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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可是喻璐的眼睛还勾着看着小帅哥,我“啧啧”了两声,“你来干嘛?”

    “看你啊,不是说你生病了?”

    我笑着摊摊手,“我很好,谢谢观看。”

    她站在窗口,把窗户开开来,屋内的暖气一下子被吹散了,她背着阳光站着,黯淡的阳光在我的被子上落下了一层穿不透的黑影,我抬起头来看她,忽然觉得,原来小女孩也长大了。

    而我忽然意识到,原来我是有这样一个妹妹。

    她忽然开口说道,“喻夕,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恩?”

    “爸爸妈妈从来不管你,而且,你总是很开心的样子,你有秦之文,有顾宗琪,你说你的人生还有什么没有的?”

    我看着她没说话,然后我发觉这个妹妹,真的很傻很天真。

    “有时候我想,你凭什么得到那么多,为什么我现在要呆在家里被人看着,我哪里都不能去,跟别人说话妈妈都要盘问半天,你说我活的有什么自由?”

    “你还小,妈妈不放心你。”

    “那时候你也跟我一样大,为什么你一个人就去了德国?”

    我想了想,很诚实的回答,“他们比较爱你,我嘛,他们不怎么管我,所以离的越远越好。”

    逆光的影子中,我看见喻璐紧紧的咬住嘴唇,死死的看着我,“可是!可是我要他们那么多爱干什么,他们知不知道,我已经很烦了,口口声声说为我好,为我着想,为什么要限制我,为什么要管束我。”

    “那你想变成我这样?”我撑了坐起来,很平静的问道。

    她回答的毫不犹豫,“想!”

    我笑笑,再也没有什么话说,好像说什么都是无力的,我们姐妹两个互相羡慕各自的生活,却都不知道其后的艰难,我只是很轻描淡写的说道,“可是你不可能变成我,我也不可能变成你,想再多也没有用。”

    “还有,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这时候,有人站在门口轻轻的敲了门,抬头一看是顾宗琪,他看到喻璐微微的愣了一下,然后走过窗子边,顺手把窗户关上了,微微笑道,“今天降温,很冷的,不要感冒了。”

    一时间,我看见喻璐的眼神有些呆滞。

    然后他走到我床边,很快的用额头靠了一下我的额头,说道,“刚才有些发热可能是室内温度太高了,不会是创口感染。”

    我摸摸自己的脸,这么轻轻的一靠,好像温度又高了,我小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顺便路过了一下。”

    然后他淡淡的对喻璐笑道,“你姐姐没事,只是阑尾切除这个小手术,很快就会好了,你别担心,你看她不是很好的,还有精神看动画片呢,这么大人了。”

    我不满的嘟嘟嘴,“你昨天不是也跑过来看高达seed的,还说我幼稚!”

    “我才没担心她!”喻璐咬了咬嘴唇,头扭到一边去,“我走了。”

    “要不要我送你?”

    她眼睛眯起来,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不用了,姐夫,你就好好陪陪我姐姐吧!”

    病房里的空调,静静的摆动着扇叶,狂风吹打窗棂,叮叮咚咚不安的敲打玻璃,我的心情,忽然也变得很复杂。

    “顾宗琪,我是不是拥有太多的东西了?”

    拥有太多太好的东西,万一留不住,全部在生命中流逝,就像是一条流过翠绿草地的河流,那些花朵凋零,鸟儿纷飞,河流干涸,那我的生命于是瞬间荒漠。

    因为太幸福了,所以会对痛苦更加的惶恐和畏惧。

    他说,“不会,该是你的,永远是你的,不是你的,强留也没有用。”

    “那你呢?”

    我看到他的手指,微微的蜷起来,然后在掌心上悄悄的掐下去,每每他欲言又止的时候,都会有这样不自觉的小动作,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默默的看了我,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平静的反问我,“你觉得呢?”

    这么温馨的瞬间,我的思维居然诡异的出轨了,看到顾宗琪就想到有爱的黑执事,别扭的小少爷和老是歪楼的管家,暧昧的互动的场景,我就噗哧一下笑出来了。

    于是我预期的煽情效果,无疾而终。

    因为我看到最后的结局,管家和小少爷,温柔的那啥了,我就再也忍不住,抱头大笑。

    住院的日子无聊丛生,就像是湿润的沼泽上生长的蘑菇,都快发霉了。

    可是我又找到了压榨顾宗琪的好方法,在每天晚上他陪我做翻译的时候,关于那次神经外科小故事,留在我手上,因为纵观整个专业,没人搞得清楚硬膜血肿,纵膈是什么玩意。

    他就是免费的多功能字典,比ki还可靠。

    会在他做翻译的时候,分了神去看他的眉眼,那样的平和而俊逸的侧脸,现在就在我旁边,不是那个穿白大褂的顾医生,只是做我的男朋友,陪在我身边。

    “这句话,怎么翻译?”

