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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部分

    但是,因为她的倔强,只能再忍忍,忍忍。好在已经有了希望,纵然辛苦,也是甜蜜。

    芳菲甚至能看出他满头的汗水,男人的那种燃烧的眼神。心里忽然酸楚,非常地酸楚。弘文帝,从哪一个酒醉的夜晚开始,这么长的时间了,谁说他又不曾煎熬,不曾辛苦?

    人生苦短,彼此之间,互相这么折磨,又有什么意思呢?声音,便和心一样柔软,拉住他的手,低低的:“陛下,你放心,我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明年开春,宏儿也该真正回平城看看了……”

    弘文帝得到肯定的答复,心里的喜悦几乎要冲破胸腔。再也不是模棱两可,而是彻彻底底的允诺。芳菲,她这样的性子,既然答应了,肯定就不会反悔。一切的障碍,直到今日,才完全被淡化了。

    这一夜,陆泰在自己的官邸设宴,宴请鲜卑老贵族们。

    济济一堂,却不见东阳王和任城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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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贺等一再门口张望,还是不见人影。陆泰冷笑一声:“别看了,这两个老家伙不会来的。”

    “为什么?”

    “他们早已被冯太后拉拢了。”

    “你怎这么说?”

    “还用我说么?东阳王向来是唯冯太后马首是瞻;任城王的儿子,上个月犯了点错,陛下大怒,他还是去求了冯太后,由冯太后出面,看在他当年主持治疗陛下的份上,替他的儿子开脱了。他当然会向着冯太后。”

    这一席话,简直是冷水里扔下去一颗大石头,轰隆地就散发出声音了。

    “这几年,我们都看走眼了。你们难道没发现?冯太后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正是。去年均田制,今年俸禄制,这是明目张胆地从我们饭碗里抢东西啊。俸禄制,哼,说得好听,这可不是成了汉人的三公九卿?我们鲜卑人马上打天下,每一次战争,多少的财富?如果不能归私人所有,谁去流血流汗?而且,不抢劫平民了,那我们还能体现出什么特权?”

    “你别急,厉害的还在后头呢。以后,只要我们稍有犯错,就会被惩罚。就像这一次的均田制,表面上没有分我们的土地,是提我们着想,可是,最后呢?你们都看到了,今年,到处都是大丰收,就我们的封地上,惨淡经营。我们的奴隶们看到平民有土地,可以多劳多得,他们就不干了,天天懒洋洋的,偷j耍滑,而且,不时群起闹事,非要我们把土地包给他们……这下好了,我们的封地大大的减产,耕种不善,而且,法令又不许我们大规模地惩罚奴隶,只要杀了10人以上,就会被剥夺所有爵位和财产……”

    “就是,这样下去,我们的日子根本没法混了……”

    “这一切,都怪冯太后!如果她继续这么搞下去,我们非被她完全踩在脚下不可。”

    可怕的裂痕11

    所有人都住了口。

    要斗败冯太后,谈何容易?

    更主要的是,她并未表现出太过强势,一切,都是通过弘文帝之手发布的。给人的印象便是,弘文帝说怎么干就怎么干,她只是一个赞同者,充其量,最多是一个参考建议而已。

    跟她怎么斗?

    还是直接跟弘文帝斗?

    源贺沉声问:“陆泰,这都是那一帮子汉臣在捣鬼,我们应该对付那帮子汉臣才是。”

    “你错了。如果没有冯太后,谁给那帮子汉臣撑腰?从去年的王肃开始,现在,那帮子汉臣,什么事情都通过李奕去向冯太后传达。通过她,再去向陛下施加压力。尤其是均田制的这一年,汉臣们借着外放下去督促的时机,狐假虎威,阳奉y违,不回平城朝拜,反而有什么消息都先送去北武当给冯太后……”

    大家听得果然有道理。昔日弘文帝并不那么信任汉臣,但是,现在这些人,忽然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

    “你们都知道那个李奕,简直哈巴狗一般,形影不离地守在慈宁宫,这一次的俸禄制,也是他们兄弟出的鬼主意……那个什么李冲,无名小卒,如果不是冯太后刻意提拔,他凭什么出头?你们想,冯太后对这李家兄弟,是不是宠信过头了?”

    “要不要想法把李奕赶出去?”

    “你们太天真了,没了李奕,还有王肃等人。冯太后不倒,永远都是汉臣的靠山。”

    “对了,的确是这样。陛下前些天,不是夸赞小太子会背诵三字经了么?瞧,冯太后自己是汉人,从小就教小太子四书五经。这样下去,以后岂不是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汉人皇帝?”

