁静地伫立。

    王参议耐心地等待着。西河里北风吹得正猛,帆一样的梅外婆一点点地将背影转到

    王参议看不到的地方。梅外婆开始走第二步时,王参议才走第一步。相互接近的这

    段距离中梅外婆仿佛走得更远,王参议不得不在两行脚印交汇处再等一阵。迟到的

    梅外婆主动伸出手,让王参议轻轻握一握。

    心潮涌动的王参议一时粗心大意,没有觉察到梅外婆的手突然变得如此冰凉,

    等到他一万遍地要求自己必须紧紧握住那只伸向自己的小手时,梅外婆已经独自离

    去了。

    梅外婆在自己足迹所至的最远端,端庄地留下一句话:“请原谅我说不可以!”

    梅外婆没有走向王参议曾经到达的地方,握在一起的手分开后,便沿着来路返

    回了,包裹在绛红色旗袍里的身影在风中越来越弯,越来越远。孤零零的王参议慢

    慢地弯下腰,捧起雪中的那个“我”紧紧地贴在自己脸上。雪还是那样美,甚至更

    美。泪水湿透的雪格外冰凉,感觉里却是越来越温暖。

    “早点回来,河风太大,莫吹着了!”透过无边雪野,听得见梅外婆亲切的吩

    咐。

    年过六十的王参议因为失恋而寝食不安情绪低落。

    因为春天要来,这场雪融化得很快。正月十五的花灯一挂,残存在背y处的雪

    也见不到了。趁着春忙还没到,盯着季节过日子的人们纷纷拥向天门口,有事没事

    都要在上街下街往来走几遍。

    记不清是哪个上午,几个从附近垸里来到镇上的孩子,手里拿着打架花,同一

    镇和一县打了一架。大获全胜的一镇和一县坐在九枫楼前,美美地享用着缴获来的

    打架花。偶尔从旁边经过的王参议从细小的花朵中看出落花缤纷的意义。王参议将

    此作为难言之隐,就连一直在为其鼓劲助威的董重里和傅朗西问起来他都不愿明说。

    三人在一起时,大家却心知肚明。“难得王参议还有这份激情,爱得如此轰轰

    烈烈。…‘这种架势,完全是针对年轻女子的,梅外婆消受不起,当然得撤兵议和。”

    董重里和傅朗西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过,王参议马上回敬:“莫忘了梅外婆说过

    的,茹头少,趾头多!你俩可得注意点,不要成为这样的趾头!”

    “如果大家都是茹头,趾头可就要翻身了。”董重里不想跟着傅朗西继续嬉戏,

    “我没有太多对付女人的经验,就当是有眼无珠乱说吧!梅外婆不全是女人,王参

    议想将爱情进行到底,还得想想女人之外的事情。”

    “到此为止吧,再犟性子往前走,万一害了她,那可是万劫不复的罪孽。”王

    参议想也不想便仰天长叹。见大家都不做声,他又说:“也许是上苍不让我在天门

    口呆下去了。”

    动了离开念头的王参议并没有成行。雪家的几个雇工扛着犁下田的那一天,闲

    着没事的王参议也掺和进去,学习怎样驾牛犁田。傅朗西担心自己的咳嗽毛病,就

    在田边拔些刚冒起来的青草给牛吃,并瞅准王参议驾牛的弱点不时说笑几句。中午,

    大家一起蹲在地上吃着雪柠亲自送来的饭菜。吃饱了,雇工们继续下田干活,雪柠

    也提着装饭菜的篮子回去了。就在田边的草地上,傅朗西突然告诉王参议,自己刚

    刚接到通知,明日就得起程离开天门口。

    王参议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田畈上只有忙于耕作的人。“你们还是那样神出鬼

    没,不喜欢光明正大地走正道。”

    傅朗西没有生气:“不是不喜欢,是有人不让我们走。”

    稍微沉默一阵,王参议才问:“还回来吗?”