    我接过来一看,“咦,好奇怪的句式啊,是一首诗的其中一句话吧,欢乐往往像一个过客,疼痛则残酷的紧缠我们不放。”

    “挺有道理的嘛。”我摸摸右下腹,“每次睡觉的时候我总会想到会不会肠子从那个小孔里面滑出来,连身子都不敢翻。”

    顾宗琪笑起来,“没事,别想那么多。”

    “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了?”

    “后天,看你的恢复情况。”

    我深深的舒了一口气,“医院,真是无聊的地方,总是有生死,总是有病痛,总是有忙碌,总是一片白色的,墙壁,床单,病号服,还是白大褂,顾宗琪,为什么你要学医?”

    “就是想学,所以没想太多的理由。”

    “后悔过么?”

    他浅浅笑意,“没有,怎么问起来这个了?”

    “只是觉得做每一件事情都很不容易啊,尤其是在那么大的压力面前,所以会问问,有没有让你觉得很无奈很挫败的事情啊。”

    “有。”

    “那是什么?”

    他嘴角轻轻的抿起来,“大概是看到挽回不了的病情,会觉得很难过,更难过的时候,是自己无法c手,任其发展的时候。”

    “是绝症吗?”

    “不仅仅是绝症,还有一些无法解释的病情。”

    “比如?”

    顾宗琪轻轻的把书合上,笑起来,“小丫头该睡觉了,明天可以出去走走,别老是呆在病房里看那些动画片。”

    “问你话呢?什么病情啊?”

    手边的灯悄然的熄灭,空调的遥控灯,浅绿色的光芒,在黑夜里看的格外的醒目,走廊上的橘色灯光,落在门缝间,流沙一样的铺在床下,空调的暖风浮动窗帘。

    “晚安,夕夕。”

    额头上倏然的一吻,凉凉的有些薄荷的质感,我诧异之间,觉得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清凉香味,一时觉得似曾相识,发呆之时他已然抽身离开。

    只有香甜的吻,像暗夜里的缓缓盛开的夜来香,一丝一缕的清透出若有若无的思念和缠绵,好像是曾经唇齿留香的,触感和爱恋。

    一夜大风,第二天起来一看,天却清亮了许多,没有堆积的云层,点点滴滴的散布在灰蓝色的天幕中,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枝间,流光飞舞,冬日难得的宁静。

    我穿了衣服,想出去走走,顾宗琪不在医生办公室,大概是去上课了,他的书堆在桌子上,有些零乱,我顺手把整理好。

    只是觉得他的书里有股香味,不是一般的墨香,而是类似于干花的香味。

    正在诧异呢,一翻开就看见一张书签,凑上去闻闻果然是那种花香味,我努努嘴,心想又不知道是哪个人塞进书里的,居然用那么香艳的味道。

    一缕阳光悄悄的溜进手心,我忽然想起那些失去的记忆,那么久了,还是没有浮上水面,仔细的回忆起来,能记起的好像没有任何的断裂和空白。

    只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我踩在时间的桥廊里,周围都是迷雾,和光影都透不过的幻觉。

    这样的感觉另我讨厌,于是我决定出去走走。

    医院门诊的高楼上,漂浮一层未化开的薄雾,远远的看上去虚幻,我一节一节的从桥二走下来,走到内科楼的后院的草坪上。

    也许是手术后的体力还没恢复,走了两步我就走不动了,找了块地坐下来,还没坐稳,后面就有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喻夕,起来,地下很湿。”

    “累了,不想动。”

    高伊晨师兄站在我旁边,我抬头仰视他,刺眼的阳光之下,他没穿白大褂,普普通通的打扮,眼睛微微眯起来,向我伸出手,“起来,听话。”

    我不情不愿的站起来,“怎么没上班?”

    “这几天出去学习的,怎么样,身体还好不?”

    我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做手术了?”

    “打电话给你是顾宗琪接的,怎么,终于名正言顺的把他撬到手了?”

