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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部分

了一张财产移交协议,我已经把陆家剩下的资产全部转给了你。阮先生,我说得对不对?”

    阮劭南只是笑,“到底是在陆家长大的,还不算无药可求。其实,我那天已经提醒你了,‘看仔细点,别把自己卖了’。是你没听……”

    是的,他那天的确说过,是她鬼迷心窍。她纵然是想破了脑袋,掏干了心思,她也想不到,他会这样欺骗她、利用她。

    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被他玩得团团转。这么毒辣的计谋!这样迂回的心思!这样险恶的心肠!

    她真的怀疑,他跟小时候认识的阮劭南,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他曾经答应过,绝对不会伤害她。可连那誓言都是假的,他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未晞的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哭!哭有什么用!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竟然连一滴都控制不住。

    她用手指揩掉泪水,哽咽地说:“你已经赢了,那些钱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算没有我,你也是胜券在握。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利用我?”

    他抬起她的下巴,轻笑着,“因为我坏啊,我喜欢看别人充满希望,然后绝望的样子。你不用这样看着我,这都要怪你父亲,他有没有把自己当年的丰功伟绩说给你们听?”

    未晞忍不住战栗,他冷冷一笑,犀利的目光犹如刑具相,“他说了,是不是?虽然你在我面前一直很小心,从不多说一句。但是我知道,当年发生的一切,你都一清二楚。他跟我父亲合伙做生意,不但骗光了他所有的财产,还让他负债累累,又哄他借了高利贷。在我父亲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以帮他还钱为条件,霸占了他的公司。最后,在我父亲满心期待他这个好友可以帮他渡过难关的时候,他竟然得他跳楼。你难道不觉得,今天陆家发生的一切都似曾相识吗?”

    未晞陡然睁大眼睛,阮劭南一把扯住她的胳膊,面孔狰狞得近乎扭曲,“没错!我是跟你父亲学的,他真是一个好老师,我才是他最合格的学生,我比你们陆家任何一个子女学得都好、都彻底。当年,我和我母亲在停尸间看到那具摔烂的尸体的时候,知道我当时什么样吗?我将早餐全吐了出来,那是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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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好,咬牙切齿,仿佛透过她,看着自己最憎恨的仇敌,“陆子续他老了,以我今时今日,赢他太容易。但我要的不是这个!我要他将我们一家人当初经历的痛苦,悉数经历一遍。我要他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人,一个一个受尽折磨,一个一个在绝望中死去。我要他充满希望地等待,最后却毁在了自己女儿的手里,死也不得安宁!”  未晞被他抓得疼痛难忍,声泪俱下地说:“就因为这样,你就欺骗我,利用我?还有那两个孩子,他们还那么小。你怎么能这么可怕,这么冷血?”

    “谁不利用你?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陆子续精明世故这么多年,他会看不出来?可他还把你推给我,换钱、换命、换子孙的平安。他真的拿你当女儿吗?你们陆家人也真有意思,同样的儿女,也分个三六九等,哪个顾及你?谁不出卖你?”

    未晞蜷缩了一下,紧紧咬着嘴唇,都咬出了血丝,眼睛却掉得更凶。

    他狠狠揪住她的头发,冷笑着,“你觉得自己可怜吗?你还不够可怜。我真该带你去看看我的妈妈,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可怜!什么叫做疯狂!不过,你见到可别害怕,她就住在城西那家疯人院里,每天要洗十遍澡,恨不得拿石灰搓身子,夜夜叫得像鬼一样……”

    未晞几乎被他疯了,厉鬼索命也不过如此,她泪流满面地胡乱挣扎,“你放开我!放开!”

    阮劭南用力一甩,未晞跌坐在椅子上。她神情呆滞地看着眼前的美酒佳肴,绝望地问:“那么现在,陆家能动的就只有我一个了,你想怎么样?”

