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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

,十一年后,我遭到了李丝丝一样的命运。因为犯了“男女关系”的错误而前途俱毁。从一个高不可攀的“x行一枝花”沦为“荡妇”,成为人们饭后茶余津津乐道的对象。

    在那样一个个需要独自面对的夜晚,我一次次想起了李丝丝,体味着她当时的心情。我庆幸时间已经过了十年,我已经28岁,而不是18岁。我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素质,对自己的人生价值做出判断,没有自暴自弃,自轻自贱。我既没有自杀,也没有堕落成一个人尽可夫的“y妇”,反而更加珍惜自己的羽毛,爱惜自己的身体。

    上帝的居心虽然可疑,但我并不打算就范。

    第十四章 血染白裙

    时光流到了1989年,又到了我们家的考试年。我面临着高考,而弟弟也要中考了。

    我的弟弟岳爱国(这是我爷爷起的名字,寓意是希望他像我们家的祖先岳飞一样爱国)是我父亲的骄傲,我们岳家的长房长孙,爷爷乃乃的命根子。我那远在湖南老家的爷爷,把这个长孙的放大相片镶到镜框里,挂在堂屋的墙上。每当遇到不开心的事就把相片拿下来,抱在怀里,一边抚摸着弟弟的面容一边安慰自己:“你有一个这么好的孙子,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爷爷每次来信,首先都是问候这个“乖孙”,嘱咐父母一定要好好培养他。“爱国将来一定成大器。”爷爷断言。

    这个被爷爷断言一定成“大器”的爱国弟弟,这时还看不出什么特别,只是淘气得很。上小学时,妈妈不止一次被老师叫到学校要求赔偿被岳爱国同学砸坏的玻璃窗,上了初中还不时有被他打破头的同学来家里告状。但没有人否认,爱国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也不见他读书怎么用功,但考试却常常能拿到高分。所以他虽然淘气得让老师头疼,但老师看在他的学习成绩的份上,常常对他网开一面。

    弟弟因为调皮没少挨父亲的打,但那种打多是虚张声势,含着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连我都看得出来,父亲的那种生气多半是假装的,底子里对弟弟的淘气其实是带着几分欣赏的。

    弟弟仗着有父亲撑腰,从来就没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我在他面前也从来没有树立过姐姐的权威。三岁的差距正好是一个代沟,加上女孩和男孩的差别,我们从小就说不到一块去。我对他表面上的不屑一顾其实含着对他独占了父爱的嫉妒。但我这个大大咧咧的爱国弟弟却浑然不觉。

    弟弟的身体像几年前的我那样正在疯长。每天踢足球回来,把那双能熏死一头大象的臭球鞋(母亲的原话)一脱,就嚷著肚子饿,一顿能吃下半斤米饭。自从我们家搬到宽敞的“行长楼”之后,家里就请了小保姆,负责打理家务。那时的小保姆叫秀英,才十六岁,是外婆从乡下找来的。人很勤快,但做菜的水平一般。妈妈怕秀英做的饭菜不合我们的口味,特地把外婆接来,让外婆定菜谱,秀英给她打下手。

    妈妈每天给外婆50块钱,要她照这个标准给我们姐弟做好吃的。外婆就天天上菜市场买一只土j,和各种贵重的药材、菇菌一起炖,外婆坚信j汤是最有营养的,要不坐月子的产妇为啥天天要喝j汤呢?外婆还信奉吃哪补哪的传言,换着花样给我们做“鱼头”,什么红烧鱼头,清蒸鱼头,上汤鱼头……我和弟弟一人一只,不吃完不给下饭桌。天麻炖猪脑是夜宵,每天晚上我们一下晚自习就端出来,看着我们姐弟俩吃掉。

    吃了一段时间,弟弟坚决抗议了,说再吃就要成“猪脑”了。我连吃了几天后,也是一闻到这味就恶心,乘外婆不注意,偷偷拿去卫生间倒掉了。

    后来外婆又听说吃水鱼对提高免疫力有帮助,每天去菜场买一只一斤重的水鱼,放到蒸锅里隔水蒸三个小时,蒸出来那么一碗汤让我们姐弟俩分来喝。

    在考试前的几个月,睡前一碗“王八汤”成了我们的保留夜宵。

    那时一种号称可以提神的口服y“太阳神”正在铺天盖地的做广告,妈妈托人到医药公司批发了好几箱,说要给我们补充能量。弟弟对这些口服y是不屑一顾的,这些“太阳神”大多进了我的肚子。高三开始,我每天早上6点起床背英语单词,晚上下了晚自习回到家还继续复习到12点以后,每天只能睡五六个小时。所以我对一切号称可以提神的东西来者不拒,乖乖喝下各种营养汤和口服y以补充消耗过大的精力。

