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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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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看了寂惊云一眼,寂惊云将那书信递到他面前:“可是做的这个印鉴?”

    风九雷伸不了手接,只转过脖子看了一眼,脸色一凝:“没错,就是它。”

    “你可看清楚了?”寂惊云见他一眼就断定,确认道。风九雷哼了一声:“我风九雷做的东西,看一眼就认得出。”

    “风先生,你将当年的事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皇帝淡淡地道。我观察着蔚相的表情,见他虽然表情镇定,眼神却往风九雷身上斜了斜,想来也对这风九雷说的话极为关注。

    “草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天发生的事,那天早上,草民起床后像往常一样到街口周大婶的馄饨摊儿吃馄饨,周大婶儿的馄饨做得可真好吃,老夫每天早上都要吃两碗,那馄饨……”风九雷开始讲当年的事,但他说得兴奋,显然跑题了,我忍不住想笑,见皇帝和寂惊云也有些错愕,边蔚相也是一愕,但脸上却突然控制不住地抽搐了几下,脸色蓦地一白。我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看来“周大婶”这三个字对他不是没有影响的,不经意听到这三个字他的反应居然这么大。大概是感觉到我的注视,蔚相转脸看了我一眼,我微微一笑,他的脸骤然变得铁青,眼中带上一丝惊色。

    真有趣,吓着他了呢?但他怎么会被“周大婶”吓住,除非他认为我通过周大婶儿知道了他是假相。可他不是知道了我是“蔚蓝雪”么?那我知道他是假的,他应该早有心理准备才是,何以如此惊惶?难道,之前的落水和行刺,都只是德贵妃惊怕之下的私下行为,没跟她这名义上的“父亲”勾通?嗯,有趣了,不知道他会不会猜测是皇帝知道了他假冒的身份,故意弄个表面上的案子来定他的罪?若他这样想,一会儿还会不会再砌词为自己辩护?我盯着他,若有所思地笑起来。

    脑子里瞬间闪过一大串念头,这头寂惊云听不下去了:“风先生,你不用说馄饨了,还是讲这印章的事吧!”

    我转过头,见寂惊云脸上有丝无奈,皇帝的目光却落在我身上,我怔了怔,皇帝的眼神一闪,若无其事地转过脸。只听到风九雷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是是,我在周大婶的面摊儿上吃馄饨,遇到有个人来找我做东西,我问他做什么,他又不肯说,非要回屋才肯把东西拿出来。磨磨叽叽的一点也不爽快,后来他跟着老夫回家,才把一个拓印拿出来,说是要做个印章。老夫当年是举国闻名的能工巧匠,不是什么普通玩艺儿都做的,根本看不上他拿出的拓印,本想三言两语打发他回去,没想到那人一掏,就拿出千两黄金作为酬劳,还说这印是给宫里的贵人做的,请我一定帮忙。我一时糊涂,贪那笔高额工钱,就答应下来。”

    风九雷说了一堆废话,终于说到正题上了,想必这件事令他遭来横祸,他日日记着,此际才说得无比流利详细:“老夫花了数日时间刻好那印,收了那工钱,本以为这事情就了结了,不料当日官府便来人把我抓了去,说老夫与宫里的太监合谋,做了尊假的皇室贡品乌金木佛,偷换了真贡品,把我关进了府衙大牢。我想一定是官府的人搞错了,老夫当年在京里也识得些达官显贵,倒也不慌张,心想你没凭没据的,总不能随便给我安个罪名一直关着,没想到……”

    他的脸抽搐了一下,面上的肌r扭曲起来:“没想到老夫被抓进官衙大牢的当天晚上,便来了一个人看我,那人就是来找我做印章的人。他说他听闻我犯案,来探监,还给我带来了烧j美酒。老夫当时还以为他是个有良心的客人,没想到喝了他的酒没一会儿,我就喉咙剧痛,全身发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我大惊失色,那人才现出狰狞的面目,从靴子里拨出匕首,挑断了老夫的手脚筋,还打断了我背上的骨头。那人说:‘我知道你识得些达官贵人,不能直接杀了你,但也不能让你漏露我的秘密,只好让你说不出也写不出。’老夫这才明白,是给他刻章这事招来的这场大祸。”

    “隔日提审,老夫口不能言,手不能写,轻易就被定了罪,被判斩首示众!”风九雷越说脸色越激动,“那人好狠毒,他竟然毁了我这双手……”大概是说话太多,他的声音越来越哑,几乎不能成声。

    他不说那人害他蒙冤,害他喝了哑药,害他被斩首,却只恨他毁了他的手,看来在能工巧匠的心里,一双巧手是比生命还重要的。寂惊云问道:“你既被判斩首,是如何从牢里出来的?”