    傅朗西眯起眼睛惶惑地看着远去的西河,他也不清楚自己这一去还有没有机会

    再来天门口。送信的人说得很明白,不要带任何人随行。傅朗西说:“我正在想如

    何安置紫玉。”

    王参议已经平静下来:“幸好是在天门口,这事不算难办,将她托给梅外婆就

    行了。在梅外婆身边修炼过的女人,足够你享用一生。”

    傅朗西笑着承认这是个好主意:“说心里话,麦香死后,我心里最想娶的女子

    是雪柠。可那时候她实在是太小了,我又不得不离开天门口。一去多年,雪柠长大

    了,那惟一机会也被柳先生抢先得到了。”

    王参议欲笑又止:“听了这样的肺腑之言,我也得说点大实话。

    假如有一天,你们在与国民政府的斗争中获胜,还能像今日这样对梅外婆和雪

    柠一类的女子以礼相待,不强行满足自己的欲望吗?“

    傅朗西回答得正气凛然:“谁敢重演旧军阀和旧政权的罪恶,还可以再闹革命!”

    王参议说:“除了革命,应该还有更好的办法。”

    傅朗西笑起来:“梅外婆在你心里闹暴动了。”

    回到雪家,将紫玉托付给梅外婆时,董重里和段三国等人都在场,傅朗西不再

    用千钧之力来说每一个字,轻轻松松地说笑,既要紫玉好好跟着雪柠读书,“还要

    学点咬脚的本事”。

    “读书的事好说,”梅外婆故意说错话,“想学咬脚,只能请王参议教。”

    心事重重的王参议不得不开口辩解,只有曾经给杨桃咬过脚的董重里能教这种

    手艺。

    梅外婆还是不放过他:“王参议是大官,武汉三镇会咬脚的女子更多,那些爱

    拍马溜须的属下,一定明白如何孝敬。”

    明知这是逗笑,王参议还是生气了,厉声质问梅外婆,梅外公当大官时,是不

    是常有类似的好事发生。

    “只有一次,后来就没有了。”梅外婆认认真真问答后,王参议更生气了。他

    将傅朗西的饯行酒多喝了几杯,醉到高c时,每喝一杯酒,就要将手里的杯子摔得

    粉碎,大声说,明日一早就同傅朗西结伴离开,再也不回天门口了。

    一觉醒来,闻到鸟语花香的王参议揉着眼睛打开门。花园里站着梅外婆。他以

    为她是给傅朗西送行的。

    梅外婆说:“傅朗西已经走了。是你要我来看唐诗中所说西出阳关无故人的情

    景!”

    王参议怔了怔后,发现内心的郁闷全部不见了,虽然有梅外婆站在面前,他还

    是禁不住哈哈大笑。梅外婆很喜欢这样的笑声。

    “我听到福音了!”一句话说完,梅外婆又补充了一句,“我见到那个人了!”

    九  三

    因为柳子文的到来,失恋的王参议才没有离开天门口。

    西装革履,面相比梅外婆还白嫩的柳子文现身天门口之前,没有任何预报。在

    凉亭里用打架花比输赢的众多孩子,由一镇和一县领着,一窝蜂地跑进下街口,逢

    人就说,来了一个长得不男不女的人,要找柳先生。何止是王参议,连柳子墨都惊

    讶不已,诚如孩子们所说,在柳子墨的眼睛里,兄长柳子文形神当中那些熟悉的成

    分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媚骨的东西。当天夜里,久未见面的柳家兄弟就在

    白雀园内吵了一架。从那些不时出现的较高声调,王参议断断续续地听出二人吵架

    的内容。为了求证,第二天早上,王参议问起同样住在隔壁的董重里,经过相互补

    充,得出的结论更加准确。武汉城内一个颇有身份的大人物丧偶多年,一直不肯续

    弦,多少年轻美貌的女子都不入其法眼,大人物的样子像是有意中人,可又不肯对

    任何人说。十天前,大人物突然找到柳子文,坦言二十年前在春满园见过一面的梅

    外婆才是自己心仪的对象,希望柳子文能够从中撮合。换了别人这样的事会迅速传

    遍天门口,惹来一群接一群讨喜酒喝、其实只是调笑取乐的人。因为牵涉到梅外婆,

    董重里不会往外传,王参议更不会在外面漏口风。私下里二人问过柳子墨。柳子墨

    将自己对此事的反感说得很清楚:“哪有这种当哥哥的,怎么看都不像柳家的人。”

    但他还是将柳子文的来意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几个人。梅外婆倒是很大度:“女人嘛,

    生来就是婚姻故事的主角,死一千年也会被人说来说去。”