    那段时间,每个高三的学生在高考这根魔棒的威慑下,成了一个机械的学习工具,许多同学眼圈发黑,面容消瘦,晓君已经瘦了快10斤了。只有我不仅没消瘦,反而因为营养过剩而长胖了。

    高考的前一个月,我因为来“例假”,请假半天在家休息。青春期的“例假”不像后来成年后,来“例假”的前几天就有预兆,比如下腹下坠或心烦气躁等。那时的“例假”总是静悄悄的来,等自己感觉到了,常常就已经十分汹涌了。常常有女生因为被经血弄脏了裤子而狼狈不堪。冬天还好处理,把上衣脱下来围在腰上,用衣服下摆遮住臀部。但夏天就有些麻烦了,我曾经见过一个女同学来了“例假”浑然不觉,穿着染红的白裤子在校门口打单车气。这一幕在龙城一中成为一个流传甚广的笑话。为了自己避免犯这种尴尬的错误,我每个月提前几天就把卫生巾放到书包里。

    青春期的“例假”汹涌得很,一天一包卫生巾还不够,还伴着严重的痛经。我们女生私下里都把那几天叫着 “倒霉”的日子。我每次来“例假”的第一天,都觉得自己智商和记忆力严重下降,什么事也做不成,常常只好请假半天。

    我躺在床上,心里烦躁得很。外婆看我痛得直皱眉,就帮我拿来一个热水袋,放在我的小腹上。

    我问外婆:“是不是每个女人来月经都会这么痛苦呢?”

    外婆说:“小姑娘多是这样的了,等你结婚生孩子以后,就会好了。”

    “啊!还要等这么久呀?这么多年我可怎么熬呀?烦死了!”我叫道。

    “有什么办法,当女人就是要比男人麻烦,也要比男人承受多一些痛苦。”外婆摸着我的头安慰我。

    “真是的,我下辈子不想当女人了,我要当脱胎当个男人,像爱国那样,什么也不在乎,快快乐乐的多好。”我说。

    “好呀,那你这辈子好好做女人,下辈子说不定就做不成了。”外婆爱怜的拍拍我的脸,说。

    “外婆,什么样的女人才算好女人呢?”我问。

    “女人嘛,如果她能嫁给一个好男人,有一个好家庭,有一个好儿女,不仅家里人爱她,在外面也得到别人的尊敬,有着清白的名声,那她多半可以称为一个好女人。”外婆说。

    “哦,为什么要别人肯定才能算好女人呢?很多时候,舆论并不公平。”我想起了李丝丝。她就是被舆论给毁了。

    “唉,这有什么办法呢?所以我们女人才要更加小心翼翼,千万别被人家抓住把柄。做女人比男人难就难在这里,没有了好名声,女人就怎么也活不好了。”外婆答道。

    我正在回味外婆的话。听到有人敲门,外婆去开门,原来是晓君来看我了。晓君来到我房间,她一进门就问:“海棠,你是不是‘倒霉’了?”

    我答:“可不是嘛,我在床上躺了半天了,小腹疼得要命。外婆给拿热水袋敷了好久,这才好些了。”

    “照这么推算,下个月‘倒霉’的日子正好是高考那几天呢”晓君说。她的经期和我相近,我们曾经开玩笑我们真是一对好朋友,“有福同享,有倒霉同当”。

    “真的哟,很可能就是那几天。怎么办呢?”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若真的是那几天来“例假”,一定会严重影响我们的临场发挥。

    晓君说:“我推算了一下,我也是那几天‘倒霉’。所以我就向别人打听有没有推迟经期的办法。”

    “是吗,打听到了吗?快告诉我。”我着急的问。

    “我问了我们家属区的一个姐姐,她去年高考的时候就是用这个办法推迟经期的。”晓君答道。

    晓君打听到的办法是:吃避孕药。

    她不知从什么渠道搞到一瓶避孕药,分了一半给我。我刚开始还犹豫要不要吃,女孩子吃这种药多少有些心理障碍。但为了避免在考场上“倒霉”,影响发挥,我硬着头皮吃了。没想到这药的副作用这么大,吃下去后只觉得头晕想吐,像晕车一样,一整天都提不起精神。我坚持吃了十多天,临近考试的前一周,为了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就停药了。我想吃了这么多天,至少也可以推迟几天吧,只要不是考试那几天来就好了。

    高考终于来临了。

    第一天,我考得很顺利,该答的都答出来了。心想,照这么考下去,考上大学是没问题的了。

    事情出在第二天。在考数学时,刚做了不到一半的时候,我来“例假”了。我感到小腹在一阵阵的疼痛,经血在不断涌出。我一下心慌起来,暗暗叫苦:今天真的倒霉了!因为我没有一点准备,卫生纸、卫生巾都没带。怎么办?怎么办?!