    情景堪忧啊!

    所有人都忧心忡忡。

    “不行!均田制已经让我们吃了一个大亏了,这一次的俸禄制,我们再也不能忍气吞声了。必须马上反戈一击。”

    “如何反击?”

    可怕的裂痕12

    陆泰笑起来,露出一丝狰狞的神情:“冯太后不是汉人么?既然是汉人,更该知道规矩。我们首先,应该从李奕身上着手。”

    这一日,弘文帝上朝,群臣禀报了相关事宜之后,陆泰单独留下。

    弘文帝有点奇怪:“陆泰,你有什么事情?”

    “陛下,现在俸禄制推行。许多人对俸禄制有些异议,所以,想让您看看这些搜集的意见……0”

    意见摊开,厚厚的一摞。

    弘文帝起初看得非常随意,但是,越往下看,神情慢慢地就开始变了。其中,大多数是关于李奕的。某月,李奕引荐了某个汉臣到冯太后名下;某日,又一个汉臣得到提拔……林林总总,归根结底,这些人,全是冯太后提拔的——再归根结底,这些人,全是李奕推荐的。

    陆泰意味深长:“陛下,这李奕,可真是太受到太后垂青了。不但提拔他的兄弟,竟然连他推荐的人,都一一提拔,难怪现在朝野上下,大家都争相巴结李奕,连一句话也不敢得罪他……”

    陆泰见陛下变色,趁机又道:“这两年,朝臣非议,觉得李奕有结党营私的嫌疑。他为人y险,通过太后之手,蒙蔽了大家,以达到个人的目的……再说……他一个正常男人,留在慈宁宫使唤,并不妥当……”

    铺垫了那么久,这一句才是关键。

    弘文帝心里一震,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好一个陆泰,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奕驻守慈宁宫保护小太子,是朕亲自下的命令,容得你等说三道四?”

    陆泰赶紧跪下去:“臣不敢,臣不敢……臣只是尽忠职守,不想外面的非议玷污了皇室声誉……自古以来,宫里当差的男人,只能是太监……李奕又不是太监……”

    “李奕,是朕钦点的!陆泰,你再胡言乱语,朕诛你九族。滚出去。”

    陆泰谢恩退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脸上却露出一丝不经意的笑容。

    ————ps:今日到此。

    情潮汹涌1

    四周安静下来,弘文帝余怒未消。

    魏启元端一杯参茶上来,小心翼翼的:“陛下息怒。”

    “这些家伙,根本就是为了他们的利益,狗急跳墙,现在竟然胆敢污蔑太后!朕寻了机会,非杀了他们不可!”

    魏启元心里雪亮,问题不在于李奕,而在于弘文帝自己身上。就如一条忽然被踩了尾巴的猫,臣子们的猜忌,简直是狠狠地在煽他自己的耳光。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您也知道,他们这些老家伙,被触犯了利益,当然要找一个出气筒。”

    “出气筒,也不该找太后!简直是想死了!”

    弘文帝拂袖而起,参茶也不喝了,忽地回头:“切记,今日之事,半个字也不能传到太后耳里。将这一堆奏折,全部销毁了。”

    “是。”

    一堆,全是鲜卑贵族们的明枪暗箭。全部融化在了火炉里面。

    弘文帝这才起身,往慈宁宫而去。

    已是黄昏,秋日的菊花已经盛开,绚烂茂盛,瓜果鲜香。慈宁宫静悄悄的,没有人,冯太后一早带孩子下山,去看收割的场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做皇帝的人,更要明白其中的滴滴血汗。

    北武当山脚下,是一片一片的稻田,秋老虎已经横行过去了,日头没那么毒。早已收获的谷草被晒干,围绕一棵大树堆积起来,层层叠高,弄成厚厚的草垛。而那些稍晚一些的,金黄色的稻穗,农人们正用了齿镰,伏地收割。然后,女人捆绑起来,男人便大担大担地挑回去,晒干了,用一种扬起的连革捶板,翻来覆去地打,然后,稻粒就脱下来了。

    小孩子蹒跚行路,看得十分新鲜。

    芳菲牵着他的手:“宏儿,看见没有?我们吃的饭,就是这么来的,所以,万万不可穷奢极侈,也不可浪费。”