    “师傅当年因为这双巧手结识了一些达官贵人和江湖中人。”回话的却是巧七,大概是看风九雷太激动,声音也几不可闻,“当年我还只得十一二岁,探监时见到师傅的惨状,便去找了师傅江湖上的一个好朋友想办法。那人抓了个身形和师傅差不多的绿林强盗,把他弄成师傅受伤瘫痪的样子,给他易了容,将师傅从牢里换了出来。这十九年,师傅成了见不得光的人,整日躲在家中,我找了很多大夫来给他治伤,都不能治好师傅的身子,只有嗓子,经过长期的医治,倒渐渐恢复了说话功能,只是也不能再回到中毒以前了。”

    “那么,当年找风先生制作印章的人,是谁?”寂惊云接着问。

    “当年师傅被陷害不久,就传出慕容太傅通敌叛国被满门抄斩的事情,师傅从得知他做的那个印章就是太傅通敌的罪证时,就明白了这个大y谋,这就是师傅被陷害的真正原因。所以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暗中查访这个人,终于在两年前,被我们查到,此人就是当朝丞相蔚锦岚家的总管。”巧七双目含怒,咬牙切齿地道,“于是我们才明白,原来这件事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当朝丞相!”

    蔚锦岚从刚刚听到“周大婶”三个字后就一直脸色青白,此际听到这番对质,竟然不像开始对张二狗那样进行反驳。皇帝看了蔚锦岚一眼,冷笑道:“蔚相,相府的总管去哪里了?”

    蔚锦岚的脸微微抽搐:“回皇上,他……,他一年前就辞了工,回乡下去了。”

    “蔚锦岚,你还要狡辩!”皇帝“啪”地一拍桌子,怒道,“朕派人查得很清楚,你那总管是两代家奴,哪里有什么家乡?那个总管一年多前就失踪了,你却对外宣称他是辞工回乡下养老,你到底是何居心?”

    假相惨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我却心里有数,那总管为蔚相做这么多事,肯定是蔚锦岚的心腹,说不定还知道蔚相有个替身,所以替身某天转正,怕那总管认出自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做掉了!

    假相有苦难难,加上担心假身份暴光的心虚,此际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跪了这么久,想必那两个膝盖早肿成馒头了,竟然还在那里死撑:“皇上,风九雷说老臣的总管找他做假印,乃一面之辞,而且老臣为什么要陷害慕容太傅?皇上不能听信一面之辞,就认定是老臣所为啊……”

    “什么一面之辞?”倒是那风九雷沉不住气,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这坏蛋,当年你那总管是在‘周大婶’的馄饨摊上来找我的,周大婶也可以做证……”他的话未说完,却见蔚相瑟缩了一下,看来“周大婶”三个字已经成为他心底的魔咒了。我若有所思地看着风九雷,他老提这“周大婶”,怎么看都像别有用心,刻意为之!

    皇帝想必也看到了假相的异常反应,对他的可怜相可没有半分同情,厉声道:“蔚锦岚!你还有何话好说?”

    假相全身一软,瘫倒在地,想是终于肯认命了:“老臣……,无话可说……”

    “来人!”皇帝站起来,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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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绾青丝_15作者:波波 大小:2250k 类型:穿越 时间:2011/6/26 16:51:01

    双手,寒声命令,“摘去蔚锦岚顶上乌纱,收缴官符,打入天牢!”

    天曌元景三年冬至,丞相蔚锦岚因涉嫌陷害慕容太傅通敌叛国一案入狱,皇帝着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丞相一职暂时虚悬,一夜之间,引发朝堂掀然大波!

    ——2007、2、3

    回来了,补完这章,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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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风华篇:第151章 例诊]

    在宫里耽搁了一整天,皇上审讯蔚相的时间太长了,憩心殿上的气氛紧张压迫,呆久了让人觉得又累又疲,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坐在车上,我倚着云峥,吐出憋在心中一天的疑惑:“云峥,你这些日子,就是在忙这个么?”