    上午无事。午饭后的太阳很好,柳子文要柳子墨陪自己在天门口附近走走。王

    参议正在雪家书房里寻找自己没有读过的书籍,一名雇工从田里跑回来,上气不接

    下气地告诉梅外婆,柳家兄弟正在河滩上吵架。实际情况比雇工所说的还要严重,

    柳家兄弟不仅吵架,还打了起来。王参议在上街口碰到匆匆往回走的柳子文,那张

    肥硕如冬瓜的大脸上新添了一块血红掌印。“都是文化人,有什么事情非要打架才

    能解决?”柳子文侧身而过没有答理,甚至挥动手臂摔在欲上前阻拦的王参议身上。

    王参议心生不快,也不再问了,一口气走到仍在河滩上站着的柳子墨面前。除了极

    度地气恼而变得嘎白,柳子墨脸上并无挨打的痕迹。王参议说:“你不应该动手打

    自己的亲哥哥!”“我恨不得杀了他!”万分诧异的王参议随后产生多种联想:柳

    子文是否要求柳子墨参与某种骗局,将梅外婆骗回汉口与那大人物成亲?或者采取

    商界惯用的伎俩,垄断天门口物产商贸,切断雪家财路迫使梅外婆就范?或者让柳

    子墨提出离婚,若是不想让雪柠成为弃妇,梅外婆就得按他们的意思再嫁?其他绑

    架与纵火等念头也曾短暂浮现出来,心性越来越宽厚的王参议坚决不许自己如此猜

    度看上去很面善的柳子文。

    这时候,一个形似柳子文的人出现在远处的凉亭里。事实证明,那就是不辞而

    别的柳子文。

    柳子墨痛苦万状地叫起来:“柳家完了!”

    当天夜里,柳子墨一反常态,在没有任何前奏的情况下,双手像刀一样剥开雪

    柠的衣服,多少年来怜香惜玉的温存全被丢在脑后,身子也跟着变成了打硪的石头,

    不计节奏,不惜体力,一阵接一阵地猛烈撞击着身下那个曾经被雪一样捧在手里、

    白云一样偎在心里的少妇。一夜过完,世上最美丽的胴体出现损伤,丛丛墨菊簇拥

    着的表皮红肿起来了。第二天的月亮升起来后,整天不说话的柳子墨再次号叫着在

    雪柠的肌肤波浪间沉浮,将得不到机会消褪的红肿一点点地磨损成伤口。这种疯狂

    的性事,在第六天夜里达到顶点。那天晚上,雪柠背上大约第十节脊椎处的皮肤在

    过分的磨擦中撕裂了,先前的伤口也出现轻度感染。皮r的刺痛,已经不是强劲的

    呻吟声所能减轻的。在一连串让柳子墨听得畅快淋漓、能够穿透骨髓到达灵魂深处

    的颤音之后,一排牙齿落在他的肩膀上。雪柠的意念中并不想用力,是那种失去支

    配的欲望在驱使着她。一口咬下去后,柳子墨反而变得更为凶猛威武。雪柠终于将

    全部力气用在牙齿上,身子里翻腾变化的种种感觉,都随白云飘飞远去。肯定是在

    同一时间里,坚硬如铁的柳子墨突然化作一摊水,同云一样的雪柠徐徐地舒展在春

    天的星空下。这一觉睡出了从未有过的香甜,被子没有盖好也没感觉,清晨的春风

    吹在他们的赤l的身子上,搂得紧紧的两个人竟然不清楚是谁的咳嗽惊醒了对方。

    一番穿戴之后,往日的柳子墨又回来了。他坦然地告诉大家:柳子文已暗中投

    靠日本人了!