    我“哼”了一声,“你们都耍我,明明知道我跟顾宗琪以前就是那种关系,还跟我说什么之前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

    他的眉头微微的皱起来,“以前?是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

    “我只是知道一点,喻夕,有段时间的你的记忆会是空白的,我想想,其实那时候是秦之文……喻夕,你看什么呢?”

    我看什么呢,我只是看见内科楼高高的楼上,有一个人影在攒动,然后灰蓝天际薄雾之间,好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从窗户边缘挣脱而下。

    电光火石之间,在我的眼前,连思维都来不及反应的几十分之一秒,尘埃被宣扬起来,水泥地面上重重的一声闷响,碎石溅起来。

    血,慢慢的从那个人身体下,流出来,仿佛是恶魔伸出的手爪,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向四周蔓延开,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一瞬间,我觉得,时间都停止了,我只是看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满眼,都是红色,暗红色,好像我身体的某处,那股无法抑制的红色也要涌出来。

    忽然,身子被狠狠的拉过来,高伊晨师兄的手臂,还有他紧紧的扣住我的脖颈,把我的脸,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前。

    我只是觉得冷,遍体生寒,心,揪成一条线,几乎快要没有了呼吸。

    他的声音在我耳边不断的喊我,“夕夕,不要看,没事,没事……”可是他的声音那么远,那么轻缈,没有一丝的力度,我只是听见周围还有乱七八糟的叫喊声,金属的鸣杂音。

    一切变的扭曲的灰暗,在这个晴朗的早晨。

    我浑身发抖,却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高伊晨师兄的手臂再有力量,可是我怎么也感受不到那点温度,没有血y的温暖,没有依靠和呵护,而这样安心的感觉,似乎很久以前有过。

    不是他给的,是顾宗琪。

    灌注了所有的神明,我咬住嘴唇,艰难的挤出几个字,“顾宗琪,我要……顾宗琪……”

    不知什么时候,眼泪模糊一片。

    生命中,某个重要的部分,轰然倒地,灰飞烟灭,再也无法拼凑。

    第章

    高伊晨师兄把我送回病房,一路上我冷的发抖,明明是艳阳万里的暖冬,眼前的阳光,好似缕缕纠缠的丝线,割裂我的视线,慢慢的晕染上那层暗红的血色。

    连空气中都是铁锈的甜腥味,冰凉的渗透到我的心里。

    “夕夕,我去给你倒杯热茶。”

    “恩。”

    一杯暖暖的茶,温度随着玻璃传来,我的手心终于有了一丝的知觉,可是心底还是冰凉的一片,我问,“高伊晨师兄,顾宗琪呢?”

    他看了一下时间,“临床医学概论,大概要九点半才能下课,还有一个小时。”

    耀眼的阳光从窗户透来,我的脖颈之间暖暖的一片,影子倒映在白色的床单上,忽然间很多过去事情像是潮水一般涌上来,慢慢的把麻木的心脏再次唤醒。

    那些已经刻意的被我遗忘的事情,封存在心底的旧盒子里,让我不忍心触碰。

    都是我和小蚊子之间的回忆,在异国他乡,遭遇的一切。

    这是我第二次,亲眼见到有人在我眼前坠入地狱,第二次见那么大片大片的血,失控的肆意流淌,好像一生一世的眼泪,哭尽了也燃尽了。

    德国是一个冷漠的国家,有大堆的可怜的留学生,那些高中都未毕业的小孩子,被中介送到不知名的偏僻学校里,才发现绝大多数的学生都是中国人。

    我和秦之文就认识一个这样的女孩子,在柏林郊区的一家学校念书,认识她的人都很喜欢她,我还记得她跟我打招呼的时候,翘起嘴唇,仿佛要跟人索吻一样的可爱。

    她喜欢秦之文,有时候我总是会想,如果那时候秦之文陪在她的身边,是不是就没有了喋血的一幕,和漫天飞舞的淡粉色的雪花。

    那是柏林的第一场雪,大家约好去外面吃饭,我刚考完试,发挥的很糟糕,惴惴不安心里总是想着交钱补考的难过,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

    秦之文也没有勉强我,我不高兴发脾气他也只是好气的哄我,一场聚会有点不欢而散的结束了,而那时候我们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女孩子中途离席时候异样的表情。

    留学生是一个很淡漠的群体,那些走了又回回了又去的影子,分离也渐渐麻木了我们的心。

    大家一如往常的一样散了,然后男生会一贯的送女生回学校。

    那一路,我们走的太久了,好像一辈子说不完的话,都在说,从国内的小吃讲到血型星座,那个女生兴致高昂,那时候雪花簌簌的落在她的头发上,像是剔透的水晶。

    回到学校后,她站在楼梯间踌躇了好久,半天支支吾吾的说,“我能跟你说几句话么?”