    “嗯?”他懒懒地应我,声音很疲倦。我靠在他身上,轻声道:“这些日子你脸色这么差,就是在安排这些事?是不是很辛苦?”

    “还好。”云峥轻轻地道。我想了想:“那些证人,是真的么?”若是真的,云家的情报网到底厉害到了什么地步?可若真是真的,云峥当初为何又要从慕容妃这条线下手查案?

    云峥沉默了半晌,淡淡地道:“是真是假,有什么关系?皇上认为是真的,他就是真的。”

    是呵,就像当初先帝要慕容太傅一家死,伪造了这些假证,如今皇帝要蔚相死,这些假证又成了蔚相的催命符。现在来追究这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当初为先帝做这些假证据的人未必就是蔚相,但那有什么关系?真相到底是如何,假的蔚相根本不知道,想来想去,这还真是笔糊涂账。皇帝以为假相心里的“鬼”是暗害慕容妃、姚贵嫔与太后的一石三鸟之计,当初的灭门惨案虽然是先帝授意的,但这是不能说出来的,蔚相如果敢说先帝半句不是,只会死得更快,所以只能把这表面上的罪名承担下来。而我们却知道,假相心里的“鬼”是那个“假”字,他绝不敢把自己是假相的身份说出来,所以他只能承担了蔚锦岚的罪,可是即便如此,他心里仍是有些不甘心的吧?所以在皇帝列举蔚相的罪状的时候,他虽然明知道已经没有活路,却仍然要据理力争,而云峥显然早已预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所以那个风九雷嘴里才会时不时地冒出一两句“周大婶”,提醒假相,你的底细已经被我们知道了,你还是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了。

    我不知道云峥到底用了些什么方法,找到王二狗这样的人来做假证,也不想知道,反正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无非是以利诱之,但那个方鸿,却不像是做假证的人。我轻声道:“那位方鸿大人,不是蔚相的门生么?你找他来鉴别书信,怎么知道他一定会说实话?”

    “不知道是先帝要慕容太傅死,我还不敢断定那书信是假的,但知道是先帝授意的,那书信必假无疑。”云峥的声音有些低,“方鸿虽是蔚相的门生,但为人清直,观其字知其品,这样的人,就算知道是蔚相做的,也一定会实话实说,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跟皇上提议过,让他来鉴别的书信真伪时,不要事先告之他蔚相的事。”

    云峥就是这样的性格,做一件事必要做到十分的把握,每个细节都会思虑周全,这般的劳心费力,才把本来就弱的身体搞得越来越差。我握住他的手,轻声道:“那巧七,为什么又肯来作证?”凤歌既能拿巧七当朋友,那么他除了有一双巧手,心性气节上想必也颇合凤歌的意,所谓物以类聚,我虽不了解巧七的为人,却了解凤歌,他的朋友,若不是有特别的原因,恐怕不会来做这种伪证。

    云峥低低地咳了咳,轻声道:“巧七今儿作的可不是伪证。”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那风九雷真是他的师傅?”我讶道,想抬眼看他,他却把脸伏进我的发里。我笑了笑,感觉到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身子不动了,然后听到云峥低低地道:“他说的是真的,他也的确是风九雷的徒弟,但那‘风九雷’……,不是真的。”

    “咦?”我低呼,“这从何说起?”

    云峥顿了顿,接着道:“真正的风九雷的确是十九年前做这书信假印之人,当年在牢里也的确受到喂毒废身之苦,但是并没有什么江湖的朋友把他给换出来,真正的风九雷,在十九年前就已经被斩首了。”

    原来如此。想来也是,当年那个陷害案,是先帝的授意,哪能让人如此轻易就把人给救走了?我恍然道:“原来巧七来作证的原因,是想为师傅雪冤?”不知道云峥用了什么方法,让巧七以为蔚相就是陷害恩师的仇人,竟然同意让人假冒他的师傅,上殿作证。怪不得那个“风九雷”口口声声“周大婶”,想必也是云峥的授意。缺了这个“风九雷”,只怕今天蔚相还要死撑到底。今儿这些证人,真中有假,假中有真,正是这般真真假假,才叫人分不清吧?