    柳子文此次来天门口的真正目的,是要柳子墨回武汉去为日本占领军的军事行

    动提供气象服务。为了表示诚意,日军总司令曾单独召见过柳子文:只要柳子墨愿

    意归顺,阻击小岛北旅团的事可以既往不咎,他还可以挑选武汉三镇的任何地方,

    建造一座类似东京气象研究株式会社的研究所,实现他的科学梦想,如此优越的条

    件,五十年内无论什么样的中国政府,都不会给他。王参议不敢相信,无论是柳子

    墨回武汉为天门口的灾民募捐,还是董重里的县长之职失而复得,关键时刻柳子文

    都是挺身而出,硬将死马医活,这样的人哪有可能轻易就成了汉j哩!柳子墨一开

    始也不相信,是柳子文亲口对他说:“从上海到南京再到武汉三镇,或明或暗与日

    本人周旋的人越来越多,像我这样为国民政府做两件事,为日本人做一件事已经相

    当不错了。有些人做的事日本人得二得三得四,国民政府才得到一。“柳子墨动手

    打柳子文不是因为他不知羞耻,让他忍无可忍的是柳子文替自己辩解时的理直气壮。

    为了让柳子墨的归顺能够计入自己替日本人所做事情的记录里,柳子文将一封信封

    上写着汉字,内容却是用日文写成的信交给柳子墨。

    柳子文对日文一窍不通,因为是那个代表日本占领军与自己联络的中田翻译官

    托付的,他便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一封配合此次出行的劝降信。“你连日本人都不

    如!”读完信后,柳子墨当面怒斥柳子文。写信的人称自己就是那个两次来到天门

    口的中田翻译官,他在信的前半部分称赞了天门口美丽的风景,并借小岛北之口将

    雪柠的倾国倾城之貌赞美一番。在问候梅外婆身体健康之后,中田翻译官的文笔变

    得生涩滞重,字里行间既有提醒又有警告,语气语调也在威胁与同情之间游移不定。

    这种情绪上的矛盾,没有影响中田翻译官冒险写信的真正目的,他准确地告诉柳子

    墨,前两次针对天门口的军事行动,日本人并不满意,为此他们正策划用一种最先

    进、最有效和最科学的战法,将日本人两战失利所产生的仇恨,同天门口一起,一

    劳永逸地摧毁。中田翻译官将这种在绝密状态下进行的战法称为细菌战。闻听此言

    的柳子文大惊失色,想也不想就要柳子墨马上劝王参议和董重里,赶紧挂太阳旗,

    成立维持会,向日本人交粮纳税出差夫。到这一步,柳子墨只有将自知理亏无力还

    手的亲哥哥揍一顿。

    柳子文逃走时,镇上的电话机正由小教堂移到九枫楼。这是柳子墨无法通知别

    人截住柳子文的天赐借口。

    树的影子在树脚下,草的影子在草窝里。柳子文带来的细菌战y影深深笼罩着

    雪家。

    上街那些读过书有文化的人跟着梅外婆和雪柠,响应县国民政府和镇公所的号

    召,勤洗手、勤洗澡、勤换衣服、不喝生水、不揉眼睛、不与可疑人接触、白天用

    苍蝇拍打苍蝇、晚上烧一种叫马料的草熏蚊虫、只要发现老鼠就算打不死也要将它

    撵得远远的。下街的女人要好一些,特别是那个叫细米的女人,带着一群缫丝女子,

    也学梅外婆和雪柠,天天洗澡刷牙换衣服;钟楼里的钟声一响,哪怕收来的蚕茧快

    出蛾子了,也要站到门口像模像样地听一听。

    男人就不同了,他们习惯为所欲为。有时候男人脱光衣服睡着了,女人趁机将

    那堆自家人都闻不下去的衣物扔进水里泡着,男人醒来后十次当中会发九次脾气。

    最让他们不能容忍的是不喝生水。

    董重里将预防细菌战的九个要点编成说书后,油榨坊里的油匠们齐声质问:

    “男人让女人生孩子的那泡涎水也是生的,是不是也要烧成开水再给她们?”多数

    人都不相信细菌战比驴子狼夜袭还厉害,这让听过德国医生所授《细菌学课程》的

    梅外婆格外焦急。

    梅外婆要柳子墨再回一趟武汉,想办法弄到一架显微镜,让天门口人也能见识

    细菌,了解细菌是如何将人置于死地的。

    “我走了。”

    “我走了!”

    “我走了——”

    柳子墨走的时候心情很不好,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同雪柠告别。董重里见了,

    就劝梅外婆,显微镜就是在武汉也是非常引人注目的,万一被日本人盯上,柳子墨

    可就危险了。梅外婆被董重里说动心了,想着要亲自跑一趟。到了这种地步,柳子

    墨变得格外坚决,他不同意梅外婆替换自己,以女人的体力,带着一架显微镜上路,

    在保证自身安全之外,很难再有精力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