    小孩子唧唧咕咕地只是笑。

    ……ps:更新:))今日肺热,一直昏沉,所以很晚才加班写了点儿:((唉,继续更

    情潮汹涌2

    小孩子唧唧咕咕地只是笑。

    跟在他旁边的,是赵立和乙辛。李奕居前,几乎每一次冯太后外出,都是他们保护。冯太后微服,从不带许多人马,李奕曾经出于安全考虑,要带领兵马,但是,每一次,冯太后都拒绝了。

    她不以为然,自己又没结什么仇怨,而且北武当政通人和,谁来杀你一个妇人儿童?要是带了兵马,孩子从小就威风赫赫的,路人见之走避,他永远别想看到任何的真相。

    问心无愧,就不怕刺客上门。

    又是一队农人从山脚下走过,挑担子换肩膀的时候,几粒稻穗掉在地上,没有察觉,也没有去捡起来。

    等他们走过了,芳菲才牵着儿子走过去。小孩子捡起地上的稻穗,很大很饱满,常常的,抓在手里,有些刺手。手板心痒痒的,他拿着稻穗摇晃,呵呵地笑:“太后,这个能吃么?”

    “能,我们吃的米饭,就是它做成的。宏儿,你看,李叔叔教你的五谷杂粮,其中的五谷粟、豆、麻、麦、稻……这个就是稻,稻子,知道了么?”

    “知道了。太后,宏儿认得稻子了。”

    李奕听得那脆生生的声音,心底也是非常真挚地爱这个孩子,“小太子真是聪明伶俐,长大了,肯定不得了。”

    “呵呵,小孩子夸不得。夸了就会骄傲。”

    “不会!只要有太后一直教诲他,这孩子,一定会成为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

    这几年,李奕一直守在北武当,亲眼目睹冯太后如何的教诲。

    芳菲忽然有些心酸,低了声音:“唉,也许,我什么都做不好……就算不是一个好女人,但是,我至少希望做一个好母亲!”

    “太后,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一路望去,一路的丰收,心里不是不喜悦的:“李奕,你说三年之后,我们的府库能否真正充裕起来?”

    情潮汹涌3

    李奕朗声道:“一定会。太后,一定能。不过我们现在还有很大的困难。”

    “你说那些鲜卑贵族?”

    “对。他们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了。我听好多贵族们大发牢s,说他们的春粮,秋粮,都不曾丰收,产量甚至比去年还低,他们的封地上,奴隶们想尽办法偷懒,没有积极性,他们的收成少了,自然会在这个问题上打主意。现在,俸禄制推行,我估计,他们会有一波很强大的反弹……”

    “依你之见,如何是好?”

    “只好走着看。太后,反正这些日子,你要小心行事。”

    政治斗争的残酷,不止南朝有,鲜卑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李奕心里有话,但不好明说。鲜卑人的愤怒点,当然不敢在弘文帝面前发泄,可是,这必须找到一个出口。除了冯太后,谁还能是出口?

    他也不是没有所耳闻,近来,鲜卑贵族们屡屡小圈子横行,谁知道会有什么y谋诡计呢?

    芳菲并不太放在眼里,自己做这一切,都是出于公心。如果非要和几个顽固派斗一下,那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看看天色不早了,众人往山上走。

    老远地,就看到弘文帝,伸长了脖子,在大树下张望。

    小太子跑在最前面,手里还拿着那支稻穗,已经捏得汗涔涔的,见了弘文帝,远远地就扑过去:“父皇,父皇……”

    弘文帝一把抱起儿子,笑道:“宏儿,今天去哪儿玩儿了?”

    孩子奶声奶气的:“父皇,宏儿跟太后去看这个了……给父皇,你知道这是什么?”

    “好好好,这是麦穗。”

    “李奕叔叔还教我背诗呢。父皇,我背给你听: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哈,宏儿好聪明,背得好。”

    弘文帝这才看后面的一行人。

    情潮汹涌4

    一身便装的冯太后,头发梳理成发髻,异常端庄大方。这两年平静的生活,让她的身子非常丰润,看起来,却更是健康迷人。是一种真正少妇的风韵。

    冯太后,已经到了一个女人最盛的年华。青涩都去了,风韵尤还存,再过了些岁月,就要走下坡路了。

    而她的身后,那三名忠心耿耿的侍卫,秘书令李奕,总是锲而不舍地跟随着她。

    这些年了,弘文帝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几乎每一次见到,都是如此。但是,今日,却觉得微微的有些不太习惯了。

    赵立,乙辛也就罢了。李奕,他实在是太出众了一点儿。先不论才学,单就他的容貌,身手,纵然风流倜傥如王肃,也比不上。

    男人不太关注男人的容颜,弘文帝悚然心惊,为何第一次发觉李奕竟然是如此的一表人才?而且,李奕这些年,竟然一直是未婚的!