    “皇上知道这些证人里,有假的吧?”我轻声问。皇帝认同了这些证人,就是默认了云峥作假的事实,只是,今日云峥帮皇帝找的这些假证人,他日会不会像蔚相一样,成为皇帝整治云家的罪证?我脊背一寒,甚至不敢再深想下去。

    “我没说过这些证人是假的,皇上……”云峥的声音低不可闻,“他既同意……,让他们上殿作证……,他们就是……”

    他的声音异样起来,断断续续地,仿佛说得十分费力,我觉出不对劲,讶异地抬头,云峥飞快地别过脸,我却已经发现脸上的异样,他的脸上飞快地闪过几丝黑线,像是有几条黑色的沙虫在皮肤下面游走。他的脸白得近乎透明,是我从未见过的恐怖的惨白,云峥咬紧了牙,冷汗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他的额,顺着脸颊滑下来。

    “云峥?”我惊叫一声,坐直身子,拉下他欲遮住脸的手,“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没事……”他惨白着脸,想对我笑,一股黑线又飞快地闪过他的脸,那笑容还来不及挂上,就僵在了脸上,他闷哼一声,咬紧唇,身子轻轻颤起来,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嘴唇顿时被咬破,一缕血丝从唇上浸出来,竟是黑色的。

    “云峥……”我又惊又慌,抱住他轻轻发颤的身子,急得六魂无主,“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了……”

    他抓紧了自己身上的袍子,手指白得跟脸一样,转瞬之间,我似乎又看到几缕黑线飞闪过手背,在手背上盘旋两圈儿,又嗖嗖地飞上手臂。“那是什么?”我欲伸手撩开他的衣袖,云峥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几乎要把我的手捏碎,我痛呼出声,他赶紧松开手,轻喘道:“快,快回家……”

    “云乾!”我撩开车帘,尖声道,“少爷不舒服,车驾快些!云坎,你先回侯府,让傅先生作准备!”

    云乾回头一望,脸色一变,用力一甩马鞭,马车在街上狂奔起来。马车因为剧烈的奔跑有些颠簸摇晃,我却丝毫不觉,云峥蜷在我的怀里瑟瑟发抖,我的眼泪涌出来:“云峥,你是不是痛?你哪里痛?你哪里不舒服?你不要吓我……”

    云峥松开紧咬的唇,无力地轻喘:“不要哭……”

    “我不哭,不哭……,你告诉你怎么了……”我紧紧抱住他,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云峥颤抖地伸出手,想拭掉我脸上的泪:“对不起……,叶儿……,我,我不想……”

    他仿佛提不上气,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污血从双唇滑到下巴上,我赶紧抓住他的手,含泪摇头:“不要说话,不要说话,我不问了,我不问了……”

    他的手无力地垂下去,一条黑线窜上他的脸颊,停在脸上,像发芽的种子,尖端分列成两条细线。云峥身子剧烈地一抽,双眼猛地睁大,全身都僵硬了,两条细线慢慢地延长,像缓缓生长的草j,云峥闷哼一声,蓦地晕倒过去。

    “云峥……”我心胆俱裂,只觉得所有的思想神智皆被恐惧抓扯成了碎片。云坤撩开了车帘:“少夫人……”

    “再快些……”我满脸是泪,紧紧抱着晕倒的云峥,对着他狂吼,“快回家!”

    我从来没觉得回家的路程那么遥远漫长,回家的时间需要那么久。云峥紧闭着双目,皮肤因为苍白透明,连肤下的血管也清晰可见,我颤抖着手,擦掉他下巴上的污血。他脸上的那道黑线仍在缓慢地生长,尖端渐渐地卷曲起来。云峥在昏迷中全身仍不停地轻颤,仿佛不能忍受那剧烈的痛苦,他的身子痉挛地抽搐,而我只能毫无办法地紧紧抱着他,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与恐惧几乎将我疯。

    剧烈颠簸的马车安静下来。云乾撩开车帘:“少夫人,到了!”他从我怀里接过昏迷的云峥,快步奔进大门,我爬下车厢,脚一软,这才发现全身的力气仿佛被人抽走了。云坤赶紧扶住我:“少夫人,您别急……”

    我咬了咬牙,稳住身子,准备追上前去,云坤拉住我:“少夫人,您要当心身子,云乾已经送少爷去傅先生那里,不会有事的……”

    “放开!”我寒声道,一把拂开他,“你竟敢阻我?云坤,谁给你的胆子?”

    云坤脸色微变,云兑赶紧道:“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