    阮劭南笑了笑,讥诮道:“你以为我会怎么样?我不爱你,可我也不恨你。仔细想想,你也挺可怜。陆家都不待见的人,我也没必要对付。你对我来说,就像那个纸杯,用过之后,就没有价值了。而我向来不会在没有价值的东西上浪费时间……”

    他看了看手表,接着说:“这个地方是我们第一次来的,这些东西也是我第一次给你点的,咱们好合好散。有空的话,回别墅把你的东西收一收。那里我已经卖了,过几天会有人来收房子。”

    他向门口走去,忽然想起什么,于是说:“对了,你妹妹陆幼晞,前几天已经死了,我忘了告诉你。医院说,是护士没把氧气管c好。真可惜,你连最后一个亲人也没了。”

    天色渐黑的时候,未晞才恍恍惚惚地从包厢里出来。直直地往下走,木制楼梯又高又窄,下楼的时候险险踏空了一级,隔着四个台阶,人就摔了下去。

    店员马上过来,扶她起来,见她胳膊上腿上都有擦伤。尤其是腿,蹭掉了一块皮,露出红色的r,血淋淋的。

    “小姐,你伤得很厉害,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未晞推开所有人,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睁着一双直勾勾的眼睛,着了魔似的往外走。

    这家菜馆建在半山上,吃饭的人都是开车来,此刻天又黑了,山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只有她一个,像具没了心思的行尸走r,一路失魂落魄。

    “她才是我的未婚妻,我们订婚已经两年了。不过,你不用伤心,因为你不是第三者,我从来都没爱过你。

    “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一次‘我爱你’?是你以为我在爱着你。果然是小女孩,男人给几分颜色,你就当真了。

    “我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的时间、金钱和精力,你以为我要什么?你的身体?还是你的感情?你觉得你值吗?”

    未晞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脚下一软,整个人栽在路旁的草地上。她像只劫后余生的小白鼠,将自己蜷成一团。

    “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她泪如雨下,不断地告诉自己,“我睡醒了就没事了,天亮了就没事了。再长的夜都会过去,只要我睁开眼睛,就是新的一天。如非还在等我,我们有好多事情要做,我还要画画,我不能倒下去,不能倒下去……”

    未晞挣扎着爬起来,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和腿都受了伤。想打电话给如非,却发现自己离开饭店的时候没有带出来,而天已经很晚了。

    一个过路的男人,看到她这样狼狈,走过来问:“小姐,要帮忙吗?”

    “先生,能不能借我用一下电话?”未晞抬起头,看见这个男人戴着墨镜和棒球帽,口罩遮住了大半边脸。

    男人掏出手机,问:“你要打给谁?”

    “我的朋友,我想让她来接我。”未晞忽然感到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男人笑了笑,“那还是别打了,因为……”他摘下墨镜,“你回不去了。”

    第三十二章  借刀杀人

    陆壬晞将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阮劭南正坐在易天顶楼的办公室,品着一瓶新开的八二年拉菲。

    “你竟然会打电话给我,真让我吃惊。”

    电话那头的人有些气急败坏,“阮劭南,少跟我来这套。过河拆桥的王八蛋,你应该知道,我早晚会找你算账。”

    阮劭南摇晃着酒杯,漫不经心地说:“怎么说你也是个世家子,请注意你的修养。再说,我答应你什么了吗?我们之间签过什么合同?有过什么协议?我就算过河拆桥,也好过有些人监守自盗,又异想天开地以为出卖了自己的老子,就能换回自己的平安和荣华富贵。你小时候读书一定不好,‘覆巢之下无完卵’,怎么这句话你没听过?”

    陆壬晞怒极反笑,“我承认,论歹毒我不如你,这次我栽了,不过……”他狠狠咬牙,“你也不用得意!阮劭南,你的女人,现在就在我手里。”

    阮劭南很惊讶,“你抓了未晞?”

    陆壬晞冷笑,“所以你最好放聪明点,不然,我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剁下来。”

    “你想怎么样?”

    “两千万,我要现金,明天早上你一个人带过来,不许耍花样!”

    那边先是一阵沉默,过了半晌,阮劭南笑着说:“两千万?陆少爷,我是不是听错了?你让我这个陆家的仇人,带着两千万去你那里,赎你的亲妹妹?”

    陆壬晞口气有些不稳,“你什么意思?”

    “我想,我是你们的家务事,我这个外人不便多问,更没道理白拿出来钱赎你的妹妹,要留要放,要杀要剐,你自己定夺吧。”

    听他这么说,陆壬晞冷笑道:“阮劭南,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信你?我跟了你们不止一两天了,你对她怎么样,我看得一清二楚。我告诉你,见不到钱……我活剐了她!”

    阮劭南沉吟片刻,问:“我怎么知道人真的在你手上,你让她跟我说句话。”

    电话那头传来r体碰撞的沉闷声,接着是一阵咳嗽,一个人气若游丝地喘着气。

    阮劭南低声问:“未晞,是你吗?”