    尤其,这些年来,他更是沉稳,坚毅,做任何事情都沉得住气。他甚至知道,芳菲的好些建议,全是出自李奕之手。而冯太后的私人田产,甚至也是李奕派人代她打理。

    冯太后,对李奕是全然信任。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忽然想起她早日的话,李奕留在慈宁宫,其实没什么太大用处了,不如外调。的确,随着小太子的长大,李奕留下来,也不是那么合适了。

    他心里有了计较,正要说话,却听得芳菲先开口,笑盈盈的:“陛下,宏儿也逐渐地大了,该需要一个真正的老师了。依我之见,李奕文武全才,这两年,不妨让李奕先做太子的老师。”

    弘文帝尚未回答,李奕先开口:“承蒙太后和陛下赏识,不过,太子的老师,非同小可,李奕才疏学浅,只怕不能胜任……”

    “李奕,你何必客气?你是我和陛下的多年故人,我们对你,还能不放心?”

    情潮汹涌5

    弘文帝完全没想到芳菲在这个时候提出太子的老师的事情,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些年来,但凡芳菲提出的任何要求,他基本上,从未违背过。这一次,又如何拉得下情面拒绝?而且,小太子本来一天天长大,是必须有老师的,是一个完整的太子智囊团,太子太傅开始,下面有各种功课的老师,负责把太子培养成一个国家合格的接班人!

    这是何等重大的事情?

    芳菲,一心要小太子接受的是完全汉化的教育,李奕,当然是最好的人选。

    纵然弘文帝没有其他想法,但是,如果是正式作太子的老师,这可是一个至高无上的荣誉,鲜卑重臣本来就非常不满意了,如果再让一个汉臣做了太子的老师,岂不是让他们更加反对?

    再者,真要宣布出去了,以后再要调离,就不好找借口了。

    此时此刻,弘文帝,是绝不希望李奕能长期留在北武当了。无论是出于对往事的考虑或者朝臣的平衡关系,他都不适宜留下来。

    完成了历史使命后,李奕最好的安顿应该是外放。

    他心念转动,却只笑道:“太后,宏儿还太小,要不,过些日子再让他学习?趁早束缚了,对孩子不太好。反正李奕随时也可以教他。”

    他的话合情合理,任何人都没看出异常,甚至精明过人的李奕,只道他爱惜儿子。中年得子,只当心肝宝贝,大家都可以理解。

    “父皇,宏儿饿啦,要吃饭了。”

    “嗯,抱宏儿回去吃饭。走咯。”

    尽忠的臣子们都退下去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芳菲依旧不曾察觉任何的异常。

    饭桌上,气氛非常融洽。弘文帝还是老习惯,先将儿子和芳菲的碟子,都夹得满满的,然后才自己吃饭。

    芳菲这些天,心情很好,问他:“陛下,俸禄制颁布后,反对的声音有多大?”

    情潮汹涌6

    弘文帝提到这个就头疼,放下筷子,闷闷道:“还是那几个老家伙。这一次,他们可不像上一次的均田制,没回过神,就让我们顺利完成了。这一次,他们已经醒悟了,一个个义愤填膺,每日的奏折堆上来,全是反对的。朕正是头大如斗,只怕回到平城,还有一波更大的反对浪潮。”

    芳菲若有所思:“陛下,其实不妨换一下角度。”

    “怎么换?”

    “先整顿吏治,转移他们的思路。”

    弘文帝一听,果然大有道理。俸禄制之前,必然应该整顿吏治,将一些危害实在太大的官员,纠一两个出来,杀j儆猴,如此,对于俸禄制抵制的矛盾,自然会稍稍转移。

    “哈,芳菲,幸好有你。只要遇到什么难事,总有你为我分担。”

    她嫣然一笑,自己不为他分担,谁还能为他分担呢?

    弘文帝但见那微笑迷人,温存妩媚,真正是饱含了感情的,心里纵然小小的不快,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一夜,便在慈宁宫停留很久,亲自手把手地教儿子写字。

    宏儿本来已经能写自己的名字了。现在,又开始写父皇的名字,一笔一划,在上等的宣纸上,浓墨重擦,端端正正地写一个“弘”字。

    弘文帝哈哈大笑,如获至宝,拿起来晾干:“哈哈,宏儿真是聪明,瞧,这字写得多漂亮?”

    芳菲但见父子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