    小腹越疼越厉害,我头开始冒汗,思想开始走神,连题目都看不清了。心里在一遍遍地抱怨晓君,怎么搞得嘛,不是说了吃药可以推迟吗?怎么还是来了,而且比平时更汹涌,也更疼。经血很快渗透了我的内k,裙子。糟糕的是,我那天穿的是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我站起来,把裙子拉开,发现裙子已经染红了一大片。我这一动,血更加汹涌而出,沿着大腿流到了地上。

    已经有考生注意到我。我听到有人在偷笑。我羞得低下头,恨不能找个地d钻进去。

    监考老师注意到我的窘态,她看了看地上的血,看到我马上要哭的样子,同情的摇了摇头,问我是不是想提前交卷?我哭着跑出去了,背后传来一阵笑声。

    高考的结果可想而知。即使后面几科我勉强去考了,也完全没有发挥自己的水平。

    我落榜了。

    考完试,我大病了一场。被外婆的营养品喂出来的那几斤r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比原来更瘦了,鹅蛋脸变成了小瓜子脸。病好后,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想见任何人。也不准家里的人提高考的事,谁要问我那天的情况,我就翻脸。家里的人也不敢惹我,由着我去了。

    幸亏弟弟考得很好,顺利的拿到龙城一中的录取通知书,让我父母得到一些安慰。

    同学们纷纷接到录取通知书,要到全国各地去上大学了。晓君考得不错,但志愿没报好,只被省城的一所大学录取了,但所幸专业是她喜欢的中文系。

    走的时候,她来我家和我告别。

    “都怪我没有交代你,这个药是要吃到考试那天早上的,谁知道你提前停药了呢。”晓君拉着我的手,愧疚的说。

    “也不怪你,这是命运的安排。”我低着头说。

    “别这么说,你明年再考,也许考得更好,考上北大也不一定呢。”晓君安慰我说。

    “不,我不想回学校补习了。我想参加工作。”我答道。

    这是我思索了几天的结果,我对学校生活突然厌倦了。我没有勇气再承受一次高考的压力,也觉得再回到原来的学校补习是一件丢人的事。我怕面对原来的老师,我怕听到别人议论我高考失败的原因。那是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奇耻大辱。

    我跟我妈妈说我的打算时,她吃了一惊。看了我坚定的表情,她没有过多的劝我,只说和我父亲商量一下。

    过了一段时间,妈妈告诉我,银行准备向社会招一批干部,让我参加考试。这样的考试对我来说轻而易举,我当然被录取了。

    在那些上大学的同学开学不久,我成为一名银行职员,在离家不远的一家储蓄所上班了。

    第十五章  二十岁的所长

    我开始了另外一种全新的生活。

    储蓄所的工作很简单,不过是记账和点钞。我很快就掌握了要领,但要做得“快”和“准”,却还要多多练习。

    在刚刚参加工作的那一年里,我几乎没有任何娱乐活动,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和工作上了。我每天早上六点钟起床,下楼跑步。从我们家一直跑到江边,对着江边做一套体c,然后再跑回家。回家后洗漱完毕,吃完早餐,不到7点就出门。

    我是每天第一个到达储蓄所的人,当8点钟同事来上班时,所里的卫生已经被我打扫干净。地扫了,桌子擦了,开水也已经烧上了,而我已经在自己的桌子前练习珠算半小时了。下班回家后,我很少再出去,吃完晚饭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拿出练习簿,继续练习珠算和点钞。