    “是……”未晞拿着电话,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跟脸上的血和泥土混在一起。

    阮劭南叹了口气,“早就告诉你出门小心点了,我们刚骗光了陆家的钱,又害死了两个孩子,陆壬晞怎么会放过你呢?”

    未晞听得肝胆俱裂,抖着嗓子问:“你说什么?”

    陆壬晞一把抢过电话,鬼一样叫着:“原来是你们这对没人性的狗男女!”回手就是一巴掌,未晞倒在地上,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还没等喘过气,男人又是狠狠一脚,正踢在肋骨上,她吐出一口血水,五内俱裂,一颗心犹如被人千刀万剐,只剩了绝望。

    阮劭南在另一边静静听着,陆壬晞揪住未晞的头发,对着电话喊道:“我现在要四千万!你给是不给,就等着收尸吧!”

    阮劭南慢慢道:“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我的电话装了信号追踪系统,已经自动报警了。你现在放了她,向警方投降,还能少判几年。”

    “王八蛋!”

    电话即刻断了,阮劭南慢慢将它放回桌上,又拿起酒杯,对着繁华的夜景轻酌慢饮。

    一直坐在他对面的凌落川摇了摇头,放下酒杯叹道:“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被你玩弄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可怜了。你又何必落井下石?你这样说,估计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阮劭南轻笑,“我没有落井下石,我是借刀杀人。我不想做第二个陆子续,送上门的机会,自然要斩草除根。”

    凌落川只是摇头,“毕竟好过一场,你怎么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陆壬晞现在可是一只没人性的疯狗,不折磨个够本,不会让她轻易死掉。”

    “所以我报了警,他没有多少时间。终究是一死,我也算对得起她了。”

    “害了人家还说得这样云淡风轻,你可真够狠!”

    阮劭南并不恼,对着他举起酒杯,就像庆祝他们共同的胜利,“彼此彼此,人是你帮我骗回来的,主意也是你出的,我们是共犯。”

    凌落川扶额而笑,“呵呵,你不说,我倒忘了。对,我是你的同谋。”

    他单手拄着下巴,看着对面的好友,玩味道:“不过,你会这么做,还真让我惊讶。我一度以为你真的爱上了她,最好起码会给她留条活路。”

    “不让全世界都以为我爱她爱得死去活来,那条老狐狸怎么会不钩?那可是他最后的资本,当初我们得他大女儿上吊,他都不肯拿出来救她。如果不是想临死前给孙子换条活路,你以为他会这么大方?”

    凌落川有些好奇,“他怎么知道陆未晞一定会照顾那两个孩子?就不怕她独吞那笔钱?”

    “因为他跟我一样狡猾,一样了解他这个女儿。可惜,他还不够了解我。性格决定命运,从她开口求我放过陆幼晞开始,我就知道,她一定会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而事实也正是如此,陆家人一求饶,她就心软了跑来求我。”阮劭南嘲弄地笑了笑,“还一副战战兢兢、低声下气的样子……”

    “只是她不知道,你面上怒气冲天,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凌落川笑着放下酒杯。

    他双手垫在脑后,望着落地窗外的繁华胜景,长叹一声,“唉,都被你算进骨子里了……你说,她现在在想什么?”

    阮劭南轻笑一声,“她在想,下辈子……再也不要遇见我。”

    他端着酒杯,拿起桌子上嵌着未晞照片的相框,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照片上鲜活的面容,被掩埋在肮脏的烟灰和纸屑中。

    阮劭南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自语道:“天意如此,你别怪我。你说过,你无法单为我而生,却愿意为我而死。那你,就去死吧……”

    第三十三章  炼狱,也不过如此

    那一夜过去之后,再也没有人提起陆未晞。似乎随着这场“歼灭战”的尘埃落定,她在这两个坐拥天下的男人心中也一并消失了。如同夏季连日的尘埃,一场暴雨过后,就洗刷得干干净净,没留下半点的痕迹。