    秦之文看了我一眼,略微有些歉意,“太晚了,路不好走,有什么话改天吧。”

    然后我们就告辞了,刚走了不到一百米远,就听到身后一声闷响,洁白的雪地上,绽放出一朵妖冶而炫目的血花。

    那个女生,跳楼自杀,当场死亡。

    后来我们被叫去警察局问话,来了一个满脸横rc着德国东部口音的男人,后来才知道,他是她的丈夫,为了留在德国,嫁给刚刚从建筑工地上认识不久的德国建筑工人,她厚重的羽绒衫下是被虐待的伤痕。

    而且她家庭,那时候已经不能负担她在德国的花费,所谓的人生毫无生趣大抵就是如此。

    我依稀的记起,我一直抱着秦之文,死死不肯松手,梦境里总是会梦见那一幕,很多年后,当我看到那部名叫《红线》的日剧,胆怯的小女孩从楼上纵身跳下的那一幕时候,冷汗涔涔的爬满了整个脊背。

    那件事之后,我就被送回国内读高中,秦之文在德国完成了学业,被送到法国念了大学。

    好像我的记忆中,快乐的东西太多了,但是都是那么的轻描淡写,在我会想起来的时候,已经不记得欢乐的姿态,而那些痛苦的事情,太少了,每一件都是刻骨铭心的痛楚,所以回忆起来更加的刺骨。

    我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阳光一下,想着那一幕,死亡曾经那么接近我的躯体。

    走廊上护士议论纷纷,但是说什么已经进入不到我的耳朵里,耳膜中一片近乎虚妄的茫然,我问高伊晨师兄,“几点了?”

    他看了一下手表,“你在等他么?”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高伊晨师兄,你知道吗,这是第二次有人在我面前跳楼……”

    “别想了,好不?”

    “有人想要努力的活下去,有人却想早点解脱,这个世界,为什么那么不公平?”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慢慢的近,我抬头一看,是顾宗琪,被冷风吹的微微发红的脸颊,凌乱的头发,手上还夹着一本厚厚的书。

    “夕夕,你怎么了?”

    “早上有人跳楼,恰好被我们看到了,你看她这样很吓人的,快劝劝吧,我走了。”

    然后砰的一声,房门被悄悄的关起来,隔离了两个世界。

    顾宗琪走过来,抚起我额头上的刘海,看进我的眼里,“夕夕,没事,早上事情我回来时候听说了,是一个肺癌晚期的病人,因为忍受不了疼痛,所以乘护士不在时候跳下去了,没关系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知道。”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握住我的手心,他的手心好像是暖暖的小太阳,僵硬和麻木一点点的消失,我张了嘴,轻轻的说,“顾宗琪,我很怕,很怕死掉。”

    “怕任何一个人在我面前慢慢的消失,没有预兆一样,生命究竟是什么,怎么样才能毫无遗憾的死去,要是我死掉了你会不会记得我一辈子,你是会当我还存在,还是已经是一个逝去的影子,如果终究要死亡,人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我把手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来,紧紧的环住他的腰,“顾宗琪,抱我。”

    他依言,把我搂在怀里,他的身体像是柔软的海绵或者细软的沙滩,承载安枕和沉眠,我就像是宇宙中某处的黑d,心底的欲望太多太渴望爱,所以向他索要的爱,越多越好,越重越好,用以去填补心中的恐惧和茫然。

    我的前半生,缺了太多的爱,后半生,必然索要的太多。

    而现在的我,并不去想那些爱和遗憾,只是需要亲近和温暖,来自身体发肤的依恋和从肌肤相亲中汲取的温暖。

    于是我轻轻的咬住顾宗琪的唇角,慢慢的在其间描绘,他的吻,不甜蜜,甚至有些酸苦的味道,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想狠狠的吻下去,或是用身体来印证我的害怕。

    还有即将要失去的痛苦,不是一定要失去,而是害怕失去,所以在有限的时间内,用一些不可理喻的方式来挽留,或是转移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