    我好像在跟自己赌气,憋了一股劲要在工作上干出一点成绩来。

    妈妈对我的表现感到很欣慰。她特地找我谈了一次话。

    “海棠,妈看出来了,你是个有头脑有上进心的孩子,这让我很高兴。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有这么一股倔劲。你进银行,虽说是凭自己的本事考进去的,但因为你是我的女儿,就会有很多眼睛盯着你,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被特别关注。不过,别怕,妈妈相信你,会让那些嚼舌头的人闭嘴的。妈妈也是从最基层干起的,是从储蓄员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子,银行的每一个岗位我都干过。现在没有一个人在业务上能欺骗我,就因为银行的每一个环节我都熟悉。你没去上大学,早早参加工作也有好处,等你的同学毕业出来,你已经有四年工龄,在业务上都能独挡一面了。你好好干,前途不会比那些上大学的同学差。”

    “妈妈,我知道了。我不会给你丢脸的,我要让全行的人都知道,王行长的女儿同样优秀,我要让你以我为荣。”我一字一句的对妈妈发誓。

    妈妈有些激动地抱住了我。在我的记忆里,这是童年之后,我们母女俩第一次拥抱。

    不久我又报考了电大,几乎每天晚上都去上课。周末也不出去玩,在家看书或练习银行业务基本功。

    我第一次感觉我真的是妈妈的女儿,身上有着她的遗传基因。我对银行的业务有一种天生的感觉,工作起来得心应手,如有神助。

    行里经常举行业务考核,我每次都取得良好的成绩。两年后,在全行举行的业务技能竞赛中,我获得珠算和点钞比赛的冠军。

    这一成绩把全行都震动了。要知道参加比赛的成员有许多老员工,他们已经工作了十几二十年,每天都在和算盘和钞票打交道,而我是刚刚上岗两年的新人。

    因为我是王行长的女儿,这一成绩就更加引人瞩目。我成了别人奉承母亲的话题。

    常常有人到母亲面前提起我,夸奖我是如何聪明能干,谦虚好学,母亲如何教子有方,甚至有人说我将来的成就一定会超过母亲。

    明明知道是奉承,母亲听了还是很高兴,我在行里的表现给她的形象增添了光彩。她笑眯眯地答道:“海棠才20岁,前面的路还长着呢。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呢?就是比我强,也是应该的。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嘛!”

    我所属的办事处的主任叫王霞,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姐,见了我比见了亲妹妹还亲切。拍着我的肩膀,把我从头夸到脚,我的相貌穿着和工作都是她夸奖的话题。

    她常在开会的时候表扬我:“别看海棠是王行长的女儿,却一点干部子弟的骄矜都没有,对长辈彬彬有礼,对同辈热情友善。头脑清醒,手脚麻利,刚参加工作两年,业务水平就已经超过了许多老同志。大家要好好向她学习。”

    在私下的场合里,她常常对同事们说:“没想到王行长的女儿这么漂亮,身材气质一流,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就是穿着我们银行的制服都像个明星。”

    她主动和我交朋友,常常叫我去她家玩。她家有个6岁的女儿,特别喜欢我,每次见了我就缠住我不肯放手。每过一段时间,王霞主任就对我说她女儿想 “海棠阿姨”了,闹着要见我,于是我就跟着她回家。

    我们所的其他同事也对我很好,所主任对我更是客客气气的,从来不用领导的口气和我说话。但我并没有因此就得意忘形。我对所有的同事的态度都是友善的,不卑不亢的。不仅自己份内的工作做得无可挑剔,还常常主动帮助别的同事。

    我不觉得王霞主任和同事们对我的友好是因为我是行长的女儿。或许刚开始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交往久了,就会露出真性情,付出真感情。我觉得他们对我的好,是真诚的。我对他们也一样。

    年底行里评先进工作者,每个办事处只有三个名额,我的得票是第一。我还被授予“业务标兵”的称号,得了一个镀金的奖杯,被母亲放在客厅的电视柜上。

    不久,我被调到一个新开的储蓄所当所主任,还入了党,介绍人就是我的办事处主任王霞。这一年,我刚满20岁。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六章 又遇见韩勇

    一天傍晚,我下了班,走出储蓄所的大门,看到一个穿警服的男子等在门口。那人见我出来,迎了上来,叫了一声:“海棠。”

    我定眼一看,认出是韩勇。我想起来,当年他考上的是警校。两年过去了,他已经毕业,成为一名警察了。

    “海棠,还记得我吗?在龙城一中的时候,我和你同一届,是理科(三)班的,有印象吗?我叫韩勇。”我想起来,我们在学校时从来没有说过话,他以为我不认识他,所以才有此一问。

    我笑了,故意说:“没什么印象了,但有点面熟。”

    “面熟就好,你相信我们曾经是校友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