    阮劭南自然是风光得意,谷咏凌听说他办完了事,从新加坡飞过来为他庆生。他给自己放了几天假,陪着未婚妻将城郊的景区游览了一遍,两个人如胶似漆,已经开始计划婚期。

    凌落川过惯了悠闲自在的日子,见陆家的事已经完结,自己的“皇朝”也从这场收购战中获利不少,索性买了一张单飞夏威夷的机票,打算给自己放一个悠长假期。

    坐在出国的飞机上,他随手翻看报纸,不经意看到一条新闻。原来陆壬晞已经落网了,法院最后判了死刑,其他的只字未提。

    他想起了第一次在“绝色倾城”见到未晞时的样子,好像初夏的荷塘盛开的莲花,晚风吹过,款款娉婷。眉心那点小小的朱砂痣,如同惊鸿一瞥就藏入眼中的图腾。

    他转过脸,看着窗外城市的风景。鳞次栉比的高楼,金碧辉煌的大厦,数千万的人口,仿佛魔术师瞬间变幻出的人间奇迹。最后,陆地消失了,眼前是迷雾一般的白云。

    陆未晞的样子在他心头轻轻飘过,好像斜阳夕照下鸽子掉落的美丽翎羽,如同惨淡的命运中永远抵挡不住的无言歌声。

    可终究只是飘过,好似春光灿烂时坠入水中的残花,泛起点点美丽的涟漪,春过后,了无痕迹。

    他放下报纸,轻轻闭上眼睛。

    半年之后……

    八月的城市,正是梅雨季,雨水很重。密密斜织的牛毛雨,一下就是一天,难得一个艳阳天,又热得人透不过气来。

    凌落川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街景。不过半年,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就起了这样大的变化,到处都是拆了建,建了拆。繁华热闹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未免让人觉得无趣。

    车子进入商业区,在潮水般的车流中慢了下去。凌落川可有可无地看了看窗外。

    忽然,树荫下一个纤细的背影吸引了他的目光,一袭露肩白裙,身量修长,很熟悉的感觉,却又与记忆中的有些不同。他心里纳罕,让司机放慢了速度。

    她走得很慢,犹犹豫豫地四处张望着,好像在寻找什么。凌落川有些拿不准,只让车跟在后面。后面的车提不上速度,急得都在按喇叭,一时间,震天响的喇叭声响彻整条街道。

    她听到后面的s动,于是回头瞧了瞧。凌落川这才确定:没错,真的是陆未晞!原来她将头发剪短了,现在只够肩膀的长度,又用丝巾遮住了大半边脸,可是眉心那颗小巧的朱砂痣没有变,他还记得。

    凌落川心中不由得一动,让司机将车随便停在路边,自己走了下去。

    未晞也站住了,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满面焦虑地四处张望。

    “未晞……”他在身后叫她的名字。

    前面的人疑惑地回头,就在这回眸的瞬间,凌落川犹如被一道闪电劈中,着实吓了一跳。刚才离得远,他没有看清楚,现在离着近才瞧见。

    手不由自主地触了上去,他看到自己的手竟然在发抖,“怎么弄成这样?”

    未晞花容失色,向后退了一大步,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凌落川惊讶地看着她,“你不认识我了吗?”

    未晞歪着头,像个走丢的孩子,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华贵的男人,也不说话。半晌后,她用笔在小本子上写了一行字,然后撕下那页纸,递给他。

    凌落川低头一看,纸上写着:对不起,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他把纸揉成了一团,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你的嗓子怎么了?”

    未晞还没回答,只听一声急怒的呵斥。

    “凌落川!你干什么!”

    两个人均是一惊,如非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急匆匆地跑过来,用力推开他,夺过未晞,紧张地将她藏在身后。

    未晞好像对如非的行为非常不解,拍了拍她的肩膀,如非转过身。

    然后,男人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幕:未晞不是用嘴,而是用手,在对如非说话。她用的是手语,那个曾经声如黄莺的女孩,她真的哑了。

    如非对她说话,用的也是手语。她们用手语沟通,凌落川站在那里,就像看两个外星人,一句都弄不明白。

    也不知如非对未晞说了什么,只见未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对凌落川微微一笑,就被如非拉走了。

    眼前的一切实在太过震撼,太过怪异。他想上前问个清楚,如非却回头用很低的声音,恶狠狠地警告他,“你再跟过来,吓着了她,我就报警!”

    他当真没有跟过去,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一个人站在大太阳底下,目送她们离开。

    当天下午,他就托人从警察局的档案室找出了陆壬晞案子的卷宗,找出了未晞获救时的照片。又找到了当时知晓这件事的媒体记者,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报纸上对